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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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延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他当即往童桐喝剩下的半杯咖啡里又放了颗棉花糖,童桐转身就去洗手间把小运动背心给脱了。
奚延嫌弃地把那个背心扔到垃圾桶里,把瑜伽垫铺到地上,指挥童桐:“早上不要做太激烈的有氧运动,开开筋就行。”
“什么叫开开筋?”
“你脱了鞋,站上去,劈个叉。”
童桐满脸问号,脱了鞋站在瑜伽垫上:“为什么你说的就像放个屁一样容易?”
奚延站在童桐背后,手搭在她的肩上,让她往下开腿。
童桐一点点往下蹲,腿越分越宽,她自己都诧异居然能蹲这么低。
“继续。”奚延压她肩。
“不行不行,有点疼。”童桐要站起来,“你的腿会断的!”
“不会断,继续向下。”奚延拿脚踢开她的脚,让她叉得更开。
童桐疼得叫,手往前撑着地,姿势别扭地跪倒在地上,死活不劈叉了。
奚延失望地叹气:“筋一天不拉就缩一点,你现在这身子僵得跟木头似的,一点弹性都没有。”
童桐改跪为坐,捏着自己大腿内侧的肉轻轻按摩:“你跳个舞还要劈叉么?”
“你跳过舞么?”奚延不答反问,“你会跳什么舞,跳给我看看。”
童桐被他语气里的轻视刺激到了,还真的站起来扭了扭腰要跳一段:“跳就跳,有什么难的?”
她点着头,脚打着节拍,喊了个“一二三四”,就边唱边跳了起来。
是neo演唱会的应援舞。
虽说是广播体操一样的简单动作,但奚延不记得在哪里看见过这段视频,人家粉丝跳得性感又可爱。
童桐怎么跳得跟唐老鸭似的?
她完整地跳完,期待地问:“还行吧?”
他不忍心打击她,又实在夸不出违心的话,只好说:“号子喊得挺响亮的。”
童桐不满意地撅起嘴来,他又训她:“不要做这个动作,会被人觉得娘。”
她把嘴张成个o型,搞怪地翻了个白眼。
“算了,咱们从头练吧。”奚延早就预料到童桐没怎么锻炼身体,把买来的拉筋用的束带给她,“躺下,脚伸进这个脚蹬里,腿抬起来,手拉着带子。”
童桐听他的吩咐,手拉着带子蹬腿。
“腿蹬直。”奚延严厉地帮她把腿掰直。
童桐又开始鬼喊:“疼死了!疼!哎,电话,电话响!”
奚延松开她:“慢点起,别扭到脖子。”
童桐已经疼得眼角泛红,看见电话显示是小安,跟见到救星一样:“安安!是不是要准备化妆了!”
“啊?还没到时间呢,奚哥你起这么早啊。我跟你说一声,剧组晚上要去饭店聚餐,庆祝新年。”
“哦……知道了。”童桐有些失望,但还是提醒小安,“那你到了要化妆的时间记得叫我啊,立刻叫我!”
“好的奚哥,你再休息会儿吧,拜拜。”
童桐说了“拜拜”,把手机放到一旁的垫子上,她没有主动挂电话的习惯,从来都是等别人挂。
没想到小安也是这样。
于是等待对方挂电话的小安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喊声和对话。
“腿伸直!伸不直就岔开。”
“啊!不行!那里不行!太疼了!饶了我吧!要死了!”
“死不了,腿分开点儿。”
“啊!蛋!蛋要碎了!太疼……嘟——”
不知道是不是手机被蹭到了,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小安纯洁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感觉自己听见了了不得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喊疼的是奚哥啊?童小姐这么猛的么?
好阔怕。
奚延感觉小安一整天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看童桐的感觉更像是带着恐慌和可怜。
他不安地跟童桐说:“你是不是换衣服的时候被她看见你穿半截背心了?”
“没,没吧……”童桐虽然否认,却也不太肯定,“如果被看见怎么办?”
“那也只能装作没发生过啊,难道你还能宰了她?”奚延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指头,“爷们点儿。”
童桐挺胸抬头,喝了一声:“妖精!吃俺老孙一棒!”
“……你对‘爷们’这个词是不是有点儿误解?”奚延叹气,比起小安怎么想的,□□童桐成为一个男人似乎任务更为艰巨。他怀疑那个机器人傻了吧唧的可能和它原来的主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晚上剧组一起去离影视城有些距离的饭店吃饭,原本是小安开车载奚延和童桐一车,快要离开的时候,后排车门忽然被打开,neo站在外面说:“我经纪人好像把我落下了?”
“还有这种操作?”小安看了童桐一眼,跟neo说:“哥,那你坐我们的车走吧。”
neo就是这个意思,直接坐到了后排。
去换了件衣服的奚延回来后就发现车上多了个人,他问童桐:“这是?”
“neo啊,你失忆了么?”童桐疑惑地反问。
废话,他当然知道那是neo!他问的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还是小安解释了句:“neo哥的车走了,他跟我们一起走。”
后排已经坐了两个人,再塞一个他显然不合适。奚延只好关了门,去坐副驾驶。
开着空调的车里空气有些闷热,奚延降了小半扇车窗,对着窗外哼歌。
哼的是clk的歌,曲调跑出去了十万八千里。
童桐在后排听得直撇嘴,看见neo好像是在托着腮笑,想起来奚延正顶着她的壳子丢人,着急地咳了两声。
奚延听到声音回头:“怎么了?你冷么?”
“对,冷,快把窗关上,不要唱歌了!”童桐催促他。
奚延很诧异地问她:“你能听见我唱歌?”
“我又不聋,为什么听不见?”
“我唱得很小声啊,开着窗车里不是应该有噪声么?而且车开这么快,风就把我的声音‘唰’地带走了啊。”奚延条理分明地跟她分析这件事。
这要是个男人说出来这话,显得很杠精且没脑子。但奚延现在顶着个十八岁少女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只让人觉得好笑,可爱。
原本就在笑的neo笑容更深,童桐甚至看见了他那深深的酒窝。
neo把自己那边的车窗也降下来,对奚延说:“你接着唱吧,这样风就把你的声音送到我这里了,听得清楚。”
奚延听了他的揶揄很生气,扭头,伸着他并不长的手试图去关后车窗,“快关上,冻死你爸爸了。”
“……”童桐想捂脸,奚延还总骂她不够爷们,那他是不是太爷们了一点啊……
好歹说冻死你妈妈了行不行?
就要进入新的一年,虽然大家理智上都知道新的一年工资也不一定会涨,房子也还是买不起,加班还是不给钱,想学的东西永远拖着停在第一节上,可总归是要到新的一年了。
大家迷信地觉得新的一年会有新的开始,新的开始总是更好的开始。
晚上酒喝得多了些,连童桐都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奚延虽然喝了不少,但酒量好,他很诧异换了身体的童桐为什么这么容易醉。
他甚至悄悄问了她一句:“你不会是装醉吧?然后借机往neo怀里撞,我给你讲,你如果敢去揩他油,我一个水果刀就插肚子上。”
童桐醉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神直直的:“你要吃水果么?我想吃石榴,我妈给我寄的石榴,我没吃着。”
奚延听她说话,又觉得好像是真醉了,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你是童桐,我的表妹。”童桐坚定地回答,然后又压低声音,“其实我才是童……”
奚延一把捂住她的嘴,好了他判断了,是真的醉了。
他跟小安一人架着她一条胳膊,拖着她下楼。这里没有电梯,只能一层台阶一层台阶的下。
neo也有点儿喝高了,被自己经纪人架着走在童桐前头:“奚延你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的都是美女。”
童桐醉得说不出话,只是看见neo的脸生理性地觉得高兴,笑着指他:“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要被我扑倒,然后被我……唔……”
奚延踮着脚捂她嘴,唯恐她说出什么垃圾话。
他们落在最后面,终于上了车的时候,酒店院子里都没别人了。
奚延怕童桐在后面东倒西歪碰着头,把她安全带系好以后坐在她旁边给她倚靠着。
童桐扒着车窗,仰头看天,跟奚延说:“今天的星空挺漂亮的,繁星点点。”
奚延探头看了眼,天上除了月亮就那么一两颗星星,哪里来的繁星点点,眼花了吧。
他把她的头搬到自己肩上,拍拍她脑袋:“乖啊,睡觉,睡一觉就到了。”
童桐斜着眼看他,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其实你人挺不错的,我以前不该骂你的……嗝——”
奚延在面前挥了挥手,挥掉她的酒气。
童桐却像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自己像个大鹅一样在那里“嗝——嗝——嗝——”的打嗝。
奚延气得想揍她:“你给我闭嘴!”
“g……”童桐挺怕奚延的,听到他生气,就把这个气音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后觉得胃被那道气顶得难受,表情扭曲地看着奚延。
奚延也看她,最后叹气:“算了,你打吧。”
“嗝——呕——”童桐这次打嗝还夹带了私货,呕得一声吐了奚延一身。
“……你这个!”奚延估计着有人在场,骂都没法实名骂她,要被那股冲击性气味给弄晕了。
小安在前排也闻到了味道,开了窗,安慰奚延:“马上就到酒店了,忍一下,忍一下。”
说着还把广播打开了,想通过音乐电台节目来转移奚延的注意力。
电台主持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欢快的语气:“下面播放一首《明年此时》,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一直拥有此时的快乐,此时的期望。”
呵。
奚延仰着头躲避身上的气味,把童桐的脑袋推离自己半米远,绝望地想着:还真是,充满希望的新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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