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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破产地主

    一九四八年,中国召开了全国土地会议,决定在解放区进行土地改革,制定了《中国土地法大纲》,没收地主土地,废除封建剥削的土地制度,建立耕者有其田的土地制度,按农村人口平均分配土地。
    在这场改革运动中,杨天原先在杨家桥买下的那一百多亩土地,全部被没收了,重新分配,按人口,杨天篪和白菡家庭共有五口人,分得12.5亩土地,婧媛只有两口人,分得了五亩土地。五亩土地也足够她和杨春两人生活的。
    可是在初定成份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按照以前秦婧媛在杨家桥曾雇用过丁大安当长工,秦婧媛不参加劳动,杨天篪也没有在乡下参加劳动,应该划为地主。但是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一家人了,这个地主成份划在谁的头上?
    农民协会负责人马长宝,带着工作队来找杨天篪和秦婧媛落实这个问题。
    婧媛说,雇丁大安劳动的时候,是我雇的,天篪在城里与这事无关,地主成份就算我的吧。于是秦婧媛便成了地主。
    婧媛当时雇用丁大安,是人所共知的,她虽然没有克亏丁大安,现在却定为地主,多少有些冤枉,但根据新政府文件精神,也就只能这样定。
    婧媛想,她是一个寡妇,有什么可怕的,地主就地主,她手里又没血债。身上没有恶积,一个成份能怎么样,可是秦婧媛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背下这个地主成份,像一座大山压在杨春的头上,断送了她的青春,爱情和半身的幸福,她本可以和韩露相亲相爱,结成伴侣,却就因为这个成份,而阴差阳错,嫁给了马解放,这是后来的事。
    那一年国共又开始内战了,淮海一带战事不断,前方打仗,后方在征粮征物支援前线,杨家桥又来了工作队,号召老百姓积极支援解放战争,青壮男丁参军打仗去了,老百姓每家每户捐钱支援解放战争。
    作为地主成份的秦婧媛,工作队强制她捐出钱来,支援前方打仗,否则就是不拥护。会长马长宝又把工作队长带到她家来了。那工作队长说,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就看你对革命的态度,你要是能把金银交出来,献给政府,我们会对你从宽处理,如果与政府为敌,拒不交出私藏,我们要批斗你!
    婧媛想了想,把家里仅剩的几十块洋钱交了出去。那几十块洋钱,还是那年中秋节杨天篪回杨家桥留给她的,在困难的时候用掉了大半,她便将剩下的全部交给了工作队。
    到了第二天,那工作队和马长宝又来了,工作队说,你家原来在新安镇上有药房,你在乡下有土地,怎么可能就这点家私呢?还有一起都捐出来,捐给革命,打败将介石,也有你一份功劳,新政府和人民会记住你的,如果不把东西都主动献出来,以后再被逼拿出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婧媛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我虽过去有地,划我为地主,可我也是一个苦人,马会长是知道的,我哪有钱藏着呀,真的没有了。
    马长宝说,工作队同志是外地人,不了解你,我了解你,你在杨家桥也没过过好日子,但你确实雇用了丁大安,定你地主是不冤枉,要说你有多少钱,我也不相信,好吧,你再想想,还有就献出来,我让工作队再等你几天。
    临走时,马长宝迟走一步说,你再拿一些出来,不然工作队会不相信你一次能都拿出来,好了好了,我把你的特殊情况跟他们说清楚,有时间我再把工作队的意见转告你。
    婧媛说,请你为我说好话了,谢谢你马会长,我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
    第二天,早饭后,婧媛刚要去锄田,农会来了几个人,把她带到杨河边的公场上去开批斗会,今天开批斗会,批斗的对象不是婧媛,而是杨家桥刘庄和许圩的其实地主,婧媛只是个陪斗的,别人都跪着,婧媛却是站着。
    会场上不少人来观看,还一阵阵喊口号,农会会长马长宝还在会上说,你们这些地主,过去剥削人民,现在把钱藏起来,不拿出来支援革命,是还指望还乡团回来,支持他们打八路军吗?那你们就是地主反革命了。
    马长宝看看一边站着的秦婧媛说,秦婧媛人家只是一个小地主,又是一个寡妇,还把钱捐出来支持革命,你们这些大地主,说没有钱是不可能的,这是要与人民政权为敌,我们要打倒你们这些地主阶级,说着他喊起了口号,台下的农民也跟着响应起来,接着就有人用地上的泥块打过去,砸在那些跪着的地主分子身上。
    上午的批斗会,结束了,其他人没有放出来了,婧媛被放回来了,回到家,她坐在屋里什么话也不说,她想起了那次批斗韩满堂,想不到现在又批斗她了,还好,亏有马长宝给他说了好话,否则她也要像别的地主一样,跪在那挨打,想想太可怕了,她这个地主当得也太冤枉了,她剥削过谁?剥削过丁大安?她差点死在丁大安手里。她哪有钱呀?她就这么想着,不吃不喝地想着。杨春很懂事,抱着她在哭泣。
    一会儿,天篪和白菡都过来了,他们什么话也没说,他们能说什么呢?他们要说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婧媛这个地主本来应该是他们的,其根源,又是白菡造成的,要不是多年前她的出现,秦婧媛怎么会到乡下来种地呢?
    白菡回去了,留下天篪来,让天篪和她说说话。天篪也是没有话说,就这么陪着她,一直陪着她坐到晚上,
    天篪说,要不然,我手里还有些金银让你拿出去?
    婧媛摇摇头说,我捐多少就是积极拥护了革命?这永远捐不清。你走吧,别管我。
    天篪走了,婧媛和杨春坐在屋子里,没点灯,也不说话,就这样坐着看门外漆黑的夜,婧媛想,明天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命运……
    杨春困了,婧媛让她去睡了,自己也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婧媛听到有人敲门,出去打开门,以为是天篪又来了。不是,却是马会长。
    马长宝进来说,还没睡?我在农会刚开了会,会上提出你的问题,我对工作队讲了你的情况,他们也能理解,知道你这个地主手里不会有什么私藏了,你就放心吧!
    婧媛说,太谢谢马会长了。
    马会长说,他们都是县里抽下来的,搞运动的,他们哪里知道我们乡下的具体事。
    你放心,有我在农会里给你说说好话,你不会有大事的。
    婧媛连连说了感谢的话。
    夜已经很深了,马长宝还不走,屋子里没有点灯,婧媛有些不自在,和一个男人坐在这黑灯瞎火的屋子里怎么好?又不好叫马长宝走,便要去点灯。马长宝说,别点了,就这样我陪你坐坐多好?说着马长宝站起来,走到婧媛的身边。一把抱住了婧媛,婧媛想叫又不敢叫,想拒绝又有些担心马长宝翻脸,就随了他。
    马长宝抱起婧媛亲了她的脸,她的泪便流下来了。马长宝说,你别哭,有我在农会里,你受不了罪,说着他便把婧媛抱到床上,开始脱衣服。
    本来婧媛只是以为马长宝抱抱亲亲就过去了,想不到马长宝还想要她的身子。她是一百个不愿。这个时候,她哪有心肠呢?她不让马长宝脱她的衣服!
    马长宝说,你别动,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就这一次,一次也不行?不是我说了多少好话,你明天就要到公场上去罚跪,还要挨打。
    婧媛身了一哆嗦,松了手,泪又下来了。
    马长宝一件一件脱了她的衣服,上了她的身,马长宝正是壮年,那东西好有力呀,婧媛有些受不了,婧媛觉得马长宝的阳器一直顶到了她的心上,她觉得心一阵阵地疼。
    马长宝走了,婧媛这一夜,想了许多,她真是一个肮脏的女人,谁想要她,她都得给,她的身已经不是她自己的了,她就像一块肉,谁想吃就吃,现在这块肉臭了,还有人想,这女人活着到底为什么?就是为男人取乐?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婧媛又一次想到了死,现在她什么念头也没有了,过去还会念着天篪,有天篪那点希望,她还能活下去,现在天篪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她这次便真的想到了死!
    正在这时,杨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床头,娘俩抱起来一直哭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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