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妖仙之死
那天早晨,天气十分的美好,早上起来的时候,白菡将院子里的落叶和浮土扫完,天就大亮了她回到屋里,看着杨春和杨夏还在厢房里姐妹俩偎依在一起睡着,睡得很香甜,白菡叹了口气,倒底是孩子,不知事,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婧媛去了怎么说。
白菡收拾一下屋子,想先做饭,她拿起盆去打了一盆水,走回锅上,洗涮了晚上风吹进来的灰尘,然后点上火做饭,她想,就多做点饭,等会叫婧媛过来一起吃。他们两个人都带着自己孩子要两边吃饭,很清冷,过去无忧无虑的时候,日子过惯了,没有天篪在家,女人各自同自己孩子分开吃饭,也没有什么,现在天篪出事了,天篪虽然是白菡的男人了,看上去与婧媛没有关系了,可是一旦遇上事情,婧媛一点不比她少担心。这人也奇怪,有的时候自己的男人让别人牵挂,令自己难受,可是灾难来临的时候,还有人真心牵挂自己的男人,作为女人又是深深地从心里感激她。其实女人的心都是善良的,当有女人要打她男人主意的时候,会奋起抗争,当别人真心关爱你男人的时候,你又会从心里感激,这都是对男人刻骨的爱。
过去白菡对婧媛有过多少不满,归结为一点,总是怕婧媛再夺走天篪。现在想来她心胸太狭窄了。人家婧媛可以不要命地保护天篪,并不是想从她怀里夺走天篪,而是为她能保住家庭,婧媛真是太伟大了。婧媛不是拿天篪当男人,而是当哥哥,对了,人家本来就是兄妹。
想想这些,白菡很内疚,不由从心中叫了一声姐姐,是我对不住你了!
白菡把火点着,又去洗白菜,这白菜一棵棵的长出来,夏天种秋天收,她不会种,也不会管理,都是婧媛帮她种,帮她管理,婧媛任劳任怨,从不和她计较,婧媛帮助她,爱她,其实都是爱天篪。天篪在七里店不能常回来帮助白菡料理家事,所以婧媛就帮她做,让天篪在外边工作放心。想想什么,白菡都觉得欠婧媛的。
天篪出了事,第一个焦急的又是她。她并不把天篪看着是外人,即使他们解除了婚姻关系,婧媛还是把天篪当着丈夫,当着哥哥一样的关心。到现在,白菡已经一点也不嫉妒婧媛了,今后天篪出来,她一定不再吃独食,她一定让天篪三五天过去,陪婧媛过一夜,让她和先前一样得到女人想要的东西。
如果天下还有一夫多妻,白菡宁愿做小,让天篪有她和婧媛两个女人,两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男人就得到了两个女人的爱,丈夫有两个女人的爱一定更幸福,丈夫的幸福就是妻子的幸福,不就分了那点东西吗?有什么不可以?
白菡收拾一下,解下围裙,便向那杨河边上走,她一路上走,还不见庄上的人起来,乡下人没有多少事,没有多少手上的事,也没有多少心里的事,就会睡觉。白菡有心事就起得早,起得比任何人早,或者说她夜里就没睡着,看到窗子泛白了就起来,一起来就神清气爽,只是头有点疼,空空的那种疼,仿佛脑子里有块东西,一摇头,在里面晃荡,像散了黄的鸡蛋,她知道是天篪出事后,就夜夜没有睡好,熬出了毛病,这又不算毛病。
她走上杨河小桥的时候,有人走过来,认识也不认识,她不想打招呼,可是人家和她打招呼,她应了,应了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走过木桥,便来到婧媛的门口,婧媛的门关着,外边没人,一定在屋里。
白菡推门进了屋,在屋里找一找,叫一声姐,没找到,也没有人应,她又到屋后去找。女人通常起来时倒马桶,还要方便,就会耽误在茅房里,白菡转到后面去,转过屋角,隔着老远就朝茅厕叫一声姐,没听人回答,紧走几步,过去一看,还是没有,白菡就有些紧张了。
难道姐昨夜没回来?
白菡明白,婧媛昨天晚上去大队部找丁大安,将会发生什么事,白菡为婧媛难过,更为自己难过,为了救天篪,这样的牺牲应该她去做,为了自己的男人,自己把身子给了丁大安,也是值的,她当时也想到了自己去,可是她去丁大安要她吗?这是说不清的,假如她既给了丁大安,丁大安还要婧媛呢?不是搭上两个?另外,白菡一时又有了私心。一,婧媛过去和丁大安好过,也许她能受得了,接受得了丁大安的身体,换作她,她怕很难接受一个野男人的进入,即使她无奈给了丁大安,她也会难受一辈子,她不想把自己的身体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何况这还是一桩交易?如果婧媛给了他,她不会觉得那么不好,再说,她又是单身,给谁都没有心里负担,这一点上,白菡又有了私心,让别人保住自己丈夫,自己还保住自己贞洁,不是私心吗?想想白菡又有点对不住婧媛姐姐。
婧媛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难道丁大安要做她一夜?这一夜该是多少遍?婧媛该是怎样的难熬?不可能,婧媛不管让丁大安怎样施淫,也不会等到天亮还不回来。
白菡看着婧媛的门,没锁,她明明知道,昨天晚上婧媛走的时候是锁上门的,现在门没锁,是回来了,又到哪里去了呢?白菡真的有些紧张了,姐不会有意外?白菡打了一个冷战,额上便渗出虚汗来。
白菡再进屋寻找,却发现了一些异常。
昨天晚上,婧媛要走的时候,穿着一件毛蓝的褂子一件青色的裤子,头没梳,发很乱,脸上还有一天留下的尘土。
白菡让她洗洗,换套干净的衣服,最好把身子也洗洗,白菡说,我们女人不让他瞧不起。她的意思是即便送给丁大安淫辱,也要身子干干净净的,这是女人自身的价值。女人没有干干净净的身体,一天做活不洗,那私处一天过后,总是淋下一些脏液,使下体有气味,每天晚上必须洗一遍才能好睡,不这也成了习惯。
可是婧媛说,我就是要让他恶心……婧媛去了。
白菡分明记得她走时是穿着那套蓝褂青裤,可是这套衣服现在换下来随便地扔在床上,这又不是婧媛的习惯。婧媛每天都在早晨起来的时候更衣,更小衣裹在大衣襟里,从不乱扔,总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衣桶里,打上水泡着待洗,从没有随便扔脏衣服的习惯。看看这些,白菡已经预感到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
事情果然发生了。
发现婧媛的死,是一个赶集卖青蒜的人。
他天没亮就起来,把昨天晚打好捆的青蒜洒上水,一捆一捆放好在背篓里,背着上路。他出了东庄头,往七里店小集上走。
杨庄的西庄头,就是婧媛房子门前的那个小桥,往西边通向刘庄一带,往东头有一座石桥,有一条南北的大路,就是去七里店的方向,只要是赶集的人,都从西边往东边走,西桥头那边,沿小河有一排成形的苦楝树,那些楝树是还很早就生长在哪里,长得茂盛,又长得年迈老朽,却是历经年代风雨不倒。
那人过了石桥,向南河岸一看,便看到了树上悬着东西,开始他当着是一片白布,挂在树上被清风吹得直摇摆,由于天不太明亮,看不清楚,那人走近了看看,便哇地一声,扔下背篓,跑了两步,跌了几跌,滚爬着过了石桥,再没敢回头,跑回了村子。村上的人一个个起来了,围着那上吊的人看,一时没有认出是谁来。
那上吊的人选中的是一棵倾向河水的树杈,把人吊上去,便悬在河坡上,脖子被拉长了,舌头伸着,没有活人的模样,让人不敢上前辩认。单看那衣物,乡下人却是从来没有见着有人穿过。那是一件乳白的旗袍,旗袍上连胸到襟剌有一大朵红花,非常的醒目美丽,风吹那旗袍一飘一飘的,掀起那后下襟,露出笔直垂下的两条大腿,跟雪白的旗袍一样白得耀眼。人们并没觉得这样的死法有什么不美,反而觉得她悬在这清清的小河之上,迎风飘舞,像是一只展翅的玉色蝴蝶,有玉树临风之美,煞是好看。
等白菡知道消息时,她已经明白了,那一定是姐姐婧媛,她跑到石桥头,只向那空空飞舞的玉蝴蝶看了一眼,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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