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九章 敲打

    县委副书记杜明学结束了和万阳的通话以后，马上就到了赵新胜办公室，向他表示同意林书记的建议。（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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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在接下来的书记办公会上，虽然副书记杨凤起和左祥坤有所想法，但最终还是同意了林海关于暂时停止尚未执行的计划外支出、冻结所有机关事业单位人员的招收、调动和提拔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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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明学字斟句酌的亲自起草了一个通知，马上就安排了以县委办和革委办联合通知的名义立即打印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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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以往，这件事可能就会闹到常委会上了。可现在林海来了以后改变了常委会的组成结构，所以杨凤起和左祥坤不得不做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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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县委常委共有十一人，赵新胜和一位革委会副主任是一系，杜明学和县委宣传部长是一系，杨凤起、组织部长和一位副主任是一系，左祥坤和另一位副主任又是一系，武装部的王政委哪边也不靠。其中杨凤起和左祥坤分少合多，何况赵新胜和杜明学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意见一致，所以在很多情况下，杨凤起和左祥坤这两个本地派联手就左右了常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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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天这个情况就不一样了，赵新胜、杜明学、林海就控制了五票，高政委照例弃权。五对五的情况下，最后书记行使决定权，结果已经可以预料到了。所以杨凤起和左祥坤明智的把事情控制在了书记办公会的范围内，以免把对自己不利的影响扩散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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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凤起和左祥坤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林海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已经预感到了权利格局会有所变化，俩人昨天下午确实在一起做了商议，其中就有把财政上的资金全部安排出去和抓紧对一些干部进行调整、同时再往各单位安排一批人情所托的以工代干人员这几项对策，并给有关的亲信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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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们没想到林海下手这么快，在正式上班第一天的三个小时内就果断封死了这两个门，致使他们的打算落了空。所以，虽然在书记会上虽落了下风，但心里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新来的林书记就这么顺利的走出了第一步。出了赵新胜的办公室后就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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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林海不管其他人想干什么，书记办公会结束以后他就来到了位于一楼的革委办主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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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和王晓燕说话的华有仁见到林海进来，忙起身道：“林书记，有什么事你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就行，何必还亲自跑下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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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道：“电话里可互相见不到，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共事我来是想和革委办的同志们都认识一下，华主任你帮做个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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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王晓燕却原位坐着调侃道：“欢迎领导视察工作，有好话尽管说，有什么不足之处，看在本人新来乍到的份上嘴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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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有仁赶紧背过了脸去。不过有了王主任这句话，林书记今天就是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当面让大家下不来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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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在华有仁陪同下把办公室所辖的几个科室都转了一遍，和见到的人都主动热情的说上一两句话，在身后留下了一片赞誉以后对华有仁道：“华主任，你通知所有革委会副主任明天上午八点在二楼会议室开个会，你也参加一下。另外把全县的干部编制和实际在册的干部名单、在建和代建的基建项目资料给我准备一份，我下午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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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华有仁用本子做了记录以后，林海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刚端起杯子把一杯凉茶喝了个干净，就见王晓燕跟着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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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晓燕一边拿起暖瓶往林海的茶杯里倒水，一边说道：“林海，华主任上午和我谈了，准备给办公室几个副主任重新进行分工，让我管秘书科和档案室，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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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道：“秘书科的工作我看你还是不要管了，有开夫妻店的嫌疑。再一个就是一旦明确了职责，就把你限制住了。你这些天最好不要管什么具体的事，以需要熟悉情况为由多和大家做些交往，这样对我们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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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晓燕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没有答应华主任。就这么一个县的办公室就放了好几十号人，大部分都和县里领导沾亲带故，里面是是非非多着呢！我可不想一来就陷进去，先看一段时间再说。呦！到下班时间了，我打个电话叫一下立奎，咱们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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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堂餐厅里排队买饭的人很多，大家见林书记和王主任来了就纷纷把他们往前让，林海和王晓燕也没有过多客气，就直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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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有人宣扬出去说县委副书记搞特殊，在食堂买饭不排队，那只怕是倒给林海脸上贴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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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当俩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王晓燕悄声道：“林海，以后下了班我们还是晚一点来，天天插队也不好。你就多忍耐十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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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王晓燕买了一个回锅肉和一个炒小白菜，林海拿着俩人的调羹把肉片上的瘦肉扯了下了，给了王晓燕，那盘小白菜俩人就你一下我一口的就着一个盘子吃了起来。等王晓燕吃完了以后，林海把王晓燕碗里剩的一点饭和两个菜盘里的汤汤水水都倒进了自己的碗里，伴了一下便一股脑的全吃了，连饭粒都没留下一个。他一放下碗，王晓燕就掏出了手绢给他轻轻擦净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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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干净彻底的吃相和俩人毫不掩饰的卿卿我我场面，让餐厅里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人们又一次大开了眼界，在俩人离开餐厅时身后又留下了阵阵议论。虽然褒贬都有，但造成的最明显的结果就是谁都不好意思公开去倒剩饭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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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上班，林海就决定先到财政局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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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委的院子很大，在办公楼的后面还有数栋平房，是大楼盖起来以前县委机关办公的地方。一些与县委及县革委联系多一些的局委办就在这些平房里办公。县财政局作为最主要的政府部门，自然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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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看着平房上的牌子找到了财政局的局长办公室，他正要上前敲门，旁边一间屋子里出来了一个女孩，一眼就认出了在食堂里见过的林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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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女孩“林书记来了！”一声喊叫，局长办公室的门便被打开了，一溜的好几个人急忙的走了出来。为首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抢上前伸出手道：“不知道林书记光临。我是财政局长骆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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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随着骆炳文的介绍和旁边的几位逐一握了手，见都是财政局的几个头头，便道：“你们是在开会吧？你们接着开，我先到别的地方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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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炳文忙道：“哪能让领导等我们？林书记先请进来坐，这个会我们回头再开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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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进了骆炳文的办公室坐下后便问道：“骆局长，县里关于冻结计划外支出的通知你们收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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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炳文道：“中午要下班前收到的通知，刚才我们就是在商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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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又问道：“现在已经在执行的计划外大项支出有哪些，如果把这些都安排了以后，县财政还能有多少结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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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炳文苦笑道：“零七八碎的不算，目前已经在执行的大项就有四项。一是县直机关宿舍楼的改造，二是县城供电线路的维修，三是超编人员的工资，四是机关办公费和招待所费用的缺口。这里面第三项和第四项是经常性计划外支出，说是计划外，可是比计划内的还要优先。现在上半年还没过完，县财政就已经超支了三十二万多，到年底没有个七八十万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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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炳文耍了个滑头，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林海帐上还能不能有结余。有计划外的支出，肯定还有计划外的收入。一个县的财政要是**裸的，那才真是创下了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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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也不点破骆炳文，谈谈的一笑道：“骆局长，我对你再当面强调一下，关于暂时停止计划外支出的决定是指还没有开始执行的部分。已经执行了的项目原来是怎么定的就怎么办，但没有执行的项目从你们接到通知之时起一分钱都不能动，而且在执行的部分也绝对不能超支和挤占计划内这一块。对该收的资金也要按计划收上来，我们县下一步围绕经济建设需要不少的投入，绝不能影响到今后的运转。你要是认为这样做有困难，那你可以向上级写出报告说明原因，那我们再从头认真算个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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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这一笑让骆炳文有些心虚，因为上午左祥坤来电话时就已经暗示了，有一些另外渠道的计划外收入先不要催收，把一些还未拨出的款项赶紧划出去，以造成县财政极度紧张的局面。谁主政谁想办法弄钱来，自己准备好的饭菜让别人来吃，心里总不是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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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炳文虽然和左祥坤等有所同感，但毕竟是财政局长，领导们怎么闹意见，最后的压力还是要落到自己身上，所以嘴上虽然是应了左书记，实际心里合计着在对新来的林书记不完全摸底以前，还是要适当的收一些钱上来，资金也只适当的放出去一些，以免给林书记过于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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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林海专门找上门来交代的意思骆炳文已经明白了，那就是不要在概念上故意混淆，不要在时间上打擦边球，否则我是会认真清查的。从头算账？那里算个头？一年，几年都有可能。不合理的收支那么多，单说几笔倒无所谓，谁都是这么干的。可是要一下子列出来几十上百笔摆在桌面上，那大家也只能在心里同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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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林书记虽是年轻，但仗着和这些事没干系，大不了处理了一个县财政局长就拍**走路，也算做出了成绩一件。我玩得起，可你玩不起！手段可谓是阴毒老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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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骆炳文表态道：“林书记的指示我们坚决照办，有困难也想办法克服。不过县里财政确实紧张，也只能做到勉强维持，林书记要是有什么大的计划，财政上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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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道：“开源节流、量力而行，这是我们要把握的一个根本原则。你这个财政局长只要是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满意了。否则一旦有大笔的资金进来，我只好再派人进行专门管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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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骆炳文听得更清楚了。那就是你如果不配合，除了查账以外我还可以调来资金另起炉灶办我的事，你财政局长就别想沾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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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林书记果真是腰杆子硬棒，说话的口气绝非一般，上任伊始就逼得自己不得不做出选择。可他毕竟在县里没什么根基。到底专门办？骆炳文陷入了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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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林海把话已经说透了，此时也不想逼人太甚。于是对骆炳文道：“骆局长，今天我还有其它事要办。你准备一下，今天是星期四，下星期一我听你做县财政状况的详细汇报。你们接着开会，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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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几天时间留给自己。骆炳文暂时松了一口气，态度极为谦恭的把林书记送出了几十米。回到了办公室也顾不得接着开会，而是靠在椅子上苦苦思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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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海的本意也没有想打县里原有资金的主意。他一是怕有人在这上面做手脚，使自己下一步的工作陷于困境或被拖进浑水，以至于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做出妥协。二来就是为了农产品转化项目的上马，前期政府还必须有些配套设施上的投入。这笔资金目前看来要指望丰裕县的财政来全部负担是不太现实的，自己有能力可以从省里搞到一比专项资金下来做补充。但要是县财政的窟窿过大，而且自己要是掌控不了财政权的话，这笔资金到时候能否真正派上用场都很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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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林海及有必须要弄清丰裕县目前的财政状况，对下一步怎样发展规划才能心中有数。同时也把前后责任做一个时间上的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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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财政局出来以后，林海看着时间还早，顺便又到也在这一片办公的统计局和计委分别坐了一阵以后，这才回到了自己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