第十节 瞒天过海
陈通看着窗外的雪松,眼无焦距,脸色阴沉如水。他抚着胸膛,剧烈地咳嗽了一下,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因为压抑而声音沉闷。
险死还生!他陈家几乎不存在了!
“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陈通喃喃自嘲。
叶浩阴是师叔叶重的徒弟,亦是其侄儿,这并不是秘密,哪有什么东西会比他更重要?自己竟然顾着追人而忘了这茬。
最可恨的当然是那两个贼人,而更令他无地自容且怒火滔天的是,那两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抓到。
“懦弱,无能,要你何用?老夫才不过出去一会的功夫就被人肆无忌惮地闯进来,地宫重地如同街墟,还伤了叶儿,你是怎么办事的?要是叶儿身死,不仅是你,你们陈家也一起陪葬吧!”
“为何受伤的是叶儿不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胆敢冒犯我青城派,不论是谁也要负出血的代价,查,给我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老子要灭他满门!”
“给我滚出去!”
所有的怒火最后都化为一拂。面对那一击,陈通确实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就像怒海里的小舟,身不由己地飞出去,撞到墙上,“啪啦啦”墙都塌了一块,然而,他虽受重伤却未死。
意识到这一点,恐惧之余陈通又欣喜若狂,师叔还是收手了。
他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师叔慈悲,也不是看谁的面子,而是他陈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天下人以为陈家风光,谁知道也只不过是一颗不起眼的可怜的棋子罢了,这样的棋子多的是,若是哪一天不需要了,他陈家会有怎样的下场?
“多谢师叔不杀之恩!”陈通强忍着嘴里的一口鲜血,狼狈地滚了出去。
他踉跄地走到外面,脸色阴沉无比。愤恨,窝囊,委屈,恐惧,害怕,无助…种种滋味涌上心头,五味杂陈。他看着天空,眼神清澈无比。无论是谁,都得死。
终有一日,他陈通要站在天地的顶端,要这天下再也无人可伤他,再也无人敢小视于他陈通。
他要成神!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过了眼前这关。
叶重的怒火发到了陈通身上,陈通的怒火发泄到了府卫身上。那两天,陈府血流成河,人数减了大半,几个稍大的头目都消失了,剩余的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陈通将他们都打发出去,自己则将珍藏的灵丹妙药全部拿出来给叶浩阴续命。
这天,无良道人突然回来,却狼狈地只剩一只眼。陈通不怒反喜,立即亲自带人冲了出去。
“公子,刚才就是这里。”
陈通冷冷地扫视着四周,但见家家闭户,人迹全无,隐隐听到有哭声传来,狠声道:“搜!”
“是,搜!”
手下得令,带着人一窝蜂般向四周民房散去。但闻脚步杂沓,院门被踹开,一阵鸡飞狗跳。过得盏茶时分,纷纷返了回来。
“这边没有发现!”
“这边也没有发现!”
陈通冷着脸,缓步上前,来到一户人家。那家人只得四口,分别是一中年男子与其妻子,一个白发老妪及一个七岁左右孩童。男子将三人护在身后,三人俱抱作一团,瑟缩在院子地上。
陈通扫了四人一眼,眼光落到孩童身上,轻轻招手。
“你,过来!”
孩童却有些犹豫,睁着天真双眼不住向其母其父来瞧。男子往后瞧了一眼,脸色难看,妇人惊恐地泣道:“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孩儿!”
手下见状,上前一把拉过,将孩童扯到陈通面前。孩童惊恐地憋着嘴巴,向后瞧了一眼,却没有哭。
陈通摸出一锭五两白银,蹲下来缓缓道:“来,告诉我那个人藏在哪里?”
孩童盯着银子,舔了下嘴巴,摇摇头。其父连忙道:“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说,你知道咯?”
男子连忙手、头俱摇,惊恐地哭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你放了我们!”
“这个给你,喜欢吗?”
“我知道,这是银子,喜欢!”
陈通摸着孩童的脑袋,缓缓站起,走了出去。男子见状,大喜,连忙跪下磕头谢道:“谢谢各位老爷大恩大德!”两个妇人也跟着磕,只磕了两下,中年男子一颗大好脑袋早飞了出来,一腔热血将院子染红。孩童抹着脸上的血末,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兀自未明。
“公子,这是最后一间了!”
陈通点点头,见手下正要上前踹门,皱眉道:“温柔点!”
手下闻言,轻轻敲了两下。里面没有人回应,接着又敲了一会,如是再三,终于听到有一老人有声无力地拉长着嗓音,“谁啊?”
门“吱”一声缓慢开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妪伛偻着身子,抬头张着浑浊的双眼看着几人。
“公子?”手下回头看着陈通,陈通点头,缓步上前。手下得了这个指示,大手一挥,众人越过老妪蜂拥而上。
老人颤颤魏魏,跟在那些人后头,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家啊!”又回过头来看着陈通,“公子,你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吧?我家就只老身跟一个老头子,再没有其他人了。”
院子里几乎空无一物,旁边用砖石架了一个简易架子,上面架着一个小蛊锅,正冒着腾腾热气,一阵阵饭粥的香气溢满了院子。
“老人家,最近可有见到什么陌生人来过?”
“什么?你要吃粥?不行,不行,这是给我老伴的!”老人连忙摇着双手。
陈通没有再问。想那间屋子不过三间,能有多少东西,那些人进去,不过眨眼间又走了出来。
“公子,没有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老头子!”
陈通看着老妪,越过她背着双手缓步踱了进去。里面陈设很简单,除了一桌一床,几乎没有其它东西,真正的家徒四壁。陈通眼光落在老人身上扫了几眼,老人气息微弱,满脸皱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来也没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陈通见没有发现,复又走了出去。
看着那些人匆匆而来,复又匆匆而去,老妪无动于衷,她关好院门复又坐回锅前,慢条斯理地添着柴火。
“公子,怎么办?”
“那贼人受了重伤,无论如何也跑不远,一定还在附近,你们加派人手守在这里,一定把他给我找出来,一有发现格杀勿论!”。
“是,公子!”
“冒犯我陈通的人,我要让他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