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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别说我心毒 (2)字

    师成文听了师志忠的这几句话,心里虽反感口中却道:“志忠叔,你还能跟吃草倒料的畜牲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见师志忠的烟袋锅子已经磕空,忙把自己的烟袋包送到了他面前。
    师志忠把烟袋锅子伸进去装了袋烟,师成文也装了袋,拿过火引子帮师志忠点上,又点燃自己的烟袋锅子,抽了口才道:“志忠叔,你这会可得定住神。说透了,锁柱这个畜牲的那条小命,不如咱家翠翠和你跟耀武名声值钱,我这话说得对不对?”顿了顿道:“刚才我是不知道锁柱作了这样缺德的事才和你说了那些话,听你说了我才知道锁柱这个畜牲实在是可恶,搁谁能不气?”叹了口气又道:“可咱得往远处想一想,你说这样的事咱能往外说吗?说了不是坏咱家的名声?可不说这些事,人家就得往我刚才说的那些事上想,你说是不是?”
    师志忠点了下头,却又马上瞪眼看着师成文道:“那要按你说的,我师志忠就得由着他锁柱在我头上拉屎?”师成文立马道:“就是你愿意,咱师姓的族人也不能愿意!咱师姓的祖宗也不能答应!”顿了顿道:“俺叔,我是这样考虑,咱现在要想法子既不让别人说咱啥,还能治住锁柱才好,这不是更好?”
    师志忠的眼里闪现出一道亮光,问:“咋弄?用啥法子?”见师成文没有立马开口,又道:“你别想跟他锁柱来软的,锁柱这个畜牲这会是犯了性了,犯了性的犟驴,来软的能治住他?”顿了顿又道:“这次不把锁柱治趴下,我家就没安宁的日子。我想这么治他吗?昨晚我也想了不少,也只有把他弄到这儿。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师成文点了点头道:“要我说,锁柱这小子还是没长全乎脑子,你想想是不是?他要是长全乎了脑子,能不知道他和翠翠是一个祖宗的,缠着翠翠就是在做缺德的事?他要是长全乎了脑子,能不感恩你养活他这么多年的恩德,还对你那样说话?我想,有些话咱得给他说透。”师志忠道:“能和他说进去话吗?你没见昨晚他那样,我要是再多说一句,他那拳头就得落在我身上。”师成文就道:“你看看,我说他没长全乎脑子是不是?不然他能这样干?”顿了顿道:“有些话我来说嘛,我就不信他锁柱长实了心眼子,就翻不过来过。”
    师志忠看了师成文片刻,问:“那你想怎么和他说?”没待师成文开口,又接着道:“成文,我可把话撂在这,从今个起,师梁镇是有我师志忠就没有他锁柱,有他锁柱就没我师志忠。”师成文点了点头,道:“我能不知道这?”顿了顿道:“志忠叔你想想,你就是把锁柱弄到县里能咋样?就算官府拿锁柱偷了你家的东西治罪,也不该是死罪是不是?最多也就是在牢里蹲几年,你想想,他锁柱要是真在大牢里蹲了几年,你和他的梁子不是结得就更深了?他出来后能不犯性?”见师志忠张口要说话,急忙道:“你听我把话说完。”顿了顿道:“是的,就凭耀武在省里做了大官,给县里打声招呼也能往死了治锁柱。志忠叔,凭我想,你这会也是气昏了头才这样想的,我就不信你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就能忍心把他治死?就算这会你不后悔,你敢说往后你和我婶子能不后悔?人心都是肉长的,我虽喊你叔可我比你大几岁,我能不了解你?就凭你那嘴硬心慈的秉性,我敢说,你要真治死了他,一旦等你消了消气,肯定能后悔一辈子。话再说回来,锁柱那门就他一根独苗,你说说,就因为锁柱偷了你家的东西,你就往死了治锁柱,那人家背地里能不骂你和耀武心毒?那你和耀武的名声可就全完了。这些事你得往深处想一想,是不是?”
    师成文心里清楚,师志忠听了他这一段话心里不会舒服,但这话他不能不说,他要让师志忠仔细琢磨琢磨。
    师成文停住话,看着蹙眉低下头师志忠,又道:“志忠叔,你说不能让锁柱留在咱师梁镇,这话没错!我说他锁柱也不能再留在师梁镇。”师志忠听了这话抬起头,问:“那你有啥好法子?”师成文道:“好法子不能说,能不能成也不敢说。”师志忠迫不及待问:“你说说啥法子?”师成文道:“也是巧了,昨天冯家庄我那外甥来了我家,他说他明个一早和他村的几个人到关东去,来找的路上我就想这事怎么个弄法好,哎,就想到了这事,你想想,要是锁柱跟他们几个一起去关东不就行了。”师志忠听了这些有些激动,问:“锁柱他能愿意去?”师成文道:“愿不愿意我可不敢肯定,不过你也知道,关东那块咱这去的人老多,还不是没有几个回来的?我听说那边比咱这边好混多了。”顿了顿道:“俺叔你想想,锁柱他一个光杆,在咱这里也没牵没挂的,到了那块还能想着回来?这样办既不会让锁柱对你记恨,他在那么千里遥远的地方也不会对咱翠翠有啥妨碍,咱这乡邻也说不上你啥了?”
    应该说,师志忠在发誓要把锁柱弄到县里往死了治时,心底也是有些不忍,锁柱毕竟在他家生活了十几年,锁柱毕竟是个大活人,可想着锁柱那态度,想着亲生闺女一辈子的幸福,他又不能不下狠心。当然他也是想过,就算他有心想治死锁柱,也难保师耀武就能忍心治死锁柱,就能按他的意思办。他也想过,治不死锁柱,有朝一日锁柱回来,肯定是要找他算账的,他自然不希望有那么一天。
    这会听了师成文的话自然心里欢喜,却还是蹙着眉头问:“那要是锁柱就不愿意去,又咋弄?”师成文道:“他要真不愿意,那他就是自己作死!这话我会和他说的。”顿了顿道:“志忠叔,锁柱对翠翠的事,我想差不多能和他说通。有件事他可能还是会在心里惦记。”
    师志忠刹间就明白了师成文的话意,却故作不知问:“啥事?”师成文道:“你想想锁柱在这还能恋着啥?还不就是他家的那几亩地。”
    师志忠虽然心里明白,但听师成文说出心里还是咯噔了下,没言语。
    师成文道:“这事这样办你看合不合适?”师志忠瞪大眼珠子看他,问:“咋办?”师成文看看他道:“这样,你拿二十块钱给锁柱,他的心里也好受些。等他锁柱走后,要是有人问起咱也好说,就是他锁柱不想在咱师梁镇了,把地给了你才走的。”
    师成文心里明白,就算是师志忠不拿出一分钱来他锁柱也没法子。还是能给锁柱争一分就是一分吧,总也比没落到一个子的好。
    师志忠听了师成文的话,虽也心疼那二十块钱,却也清楚那块地值多少银子,也是感觉师成文考虑的周全,点了点头道:“那好,这事就这么定。”顿了顿却又道:“成文,我给了他锁柱这二十块钱,你可要给写个契约,让他锁柱按上手印证明地卖给我了。”
    师成文虽然在心里想着,锁柱从今往后再也要不会那几亩地,但这会师志忠要他写出契约来,那可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毕竟往后的事情难以预料,况且锁柱也不一定会答应。落落沉思了片刻,道:“俺叔,你也不想想,锁柱真到了关东还能再回来吗?我是这样想,我能说通锁柱去了关东,你拿的这二十块钱我就给他说是你给他的路费,你想想这样他心里能不乐意?再说,他锁柱是把那地当成什么的你也知道,别说二十块钱了,你就是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会愿意卖的。这会咱要是和他说你花二十块钱买了他的地,写了契约,你想想他能愿意按手印?再说了,他这会不走行吗?往后他要是在那边成了家,你说他还恋着这里的啥?现在咱要想办法让锁柱赶紧离开咱这里,别的事情这会都不要想得太多。”
    师志忠点了点头,虽对不能立契约有些失望,但也想着师成文的话在理,却还是说:“那行,不过成文,你往后可得给我在乡邻面前证明这块地我买了。”师成文心道:“我又能给你证明什么?没有契约的事情,口头说的又能算个什么?于是道:“这还用说?我不光要说地是你买的,还不能说你花二十块钱买的。”师志忠道:“那好,那就这么着。”说着话站起身,看着随后站起的师成文道:“他锁柱要真不答应,那可就别怪我师志忠心狠了,我不能留着条吃我的狼在身边不打死。”师成文道:“知道,我要真和他说不通,你该咋办咋办。”
    此时,师志忠自然非常希望师成文能做通锁柱的思想工作,他也感觉只有这样最完美。想了想还是要说几句,就道:“成文你说我能不疼锁柱吗?就跟你说的,养了他这么大,他在我家吃了十几年的饭,咋能不疼?这会我也是没办法”
    师成文道:“志忠叔,你啥话都别说了,我明白。”顿了顿道:“这样,我想今个上午不和他说话,让他在里面受受罪,挫搓他的锐气,下午再去找他。”师志忠道:“对,清早保长还说今个上午修理他呢。”师成文急忙道:“可不能打他,这会人家打了他,他会把怒气都弄到你身上,话也不好说了。我下午见了他,也要说这事,我就说是你疼他,才没让他在这挨打的,那不是更好说话?”师志忠点头道:“也是,那我得赶紧去和保长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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