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姜恬蓦地一愣。
    “我……我想要看月亮！”她大脑一热，也不知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但就此时此刻来说,不能牵手,肯定是对的。
    姜恬瞥开视线,故意不去看陆礼成那只骨节分明的漂亮手,她把注意力放在远方的美景上,嘟囔着重复道：“看月亮吧。”
    “……”
    她又说：“月亮多好看呀。”
    陆礼成讪讪地收回手：“没觉得多好看啊。”
    姜恬紧张地要晕倒了：“要认真看才好看。你看它多圆呀。”
    陆礼成视线很淡：“还有呢？”
    “多亮啊。”
    “没了吗？”
    “又圆又亮……”
    “……”
    陆礼成默了默，了然于胸。
    于是吊着眉毛,冲她粲然一笑,“你在害羞啊？”
    姜恬不理他。
    彻底放飞自我的陆太子爷弯下腰，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又问：“牵个手也害羞？”
    “不是这个原因啊。”姜湉肯定道。她看着他，满脸认真地反问说：“牵了手的话,不就代表在谈恋爱了吗？”
    可是她还没答应他呢。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陆礼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她平视了几秒钟,又轻声笑了，“那除了牵手，还有什么举动是会让你觉得在谈恋爱啊？”
    他这个认真的语气，就像是在请教什么正经的问题一样。
    姜湉下意识地琢磨了一番，停顿一秒,犹豫地说：“拥抱吧……”
    陆礼成抬抬眉。
    姜湉又把自己这么多年看言情小说的经验搬出来。垂下脑袋,小声补充道：“……还有亲亲。”
    陆礼成一顿，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啊？”姜湉原本还在认真地思考，听他一笑,立马泄气了,“你觉得我说的很搞笑嘛？”
    “当然不是。”陆礼成摇头否定,唇边还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他说：“谈恋爱可不止这些。”
    姜湉抬起头：“那还有什么？”
    陆太子爷想说一起睡觉觉，但又觉得这样不是人。
    于是改口道：“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出远门。反正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就算谈恋爱。”
    姜湉点点头：“哦。”
    陆礼成得意的笑。
    “你看起来很有经验啊。”姜湉冷不丁地说。
    毫无准备地太子爷下意识噎了下，随即否认道：“我哪里有什么经验啊。”
    他还想再解释句什么，可姜湉一直安静的手机就在此时“叮铃铃”响了。
    陆礼成礼貌地向一边挪了挪，听她声音细小地嗯了几声，然后挂断电话。
    八成是家长来催了。
    陆礼成想了想，先开口问：“要回家么？”
    姜湉看他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点了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气氛有些尴尬，刚刚那些在“恋爱”边缘试探的问题突然戛然而止。
    姜湉一边坐在后座上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情，一边又隐隐地觉得陆礼成问她要不要谈恋爱这件事，可能只是一时兴起吧。
    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会缺女朋友的人。
    很快到达家门口。
    姜湉在和陆礼成简单道谢后，便打算抬脚回去了。
    不过陆太子爷却没有这么轻易就让她走的打算，他轻轻扯住她的手腕，恳切地询问道：“明天早上你有空吗？我想……”
    “没有。”姜湉眼睛清澈透亮，她摇头说，“明天叶子约我一起去逛街。”
    “哦。”陆礼成收回手，明显失落，“知道了。”
    姜湉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陆礼成掀起眼皮看她，声音凉凉的：“我没有经验啊。”
    姜湉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懵懵的：“……啊？”
    “我没有谈过恋爱。”陆礼成一字一顿地说。
    ·
    被·拒·绝·了。
    陆礼成回到家后，满脑子都是这四个令人心酸的字眼。
    表白被拒，牵手被拒，就连刚刚送姜湉回家时，企图明早再约她出来的事情，一样被拒。
    所以不管怎么说，今晚那场表白，肯定是吓到她了。
    洗完澡，看了场比赛，时间已经不早了。
    陆礼成躺下来后，怎样都睡不着。
    起初他只是还不能确定姜恬的心意，可现在，他连她的想法，都有些摸不透了。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他索性爬起身摸来手机，打开微信里姜湉的对话框，组织语言。
    是应该说“抱歉，今晚我太冲动了，吓到你了吧？”，还是说“你要想多久啊？不过多久我都等你。”或者前面两条都太激进了，要不直接再争取下，问问她“明天上午没空的话，后天怎么样？后天我带你去俱乐部看……”
    陆太子爷一门心思地打着草稿，好不容易有些头绪了，正高兴着，手机突然“叮铃铃”响起一阵音乐。
    一垂头。
    正是今晚的事件始作俑者——“顾天恒”的来电。
    陆礼成顿了一秒，冷冷地呵了声，心说正想着怎么收拾你呢，你倒好，还敢打电话过来。
    接通电话，陆太子爷高冷地一语不发，全程表现出“小爷不怎么高兴，你看着办”的明确态度。
    等了几秒没声音，就在陆礼成打算爆发的时候，对面突然惊喜道：“妈的竟然接通了？！”
    陆礼成：“……”
    顾天恒清清嗓子：“陆儿你还没睡啊，平时十一点不到就休息的人，今儿怎么这么……”
    话说一半，陆礼成突然声线不悦地打断道，“没正事儿么你。”
    “有啊，当然有正事儿！”
    顾天恒听出太子爷语气里的不爽，也不敢再贫了。
    于是语气认真道：“南哥明天回国，这事儿你知道吧？”
    “不知道。”
    “……”
    这真的是亲叔侄？
    顾天恒无言了两秒，又说：“南哥是明天下午的飞机，不过我们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他。”
    陆礼成耐着性子听了两秒。
    注意到没机会见面的那句，一顿，下意识问：“为什么？”
    顾天恒说：“因为我们凌晨就走了啊。”
    陆礼成愣了愣。
    “我们……”他有些疑惑，“去哪儿？”
    “美国啊。”顾天恒巴拉巴拉解释了几句，不知说到哪了，突然反应过来，“你……你他妈不会是忘了吧？！”
    嗯，确实忘了。
    “arrc的赛前训练啊，这可是我们一个月前就定下的行程。”顾天恒拔高音量道，“这你可不能忘啊！”
    “知道了。”
    陆礼成淡淡地应了声，视线却不自觉放在窗外。
    皓月当空，长夜漫漫。
    陆礼成默了几秒，淡声问：“几点啊？”
    顾天恒说：“四点半。”
    那就没机会再见面了。
    但不是和陆亦南。
    见他不出一声，顾天恒又继续道：“抓紧时间睡会儿吧，等下我和飞哥来接你。”
    陆礼成低低嗯了声，就势挂断了电话。
    马上一点钟了，她肯定已经休息了。
    拉上窗帘，熄了灯，陆礼成这次躺下后，脑海里意外的一片平静。
    不一会儿，就在月亮也安然入睡后，他突然起身，摸来手机发出一条消息——“我去集训了，一个月后回来。”
    ·
    姜湉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好几次醒来再入睡，梦到的都是陆礼成问她“要不要谈恋爱”的场景，原本她是要拒绝他的，可幻境里的人实在是太大胆了，总是在她要张口拒绝时，低下头来亲她。
    毫无恋爱经验的姜湉在梦里心跳的很快，她越是往后躲，陆礼成欺压过来的动作就越大。
    最后她不知怎么被他抵在角落里，伸出手要推他时，他却用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包在掌心里。然后又用空下的一条胳膊环住她，在她毫无防备又极度震惊中，低下头吻住她。
    ——牵手、拥抱、亲吻。
    在姜湉这场混乱的梦境里，关于她对恋爱的三个定义，都被陆礼成很好的诠释了。
    梦里她开始重新思考陆礼成问她要不要谈恋爱的问题，可她大脑迷迷糊糊的，还没等想清楚些什么，叶蓁的一个电话，把她从幻境中带出来。
    “喂？”姜湉翻了个身，清清嗓子接通电话。
    “起床了没有啊我的宝贝姜。”叶蓁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
    姜湉轻轻地嗯了声，顺势摸来床头的闹钟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钟。“你怎么起这么早啊？”
    约好的逛街时间是九点半。
    这还好久呢。
    姜湉重新倒回大床上。
    叶蓁那头顿了几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陆亦南今天回国呀。”
    “……”姜湉沉默了会儿，了然道：“所以你要我陪你去看比赛？”
    “bingo！”叶蓁嘿嘿一笑，“快点起床哦，八点见。”
    姜湉小声地笑了下：“知道啦。”
    准备出门前，姜湉一直没留心查看手机消息，直到她打开大门，目光落在陆礼成昨晚等她的那盏路灯下，才恍恍惚惚记起什么。
    他昨晚……好像打算今早约她来着。
    什么事啊？
    看比赛吗。
    那等下见面的话，会不会有点尴尬啊。
    姜湉想了想，觉得既然是要去人家的赛场看比赛，那就有必要做个事先通知。
    她拿出手机打算发消息给陆礼成，刚打开对话框，昨晚那条因为睡眠防打扰的信息就在一瞬间跳出来。
    凌晨一点。
    陆礼成：
    姜湉捏着手机僵在原地，几秒后，内心泛起阵阵失落感。
    没有陆礼成的赛车比赛，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现场的气氛还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虽然一些核心队员缺席不在，可俱乐部的粉丝们热情依旧，竞技现场的气氛还是能被轻易带动。
    比赛结束时，欢呼声与呐喊声仍然会让人觉得热血沸腾。
    姜湉看着一片热闹的场地，突然就有些想念那个容色寡淡，神情中总带着一丝张扬的少年。
    他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清冷孤傲，相反，是有些真实可爱的。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去哪里集训了，又像是之前那样人家蒸发了一般，大半个月没再联系她。
    好在姜湉杂志社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新的采访选题折磨她繁忙了多天，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些。只是偶尔下班回家时，会期待某天他再次姿态张扬的出现，惊呆路人，顺便也惊艳她。
    十月末的时候，采访的前期准备进行了大半。某天姜湉外出提早回到家时，鬼使神差地就朝着陆礼成家的方向去了。
    他还没回来，她一个人笔直地站在他家门前，没什么动作，只是希望能感同身受一下中秋节那天晚上，他在她家门前等待时的心路历程。
    不过上天明显没有给她机会，还没一分钟的时候，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姜湉拿出手机确认消息，却没想到来信对方正是快一个月没有联系她的，面前这座房子的主人——陆礼成。
    她顿了下，迅速滑开屏幕。
    陆礼成：
    姜湉对着手机红了红脸。
    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就在他家门口来着……
    她正思忖着，手机屏幕又亮了。陆礼成问她：
    时间是下午五点钟。
    他大概以为她是在上班吧。
    姜湉悄悄牵了牵嘴角，难得没有直接拒绝地回了句：
    消息发送后，她捧着手机目不转睛，生怕下一秒他发送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她一个闪神会漏掉。
    正这么想着，屏幕上突然亮起几个大字。
    她一愣，手指不停使唤地点了接听。
    直到语音顺利接通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还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语音通话呢。
    姜湉瞬间没了刚刚毫不犹豫按下接听的勇气，她捧着手机放在耳边，好半天紧张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不吭声，陆礼成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僵持了会儿，就在姜湉准备先败下阵来的时候，陆礼成隔着电波，突然低低地笑了声。
    有个电磁波的加持，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透有磁性。
    那张迷人的帅脸也仿佛近在眼前……
    姜湉抿抿唇，正打算小声地问一句“你有什么事情啊？”，陆礼成却抢占先机，快她一步开口。
    他声音温温润润的，尾音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明朗干脆。
    他先一字一顿地说出她的名字，然后在她突然害羞紧张起来的时刻，又恰到好处的沉下嗓音，低声道：“你——”
    姜湉心头酥酥麻麻的。
    他轻声一笑：“有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