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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魔21四象宫
    云嶽与秦紫嫣欢好后的数日,由於云嶽身负查明金环庄血案的重任,不得不起身前往四象宫一行,因此尽管不舍秦紫嫣,云嶽仍然毅然决然地要往四象宫要人。两人约定最多三个月后在『松竹小馆』相见,不见不散。
    云嶽脚程极快,才没几天就来到了传闻中四象宫所在的四明山区,他人才到四明地区便觉此地气氛诡谲,笼罩在一股不安的气氛之下,颇有鬼域的味道。
    心中虽然无所畏惧,不过也自然而然地提高警觉,毕竟此处已属四象宫的势力范围,而这四象宫又极为神祕,外人轻易不敢冒犯,就连名动天下的魔教中人提起四象宫也是颇有顾忌,不愿与之为敌,可见四象宫后台之大,必定大有来头。
    云嶽细心观察,这四明山区虽说是在四象宫的势力范围之内,但不知怎地却有不少江湖人物在此走动,心中甚感奇怪,想道:「四象宫据我所知一向於四明地区有极大势力,怎么此地有这么多江湖人物出没?看他们装束,似乎有些人还是远自关外或大漠地区而来,难道四象宫招惹的这些门派,要来个大廝杀?」心中狐疑,对这四明地区留上了心,行动也更加小心。
    深夜,云嶽正在客栈房中打坐养气,蓦然耳中传来一缕极细的破风声,心中一动,身子弹起,心道:「有夜行人。我且去看看。」一手贴在窗户上,微用阴劲一推,窗户无声打开,人快如电,彷彿一抹闪溜飞射的迅光,只一闪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出窗外便施展出『神潜魔踪』的绝世身法,人若鬼魅离形,身子连幌,已在数十丈外,紧跟着前头那飞驰的夜行人。那夜行人轻功虽然不错,但却没有发现云嶽已经跟上他了,只管全力施展轻功奔驰。
    云嶽跟在他身后,见他轻功不同中原各派的身法绝技,虽是奔驰如飞,却给人有一种黄沙千里,飘风四起的感觉,心中微微一怔,暗道:「是了,此人必非中原人氏,瞧他身法虽快速,却没有轻灵的味道,反而有一种黄沙飞扬的感觉,看来此人当是大漠人士。」
    一想及大漠,便想起自己数月前所灭的天狼寨正是大漠门下。心中冷哼,要看看这群大漠弟子此次来到中原究竟所,若是要为天狼寨狼妖董重复仇,自己虽然只有孤单一人,却也不惧。
    云嶽跟了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那人来到了一处破庙,小心翼翼地四下察看附近是否有人,这才迅快无比地射入破庙之中。云嶽人躲在一处枝叶浓密的大树后,双眼运足目力看去。只见那人进入破庙后,左瞧右看,一个虎跳,居然跳上那庙中的破烂神桌,翻过神像,一会儿才从神像背后出来,一脸笑意。
    云嶽一怔,心知那神像定有问题。待那人一脸得意的离开走远后,云嶽轻飘飘地从树叶遮掩中落下,正想到那神像后一窥究竟。耳朵一动,眼角精光陡射,倏地拔身而起,奇速如电,低喝一声道:「谁?出来!」一掌突出,掌力浩猛,涵盖了一丈方圆,向一处树丛轰去。
    风凌厉,吹得叶落枝摇。那人哈哈一笑道:「好掌力。」不闪不避,黑影由树丛中破出,单掌旋出,掌力之猛,丝毫不逊於云嶽。两人半空中对了一掌,由於两人都不愿意发出太大声响免得引起四周可能的高手注意,因此两人掌力一触便收,只发出波的一声沉响。半斤八两,谁也不胜谁。
    云嶽一掌逼出那人现身,还没讲话,那人已经先哈哈笑道:「兄台好功夫,我只不过一时不小心,呼吸声大了点就被兄台发现,嘿嘿,好功夫,好功夫。」
    云嶽冷哼一声,凝视那人,只见那大汉一身布衣,浆洗的甚是洁净,身上补钉不少,但却掩不住那股英气勃勃。高头大马,尤其是一双神目如电,威稜闪动,自有一股英雄气概,腰间悬了一个酒葫芦,手中握着一柄青竹棒,极似丐帮弟子形象,但他那股不怒而威,豪迈爽朗的神态却非寻常丐帮弟子可比。
    当下快速地打量了他一下,心中已知今夜遇上了个罕见高手,缓缓道:「你是四象宫的人?」那人摇摇头笑问道:「像是四象宫的人吗?」
    云嶽面无表情,淡淡道:「不是最好。」转身便想走。
    那人朗笑一声,道:「怎么?想走了?」云嶽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管得着吗?」
    那人道:「我看你方才跟在那名大漠派弟子『飞驼』沙宣而来,想必不会是大漠派的朋友吧?」
    云嶽回过身来道,双眉一耸,道:「你知道的似乎不少。」
    那汉子淡淡道:「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云嶽眼光上下扫了他一遍,忽然道:「你是丐帮中人,而且辈份不低?」那人一怔,随即笑道:「怎么,我不可以是丐帮中人?」
    云嶽再凝视他一眼,突然身法如风,当面就是一掌印向他面门,这一掌又快又劲,直如春,事前半点徵兆也无。
    那人没想到云嶽会突然出手,眼前一花,云嶽的掌力已经及身,不及细想,本能反应便是一招『亢龙有悔』骤喝出声。两人这次内力不再保留,掌力相击,轰的一声大响,掌力旋劲激起劲风流散,方圆一丈之内,砂飞石走,两人各退三步,功力悉敌。那大汉不意云嶽会突然出手攻他,本来还想跟他交个朋友,这时已经是满脸怒容,正要责问云嶽为何突袭他,云嶽已经先抢先道:「降龙掌力?你是北豪『铁掌驭龙』燕骧?」
    那大汉宏声道:「不错,正是燕某。」
    云嶽点头道:「难怪了,若非是你,当今江湖能挡得住云某一掌的也不多了。」
    燕骧心中一光一凝,喝问道:「你姓云?」
    云嶽缓缓道:「不错。」
    燕骧脸色转为郑重,双目紧盯着云嶽,跟着问道:「武林中姓云的高手少之又少,阁下出手又如此快速凌厉,恕燕某冒昧,阁下可是『剑魔』云嶽?」
    云嶽眼中奇光陡射,点头道:「不错,正是云某。」
    燕骧闻言又喜又怒,又是可惜,喜的是自己四处寻找云嶽无着,正在心中烦恼,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居然在这四明山区被他遇上了『剑魔』云嶽。
    怒的是丐帮中人有不少人或死或伤在云嶽剑下,自己身为丐帮帮主,却一直无能将云嶽擒下,枉称『北地狂豪』,又有『铁掌驭龙』之名,今夜誓非擒下云嶽回丐帮君山审不可。可惜的是,他方才与云嶽交了两掌,知道云嶽功力之高非一般高手可比,若非彼此立场对立,倒可交个朋友,煮酒论武,岂不快哉?
    当下怒喝道:「云嶽,你无端杀我丐帮弟子十五人,伤我丐帮弟子十人,其中五人肢体成残,这笔帐,燕某今天就要跟你算清,将你带回君山公审。」说完,掌力凝聚,当头呼的一声,一掌对准云嶽胸口击来,风声虽不大,但劲力凝实,如韦陀挥杵,内力深藏,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深藏若虚』。
    云嶽见燕骧无缘无故指自己滥杀丐帮弟子,正感莫名其妙,燕骧的降龙掌力已经如暗潮怒涨,掌力广被七尺,滔滔涌至,又劲又猛。当真有如神龙扑至,张口便噬。
    不愿与燕骧打糊涂仗,口中喝道:「且慢!」双掌却不闲着,双臂挥舞化圆,掌心闪过一抹红光,只刹那间便幻出掌影如轮,带起一股飞腾的火环劲力骤舞,如神龙盘绕护主,与燕骧的降龙掌力连接七掌,正是紫阳掌法之『紫阳火环』
    剑魔22四象宫
    两人功力皆深,这七掌硬拼,谁也胜不了谁,各自退了七步,每一步都足足陷地达半寸。燕骧噫了一声,心道:「当今天下能接得下我这一招『深藏若虚』的人已经不多了,能一招将我逼退七步的人更少,这『剑魔』云嶽我先前只以为他以剑成名,掌法并非所长,没想到他掌力独树一帜,炽烈如火,居然不在我的降龙掌力之下,好,且看他有什么话说再将他擒下不迟。」
    随即喝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别浪费我时间!」
    云嶽冷哼一声,不理他言语中的冒犯之意,冷冷道:「你说我杀伤了你丐帮门下数十人,我倒是想问你,这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燕骧大愤,肃然道:「云嶽你别不认,你於半月前在卧龙山区因言语不合,竟然出手将本帮三袋弟子吴佩等七人斩於剑下,只留下一人不死传话,还留话要我丐帮在你所到之处退避三舍,难道没有?」
    云嶽见燕骧说来满面怒容,义愤填膺,似乎不是做假,不禁一怔,心中隐隐觉得这其中必有人在幕后主导,要令自己与丐帮火拼。当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冷冷道:「还有吗?」
    燕骧见云嶽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神色淡然,不禁大怒,全身肌肉绷紧,厉喝道:「在江苏芜湖郊外,你又藉言本帮弟子对你无礼而用分筋错骨手法断了本门弟子六人四肢,在嘉兴,你又…」云嶽陡一挥手,打断了他话头,冷然问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燕骧怒气勃发,厉喝道:「半月前。」云嶽冷冷道:「你确定?」燕骧宏声道:「错不了。」
    这时云嶽才缓缓道:「这些都不是我做的!」
    燕骧闻言大怒,厉喝道:「云嶽,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你也是条汉子,如此敢做不敢当还佩是武林中人吗? 」
    云嶽冷冷地看着他道:「云某向来行事正大光明,不会偷摸狗,更不会敢做不敢当,半个月前我根本没去过芜湖、嘉兴,又未曾到过卧龙山区,如何残杀你丐帮弟子?再者云某不会无事生事,找你丐帮弟子的麻烦,如若真要杀你丐帮弟子,那铁世心会是第一个为云某祭剑的丐帮弟子,不会找那些三袋弟子的碴? 」
    燕骧一怔,问道:「你是说『风雷棍』铁世心铁长老?」
    云嶽冷冷道:「不错,就是他,你若不信,不妨问问铁世心,云某还有一位朋友暂时在铁世心处休养,你是丐帮帮主,这等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
    燕骧虽然长相粗豪爽朗,却非无脑之人,当然听得出云嶽言中的挖苦之意,只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心中已经隐隐有疑云浮现,觉得事情内幕可能不单纯。
    一转身,便想离开。燕骧陡然一喝:「且慢!」
    云嶽回过头来,目冷如冰,沉声道:「你待怎地?」
    燕骧哼声道:「你不能走,至少事情未明之前燕某人不会让你走。」
    云嶽脸罩寒霜,怒极反笑道:「是吗?如果我坚持要走呢?」
    燕骧眼中闪出坚毅之色,朗声道:「那燕某将尽全力将你留下。」
    云嶽冷笑道:「这么说你是要逼我动手了?」
    燕骧也冷然道:「必要时燕某会动手将你擒下。」
    云嶽大笑道:「好大的口气,云某自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对我讲这种话,好,久闻丐帮两大奇功『降龙十八掌』与『打狗棒法』威震天下,罕逢敌手,云某今夜就领教燕帮主的降龙掌法是否真有传说中的凌厉威猛,不可抵挡?」
    燕骧丝毫无惧,也道:「燕某也想看看名动天下的『惊神九剑』到底有多大威力?」双掌一前一后,右掌提至胸前,掌心微微向下,左掌虚抓成拳,微贴腰间。双目锐利如鹰,紧视云嶽。云嶽与燕骧对过掌力,知道他掌力之雄浑,绝非一般高手可比,自也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神功默运,双掌发出奇热,正是师门绝学『紫阳掌』的功夫。
    燕骧见他身子不动,双臂下垂,只是内力微运,紫阳掌发出的热气就已经令地上杂草枯黄,落叶团团飞舞着火,迎的紫阳掌发出的上旋气流将云嶽守护在团团火叶之中。招未出,气势已如五嶽凌人般,正大浩猛。
    当下大喝一声,无惧无畏,降龙掌带起强大气流风声,隐隐彷彿有雷震之威,身法幻变为三,由三个方向分别出掌,掌力沉猛如金钟下压,泰山盖顶。一出手就是降龙掌法的猛招『战龙於野』。
    云嶽自也不会呆立挨打,长啸一声,紫阳掌带起团团火叶,流萤万点的向燕骧迎去,双掌拍出彷彿如同两个火球,炽烈奇炙,触手可燃。
    降龙掌法素来便有天下掌法阳刚第一的美誉,再加上燕骧天生异禀,精壮神武,降龙掌在他手中使来更是阳刚凌厉,有如排山倒海,一掌接着一掌发出,掌力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前掌力道未尽,后掌劲力已自跟着卷来。一浪接一浪,其掌法雄浑厚实之处,将降龙十八掌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似怒海澎湃,无穷无尽。云嶽自也非弱者,虽知降龙掌乃天下绝技,不可小觑,但自恃师门紫阳掌亦是不遑多让於丐帮降龙掌的神功,又岂会自呈虚弱,不敢上前相搏?
    紫阳掌内劲一到,通体火热,体内真气加速运转,掌出带起团团烈火,彷彿中天烈日,浩猛正大。不闪不避,与燕骧的降龙掌战在一块。
    两人皆是当世难寻的奇才,又各有绝技神功称雄於世,这一下交手可谓棋逢敌手,将遇良才。降龙掌功劲沉雄,声如霹雳,有辟邪震魔之力。紫阳掌内力如火,浩猛炽烈,有炼神熔妖之威。
    两人这一交手,掌风所及,六、七丈内风声如涛,霹雳连响,喀啦喀啦的断木声不绝於耳,当真是打得风云变色,飞砂走石,转瞬间两人已经硬拼的二十余掌,交手了六、七十招。
    剑魔23四象宫
    燕骧虽然越打越是悍勇,体内潜能愈用愈出,但也没想到云嶽功力之高竟高出他意料之外,降龙十八掌已经使了一半以上,仍然只能跟云嶽打成平手,连半点上风也没佔到。
    对云嶽不禁起了英雄相惜的钦敬之心,想道:「好傢伙,我自练成降龙十八掌以来,还未有人能在我的降龙掌下交手六、七十招而无伤,这『剑魔』云嶽果然有真材实学,并非徒有虚名。
    看他掌法炽烈浩猛中还隐含的一股刚正之气,招数之奇,用劲之巧丝毫不在本帮神功之下,唉,这人若不是本帮对头多好,若能与此人相交为友不亦快哉?」心中虽起爱才之心,但掌上却丝毫不减凌厉刚猛之威,仍然招出如电,劲可摧山。降龙掌化出重重天罗地网般的掌影向云嶽盖下,是一招『密云不雨』。
    云嶽见他掌法繁複威猛,以八方风雨会中州之势自上压下,掌法绵密,将自己的退路完全封锁,欲避无从。当下眼中闪出冷冽寒光,易掌为指,嗤嗤之声不绝,惊神指力连弹连发,指芒淡紫,锐利如剑,迎上燕骧的降龙掌。
    燕骧满拟自己这招『密云不雨』蓄劲已久,纵或不能将云嶽擒下,至少也能将云嶽逼得手忙脚乱,先机尽失。那时自己再藉降龙掌的阳刚掌力强攻猛打,则便有六成把握将云嶽擒下。却不料云嶽竟易掌为指,指力锋锐如钻,自己的降龙掌力虽然浑厚雄实,但云嶽的指力却更凌厉,居然穿透自己的降龙掌劲向咽喉袭来。不禁微微动容,头一偏,避过云嶽指力,但掌法已现缺陷,露出一丝空隙。
    云嶽身处燕骧降龙掌的威猛掌网之内,被他的掌法劲力激的头发飞扬,风雨飘摇,正愁若不尽快破招,自己先机一失,要再扳回就难了,那时燕骧必会穷追猛打,绝不会轻易放弃这唯一可以击败自己的机会。
    倏见燕骧掌法出现空隙,一闪即逝,当机立断,怒喝声中,紫阳掌招出『神龙逐日』,带起一圈圈缠绕全身的火龙烈劲,掌力如神龙昂首,波浪般地飞腾旋出,掌势凌厉连绵,后招无尽,由下而上向燕骧露出空隙的右胁拍去。
    燕骧叹了一声,心知这招未能把握机会,再要弥补已是太迟,云嶽掌力已到,不得不挡,不得不退。陡然变招,『飞龙在天』一掌突出,先挡云嶽紫阳掌力正锋,再接着急速的连环三招『履霜冰至』『潜龙勿用』『时乘六龙』将云嶽的后招掌力截断,以免他乘胜追击,入己於险。
    云嶽本想用这式『神龙逐日』一讨受困燕骧掌网之下的乌气,没想到燕骧应变之快,掌力之沉,心思之密丝毫不输自己。才要追击,就被他连环三招风声呼啸,劲力凛然的降龙掌逼得缓了一缓,就这一缓,燕骧已经从容化解的自身先机丧失的危机。不禁脱口赞道:「好功夫。」双臂一挥,收回内力,身若柳絮飞羽,轻飘飘地落地。
    燕骧微微一笑道:「你也不错,能在我的降龙掌下走上六、七十招不败,可说绝无仅有。」随即叹了一声道:「可惜你我是敌非友,否则你我倒可以交个朋友。」
    云嶽淡淡笑道:「也许不是,别太武断,你尚未查出究竟是谁杀你丐帮弟子,这么快便认定是我云嶽恐怕也不是你所想见的吧?」
    燕骧凝视云嶽问道:「当真不是你?」云嶽微愠拂袖道:「我云嶽在武林中虽然不算是正派人物,却也不会敢做不敢当,我说不是便不是,信不信由你。不要说你要追查出那残杀你丐帮弟子的人是谁,连我云嶽也想揪出那冒我名四处犯案的人,你若不信,不妨去问问『大力神魔』西门仲,我曾在长江帮总舵地界遇过他,他还曾在『罗刹公子』令狐长松以及长江帮众人面前大言我已死在他手下,你丐帮弟子遍天下,找一个像西门仲这样一个显眼人物应该难不倒你吧?」
    燕骧一怔,见云嶽说话的神态不像说谎,心中也暗道:「瞧他说来振振有词,莫非当真另有其人在背后搞鬼?」他本来就无意与云嶽为敌,只不过身为丐帮帮主,帮中弟子遭人残杀重伤却不得不管,听得云嶽如此说词,又指出有何人可以为证,不禁信了七、八成,问道:「既然你知道有人冒你之名为恶,为何你却置之不理?」
    云嶽哼了一声道:「我岂有置之不理?只是我云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种冒名之事我就想管,一时之间也脱不了身来管,你道我云嶽会分身术,能同时在两地犯案行事?」
    燕骧闷哼一声道:「那你至少也该出面澄清,否则谁又会知道其中隐情?」
    云嶽哈哈笑道:「燕帮主,你认为我会在意一定要出面澄清吗?哈哈哈,云嶽游遍天下,一向是自行我道,对身外之名并不是太在乎,否则怎会有『剑魔』之名?燕帮主,你太不了解武林了。」
    燕骧冷哼一声道:「那倒未必,武林中还有很多惜名如金的人,未必人人都像你一样毫不在乎。」
    云嶽轻松道:「不错,但你也不能否认,在武林中,跟云某同样不在乎身外名声的人也不少,而且…」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四下一亮,显然有人放出了蛇燄箭示警,一声大响,似乎由破庙中传来阵阵闷响,连两人足下所踩的土地都感到震动。
    两人互望了一眼,几乎是同时,身法如电,齐齐向那破庙射去。云嶽距破庙较近,才一踏入破庙,便瞧见那释迦牟尼佛的神像猛然向自己压下,头上一黑,劲风大作,连忙回跃倒射,寒光闪动,灵犀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在手中,於那回射的一刹那间连出七七四十九剑,将神像藉剑尖用借力使力之法卸向一旁。
    燕骧慢了一步进庙,却刚好亲见云嶽出剑之快,只是寒芒一现,光华乱闪,那释迦牟尼佛的佛头已经被切成数十块,崩倒一旁,不禁心中暗凛,赞道:「好快的剑。」
    心中对於云嶽剑魔的身份更是无庸置疑。佛像倒塌,烟尘暴起,突然一道灰影自烟尘出突现,当头便向云嶽扑来,厉喝道:「滚开。」拳风凛冽如刀,刮面如割。
    云嶽大怒,手中灵犀剑长剑圈转,剑光如海浪分波,千点万点的洒将开来,如千巖竞秀,似繁星无数向那灰影当头落下。那灰影没想到云嶽武功之高,瞬间就能反击,而且剑法之快之奇,带起大蓬剑雨向自己洒下。一时间被弄得手忙脚乱,赶忙大声道:「师父,师妹小心,外面有敌人。」
    便在他话落之际,那佛像之后又射出两人,其中一人在半空中一转,居然不用借力换气,便可直接向燕骧扑去。手中剑精芒连闪,幻出剑光点点,狂风暴雨似的向燕骧卷来。燕骧身为丐帮帮主,自然不会轻易被人逼退,手中青竹棒迎风一幌,登时碧影千条,青虹乱闪,交织成一片苍翠欲滴的碧玉莹幕,棒棒力道沉雄,与那人闪亮炫银的剑光一撞,登时铮铮铿铿,火星四射,光华乱闪的一阵快打,如珠落玉盘,叮叮噹噹,起落不绝,如急雨打瓦,淒淒切切,寒气凛冽。
    蓦地一声金铁交鸣的大响,两人剑棒骤分,碧影息,剑光敛。燕骧定神一看,那与自己剑棒相交,一阵泼风急雨似的快打之人居然是名红衣妙龄女郎。只见她长剑在手,双目怒瞪燕骧,酥胸快速起伏,脸上微见汗珠。满脸敌意,仗剑在手,护卫在一名黄袍老者身旁,虽是盛怒,但仍掩不住那娇俏秀美的天姿国色,以及身材婀娜的曼妙身段。
    燕骧还待出言相询两人来历。耳中倏听云嶽惊奇叫道:「玄武星君,是你?」不禁转过头去,看个究竟。那女子见有机可乘,娇吒一声:「滚开。」
    手中长剑精光大盛,如孔雀开屏,化成一面七尺宽的光幕,天外来虹似的向燕骧当头压下,这一剑剑势凌厉,后劲不绝,尤其是剑意绵绵,繁複无穷,更是难当。燕骧先机一失,打狗棒只能坚守,当下略退半步,手中青竹棒急抡如风,碧芒闪动中,青气森森,整个将燕骧人裹在其中,任你红衣女剑法再辛辣狠绝,凌厉奇诡也休想攻的入这招『百犬吠影』的打狗棒幕之中。
    剑魔24四象宫
    红衣女数使杀招都无法再将燕骧逼退半步,又急又怒,出剑更狠,全是招招致命的奇诡剑招。就在两人战况纠缠的当儿,最后出来,端坐地上的老者突然双目一睁,神光暴闪,低声道:「凤儿退开,让我来。」话声虽低,但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严,红衣女闻声,半点也不犹豫,随即长剑一抖,剑光如瀑,全数打在燕骧的碧玉打狗棒上,借力翻飞回射。
    这时黄袍老者又开口道:「小子,滚。」握拳的右手一推一放,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大力轰然而出,掌力未至,那前缘掌风已经在喀啦喀啦的断木声中,硬生生地如狂风骤至,暴雷袭来,那么的快绝无以抵挡,狠狠地打在燕骧的打狗棒上。
    燕骧不意老者骤然出手,虽知这掌非同小可,但自信尚能抵挡。不料掌力方及,燕骧脸色立变,大喝一声,降龙掌力拍出十二成功力,同时足尖用力,点地急退,却仍难接下老者这内力浑厚无匹的一掌。闷哼一声,藉老者这一掌之力腾起,半空中连转七个跟斗卸劲,手下不停,降龙掌连珠发出,好不容易才挡下这一掌。飘身落地,双腿一软,差点就当场出丑跪下,幸好他应变神速,及时出掌轰地,才免得下跪之辱。
    虽然勉强接下了老者这一掌,但胸中气血翻腾如狂,全身气力如虚,双臂居然不自主地被震得发抖,这是燕骧自练成降龙十八掌以来所未尝有的事,不禁骇然暗道:「好可怕的掌力,这是什么功夫,居然连降龙掌都挡他不住?若非我见机的早,这一掌怕不已将我打成重伤了?」心中余悸犹存。
    再看那老人等三人时,只听一声闷哼,一条人影飞出,老者三人则在佛像激起的烟尘犹自未散下,破空而去,转瞬不见。
    燕骧唉哟一声,心道:「不好,云嶽不见了。」
    身法如电,穿过满天烟尘的破庙前一看,果然不见云嶽踪迹。气极败坏,脚下一顿,破空而去。
    且说云嶽於那破庙外与玄武星君赫然相遇,两人都是一愣。虽说云嶽此趟四明山之行便是到四象宫找玄武星君的晦气来的,但在这种情况下相遇却是突兀之极。玄武星君也是一愣,自然认得出『剑魔』云嶽,心中叫苦,手上却不停,大喝一声道:「滚开,我没时间跟你乾耗。」
    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对金银双钩,金钩当头对着云嶽的天灵盖便是一招『东海钓鳌』,左手银钩则斜里横扫,劈向云嶽的腰眼。
    云嶽自不会被他轻易钩中,冷哼一声,剑法幻变如百花骤放,噹噹数响,便将玄武星君的金银双钩荡开,同时剑法乍敛突展,剑光如大海平波,水光耀浮,於瞬间豁然开展,银芒如练,长达一丈横扫过来,口中冷然道:「玄武星君,我云嶽讨债来了。」
    玄武星君怒哼一声,金银双钩连挑快挡,退了三步才勉强将云嶽这一剑接下。
    云嶽见他钩法虽然凌厉,但剑钩相击时的内力接触却比月前两人於金环庄初次交手时还来的弱,不禁心中疑云大起,心道:「奇怪了,以他的功力就算中了我一记『紫阳掌』也不至於如此伤身,何况还有一月的调养时间,以他的功力来说可以说是绰绰有余,怎地我会觉的他似乎有伤在身,功力只有原来的八成?」心中存疑,剑法却不因此而稍缓,仍然是快绝急疾如轰雷电掣,似迅光过岭。
    就在玄武星君被云嶽逼得连连后退,只能苦守之际。玄武星君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威严的语音道:「你退下,我来。」那声音彷彿有号令天下的力量,玄武星君闻言,忙不迭地后退急撤。
    便在这时,云嶽於烟尘飞散间隐隐看见一道黄影飞起,就在这瞬间,一道轰雷似的掌劲如天雷击鼓,混沌初开猛然向云嶽的前心撞来,那股掌劲不快,但不知道怎地云嶽就是避不开,迫於无奈之下,云嶽只有出掌硬拼,『紫阳掌』运聚十成功力劈出,波的一声沉响,云嶽只觉身子如中雷电,酸麻酥碎的感觉於瞬间传遍全身,闷哼一声,被那黄影一掌劈飞,借力遁入林中,双掌急拍身周林木卸劲,只听啪啦啪啦的断木声连珠暴响,身子如转陀螺的转了十余圈才勉强定住,人向前扑,双掌自然前推,听得喀啦一声,一株一人合抱的小松被他掌力震倒,激起烟尘上卷,久久不散。
    剑魔25四象宫
    云嶽虽被那黄影一掌劈飞丈余,但他神功奥妙,卸力得宜,因此黄影的这一掌虽然威力奇大,但还伤不了云嶽。调息了一会儿,想起追查金环庄灭门血案的线索全在玄武星君身上,当下毫不迟疑,也顾不了那黄袍老人神功盖世,紧追了下去。
    云嶽才追了没多久便听到前面有刀剑兵刃的撞击声,身子连闪,只见月光下一场混战,一群身着关外以及大漠服饰的汉子正在围攻玄武星君等人,那群汉子每个人武功都不弱,且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玄武星君等人武功虽高,但蚁多咬死象,如果拖延下去,势必讨不到好处。
    正想出手相援,突然黄影连闪,一人穿梭人群中,手爪连抓连抛,只要一出手便有人伤亡,招不虚发,又快又疾,转瞬间那群关外豪客已经伤了七、八人。只听一人惊恐叫道:「邪皇,是邪…」话还没说完,头上一紧,波的一声,已被那黄袍老人一爪抓爆头颅,血花飞溅,死状极惨。黄袍老人这一出手杀敌,武功之高,全场震动。
    大漠派这次倾半派之力而出,由大漠派副门主『天狼尊者』沙玄空,率领护法『大漠神刀』沙飞羽,以及麾下大漠十八铁骑,一行人浩浩荡荡,受人之託,与关外千山派合作,合力铲除四象宫。
    方正庆幸四象宫内策反成功,将宫中的重要人物玄武星君,凤凰圣女仓皇地由宫中秘道赶出,却没想到四象宫中尚有一名武功高得出奇的黄袍老人邪皇在。邪皇一出手,大漠十八骑转瞬间已经倒下近半,逼的沙玄空不得不出手,只听一声怒吼,沙玄空人如飞将军扑下,银灰双爪头下脚上的向邪皇头颅攫来,爪劲凌厉,正是大漠派的镇派神功之一,『天狼爪』。
    邪皇冷哼一声,森然道:「沙玄空,你是找死。」
    微睁的双目暴开,双目杀气浓冽的化不开,寒芒闪动,袖袍鼓风,也没见他怎么做势,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拳由下而上自衣袖中打出,却能发出惊世骇俗的大威力,彷彿这一拳出,日月失色,鬼神辟易,一种呼风唤雨,号令天下的至尊气势油然而生。
    只见人在半空的沙玄空脸色骤变,惊呼道:「至尊皇拳。」
    堪堪抓下的天狼爪硬是被邪皇的『至尊皇拳』劲力於半空中虚空顿住,再难寸进。
    沙玄空心知邪皇的『至尊皇拳』威力无边,虽说自己的天狼爪已几达炉火纯青之境,但邪皇的至尊皇拳一出手,他沙玄空若不急撤爪力,以至尊皇拳的霹雳大威力,不把他十指震碎才怪。
    当下应变奇快,双爪十指一紧一放,天狼爪劲连珠暴放,意图抵消部份的皇拳拳劲,只听邪皇冷笑道:「有这么容易?」正想加一把劲,以『至尊皇拳』的『三皇劲』将沙玄空震毙,一旁的沙飞羽已经看出不对,怒吼一声:「休得张狂。」随身兵刃风沙刀出鞘,跳至半空,但见刀光狂闪,刀劲霸猛,当头便是一招『怒破狂风』,风沙刀运足十二成功力斩下。
    而那关外千山派的两大高手名宿,『青衫客』伍子同和『红磷手』田慎,似也知邪皇厉害,身法如鬼魅幻影同时自两侧无声无息地向邪皇胸胁拍来。虽说掌力并无『天狼爪』那股狠厉的气势,但暗流潮涌,内劲深藏,却另有一功,不容小觑。
    邪皇以一对四,丝毫不惧,心中却有隐忧,想道:「我身中『紫龙血』剧毒,又被龙儿那孽徒叛师篡位,打了一掌,非速战速决不可。」脸上杀气大盛,沉喝一声,双目厉芒闪动,冷森道:「你大漠派与千山派联手与我四象宫为敌,今日就要你们后悔莫及,知道四象宫的手段。」
    突然间黄袍鼓动,金光大盛,照的人炫目难睁,就在沙玄空,沙飞羽,伍子同以及田慎四人围攻之下骤失身影,沙玄空虽然身居大漠,但他博闻强记,於中原老一辈的高手多有所知,邪皇身形方失,他心中便大喊不妙,应变奇速,双爪反手上撩,手臂上青筋暴起,十指已成银灰色,正是天狼爪练到极致的表徵。
    剑魔26四象宫
    邪皇正如他所料以『虚空化影』的超绝轻功脱出四人围攻之外,而且更抢在沙玄空头上,只听邪皇冷声道:「沙玄空,你玩完了。」下手绝不留情,『太一掌』凝聚了邪皇的独门内功『无上至尊令』数十年的功力下击,再加上『太一掌』具有聚内力於一点,瞬间爆发的特性,五成的掌力经太一掌使出足足可以发出八成、九成、甚至十成的威力,况且邪皇为求速战速决,这一记太一掌已经用上了七成功力,只余下三成压制体内的紫龙血毒,掌力更是强横无比。
    但见邪皇掌泛金光劈下,一道圆柱金虹彷彿流星下坠,划出一条金芒闪华、照眼难睁的气柱,威猛无伦地向沙玄空盖下。
    沙玄空狂嚎一声,身法半空中连扭连闪,竭尽所能的使尽轻功躲避邪皇的太一掌,奈何他反应虽快,邪皇更快,太一掌凝足力道劈下,沙玄空唯有无奈硬拼,喀撕一声,天狼爪不敌邪皇的太一掌,整条右臂被邪皇硬生生地遭太一掌斩落,当场骨断肢残,血肉横飞。
    太一掌余劲未了,掌劲爆入土中掀起大片泥沙,如火山爆发,怒浪涛天,掀起的黄土泥尘在半空中形成整团整团的黄云落下,十丈方圆之内,伸手不见五指,放眼望去尽是黄濛濛的一片细沙泥雾。
    伍子同,田慎、沙飞羽没想到情势变化之快,转瞬间优势逆转,招到邪皇已失踪影,耳中听得沙玄空惨叫,血雨洒下,沙玄空一臂已失。
    骇的一呆,陡然间背后风声大做,一道狂劲自伍子同身后撞来。伍子同见沙玄空与邪皇才交手一招便断了一臂,吓的冷汗湿了衣衫,突然身后风声大做,劲力狂涌,那还犹豫?暴吼一声,手中青铜铁管箫回身出招,毫不保留,毕生功力尽注於青铜铁管箫之中,使出千山派最凌厉的杀招『千山万岭』。
    铁箫迎风,发出淒厉的呜呜急响,直如鬼哭猿啼,杜鹃泣血般令人心神烦燥,胸中万针攒刺般的难受,箫影纵横,密如铁桶将全身上下完全护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希望能挡得邪皇一挡,那时再合沙飞羽、田慎两人之力与邪皇相抗,纵不能胜,自保应不成问题。
    哪知才一转身,箫影千重中,一个黑影撞来,伍子同一边大吼急退,一边箫如雨落,全数打在那黑影之上。只觉箫管触物柔软,似是人体,想收回青铜铁管箫已经太迟,箫影又快又狠地打在那黑影人体上,这一招伍子同乃是倾全力的搏命一招,别说是人体,就算是金刚铜人也要被打扁,如今箫上还贯注了伍子同毕生内力,功劲之猛,几乎是铁箫一打中那人,便是血花如注,飞溅开来。
    『千山万岭』的箫招堪堪使完,那人也已被打成了一堆肉泥,早已不成人形了。
    伍子同没想到自己的箫招居然这么容易就得手,而且对方全然没有反抗,任凭自己箫招如狂的打在他身上,哼也不哼一声,定睛一看,那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瘫在地上,早已气绝多时,死的不能再死了。
    瞧他衣饰,赫然发现是本门弟子,再看那人身上衣物,居然便是跟随自己此次前来围攻的儿子。脑中轰然雷响,一团混乱,身子好像被人点了穴道一样,一动也不动,双目呆滞,直勾勾地瞧着地上一团已经称不上人形的血肉,宛如木塑石雕。
    田慎闻声赶来,一把抢到伍子同身旁,他俩同时入门,共拜一师,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听得伍子同出声使招,风声劲急,大异寻常,心知伍子同必处危境,否则以两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的江湖经验,不会如此使招,风声凛冽。
    急忙一手抓住伍子同手臂急切问道:「老伍,发生了什么…」话犹未完,眼光扫到地上一堆模糊难辨的血肉,鲜血渗入黄土泥中,正四下散开扩展。
    那衣饰入眼熟悉,心中打了个突,隐隐觉得大事不妙,定睛一看,失声叫道:「这……这不是卫山师姪吗?」伍子同骤见儿子死於自己箫下,而且是死无全尸,血肉一团,可说死状极惨,不忍卒赌,已经受到了莫大刺激,一时之间激愤、悲伤、苦涩、懊恼、自责等情绪由心底爆发,竟自呆了。
    及至田慎抢到,失声叫出儿子名字,『卫山』两字听在耳中,伤在心中,如尖针入耳,似铁钻锥心,一股销神伤魂的悲酸痛苦袭上全身,身子发冷,双掌颤动,抖个不停,连脊髓都凉了。
    『噹』的一声,铁箫落地,敲中地上乱石,火星一闪立灭,发出清脆响声,彷彿是送走伍卫山的丧钟鸣起。伍子同双腿一软,眼睛血丝密佈,大吼一声,挥掌振臂甩开数十年形影不离的好友田慎,上下两排牙齿咬得格格做响,喉头也发出如街狗遇险,情急搏命的低唁声,泪水已湿眼眶,啪噗一声,扑倒紧抱那已成一团血肉的伍卫山遗体,嘶声厉叫道:「我的儿啊!」叫声之淒厉锥心,更胜三狭猿啼,夜规子哭数倍,听在耳中就如同受声的野兽呼嚎哀啼,令人全身发冷发软,整个人浑身不适,身体好似灌了铅酸,又酸又软。
    田慎见伍子同连向来不离手的随身青铜铁管箫都掉了,知道伍子同此时心中必是悲痛欲绝,否则一个武林高手,兵刃是他的第二生命,岂有轻易脱手之理?眼眶微湿,心中也是难过之极,伍卫山不但是他的师姪,更是他的女婿,伍、田两家世代交好,因此也结姻亲,没想到女儿嫁出未及三年便成寡妇,看着老友紧抱着地上一团血肉,片刻之前还是活蹦乱跳,谈笑自如的一个精壮汉子,只是一眨眼间便变成了一团没有生命的血肉,头脚手肩全部分不清楚。
    本来在江湖中打滚,刀口上舔血,生死之事可以说是无日无之,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遭到横死,命丧黄泉,但像伍子同父子一样,儿子死在老子手中,而且是尸骨无存,血肉模糊,虽说当时情势紧急,不得不为,但对有血肉之亲的伍子同而言,却又情何以堪。
    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滑落脸颊,想上前去安慰数十年同门学艺的老友,却是心中一阵绞痛,才刚踏前一步,就觉浑身无力,实在踏不出第二步。
    耳中听到伍子同呼天喊地的疯狂叫道:「儿啊,你回来啊,快回来啊!你叫我怎么向你的母亲交代,你还有一个两岁的孩子啊!你不可以丢下他,你才刚当爸爸啊!儿啊…」
    田慎听的伍子同声嘶力竭的狂呼,双手乱抓,口中喃喃道:「没有,没有,你没有死,爹可以…爹可以把你拼凑起来…可以的…可以的……你…你可以再活过来…可以的…可以的…」
    人若失了魂似地在地上乱扒乱抓,血水和着黄泥,沾满了伍子同全身,星空下月光透过浓荫林叶透射下来,清风拂来,带着浓浓刺鼻的血腥气,本来应该是诗情画意的一个夜晚,却在此刻变的邪异之极,风虽不冷,各人的心里却都阴飕飕的,寒意佔满了整个心房,昇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彷彿看到了什么山精鬼怪。
    田慎见伍子同心神已乱,灵明早失,知道若不管他,伍子同早晚会精神错乱,变成一个疯子,一咬牙,单手如刀,手掌斩在伍子同后颈,只听伍子同闷哼一声,被田慎一掌将他劈昏,免的他神情大变,心性不定下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
    剑魔27四象宫
    就在邪皇一掌断了沙玄空右臂,藉混乱之中,让伍子同亲手误杀了自己的儿子后,突然脑中一阵昏眩,身子摇摇欲坠。原来他身中紫龙血奇毒,又在四象宫时被自己的大徒弟『青龙帝君』蒋破天在胸腹之间打了一掌,方才一连以『虚空化影』的轻功脱离四大高手包夹,又以太一神掌力断沙玄空一臂,用劲过度,立刻引起紫龙血寒毒入脑,差点镇压不下,当场倒地。
    幸好他反应快,瞬间连通内息,真气九转,硬是以『无上至尊令』的霸烈真气将紫龙血寒毒压下,坚持不倒。
    红衣女见师父满面通红,身子摇晃,急忙由怀中掏出药丸往邪皇的口里塞,忙道:「师父,快服下四象丹。」
    邪皇二话不说,一口气吞了三颗足以疗伤镇毒的本门四象丹,向玄武星君、凤凰圣女使了个眼色,示意三人趁乱遁走。
    凤凰圣女和玄武星君两人知道目前情势凶险,师父毒伤复发,敌方又尽多高手,就算是大漠十八铁骑也不好惹,若在平时,以两人的剑法功力自然不将大漠十八骑放在眼中,但时移势转,今非昔比,多担搁一刻,便多一分凶险,虽说大师兄『青龙帝君』蒋破天被邪皇的二徒弟『白虎巨灵』石汉拼死缠住,但两人都知道,石汉绝非蒋破天的对手,若让蒋破天摆脱石汉纠缠,尾随追来,那时集青龙帝君,大漠派,千山派剩余的人力,则自己三人岌岌可危。
    当机立断,由玄武星君开道,凤凰圣女随身保护邪皇,趁邪皇方才一掌激起漫天泥尘,又正值黑夜,只有稀微星光的导引下,杀出一条血路,声东击西,消失於浓林夜幕之中。
    待沙飞羽、田慎、伍子同回过神来、泥尘稍散之际,邪皇等三人已经不知去向。急忙围成一圈,由大漠十八骑中剩余的九人担任警戒,守在外围,将沙玄空护在圈中包紮伤势,以免邪皇去而复回,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云嶽躲在林中,居高临下,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毫无遗露。心中对於邪皇只用一招便将沙玄空右臂齐肩而断的绝世神功钦佩之极,也骇异之极,想道:「好霸道的功夫,这一掌威力之猛简直可以说是举世无匹,当者披靡。邪皇啊邪皇,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於黄沙瀰空中觑准了邪皇撤退的方向,『神潜魔踪』的身法如幽灵隐显,无声无息,化做一个极轻极淡,若有若无的飞影,点尘不惊,足不着地,直如魅影魂形,飘追了下去。
    只留下大漠、千山两派人马如临大敌地固守阵地,不敢稍移,免得遭邪皇突袭,徒增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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