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初识姜有国

    姜小惠家住的是一栋平房，长长的一溜房子被院墙隔成了好几家。进了姜小惠家的院子以后看到房子有三个门和三个窗户，林海判断应该是三间不连通的屋子。
    姜小惠*前几步推开了其中一间屋门喊道：“妈，我回来了！还有客人一起来。”说完就向示意林海三人进来。
    屋里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妇女正从*上仰起身，看样子刚才是在随意的靠着，屋里还有一个半大的男孩和一个**岁摸样的小女孩，也停下了手里的事把头转向了门这边。
    姜小惠一面扶着母亲坐正了身子穿鞋，一边介绍道：“妈，这是万阳来的琳姐和燕燕姐还有??????还有一位同学。他们这两天住在招待所里和我熟了，听说你有病就想来看看也没有办法给你治。”
    林海听到姜小惠这样介绍自己不禁感到好笑，干脆就把学生角色一装到底，等严琳和王晓燕向姜母问完好以后自己才上前几步道了好。
    姜母吃力的站起身道：“看你们那么远的来了，我们这家里乱糟糟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只有让你们坐这喝杯茶了。”
    王晓燕忙去扶了姜母坐回*上，又道：“阿姨您不用客气也不用张罗。我们看看您坐一会就走。怎么没见姜叔叔呢？”
    姜母道：“我让他每天吃完饭就回办公室去，家里人多我身体又不好，连半间空房子也挤不出来，孩子们也都是和老人混在一起住。免得他看东西和有人来谈事不方便。”
    严琳对那两男孩和女孩道：“你们是小惠的弟弟妹妹吧？能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
    男孩女孩不好意思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睛却瞟向了那溢出香气的砂锅。
    严琳见此又道：“小惠，你把鸡汤给阿姨和弟弟妹妹们趁热分了喝吧！等冷了再热就没这么好喝了。
    姜母开始还推却，可见到两个孩子盯着砂锅的眼神时心又软了，对姜小惠道：“你先盛一些烂一点的给你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剩下的让他们俩人分了吧！”
    林海道：“我这里还有一些千层饼还温乎的，妹妹你们先吃点。”
    一会，鸡汤和葱油的香味就蔓延了整间屋子。
    看到两个小孩馋急了的吃相，林海对姜有国一家的家境心里有了底。如果是对外做样子也绝对舍不得做到孩子身上。虽然林海原来并没有多大的怀疑，但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这时就听严琳又问道：“阿姨，您得的是什么病，都在哪里看过了？”
    姜母道：“县里和地区医院的医生都说是腰椎神经的问题，要到省城医院去住院才有条件治疗，最少要三个月的时间。可你看我们家里这情况，哪里??????都是怪我，上不能孝敬老人，下不能照顾孩子，把一家都给拖累了！”
    林海道：“阿姨，象你们家这样的情况应该可以向县里和地区申请补助，你们办过没有？”
    姜母道：“这几年只有去年年前拿过一次三十元的救济。老姜说少了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多了地区也不会批，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提这个事了。”
    林海又问：“姜书记现在是拿多少工资？”
    姜母道：“我们老姜土改的时候就脱产了，可一直到了当副乡长算正式干部，所以工资定的低，现在才拿一百零几块钱。”
    林海一算，要是一般的五六口之家有这个收入就很可以了。可这连老带小一家九口人，再加上姜母每月的药钱，这负担可真是不轻啊！再环视一下家里也没个什么像样的摆设，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怎么样不会相信这是县委书记的家。感慨之余他决定明天去县委，会一会这个日子过得惨不忍睹的姜书记。
    又坐了一会以后，看姜母有些支撑不住了，林海三人便起身告辞。
    严琳对姜母道：“阿姨，您放心！我一回万阳就给你想办法解决住院看病的事。保证让您满意。”
    到了院子里后林海对姜小惠道：“小惠，晚上等姜书记回来了请你告诉他明天上午有省委办公厅的人找他，请他没有要紧事不要出去了。”
    姜小惠听了不由一愣，他们不是老师和学生吗，怎么又变成省委的干部了？不过他们人这么好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恶意。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等看不到了在院门口目送他们的姜小惠后，严琳道：“这一家的日子过得也太难了！不行！我明天要去买一些东西送给他们。小弟，不过完了你可要支援姐一些呀！”
    林海道：“姐，你可是有好几十万的富姐，怎么还来剥削我？以后象这样的事，只要不是用在自己身上了，你就拿着**找周厂长报销去，也让你找一回财大气粗的感觉。谁让我姐心好，乐善好施，一定会得道成仙！”
    王晓燕倒没说什么。不是她不同情姜小惠家。而是刚下乡的时候，比这要困难的家庭她见得多了！起码还有饱饭吃。只不过是相对其他县处级干部来说是差了一截。
    第二天，林海三人正坐在招待所食堂里吃早饭，却见姜小惠领了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进了餐厅直向自己坐的这里走来。餐厅里在吃饭的人中有几个站起了身对那中年男子称到“姜书记”。
    林海三人一听是姜有国来了也忙站了起来。
    只见姜有国走到跟前便伸出了手道：“林主任，实在是抱歉！昨天晚上听了下面的报告和小惠说了，才知道你已经光临两天了，由于太晚了就没好来打搅你们。我叫姜有国，是德望县的县委书记。”
    林海也伸出手道：“我正准备吃完了饭就去拜访姜书记，没想到还劳您亲自过来了。这两位是严琳和王晓燕。”
    姜有国道：“我已经听老家那边的人说了，是严书记和小王书记。感谢几位昨天还到我家里去看望，真是惭愧！”
    姜小惠此时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显然已经听父亲说过了林海是什么人，而且昨天还亲亲热热的两个姐姐也一下都变成了当官的。
    还是王晓燕乖巧，等和姜有国握了手后拉着姜小惠坐下了，和严琳三人一起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
    林海道：“既然姜书记来了我就不用到县委去了，免得惊扰你们的工作。就请姜书记到我房间里坐一会。另外再请姜书记和招待所负责人说一下，等会让小惠领她们两个到街上去买些东西。”
    姜有国明白林海是想单独和自己谈事，所以也不强求林海到县委去坐了，否则凭林海的名气到了县委以后就得频于应付。于是两人就一起来到了林海的房间，各自随意的坐在了*上。
    林海拿了包烟问姜有国道：“姜书记抽烟吗？”
    姜有国道：“原来抽，已经戒了三年多了。每天开会光闻烟味就够了！”
    林海也不想点穿他是为了省钱而戒烟，反而笑道：“姜书记可是够有毅力的！”
    姜有国避开这个话题问道：“林主任这次来我们县里有什么事要办吗？听说省里这次下来了不少人，我们地区和有的县都去过了，就是没有到我们这里。”
    林海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什么具体任务，就是随便看看。所以也不好惊动你们。姜书记，去年你们德望县顶住了两社一大活动的下马风，可你们台河地区别的县都照地委的指示做了。你就没想到对你会有什么不利的后果吗？”
    姜有国道：“我知道后果会不好。万幸形势变了，我自己也就是去学习了两个月，也没受到什么影响。我是土生土长的干部，从参加土改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德望县，我了解老百姓心里在想什么？两社一大活动刚开始进行宣传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个好办法，果然搞了一年让我们这里的干部群众都尝到了甜头，你说再去走回头路老百姓能愿意吗？我当时就想我要尽力的保住已经取得的成果，最坏的打算也不能在我的手里把它毁了，让老百姓指着我后面骂娘。”
    林海道：“难道你就没有任何顾虑吗？”
    姜有国道：“顾虑当然有，我不是舍不得这个官帽，而是怕万一给我来个降职降级，那我家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实在不行就得拿着城里的钱到农村去过。不过我还是抱有一线希望，认为中央和省委不会任那些人胡作非为的，这一点倒是如了我的愿！”
    林海道：“那么是不是还有其它不如愿的地方？比如别看你当初有功，可你现在和地区的关系就不是很好。”
    姜有国道：“看来林主任你是调查过了。虽然原来的地委书记被免了职，但他在地区还是有很大的势力，现在地委负责工作的副书记实际上原来和他的关系很密切，但去年反两社一大活动的时候那个副书记说是病了没怎么出面，实际上这里的原因很难讲，要不然为什么地区前段时间提了一个副书记、一个副主任和一个组织部长，都是和原来的地委书记走得近而且又听话的县委书记，像我这样和他们顶着干的刺头反倒成了目无领导的代表。实际上我也是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才硬着头皮这么做，平常对上级的指示尽管有时有些看法，但还是认真执行的，只不过不愿意在私交方面走的太近了。现在可倒好，那些上了台的人不去检讨当初给国家和老百姓带来的损失，反倒对我们德望县的工作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管什么事情，我们县到了地区都比别人难办。我看出来了，这是在逼着我腾地方呢！”
    林海道：“姜书记，咱们先不谈这些。我想听听假如不考虑这些不利的方面，你对德望县下一步的发展有些什么打算呢？”
    这时姜小惠送了一瓶开水和两个茶杯进来，说她一会就陪两个姐姐出去，如果有什么事值班室里有其他人在。
    听口气姜小惠心里的拘谨已经被严琳和王晓燕迅速的给打消掉了，这么一会又恢复了姐妹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