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影抓捕 1

    “今晚8点，东门，老大到。”
    何生大队长接到这个短短的线报，激动得差点哭出声来。
    自从去年11月发现这个神秘的贩毒组织以来，罗湖公安分局禁毒大队对其组织了3次大的抓捕，均一无所获。每抓1次，他们就隐蔽一段时间。再次出现时，毒品数量更大，扩散范围更广。
    这个贩毒组织就象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宇宙黑洞，吸引着深圳无数小毒贩、K歌小姐、逃学少年、孤独怨妇、禁毒警察，围着他不停地打转。
    半年时间已过，禁毒大队抓捕了20多名小毒贩，拘留收容了80多名吸毒人员，但却没有得到一丁点毒枭的的线索，甚至连其组织核心成员的信息都一无所知。
    不知分局哪位领导自嘲地将此案件起名为“无影”。到现在为止，的确连毒枭的影子都没看到。这两个字，就象躲在暗处的两只眼睛，白天、夜里、工作中、睡梦里，……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何生，嘲笑着他的无能。
    今天的线报非同一般，何生动用了手上所有资源，花足了本钱。各种迹象显示，这次引出毒枭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线报来得太突然了，现在已经是下午6：40了，来不及提前作任何暗中布控。而且东门范围太大，具体的交易地点线人现在也不知道，只有随时根据线人的手机定位来判断。
    禁毒大队的所有警员们身着便装，挤在会议室里。尽管开着空调，空气中雄性荷尔蒙的臊味依然能赛过种马场。
    屏幕上投射着着东门商业街地图，大家仔细地听着何生大队长布置抓捕方案，个个磨拳擦掌，牙齿咬得格格响，只待一声令下，就奔向战场。
    刚入职1个月的警犬贝贝被这种紧张气味刺激得焦躁不安。这是只纯种德国牧羊犬，黑背黄肚，双耳竖立，黑色的眼珠放着凶狠的光芒。现在，它眼珠周围的巩膜已经胀红，舌头急促地上下抽动，恨不得马上扑向目标，将他脖子咬断。
    刚刚谈到紧要关头，门口值勤的马小同走进会议室，俯在何生耳边小声说：“何队，有人找。”
    “谁?”
    “您父亲。”
    “没空！”
    “他说有要事，可能跟行动有关。”
    “没空！听到没?！”何生狠狠地瞪了马小同一眼。
    马小同看着何生恶狠狠的样子，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向外退去。他真希望何大队长能中途改变主意。可是，退到门口，看到何生还是专心地向全队警员讲抓捕方案，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就只好轻轻地拉上门，退了出去。
    “这次行动绝对保密，东门派出所怎么知道的？谁泄露的?一中队?”
    “绝对没有！”一中队队长顾大伟斩钉截铁地回答。
    “二中队?”
    “绝对没！”二中队队长杨高波表态。
    “那就三中队了?”
    “绝对不会！”三中队队长李浩然断然否认。
    “这是洗刷耻辱的一战，毒枭非常狡猾，我们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功亏一篑！”何生目光犀利地盯着全队警员。
    大门口，何心安耐心地等着。
    马小同慢吞吞地走到何心安跟前，支支吾吾地说：“何大队长他们……正在布置方案，……谁……谁都不准打扰……”
    “那我自己进去说。”
    “您千万……别进去，他……火气很大……”
    “对我?”
    马小同低下头默认了。
    何心安强压着怒火，狠狠地瞪了会议室一眼，转身离去。
    马小同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何心安渐渐远去，长长地松了口气。
    会议室，何生继续布置任务：“这个毒枭非常警觉，大家一定不能轻易暴露，检查一下对讲耳塞。一中队从西边包围，二中队从北边包围，三中队从南边包围。这儿离东门不远，为便于隐蔽，不开车，大家分散开步行过去。
    …………
    从禁毒大队出来，路过一个公园。这里是我每天从家里到派出所上班下班时都要路过的地方。
    公园里的老太婆跳着广场舞，老头子们围着下棋、遛鸟、拉二胡、在地上练毛笔字，享受着退休后的无聊。
    春节前1个月，何生就不理睬我了，既不见面也不接电话，春节时也不回家过年。中途想从家里取走他的书，还是托周全给我带话，派他的手下过来拿走的。
    孤独和悲伤象冰雹一样袭击着我。
    我虽然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差不多能猜到一二：该来的总会要来的。
    今晚他们要在东门行动，看样子是要抓捕那个让他头痛了半年的毒枭。禁毒大队那几杆枪应该是不够的，东门派出所有的是人，随叫随到，但是……我多情了，也许还太老了。
    今年，我已经55岁，再过几年就得退休了，国家延长退休的福利恐怕轮不到我。
    生日和春节就不是我这种人该过的节日。每到这种时候，莫名的空虚总会涌上心头：人生一辈子就这样被我糟蹋了！除过满屋子的奖状证书，我个人生活中其它什么都没有，没有爱情，没有婚姻，没有家人。5年后，我就会变成一个象这些退休老头一样整天在公园里散步遛鸟的废物了。只等着某一天被人推进焚烧炉，化成一屡青烟跟这世界彻底告别。
    与其这样无聊，还不如让我退休前就牺牲在岗位上。
    …………
    天，渐渐变暗，路灯一盏盏亮起，街上的车流也亮起了灯光。
    地铁口，购物的人流鱼贯而出，吵吵嚷嚷着奔向东门。
    公交站，一辆辆公交车哼哧哼哧费力地开过来，象拉屎一样排空了肚子里的人后，翘着尾巴轻松离去。
    马路上，身手敏捷、福大命大的行人在车流中腾挪躲闪，刺耳的刹车声此起彼伏、为其伴奏。
    人流从四面八方向这里涌来，越来越密集，喧嚣声越来越大。
    东门商业街每天的黄金时段隆重开启。
    人行道上，推着玻璃柜的小贩高声吆喝着：“SX凉皮，秦始皇最爱吃的SX凉皮，5块钱1碗，不好吃不要钱。”
    “给我一碗。”
    “好来，您……辣子多点还是少点?”
    旁边，烧开的油锅不停地翻滚，串串香的味道弥漫在潮湿的空气中，跟随氧气分子大模大样窜进了人们的鼻孔。
    “正宗ZQ串串香，比辣妹子辣，比辣妹子香。看一看，尝一尝！走过看过不要错过！”
    “羊肉串，羊肉串，正宗的XJ羊肉串。亚克西哟！”
    “毛爷爷最爱吃的HN臭豆腐，不臭不吃，越臭越好吃。”
    “高科技空调伞，对抗气候变暖神器，再大的太阳都不怕。特价特价，45块钱1把，限量销售，卖完为止！”
    便衣警察混在人群中，从各个方向进入商业街。
    何大队长的声音在耳机里响着：“现在是7：34分，线人开车即将进入商业街，毒枭可能已经提前到了里面。大家注意隐蔽，警犬呆在车里静候，不要暴露！”
    便衣警察们有的坐在路边椅子上装作戴耳机听歌，有的混在小摊前装作看热闹，有的在大商场里装作挑选衣服，有的在电器店装模作样挑选手机，……个个伪装得极为自然。
    商业街对面公园门口的面包车里，训导员安抚着骚动不安的警犬，缓解它紧张的情绪，生怕它对车外路过的行人发出吼叫。
    “现在是7：45分，三中队注意，缓慢向西北方向移动。”
    何生坐在面包车里，拿着仪器，看着线人的手机定位，通过耳唛，向警员们发着指令。
    过了大约10分钟，何生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皇后商场。”
    何生马上指挥道：“各中队注意，目标在皇后商场。一中队负责商场的所有地面出口，二中队负责二三四楼连接其它商场的廊桥，三中队负责地下所有通道和出口。注意：目前还没有看到目标，先占好位置，不要暴露。听到命令后，立即封锁。”
    皇后商场处于东门商业街的西北角，是东门最大最高档的商场之一。这里，灯火辉煌，人如潮涌，周围有好几个大商场与它相邻相接。
    听到命令后，所有的便衣警察开始悄悄向皇后商场方向移去。
    载着警犬的小车听到命令后，马上启动，转过了几个街道，拐到离皇后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门口竖着“车位已满”的牌子，面包车急速驶来，将牌子撞倒。两个保安狼狗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
    司机摇下车窗玻璃，晃了一下证件，命令道：“执行公务，马上打开栏杆！”
    保安一看碰上了真神，立刻缩成了软柿子，乖乖升起自动栏杆，目送着警车缓缓驶入。
    马小同跟着何生，一起向皇后商场走来。
    何生边走边紧张地看着仪器上线人的定位，马小同则左顾右盼，保护何生。
    “滴”地一声响，何生打开手机一看，短信显示“OK”。
    何生马上大声发出命令：“立即行动！封锁各个出口！1个人、1辆车都不准出入！警犬马上赶到地面一楼出口，帮助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