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愤怒

    二月十三号的下午三点钟，林海随同林思远和张振武等军首长先后来到了BJ军区特战大队、ZY军区特战大队和军特战营，为天黑以后就要出发潜入敌方的特种兵们送行。
    林海对于BJ军区特战大队的熟悉程度甚至大于除特战营以外的S军其他部队，在听到一位熟悉的分队长戏说自己万一要是那个了，怎么也得为父母挣一个英雄的父母、为老婆挣一个英雄的妻子、为女儿挣一个英雄的女儿的荣耀时，林海庄重的向特战大队全体官兵做了最实际的承诺：不要考虑别的，一切有我！
    而对挚友张援朝他却私下道：“毫发未损回来，奖励十万元；受了轻伤扣三万、受了重伤扣五万；其它就不要再谈了。”
    张援朝却道：“柬埔寨那种情况我都毫发未损，你就等着掏钱吧！我比别人心里有底，按照训练时的一招一式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这次决定再弄一个一等功回来，这样就和你平起平坐了！”
    林海道：“愿你美梦成真。以后几天几夜没饭吃，干粮带齐了没有？我这里还有几块巧克力你收着。”
    张援朝接过巧克力道：“备的东西足够了，五天之内荤素都有保障。”
    林海道：“真羡慕你们！我是被人看死了，出门最少都跟着三个人，想偷跑都没机会。好了！打完仗请你喝‘老兵’！”
    说完，两人紧紧的拥抱了在一起。
    ZY军区特战大队与S军有着极近的血缘关系，大队里有包括大队长在内的三分之一的干部和小组长都是从S军特战营调去的。因此他们见到了老首长来送行都显得格外的高兴，一个个上前笔挺的行着军礼。而张振武和林思远等居然还能道出大部分人的姓名，更是让这些干部战士有了回家的感觉。
    当然对于林顾问，这些干部战士更没有忽略。不过刚想敬礼时就都被林海挡了下来。说了一阵久违后的话后，林海再一次宣布了他的承诺。
    当有准备乘车前往S军特战营时，林思远道：“林海，你给特战部队优待了，别的部队怎么办？这样容易产生矛盾。”
    林海道：“我早就考虑过了，临来的那天晚上也和琳姐晓燕商量好了。国家给牺牲的干部战士每人只有四百多到五百多的抚恤金，这太少了！可国家又不能马上制定新政策。我们准备另给每个牺牲人员家里补助一千元以上，具体数额要看最后的伤亡情况而定。所以现在最希望减少牺牲的就是我们。”
    林思远道：“你们的钱怎么用我不干涉，但这么大的事还是找个恰当时候向中央和军委请示一下为好。”
    林海道：“估计晓燕和琳姐已经和D副主席、L副主席和严伯伯他们说了。”
    林思远道：“这样更好！女孩们表这个态不容易让人产生负面的想法，比你说出来要作用大。”
    在S军特战营，军首长们和所有的干部战士都一一握了手。
    这个精心打造和磨练的利剑，今天晚上就要出鞘了！
    可尽管都是精英，但他们其中肯定有的人还是不能站着回不来了！
    林思远对徐立全表现出了在公开场合下少有的特殊关切。他坐在了小徐的床上，把他背囊里的物品一样样拿出来，仔细看了以后又一件件的装了回去，然后脱下了身上和小徐同样型号的迷彩服，要小徐把身上那件旧了的换下来。
    虽然林思远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对昔日警卫员如同父子般的真情还是在一些列举动中充分的表现了出来。
    而徐立全红着眼睛穿好了衣服后则立正向林政委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便嘱咐现在的警卫员要好好照顾和保护好首长。
    当林海特意留下来想单独和小徐说几句话时，小徐却抢先道：“林海，什么话要不要讲了，到了战场上我会注意的。”
    所以，林海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拿出了几块巧克力塞到了小徐的手里。然后两人对行了一个军礼，林海便转身离开了。
    而萌萌则过来又掏出了一把奶糖放在了小徐的面前。
    最后，军里的首长和军区前指以及总部派下来的人都分别在三只特战部队与干部战士们一起共进了丰富的晚餐。由于特种部队行动前绝对滴酒不能沾，以防止留下异味，所以首长们便以水代酒，祝大家凯旋归来。
    晚上八点整，脸上涂满了油彩的干部战士们全副武装登上了汽车前往前沿。送别的首长们手举在帽檐下，一直到最后一辆汽车的尾灯消失才放下。
    其后几天，张振武、林思远和鲁参谋长大部时间的没有离开作战室，而其他的军首长则上了发条似的在外面看望部队和进行最后的检查。
    而从十四号的中午以后，一个个来自敌后的情报就被特战部队传了回来。参谋们紧张着核对着情报、然后在地图及沙盘上进行标注。
    军事指挥员们则凝眉沉思。而在炮兵指挥所里，一个个新的射击诸元也被储存。
    同时，驻地附近原本已为数不多的居民被全部内迁。军、师一级的指挥机关也加强了戒备，主要首长身边的警卫员也增加到最少两名，张振武或林思远外出时，警卫连至少要派出一个班跟随，连林海也是同样待遇。
    结果，原来不肯安稳的林海只得减少了外出，大部分时间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作战室里。
    特战营一出发以后萌萌就没了事做，正好军医院新到了两台野战救护车，医院领导按照张振武的意思，就把萌萌指派到那里帮着整备去了。这倒让低沉的萌萌又高兴了起来。相比之下，在野战救护车上，可以比呆在医院里更有机会接近最前线。
    元月十五号的晚上，S军召开了最后一次联席作战会议，根据特种部队发回来的情报部分调整了部署，下达了最后的作战命令。
    当晚，各部队都进行了会餐，不但菜肴丰盛而且还有白酒。但平均每人仅限二两。
    十六号下午起，部队开始陆续进入攻击出发阵地。各类火炮也部署完毕。
    看着一只只向前方出发的部队，林海心急难耐。可一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靠近前沿的借口。
    就在林海几乎绝望的时候，机会终于自己找上了门。
    十六号的晚上八点多，ZY军区一个平常不怎么主事副司令把电话打到了S军作战室，点名要张振武或者林思远接电话。
    这个副司令和他的夫人以前也各来过一次电话，林思远明知现在这个电话是为了何事，但出于对上级的尊重，同时也不想让张振武分心，于是不得已拿过了电话，同时打开了录音开关。
    果然，这位副司令还是为了把在作战连队当副连长的小儿子调到团里或师里当参谋的事。大战迫在眉睫，竟然在这种时刻还敢打这种电话、提这种动摇军心的要求！林思远强压了怒火，还是给予了耐心的解释。
    但那位副司令显然是受到了一旁夫人的压力，仍坚持不懈的道：“小林，你只要给师里打个电话，说让他们看着办，其余的事就不要你们操心了。你们打完仗还是要回ZY军区的嘛！”
    面对露骨的威胁，林思远仍然态度恳切的道：“老首长，这件事情我们实在是难以做到。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可以马上和那个连队的指导员联系，提醒他们适当注意一下您儿子的安全，三天以后，我把您的儿子调到军部来，有什么责任我来担！我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那位副司令一听就急了，电话里的声音震得林思远不得不把听筒拿远了一些，只听副司令喊道：“三天！三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你林思远和张振武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怎么不让自己的儿子去冲锋陷阵呢？张振武的两个儿子不是都在S军吗？为什么躲在后面？你林思远的儿子不是喊着‘沙场一渡男儿魂’ 嘛？为什么不去沙场呢？他们要是敢去，我就再不提这件事，还要自己打自己两耳光。你们现在敢答应吗？不答应就马上给我儿子下调令，别想那别人儿子的命给你们来铺升官的路。”
    副司令刚说完，他夫人就抢过电话喊道：“林思远，张振武。告诉你们，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就去找你们拼命！让你们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纵使林思远的脾气再好、涵养再深，此时也忍受不住了，他大声说了一句：“悉听尊便！”就使劲的扣下了电话，摘下长舌迷彩帽往桌上一扔，然后大声喊道：“给我拿支烟来！”
    鲁参谋长赶紧过来递过了一支烟，一个参谋也连忙打着了打火机。林海见事不对，也赶紧把父亲的水杯递了过来。
    张振武度步过来关切的问道：“老林，出什么事了？”
    在张振武看来，能把一向稳重的林思远气成这样，那事情一定小不了。
    林思远怒气未消不想说话，深吸了一口烟后指了指录音机，让张振武自己放了听。
    林海抢前一步，倒好了录影带后按下了播放按钮，几秒钟原来的录音过后，就出现了本次通话的声音。
    在林思远接电话的时候，林海就察觉到了大概是什么回事，所以录音机的声音被林海有意开得较大，因此作战室里的人都能清楚的听到。
    众人先是听到了副司令丧失原则的要求，脸上都露出了鄙视和不满，可到后来越听越不像话了，脸上就开始转为了愤恨。最后，当听到副司令拿张振武和林思远没有儿子在一线作战而进行要挟的时候，心中的怒气简直就无法忍耐了，低低的骂声随即而起。
    而张振武也是越听脸色越阴沉，到听完了那娘们最后的咆哮后，竟一拳狠狠的砸在了桌子上。
    这次没等他喊出声，鲁参谋长就递了根烟过去，但却被张振武揉在手中。
    大家都知道，张振武的大儿子眼睛视力不好，一直在后勤部门任职，工作勤勤恳恳，但今年二十六岁了，现在也只是个正连职助理员，现在拉到一线去，那不等于白白去送死？而他的二儿子文革停课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无线电，参军以后一直在通讯部门搞技术工作，前几个月刚由技师提为了XXX师通讯连的副连长，现在掌管着无线电测频与干扰这一块至关重要的秘密武器，那是千万离开不得的。
    而林思远就更不用说了。林海是什么职务？军委都专门密电S军，要限制林海的活动，保证他的安全。就是团长师长都上去打冲锋了，也轮不到林海去。
    副司令完全是做了了解，明知张振武和林思远不可能做的到，却故意要两人难堪。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连级干部调动的事了，心黑嘴毒之余，怕是还在战后隐藏着后手。要知道，一个大军区的老副司令，红军时期起码也是营团一级的干部，解放战争时期最少也都是军级领导了，故友旧部和老上级还不遍布全军？随便放出一些风来都会吹死人的！
    平常脾气暴躁的鲁参谋长这时反倒冷静了下来，他快速的想了一下后道：“军长、政委，这件事不那么简单。要不我现在到前面去一下，和师里团里想一个解决办法出来，这事你们就不要管了！”
    林思远知道这位昔日的老上级要出面为自己担责任了，这怎么能行？于是就道：“老鲁你是参谋长，现在怎么能离开指挥位置。我们不用管他，一切等打完了仗再说！”
    鲁参谋长正要继续往下说，就听一旁的林海道：“不要再说了！我去，我立刻到一线连队去！爸，张伯伯，鲁伯伯，你们只管安心指挥打仗。占立奎，马上把我的装具拿来。鲁伯伯，请给我找一只冲锋枪。”
    林海的话如同一声惊雷，把作战室里的所有人全都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