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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得寸进尺

    之后的日子,大安对待婧媛仿佛是对待自己的女人,夜夜要同婧媛同床而眠。
    婧媛这次经期,很利索,第一天量不大,,第二天多了些,第三天是高峰,高峰之后的第四天就干净了,干净后不再回潮,就将脏衣服洗了。
    那天大安看到婧媛洗了衣服,沤白了手指到过道里来找毛巾擦手,大安从外面进来,说,洗了?
    婧媛说,衣服洗了,要做饭了。
    大安说,身上也洗了?
    婧媛的脸一下子红了,说,丁爷你怎么了?
    大安说,我等了这几天,我想要你了!
    婧媛说,我身上还没干净呢!要要你回去住吧!家里有。
    大安没回答,走了两步,走到天井里,撩起婧媛刚才挂上去的旗袍,便露出了那条月经带。
    婧媛说,丁大安,你是我什么人,这么随便?
    大安说,是你找我的,我又没主动!
    婧媛再也没有话说。
    当做的事情还要做,大安这一点是清楚的,也是尽职的。吃过午饭,大安开始放豆子打场,把豆子放在院子外面的场上。豆子已经晒过几个好太阳了,中午过后,秋阳晒得豆子叭叭地裂响,已经可以打了。大安套上一条犍牛,拉过石磙子,开始打场。
    婧媛这一天有点惶惶的不知怎么过,她有些怕大安,更有些怕天晚;她怕大安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不依不饶对她。本来她只是在极度思春时要了大安一次,她想拿大安当茄子,用了就丢了,却不知大安不是茄子,茄子丢哪在哪,大安却不听话,大安上瘾了,这下怎么可好?
    她想辞了大安,可实在没法对外人说清楚,如果她这时辞了大安,外人一定不能理解。再说,大安是什么人,万一他要不顾廉耻地说出去呢?所以婧媛又不敢完全地恼了他,只想等到适当的机会,再辞了他。
    待到天快晚了,婧媛早早做了饭,让大安吃了。她希望吃了饭,大安能趁天没黑回家,要什么他的女人一样有。可是吃了饭,大安并没有要走。大安说,太太,你把我的话当真了?
    婧媛装着镇静说,我把你什么话当真了?
    大安说,这满场的豆子,要人看着,到嘴的东西了,要防着贼。这年月战事不断,粮食是宝,强盗无种,荒年就生,我在外面看豆场,你到屋里放心睡好了!
    婧媛听了,心里很感动,觉得是自己错怪大安了,幸好难听的话儿没说出口,要不伤了大安的心,一时想留大安怕也留不住,在这骨节眼上又到哪里再雇人?
    想想这些,婧媛便放心地回后宅去睡了。
    婧媛依旧闩好门,没有落杠子,那杠子也真有些不好使,平常就是这样,也不是才知道,杠一次门,她的力气小,要一边抵住门的两边,一边腾出手串杠子,晚上上,早上下,废了好大的力气,哪有什么贼,婧媛其实就是要防大安,现在她已经给了大安了,大安也不至于要砸门进来。再说,大安就是需要她,一次和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婧媛放心地睡了。
    婧媛这一夜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再也睡不着了,平常没有什么事,她习惯于晚上做针线,或者做些别的事,她不敢早早睡,睡早了,一觉醒来之后,便再也睡不着,熬酸硬了眼皮,瞎起来也是白瞎,心明白着,所以她不早睡。今天睡了,一觉醒来便再也不困了。
    婧媛已经不再多想以前的事了。以前的事让她想了一百回一千回,想来想去,也只是想,想不出变化来,她开始惦量现在的事,现在主要是和大安的事。
    她有些后悔,后悔什么?她不是后悔自己主动勾引了大安,是第一次过后没有能收手,让丁大安得寸进尺。如果这样下去,丁大安一个下人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她一定会声败名裂。她原本就是一个不生蛋的鸡,已经是大缺陷了,再闹出作风问题,杨家这么大的户族会放过她?即使到了开放社会,宗族没人出来干涉她,她也没有脸再见人了。再说,杨天篪要知道了还能年年中秋过年回来看她?到那时,怕她真的成了寡妇了!
    和大安的事情,要趁着在没有冒出火来之前收了,千万不能再让大安得寸进尺,这个下人也真是太大胆了,他就是晓得婧媛是护着面子,才敢得理不放,贪欲越来越强,婧媛这么想。
    其实大安这人还是懂得些规矩,说说尽归是说说,早上说了话,也是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谁又不能不由他去想,可是一天活做下来,还是想通了一个理,想通了自己真的不能胆大妄为。也是的,他就不怕婧媛说出去,就说一切都是他的无理要求,如果婧媛豁出去,走到杨家长辈那里反咬一口,哭诉一遍,还有人会相信他大安的话?不,不要等他说什么,杨氏家族就会吞了他一个孤门小户!
    大安是聪明人,既然人家是不再要你了,你也尝了贵夫人的鲜,不要得一望二,要不是这女人落难,能让你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也只能像那吃蚯蚓的癞蛤蟆,连蚯蚓也只能在下雨的时候才能遇上,不是想吃就能吃得上的,何况天鹅?既然吃过天鹅,就不要再不识好歹了,见好就收,大安想。
    婧媛是怎样想的,大安不知道,这非常好,如果让大安知道她怕他,大安会更加有恃无恐地大胆起来。大安怎么想的,这婧媛也不知道,婧媛并不知道大安是因为惧怕而有所收敛,而且把大安当着识大体了。婧媛一直觉得大安是个识大体的人,他不会像乡下的有些无赖,他虽没有身份,但有人品,婧媛觉得是大安知错就改,不,是很识相,知道她讨厌他了,他也主动收手,不再得陇望蜀。婧媛忽又觉得大安若大年纪的人,有些可爱,这不,让她诱诱伸出头了,让她吓吓又缩回去了,大安有些像适惯的孩子,开始胆小如鼠,宠他了,又很任性,吓一吓,又不哭不闹了。
    半夜的时候,窗帘向里飘了飘,跟进一阵凉风,婧媛躺在床上,不觉打了一下寒战。秋凉了。
    婧媛想起大安只有一条夹被,在外边看场,怕有些冷。地温开始凉下去了,夜心里地下的冷气往上冒,人容易阴坏肚子。
    婧媛不放心,她从自己床上拉过一条夹被,送给大安。婧媛一路走出来。送到院子门口的露天场上,看到大安的铺,铺在楝树下。楝树下没有露水,地上很干燥,大安一点也不凉。
    天上的星星亮晶晶的,秋天的夜很静,秋虫的叫声却很热烈。秋虫的叫声越是热烈,夜越很静,一个星穿了,留下一条长长的光亮尾巴,仿佛能听到那流过的咝的声音。
    秋天的人家不少晒夜场的,就是在外面看粮食,或者看田里的庄稼。大安开始睡不着,那是还没到人脚定,没到人脚定是不会有人来行窃的,大安一个人睡不着,就提玉米胡燃着的绳子,一边点旱烟,一边走出去几户人家,找那些也在外边守场的人聊聊天。聊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不能忘了自己的责任。
    大安回来在楝树下放下蒲席,盖上夹被,很快就睡着了。半夜起风时,他有些冷,冻得睡不着了,便坐起来又抽烟。
    婧媛出来的时候,先看不清楚,只看到楝树下水瓮的旁边有一颗火蛋在冒红光。那便是大安在抽烟时吹亮了玉米胡的火绳一端在点烟。
    婧媛说,夜里凉,说着丢下了那条夹被。
    大安见婧媛的东西落下来,他不明白是什么,只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又像是女人的体香。他突然想起了这就是婧媛床上的那种味道。大安顿时心里点起鼓来。
    婧媛说,刚半夜,三星才飘西,天还早呢,你睡吧……
    大安说,睡了,刚醒,想坐一会儿……
    婧媛说,那你坐吧,我去睡了。婧媛的脚刚移动,就被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她又拉了拉脚,脚脖子已经被大安抓在手中。婧媛急了,压低声音说,你想死,外面有人……
    大安不放。
    婧媛说,你真想死,放手!
    大安还不放。
    婧媛说,要做到屋里去做……
    大安松了手,婧媛匆匆地进了过道,便一路小跑进了后宅,赶忙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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