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沉默的气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姜湉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弄得有点懵。好半天没回过神来,只呆呆地睁着眼瞧他。
    陆礼成一早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漫不经心地耸耸眉,问她：“吓到了？”
    姜湉下意识摇头,顿了下,又红着脸点头。
    陆礼成朗声一笑：“你怎么这么好吓啊？”
    这次姜湉反应很快，目光晶亮地看着他,说：“你是在吓我啊。”
    “当然不是。”陆礼成一张帅脸笑得坦荡,语气诚挚，“我可是认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清透明亮，漂亮的眼睛里盛满细碎的光。
    姜湉看着这样的陆礼成,再次脸红。
    “说说吧。”
    陆礼成双手捏紧空的袖口,轻轻一拉，被外套包裹着的姜湉便跟着向前倾去。他后退半步重新倚靠在车上，长腿微张，拉她进自己的一方天地，“你怎么想的啊？”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姜湉有些不知所措,她直挺挺地站着,低眉不敢看他：“就……就是感觉……”
    感觉什么，没说出来。
    见她半天嘟囔不出个所以然来，陆礼成十分贴心地提示道：“……觉得突然？”
    姜湉垂着手捏了捏衣角,轻轻地点了下头。
    好吧。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突然。
    但是表白这种事情,或早或晚似乎都没有太大所谓。他之前有些犹豫不决的时候,差点就被顾天恒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所以后来他也想明白了，谈恋爱这种事情，还是要男孩子主动。
    “那你……”
    陆礼成想了想，问她：“是打算直接拒绝我啊，还是说——”他一顿，嗓音温润，“——要再考虑下？”
    哪儿有这么问的啊。
    姜湉脸颊微红，不说话。
    “那好吧。”陆礼成说。“你不想说的话，我来说。”
    姜湉仰头看他。
    陆礼成眉眼一弯。
    “你喜欢我吗？”
    “……”
    不说话，没关系。
    陆礼成又问：“那你喜欢你那个小竹马吗？”
    画风变得太快，姜湉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陆礼成抬起下巴，冲着她家的方向挑挑眉，说：“就是今晚去你家里吃饭的那个男生。”
    姜湉愣了下：“你怎么知道他在我家？”
    “我当然是因为看到……”陆礼成话说一半，皱了下眉，又把主题拉回来，“你喜欢他啊？”
    姜湉利落地摇头：“不喜欢啊。”
    “那我呢？”
    “……”
    就不能换个问题嘛……
    姜湉再次低下脑袋不去看他。
    这边沉默了几秒得陆礼成却一副心情转好的样子。
    既然她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重点是根本就没有下意识反驳他。
    那就证明和她那个小竹马比起来，他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优势的。
    陆礼成越想越觉得有希望，后来有些激动，手下一扯，又拉着她向自己的方向近了一点。
    “那你……”陆礼成清清嗓子，小心问道，“觉得我怎么样？”
    姜湉不肯抬头。
    “什么怎么样啊？”她小声嘟囔。
    陆礼成笑意增加：“就是我这个人怎么样。”
    姜湉：“……”
    “不好说？”
    姜湉停顿一秒，摇摇头。声音清浅：“我觉得你……”
    陆礼成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姜湉说：“很好啊。”
    枝叶轻摆，晚风温柔。
    陆礼成愣神两秒。
    恰逢一阵凉风吹来，姜湉下意识往外套里缩了缩。
    他回过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藏在自己外套里的娇小身躯，突然——
    就有点儿渴望一个拥抱。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停顿一秒，陆礼成提议道：“带你去兜风，怎么样？”
    姜湉愣了愣：“……啊？”
    陆礼成低声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地碰了碰她发顶，说：“半个小时就好。”
    话毕，他松开拉着她的衣袖，侧身一迈跨上摩托车，举起自己的帽盔给她递过去，目光清澈地笑：“放心，不会很久。”
    这种情况下应该拒绝才对吧……
    可姜湉怎么都开不了口。
    她回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的阳台，视线朦胧中看到客厅里欢笑的一家人。再回眸时，眼前却是陆礼成孤单却明朗的笑脸。
    顿了顿，姜湉小幅度地点头：“好。”
    就任性一小次。
    她抬手接过陆礼成递来的帽盔，还没动作戴上，陆礼成又低声打断说：“等一下。”
    姜湉一怔：“怎么了？”
    “外套先穿上。”陆礼成扯过帽子，安顿她把衣服穿好，又说：“晚上风大。”
    姜湉像个听话的宝宝一样点点头，自觉地穿好他的外套。
    可这衣服的袖口和下摆都太长了，她整个人缩在宽松肥大的车手服里，就像是偷穿了家长衣服的小学生似的。
    完事后，她轻车熟路地爬上雅马哈后座，接过陆礼成递来的帽盔戴好，没等他发话，便无意识地向前微倾，双手环上他的腰。
    “走吧。”姜湉说。
    陆礼成身形一顿。
    “怎么啦？”
    “没什么。”隐匿在黑夜中的陆礼成很合时宜的红了红脸，他垂眸看了眼搭在自己身前的白皙双手，顿了几秒，移开视线，“那我出发了。”
    姜湉小声地嗯。“好的。”
    入秋的夜晚到底不算暖和，姜湉套着陆礼成宽大的队服坐在后座，几次凉风袭来，她都不自觉的往他身后缩。
    大意了……
    出门前她都忘记自己穿的是牛仔短裤了。
    陆礼成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妥，于是在下个路口转弯，没一会儿便停了下来。
    夜风轻柔，目光里倒映出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
    姜湉从后座上爬下来，视线聚焦后，才发现陆礼成把车停在了江浦大桥上，而她视线下移，便是无边的江水，绵延着接壤天际线。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姜湉不自觉向前走了几步，双手搭上大桥的护栏，感叹道：“好圆的月亮啊。”
    陆礼成站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处，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安静了几秒，姜湉突然回过头，目光晶亮地看着陆礼成，问他：“你经常来这里吗？”
    因为他刚刚骑着摩托车的时候，都没有打开导航。
    虽说从小区到这边只有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可对于他这样的路痴来说，能清楚地记下线路，可见行经的次数有多么可观了。
    陆礼成迎着月光长身而立，只在听到她说话时淡淡地落了眉，想了想，点头：“以前经常来。”
    “以前？”
    “嗯。”陆礼成说，“小时候吧。”
    这样啊。
    “不过那时候……”他轻声笑笑，“我对认路还没有这么大的障碍。”
    也就是说。
    那时候，他还不是个路痴。
    没能很快理解这句话意思的姜湉愣了下。
    随即抬起头，目光装满疑惑：“什么意思啊？”
    月光毫无遮挡地洒落在陆礼成周遭，零零散散的波光反射出亮眼的光斑。
    静谧的夜，温柔的风，还有修长挺拔的少年人，此时画面美好的像是饱和度完美的电影片段。
    他不回答，模样却因为沉默而更添生机的帅气。
    姜湉微怔。
    陆礼成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渐渐变得落寞起来，却在某个瞬间不经意撞进她眼底，同她温润的视线交接，心头拂过轻柔的羽毛。
    痒痒的。
    “没什么。”他把刚刚的问题回答。
    姜湉点点头。
    又默了几秒，就在她以为这个小插曲即将过去的时候，陆礼成突然抬步，朝她走近。
    姜湉一怔，下意识后退半步。
    “不过——”陆礼成压低嗓音，委委屈屈的模样。他说，“想起一些事情，感觉有点难过。”
    “……”
    你难过的好突然啊。
    陆礼成挑挑眉：“你不信？”
    不不不。
    姜湉摇头，实在是跟不上他突然扭转的脑回路。
    顿了下，才说：“信。”不过——“你因为什么难过啊？”
    “这个不重要。”陆礼成说，“你只要安慰我一下就可以了。”
    就这样？
    姜湉看着他：“怎么安慰啊？”
    听到她这话，陆礼成瞬间眉眼一弯。
    他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的唇角，想了两秒，慢吞吞地说：“我能——”
    注意到他看她的视线，姜湉抿抿唇，脑海里瞬间警铃大作。
    大意了。
    陆礼成又说：“我想——”
    不行不行不行，你还不能亲……
    “牵你的手。”
    ……
    …………诶？
    陆礼成嘴角微微上扬，十分绅士地同姜湉保持安全距离，然后在她错愕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一只手。
    语气像是询问，又像是邀请般，清润道：“我想牵你的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