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 要崩溃的柳秘书

    （当天晚饭以后，林海照例的和王晓燕处理完了“家务”后，便又来到了办公楼。
    由于王晓燕想去拿一本外语书，林海就陪她先去了革委办，正好碰到了秘书柳正从秘书科里送一个女孩出来。
    这女孩就是那天林海在财政局碰到的那个，从那回以后林海对她就有了印象，在餐厅里遇见时每次都打招呼，后来就经常坐在了一个桌上吃饭。
    还没等林海开口，王晓燕就道：“蔡玉玲，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蔡玉玲比王晓燕小几个月，因此听王晓燕发话后立时红了脸，低着头语无伦次道：“晓燕姐，我??????我是来找柳正借书??????不，是还书的。”
    林海笑道：“书可是个实用的好东西，不知被多少人拿来当了借口。”
    王晓燕也跟着笑了：“玉玲，你既然来了，不如陪我会话再走。”言罢不由分就把蔡玉玲拉进了办公室。
    林海也接着道：“柳正，你也跟我上楼来一下。”
    进了办公室以后，林海示意柳正坐下，然后自己也和他面对着坐了，接着就问道：“柳正，我看蔡玉玲和你好像是有些意思，要不然怎么一下就紧张成那样？你要是方便就和我，要是不便也无所谓。”
    不是林海和王晓燕八卦，只是因为林海本身身份的特殊，有些事难免会有疏漏，就连选柳正当秘书，王晓燕也是暗中找了夏江海帮着做了调查，而且还征求了占立奎和母其方的意见。所以现在柳正和蔡玉玲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突然接近，到底是何原因还是尽快问个明白好一些。
    柳正面对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但显然恋爱经验丰富的林书记的直言相问，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稍作镇定以后还是做了如实回答道：“我和蔡玉玲一直都认识，彼此都有些好感，但谁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所以一直都没有谁主动开口。是星期六晚上华主任和他爱人分别问了我们的意思以后，才帮我们挑明了这个关系，今天才是我们第二次单独会面。”
    林海道：“我怎么你们俩都在食堂吃饭，可从没见到单独坐在过一起。以后我给你们提供一个方便，就跟我和王主任坐在一起吃饭。反正蔡玉玲也总和王主任凑在一起。蔡玉玲的家庭情况怎么样？”
    柳正道：“她本人是省财校毕业的，去年分回县里上的班。他父亲是双集公社的书记。除了父母以外，她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哥哥在海军军舰上当枪炮长，弟弟今年高中毕业，准备参加高考。我见过她父亲多次，很爽直的一个人。听对她找对象的事管得挺严，现在有了这种关系，下次再见面我都不知的怎么称呼好了？”
    哥哥在舰艇上当干部，各方面的关系就不用多问了！林海心里一轻松便童心骤起，于是就开始滥用职权道：“双集公社我们不是还没去过吗？即然这样，那我们明天上午就到双集去，会会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
    柳正忙道：“林书记，可不敢这样称呼，还八字没一撇呢！要是让蔡玉玲听见就完了！”
    看着柳正哀求的样子，林海为自己的临机创意惬意到了极点。于是起身打着转又爽快的补充道：“你要是想带礼物的话就不用准备了，我车上就有酒和茶叶，去了现拿。咱们不管是哄还是骗、是软还是硬，一定要把他们的漂亮独生女弄到手。”
    柳正这回总算是目睹了林书记一次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欢快无忌。同时心里也默默的祈祷蔡玉玲的父母明天最好是不在。
    偏偏老天不让柳正遂愿，第二天的上午将近九点钟，双集公社的书记蔡成厚呆在公社院里，准备再过十几分钟就出去时，林海他们的车就到了。
    蔡成厚总算松了口气，而柳正的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
    其实这种情况也是林海造成的。各公社的干部们都知道新来的林书记这些天几乎天天带着台小车往各公社跑，也不提前打招呼。不过时间上却极有规律，一般都是上下午各在一个公社。所以，林海还没有到过的那些公社的领导算准了点，上午九点钟左右、下午两点钟左右都会在公社等一会，过了这个点林书记就不会来了。
    领导和不认识的下级见面，秘书通常是介绍领导的姓氏职务和下级的职务及全名。林海今天正想要看看柳正怎么为难，谁知柳正宁可得罪领导也不肯得罪未来老丈人，只是简单敷衍道：“蔡书记，这位就是县委的林书记。
    蔡成厚果然爽快，听得柳正介绍的不规矩，边握手便补充道：“欢迎林书记来视察工作，我叫蔡成厚。请林书记到会议室里坐。”
    林海道：“不了。蔡书记，我看你们这今天应该是个大集，街上已经很热闹了，咱们一起先去逛逛。”
    双集公社在丰裕县是人口排名第二的大公社，镇子的规模也不小。平常是五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下一个大集因临近麦收而取消，所以今天恰逢麦收前最后一个大集，街上是摊点密布、人头攒动、喧声四起、热闹非凡。
    林海在几个公社干部和柳正、母其方的簇拥下，走在集市上这瞧瞧那问问，见肉摊就有好几个，蔬菜、活鸡、鸡蛋、咸菜、干货等比比皆是，农村平常的生活用品也很齐全，有不少东西显然都是当地人自己做的。由于要麦收了，所以各类小农具也格外的多。主粮虽然是没有卖的，但绿豆豌豆等杂粮还是不少，尤其是马上就要进入农忙，天也开始热起来了，买绿豆的人特别的多。林海上前问了一下价，给粮票一毛二一斤，不给粮票一毛八一斤，还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差价。
    集市上买饮食的小摊子也有七八个，有油条、羊肉汤、肉包子、麦芽糖什么的。林海则被晶亮亮的凉粉和白嫩嫩的豆腐脑所吸引，要不是身后跟着一群人，他肯定两样都要吃个够。最后还是实在忍不住道：“蔡书记，我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碗稀饭，现在肚子有些饿了，正好去喝一碗豆腐脑。大家都过来，一人也来一碗怎么样？”
    众人本无心，但林书记发了话，不能不给面子，便都往小摊跟前凑过来。
    柳正心：“什么只喝了一碗稀饭，早饭清清楚楚看见你还吃了一个馒头、一个半包子和两个咸鸭蛋的蛋白。王主任还给了我和蔡玉玲一人一个咸鸭蛋。现在明明是馋了，编着理由要喝豆腐脑。这位林书记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不过林书记对王主任那可是体贴备至，让人羡慕得眼馋。王主任只吃半包子，林书记就把馅少的那半边抢过来吃了，两个油汪汪的鸭蛋黄也都挑出来给了王主任，其神情自若让一旁的人都瞪目结舌。自己想学他那样待蔡玉玲，可也是有心无胆。”“
    卖豆腐脑的摊主是一对夫妇，显然认识公社干部，见他们要来喝豆腐脑，忙抱歉的让其他人腾出了一张小桌，又飞快的擦抹了干净，请几人到这边来做坐下，然后就赶紧去往碗里盛豆腐脑。
    见林海使了个眼色，柳正和母其方忙又站了起来，到摊子前帮忙往桌上端豆腐脑。母其方端的一碗给了林海，而柳正端的第一碗则放在了蔡成厚面前，接着又把六碗豆腐脑的钱也付了。
    蔡成厚欠了下身子道：“怎么好意思让柳秘书来端碗又付钱，要是穿出去其它公社的人可要骂我了！”
    林海一边往豆腐脑里放着辣椒面和韭菜花，一边道：“柳秘书这个人就是闲不住，还特别尊敬长辈。我听前几天他和司机出去的路上，看见路边有一位大爷浑身是土，走路一瘸一拐的，他就赶紧司机停车，下来一问那位大爷是过水渠的时候摔伤了，他就和司机把大爷送到了大队赤脚医生那里，包扎完了又把大爷送回了家。其方，是不是这样啊？”
    母其方强忍着笑道：“是这样。上下车的时候柳秘书还背了大爷几次，自己身上也沾的都是土。要不是林书记看见我洗车坐垫，这事他还不让我呢！”
    柳正让林海和母其方给编派的头都快低到桌上了。林海却还不饶他，接着又道：“蔡书记你们别见怪，柳秘书每次一受表扬就这样。弄得我都不忍心表扬他了！”
    蔡成厚道：“柳秘书助人为乐、谦虚谨慎，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柳正羞愧得几乎要崩溃了！一碗豆腐脑吃了一大半才发现什么作料也没有放。林海则吃的心满意足，起身随着蔡成厚等回到了公社会议室。
    林海没有先听蔡成厚的汇报，而是借着集市上的繁茂谈了起来道：“蔡书记，我觉得你们这个集市很活跃，好像放得也比较宽松，我看那个拉着一板车粉条来卖的好像是个人的，那个卖绿豆的也敢公开用粮票顶钱，还有拿布票换鸡蛋的。我没有责问的意思，只想问你们是怎么想的？”
    蔡成厚一呲牙道：“都知道林书记当年带头搞两社一大活动，就是不忍心看到社员受苦。上个星期六县教委又给公社中学送来了一千块钱，是和林书记一起来的王主任给办的，所以我不拍和你谈点真心话。前年县里取消两社一大活动时，我们大多数公社开始都反对，可是后来实在是顶不住了，只有做了违心事。这事我一想起来就愧疚。现在情况又好了起来，我们没有搞那么多的限制，只要是自家做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卖，让大家多挣几个钱，就是想还欠老百姓的这个情。再一个，我们这一人平均才两亩多地，把人都捆在地头上也没个什么奔头。我卡住了一条，只要不是骗人和剥削别人，在我们这地盘上，爱怎么搞就怎么搞。我不信还能翻了的天了？”
    蔡成厚是四清时当的公社书记，到现在已经十四年没动窝了，自然就成了地道的一个一不二的土皇帝，一个人的想法就可以左右几万人的生计，其他的公社干部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出。庆幸的是这是个独裁和开明兼而有之的“皇帝”。
    林海心里对蔡成厚评价了一番以后又道：“蔡书记的问题很现实，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人多地少的矛盾就会更加突出，变成制约农村发展的一个瓶颈，所以在这方面我们现在就必须开始采取行动。越早越主动。你们虽然有了一些措施，也有了一些好的效果，但是还远远不够，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发和零散，缺乏明确的目标和系统的办法，也就是没有一条主线。”
    蔡成厚道：“我也是一直感觉缺少什么似的，让林书记怎么一归纳，还真是这个理。我的脑子不灵，也没有多少学问，林书记能不能再深入的指点一下？”
    林海道：“我提出三点给你们做参考。一，土地增收；二，资源利用；三，人员分流。土地增收就是以保证国家的粮食征购计划为前提，大力发展经济价值高的作物，你们做规划，县里给你们政策。资源利用包括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两个方面，比如你们这里有什么特产，有什么传统手艺，下还有河里都有什么？都要认真的调查评估其潜在价值。人员分流就是设法让一些人基本脱离农业，而去从事其他的行业。这与第二条是紧密相连的，和第一条也有一定的关系。比如地里产的东西拿到其它地方去卖价格更好，就可以组织专人从事这个事情。还有一些传统手艺可以**去到外面发展。今天我吃这个豆腐脑就感觉比别的地方做得好，可以推广出去。第一步县里允许你们到县城内和其他的集镇去挑担摆摊，我还可以试试能不能在台河市也这样做。这就可以逐步的把技术和人员扩散出去。我这仅仅是举这一个例子，还有更多的传统手艺可以走这条路。一个项目带走上百人，十个项目就带走了上千人，将来甚至有可能出去几千人，把豆腐做到全国各地去。我在齐庙公社就了解到，他们那里木匠活做得好的人就有一百多个，大树公社的泥瓦匠也有不少，都可以根据性质零散或有组织的到外面去揽活。出去的人县里做统一登记编号以后，都可以给开出证明，发给全国粮票，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出面和其它地方的党委政府协商。这些事是以你们为主、县里全力配合服务的事情，除此之外县里还有县里的打算。各级的措施如果都实行了，不但可以解决城镇的待业问题，还可以吸收大量的农村富余劳力。并且还有助于改变农作物的结构，带动农村的副业，这样农村发展的路子就广阔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