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领导请客我掏钱
离开了姜有国家以后，全部人都一起同随着严明步行前往县委。
路上林海小声问严明道：“严伯伯，今天还赶不赶回去？”
严明道：“出来一趟不容易，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和组织部的人还要分别和姜有国谈一谈，明天一早你再陪我看一下市场。汉杰同志有什么工作他自己安排干他的。”
林海道：“那我就去搞点政策研究，等一会再到县委去。”
严明知道林海又要搞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而且十有是让自己高兴的，便点头同意了他。不过嘴上还带了一句：“别给我惹什么乱子出来！”
在县委会议室里，严明和宋汉杰根本没有听台河地委的系统汇报，而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地委那几个人进行提问，甚至还问到了每个人去年班子调整之前在什么岗位上。对其中两个当时在县委书记任上的人还直接询问了他们去年的粮食产量和对今年的预估，在他们说完了以后又让姜有国按此把德望县的数字报了一遍。只听得那几个人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原来准备的说辞一概都没有用上，原指望姜有国还能为他们们开脱一下，谁知省委领导只要数字，不听原因。省委组织部来的那个副部长也是坐立不安。
虽然严明和宋汉杰没有进行任何的评议和做任何的结论。但都是一个地区的、自然条件也都差不多的县，在粮食产量反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那两个县委书记竟被提到了地委任职，而成绩卓著者姜有国却原地不动，甚至连成绩都被掩埋了。任何想违背事实的解释都只能越描越黑。那位主持工作的副书记的主要责任是坐定了，连带着省委组织部的有关干部也下不了台。
大家心里都一直奇怪，严书记和宋书记怎么会对情况了解得那么清楚，下手之处拿捏得那么准确。看来官当到了一定程度就变得深不可测了。
农业厅长接过了属下递过来的报表，对照刚才的记录看了一下，然后道：“严书记，宋书记，按台河地区报的数字，去年秋季德望县的粮食产量要比姜有国同志刚才自己报的低三亿多斤，棉花产量要低二百二十多万斤。否则像德望县这种在台河地区成绩突出的县，我们农业厅肯定会注意到并报告省委。”
严明和宋海杰的本来就严肃的面孔一下就变得阴沉起来。宋汉杰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说假话、做假账？姜有国同志，把你们报给地区的报表的存根拿来。”
不等姜有国发话，一位下午领导赶紧就起身出去了。没几分钟就拿着报表回到了气氛沉闷的会议室。
农业厅长在宋汉杰示意下接过来报表对看后道：“德望县上报的数字与姜有国同志刚才报的是一致的。”
宋汉杰又道：“那你们地区的数据是怎么得来的？难道你们认为德望县的数字不准，重新做过复查？还是有其它的目的？”
地区的几个人早就在那里大汗淋漓、如坐针毡了，面面相觑的谁也不敢回答宋汉杰的提问。
这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严明摆摆手道：“算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们地区的人先回去，就不要在这里陪我们了。”
几个人如蒙大赦，唯唯诺诺的离开了会议室，场面尴尬之极。
领导一般听完了部下的汇报以后都会对今后的工作做一番指示，哪怕是象征性的也可以。可今天严明和宋汉杰没有一句表示。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几个人完了！当事者就更不用说了。
严明、包括马民远和宋汉杰等省委主要领导深知一个干部熬到了地县一级实属不易，实际上是挺爱惜干部的，不是什么特别重大的原则性错误一般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平阳地区原地委书记金天悟就是一个例子。而今天他们竟然不给那几个地级干部留一点情面，说明他们对这些人的做法已经忍无可忍了。
众人见了心里也都发憷，连走在路上都小心谨慎，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不过这种沉闷的气氛很快就被林海给打破了。
大家到了招待所食堂后，当看到餐桌上竟陆续端上来了四个菜，而且质量也比平常好得多时，众人都想“这不是找着要触霉头吗？”反倒一点食欲都没有。
正在疑惑之际就听林海站在那里道：“各位领导和同志们请慢点动筷子，严书记和宋书记为了慰劳大家，特意让我给各位改善一下生活，好的还在后面。服务员，现在就请你们都一起端上来！”
大家一愣之间，姜小惠带着几个服务员把冒着热气的三大砂锅鸡汤、几大盘焦黄灿灿的千层饼就端到了众人面前。
只听林海又道：“两位书记虽然做的指示，可是他们又不提钱的事，就只好由我来掏腰包了。概况一句就是‘领导请客我掏钱！’不过既然钱已经花了，所以请大家不要嘴下留情。最好一点不要剩，以免给我痛苦的心灵再增添创伤！”
林海一番道白配上他伤悲的表情，让所有的人都乐开了花，不过机关干部毕竟又涵养，在省委领导面前还是勉强的忍住了。而姜小惠等几个服务员干脆捂着嘴跑进了厨房。
林海却依然愁眉苦脸的又道：“刚才忘了给服务员留鸡汤，看把她们都气跑了！还得我自己动手给领导服务。”说罢就真的去给严明碗里捞鸡肉盛汤。
这下众人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个个前仰后合、放声痛笑。连在部下面前一向持重的严明也满脸笑容的“呵呵”起来。
宋汉杰指着林海道：“大家不要听这小子装穷，只管放心打土豪！”
见林海如此逗趣，领导又如此开心，众人都解开了禁忌随意的吃喝了起来，压抑了一下午的心境也豁然开朗。
饭后严明照例散了一会步，然后就和宋汉杰分头与德望县的有关人员进行谈话。一时间县委招待所里官员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办公厅主任抽着空对林海称赞了一番，最后终于道出了真实目的：“这个??????这个好作风希望林海同志能继续保持下去！”
第二天早饭以后，严明等在县领导的陪同下来到了城东的菜场。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因此菜场里外一带显得格外的热闹，有十几台大小车辆停在那里正在装货，菜场里也是人头攒动，供应的种类比上次林海来的时候要都了很多。
一行人的出现和菜场里散落的公安，也引起了人们的一阵骚动，但很快大家又去各忙各的了。
严明左右环顾大喜过望，对姜有国道：“没想到你们一个普通的县城，市场上竟这么繁荣，看来你们这里不但物资丰富，而且购买能力也不低。”
姜有国道：“东西是不少，大部分是我们县自己产的。可是今天这些买东西的人有很多是从外地坐车来的。我们县里的人一次买不了这么多东西。”
宋汉杰问道：“为什么别人要老远的到你们这里来，这里面有什么原因？”
姜有国就对领导们谈起了德望县为了吸引外地客人而采取的一些举措。
这时林海一眼瞥见了上次和他说话的那个铁路的采购员竟然也在，便一把把他从人堆里拉出来道：“老哥，还记得我吗？”
那位采购员点头道：“记得。你怎么又来了？”
林海道：“我是陪省委书记一起来的做调查的。麻烦你过去把上次对我说的话再给领导说一遍。”
采购员一听是省委书记找，也顾不得忙碌了，连林海递过来的烟也不接便跟着林海来到了严明等人面前。
林海道：“严书记、宋书记，这位同志是铁路的，总在这里买菜，我请他过来介绍一下情况。”
严明伸出手笑道：“你是德望县的客人，也是我们的客人，欢迎你从今以后天天来！”
在一片笑声中那位采购员道：“还真是让领导说对了，我已经连续三天来了，我们单位的三台车也都派来了，除了给单位买东西以外，每天还另外带来了两车家属。明天还要最后跑一趟。”
接着便巧舌如簧的把到这里来买东西的种种好处细细说了一遍。大部分是事实，也有夸张的部分，但是众人听着都很舒服。
林海这时已经在一旁称了一网兜苹果，提过来向严明示意了一下。
严明顿时理解了林海的意思，便对那位采购员道：“你为我们这里做了不小的贡献，我就替大家感谢你了！愿你全家新年愉快！”
严明一说完林海便将苹果递到了采购员手里。采购员谢过严明和各位领导后，提着苹果乐颠颠的走了。见他一路打招呼的样子，肯定过一会省委书记向外地客人致谢和赠送礼品的事就会传遍采购队伍。而且他回去的路上和过年期间有得一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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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姜有国说当时为吸引外地客人来采购的一些措施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想到却取得了意外的效果后。严明便询问了事情的起因和整个经过，接着又问道：“现在还有多少家禽和牲畜积压在社员手里？”
姜有国道：“没有多少了。全靠林主任和平阳地区帮忙，连续从我们这里调走了很多。”
“林主任？”严明脑海里一下竟搜寻不到这个人。宋汉杰听了也有些茫然。
姜有国见严明一句叨咕忙解释道：“就是政策研究室的林海同志。”
严明和宋汉杰这才恍悟。他们还真不习惯有人在他们面前称呼林海的职务。
严明带着歉意道：“小??????林海同志，刚才实在是对不起了！”
林海却道：“我官小人微，领导见了面能觉得脸熟我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劳领导挂记。”
见林海如此挪愉省委书记，众人陪着笑脸的同时心里也羡慕不已。有了林海这一趟可是趣事迭出。只有姜有国等县里的领导仍是一头的雾水。
这事严明和宋汉杰理亏。回头还得给林海说好话，回家以后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一系列的见闻和插曲也引起了决策者的思考。离开市场时宋汉杰道：“严书记，看来光有大的框框还不行。德望县是这个情况，还有一些地方也是一样。我听小海说太康地区还求他们把农副产品往万阳销。我们具体的政策已经落后于形势了，要赶快跟上去。”
严明道：“一个多月前讨论工作计划的时候，还有很多同志说步子是不是走快了，没想到形势竟会发展得比我们想象得要快得多。我们省在农业发展上已经走到了全国的前列，所以我们所遇到的问题都是没有先例的。应该让所有的常委都带着专题下来实地感受一下，使我们的思想认识也要走在前面。进一步加强流通的具体政策确实是当务之急，这事是你分管的范围，你就尽快的拿出方案来。有的人闲下来就要惹事，你一定不能让他清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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