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七月初一,乌云蔽日,天空阴沉犹如黄昏,骤雨急来,雷电开路,以至于路人与街道上的车辆都更显行色匆匆。
    崔子凌站在庄姜身侧,手中撑着的黑色大伞更多的倾向了庄姜,以至于他左半边身子都被淋透,打湿的白衬衫贴合在他的肌肤上,隐隐透出肌理分明的月匈膛,雨水顺着领口滑落,滚入月匈膛后消失不见了踪影。
    庄姜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她穿着一件米色的短款风衣,腰间掐得恰到好处,越发衬得身段婀娜,若是再戴上一副□□镜倒更像杂志封面上的美国女郎了。
    她目光落在不远处崔子沣的身上,在他指挥的那五个人将土坟挖开,露出棕红色的棺木后,她才将目光移开,侧首看向了崔子凌,用冷冰的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道:“开棺起尸。”
    崔子凌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场夹杂着暴雨而来的冷风吹得越发凛冽,让人寒冷刺骨。
    庄姜推开他递过来的伞,视线冷冷的落在棕红的棺木上,左手已经不紧不慢的解开腰间的结扣,之后单手将风衣脱了下来,随手仍在了地面上,任凭雨水肆意的落在身上,肆虐倾泻的雨水扑天盖地的从天空洒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覆盖住。
    崔子凌走到崔子沣的身边,将庄姜的话转达给他,崔子沣扭头看了庄姜一眼,她淡漠的面容透着肃杀之色,这种情绪感染了崔子沣,让他心脏一缩,不由紧了紧裹在身上的外套,口中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问崔子凌道:“一会不能出什么岔子吧!”
    崔子凌摇了摇头,刚一开口就灌了一肚子的凉气,让他不由咳了几声,之后才苦笑道:“表哥不是借了人手给你,好歹都带着木仓,真有个什么变故也不会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他口中的表哥是他姑姑崔三妮的儿子,当然,到了港城后崔三妮也不叫崔三妮了,改名成了崔琳达,她是崔家走的最早的一个,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儿子亲爹是港城最大帮派和记的话事人陈显达,这儿子自然就是黑道小太子。
    小太子名为陈理之,陈显达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舍不得他将来在道上打打杀杀,就把陈理之养在了老丈人的身边,只可惜什么爹种下了什么种,陈理之完美的继承了他爹强壮的体格和凶残的性格,不到十四岁就敢提着把西瓜刀在街头和人对砍,砍起人来犹如砍西瓜,尸体七零八碎,他则溅了一身的血,好悬没将他爹吓得心脏病犯。
    陈理之离港已经半年之久,说是去缅甸购买玉石,可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买玉石是假,去和谭学泉将军寻求合作才是真。
    他离港前崔子沣尚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临走前陈理之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之一段坤留了下来,以防崔子沣病死后有人打起崔家的主意。
    俗话说的好,好钢用在刀刃上,眼下就是这把钢刀出鞘的时候。
    因为庄姜需要四名凶神恶煞的亡命徒开棺起尸,故而崔子沣联系了段坤,和记别的不多,穷凶恶极之人却是不缺,一大清早,段坤就将细心挑选出来的人送了过来,同时自己也留在了崔子沣的身边,以免出了什么岔子,让他无法和小太子交代。
    段坤从坑里爬出来的时候,听见了崔子凌的话,便道:“三少爷放心,管他来的是什么东西,一梭子打下去保管让他起不来身。”
    崔子凌苦笑着点了点头,与段坤道:“让他们开棺。”
    段坤“哎”了一声,大声的招呼起来,那四人都是亡命之徒,别说开棺挖尸,杀起人来都是眼都不眨,哪里会有半分惧色,听了令后,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家伙事,将棺木上的七颗钉子一一撬起,之后合力推开了棺盖。
    棺盖推开后的腐尸气味让人作呕,那四人却是面不改色,其中一人抬头看向了段坤,等他吩咐行事。
    段坤看了崔子沣一眼,却见崔子凌走到了那个美貌少女身边,低声说着什么,那美貌少女则轻轻点了下头,走在了他的前面,段坤能看出崔子凌对其的恭敬姿态,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他当然知道崔家多了一个美貌多情的少女,根据外面的说法,她是崔子霈的情人,不过眼见为实,这位庄小姐言行和做派显然并不符合一个情人的身份。
    经雨水浇灌的地面变得松软而泥泞,庄姜每走一步鞋跟都陷进了松软的泥土中,她素来爱洁,不免皱起了眉头,等走到崔子沣身边,她踩在了一小块石头上,手搭在了他的肩头,鞋跟在石头边缘上蹭了蹭,之后才探身朝棺中看了一眼。
    “将蒙在她身上的殓布揭开。”庄姜站直了身体,轻声说道。
    段坤闻言看了崔子沣一眼,在他微微颔首后,扬声吩咐那四人将殓布掀开。
    其中一人用手上的工具挑起了布满了黑斑和青毛的殓布,之后微微一怔,下一瞬已经弯腰吐了起来。
    殓布下的女人形容异常的恐怖,她的尸身并没有腐烂,寿衣下礻果露出的肌肤白的近乎透明,隐隐泛着青色,血管清晰可见,她腹部高高隆起,凸出的肚脐裂出了一道缝隙,肉眼可见有一堆东西在那道缝隙中涌动。
    庄姜微微挑眉,从地面上跳进了坑中,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伸手扒开了女尸的一只凹陷的眼睛,女尸的眼皮被扒开后,眼眶只有半个眼球,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只残缺的眼球动了一下,紧接着白色的蛆虫像大颗的泪珠一样从女尸的眼眶中掉落出来。
    庄姜嫌恶的收回了手,对那四个脸色发白,正呕吐不停的人道:“将她的腹部剖开。”
    她话一出口,崔子沣已经扭过身弯腰吐了起来,他事先做好的见到腐烂女尸的心理准备在这一刻全部瓦解。
    庄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骂了句:“废物。”
    段坤神色古怪的看了庄姜一眼,这女人太过奇怪,就连阿四他们看见这具女尸都脸色大变,而她竟然没有露出半分异样,可见不是她见多了这样古怪的场景,就是天生不知害怕为何物。
    “你来动手。”庄姜见那四人没有反应,秀眉蹙了一下,扭头吩咐段坤。
    段坤仅犹豫了一下,便从地面上跳了下去,手臂一抖,一柄匕首就从袖口中滑落,被他握在了掌中,他先是仔细的看了看女尸,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下,之后问庄姜:“直接从她腹部剖开吗?”
    庄姜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段坤,没有想到这个小个子男人竟有几分恶胆,顿时另眼相看。
    “从她的肚脐处开始剖开,小心一些,不要伤到她腹中的尸胎。”庄姜轻声道,视线自女尸高高隆起的腹上缓缓的移动,在段坤刚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又将其喝止。
    段坤手上一顿,略有疑色的看向了庄姜,却见她走到了女尸的脚下,目光冷冷的盯在女尸的下阝月处,薄红的唇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笑:“我当是什么做怪,原来是一条好色的畜生。”她说话间已抬手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符咒,冷喝道:“孽畜,还不滚出来。”
    她话音刚落,棺中便传来“嘶嘶”的声音,准确说是从女尸的身上传来,众人定睛一瞧,只见女尸的下阝月处有了异动,寿衣下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伴随着“嘶嘶”的声音,不一会一颗约有海碗口大小的蛇头从女尸肥大的裤腿中冒了出来。
    这怪蛇蛇身粗大,密密麻麻的排布着赤色的坚硬鳞片,蛇头黝黑无比,脑袋表面凹凸不平,比癞□□还要让人嗝应,它一双眼圆睁,闪着红光,口中“咝咝”的吐信子,倒竖的瞳孔在瞧见庄姜的时候竟浮现出了□□之色,嘴巴瞬间大涨,涎水顺着蛇口流淌下来。
    段坤大惊之下抬木仓便射,射击声叫已经呆滞的众人回了神,那四人也掏出了手木仓,疯狂的对着怪蛇射击,子弹打在蛇身上,对怪蛇而言显然是不痛不痒,它扭动着巨大的身体,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众人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坤哥。”阿四惊叫一声,面的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不知该如何应对。
    段坤厉声喊道:“保护好两位少爷。”
    庄姜冷眼瞧着那怪蛇摇头晃脑,扭动着蛇头,吐出血红的蛇信,那双阴冷而凶残竖瞳邪狞的盯着自己,口中立时溢出了冷笑,手指在虚空中又画出了一道咒符,口中念念有词,等嘴巴一闭,一道惊雷从天而降,竟劈向了那条怪蛇。
    怪蛇大惊之下猛然一窜,粗壮的蛇身撑破了女尸身上的寿衣,众人眼瞧着沾着污血的蛇尾从女尸的下阝月处滑出,原来这还是一条淫蛇,且还是没有德行的淫蛇,就连一尸两命的女尸都要女干淫。
    这一幕实在荒诞,既叫人惊惧又叫人恶心,就连之前一直面不改色的段坤都脸色大变,更不用说崔子凌等人,只是这怪蛇连子弹都打不透,叫众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姜抬手又是一道惊雷符,大有不将这怪蛇劈死不罢休的架势,那怪蛇活的年头久了,常年以吃腐尸为生,也非寻常的畜生,吃痛之下勃然大怒,蛇尾一扫,上半身直立起来,气势汹汹的朝着庄姜而来。
    庄姜面露厌恶之色,目光一扫,瞧见了地上的七颗子孙钉,红唇一勾,手轻轻一挥,那七颗子孙钉竟无风自动,齐齐的射向了那条怪蛇,既准且狠,不等怪蛇有所反应,七颗子孙钉已经全部贯入它的蛇身,其中两颗分别钉在了头尾。
    那怪蛇吃了这样的大亏,哪里肯善罢甘休,顾不得疼痛,蛇头奋力朝庄姜撞来,蛇尾同时一扫,蛇头与蛇尾竟同时朝庄姜袭来。
    庄姜冷喝一声,抬手飞快的捏了一个指诀,也顾不得端着她小神女的架子,口中咒骂连连,那两片薄红的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颤颤,咒骂的又快又毒。
    随着庄姜连声咒骂,七颗钉在怪蛇身上的子孙钉红光一闪,那怪蛇顿时摔在了地上,扭动了一阵蛇身后,便纹丝不动的瘫软在了那,一双幽冷的蛇眼倒是睁的老大,目光森冷的望着庄姜,满是怨毒之色。
    庄姜又如何会将这连人形都没有修成的畜生放在眼中,她再没有瞧那怪蛇一眼,毕竟它的太过丑陋,多瞧一眼庄姜都觉得要灼伤了她的眼。
    “还不动手。”她看着段坤,冷声斥道。
    段坤已经叫这变故弄的一懵,听见庄姜的呵斥才回了神,只是手脚一时不听使唤,毕竟他活了快三十年也未曾见过这样的怪蛇,更不用说那怪蛇行事又如此荒诞不经,叫人难以置信,更叫他吃惊的是,这位美貌绝色的庄小姐竟连这样一条怪蛇都能制服,他也曾听说有一些世外高人,只是这个小姑娘一样的美貌佳人,他横看竖看,也觉得和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扯不上半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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