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打脸

    梁萧的话里有很深的同情，师爷看见堂下众人的表情都不对起来，急忙附耳提醒：“大人，道士去青楼不需要花钱的，我们东河的青楼都把这些道爷奉为上宾，据说每年还要给他们送钱呢。”
    “岂有此理！”县令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愤怒：“老子去为什么每次都要花钱，难道这些野道士的萧比老子好吗？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左右给我先打五十大板。”
    梁萧说完就从签筒里拿出红签，眼看要掷到地上。
    “大人不可以。”师爷急忙阻止：“按大汉律，敲了惊堂鼓，不论案情如何都要先打事主五十大板，大人应该先打解郎中。”
    听见师爷这么说，马彩云的脸上有些忧急，诸葛燕书等人都是无所谓，反正把郎中带来就是让他挨板子的，解千愁自己还是那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摇摇晃晃的，两个醉眼瞪着堂上：“五十杯？不够，不够，把你们店里所有的好酒都拿出来，我要喝个痛快。”
    “什么乱七八糟的，一起打，把解郎中和两个道士各打五十大板。”
    半夜被叫起来审案，梁萧本来就是一肚子不耐烦，手一伸又拿出一根红签来，“啪啦”。一声两根红签都到了地上。
    两个道士加一个郎中这就是一百五十大板，朱西这些护衙的捕快心中暗暗叫苦，老子们现在两腿发软，打牌都费劲，还要打板子，而且一来就是三个，心里埋怨，还是走到了三人面前手一伸就要行刑。
    “大人还请三思。”一路走来，孟青山一直很老实的一言不发，此时突然开口：“我和师弟打不得。”
    “为什么打不得？说来听听。”梁萧饶有兴趣的问道。
    “大人你看这是什么？”孟青山突然一转身，背向堂上，弯腰把屁股翘起来。
    “难道不是你的屁股？”梁萧口中说着，心里却不禁胡思乱想起来,道士什么意思？难道是看见大事不好想贿赂本官，你别说这屁股浑圆紧实真是不错，这么打烂了是有些可惜。
    “大人说错了，这不是屁股，这是快活林的脸，大人你确定要打快活林的脸吗？”
    孟青山转过身来，脸上已是云淡风轻，似乎笃定了梁萧不敢打脸。
    “原来快活林的脸是个屁股，本官今天刚刚知道。”
    梁萧的话就像是个笑话，只不过这笑话太冷，所以堂下的人都没有笑。
    “大人这两个人真的打不得阿。”许师爷一脸凝重的对着梁萧说道。
    “你说打不得？”梁萧看了看师爷，“真的打不得阿。”师爷点了点头。
    “你们呢，是不是也不想打？”县令又问行刑的捕快。
    “大人行行好。”朱西等人都快哭出来了，小人物的消息就是不灵通，捕快们现在才知道要打的是快活林的道士，这哪里敢打，前脚打了，后脚自己等人的手还不得被人剁下来。
    “丰无義你养的一群好废物阿，枉费我天天让你遛狗，结果这些家伙还是只能吃饭不会咬人，这样我要你何用？”
    梁萧的语气有一些哀怨，不过身为他身边红人的丰无義却听出了危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是自己这个配角上场的时候了。
    “大人。”丰无義一抱拳走到了前面：“卑职愿意亲自来为大人行刑，大人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
    “丰捕头果然一片赤诚，不愧是本县捕快中的典范。”梁萧本来想说真是一条好狗，不愧是我家旺财的结拜兄弟，不过众目睽睽这么说不太合适，只能换了个说法夸他。
    小人物的生存智慧就是要抱大腿，自己跑不快，就要让别人带你跑，丰无義是个小人物所以他牢牢抱住梁萧的大腿，就是得罪快活林也在所不惜，可是堂上并不是只有他这一个小人物，范同也想抱大腿。
    这个大腿就是从长安来的关大人，从上堂之后剧情就没有按照范同的心意上演，不是来抓贪官污吏的吗？怎么又成了强奸案了，这么搞下去，丰无義不就没事了，他没有事自己怎么办？
    范同也是小人物，他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这个智慧就是狗急跳墙，丰无義的表现让梁萧很满意，他越满意在衙门里的位置就越牢，范同急了，眼看丰无義拿起板子向道士走去，他终于决定开口。
    “大人丰无義根本就不配当一名捕快，他徇私枉法，交接黑道，欺骗大人，还希望梁大人不要再被他欺骗了。”
    范同同样一抱拳站了出来，还是那么正气凛然，他平时收集了丰无義不少黑材料，就等这个时候派用场呢，范同想的很好，接下来梁萧就应该问他可有证据了，自己把黑材料往上一交，乌头护衙捕头的位置就要易主了。
    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朱西等护衙的捕快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范同，不明白这条一直跟着丰无義的狗，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咬主人一口。
    燕雀岂知鸿鹄之志，范同才不管这些小人物想什么呢，我看你怎么死，想到得意处，他看了丰无義一眼，没想到自己这个无缘的上司也在看他，没有预想中的愤怒和恐惧，范同在丰无義脸上只看见了嘲笑。
    “这样阿，看来丰捕头是不行了，其他人又不愿意帮本官打脸，范捕快，看来这个维护公堂法纪的重任只能交给你了，丰无義把板子给他，让他帮本官打脸。”
    梁萧好像对丰无義贪赃枉法的事情不感兴趣，他只在意有没有人帮他打脸，丰无義在他的示意下走到范同面前，把行刑的板子交到他手里。
    “大人眼里我们不过都是狗而已。”看见自己昔日左膀右臂的失魂落魄，丰无義心头快意低声道：“大人只要这狗可以咬人，至于狗平时是吃肉还是吃屎，你以为他会关心？我累了，这接下来的戏就由你来演好了。”
    “我。”范同欲哭无泪，全身的肥肉都在颤抖，这戏可不好演，和朱西等人一样，他也不敢得罪快活林，本来以为有好果子吃的，没想到等待自己的不是护衙捕头的位置，而是这么一大口黑锅。
    小人物的腿短，所以不能跑太快，否则容易退不回来，这个道理前不久在捕快大院里，袁宝刚刚和马良辰说过，可惜范同没有听到，他跑的太快，现在退不回来了，这样的时候只能期待大腿来拯救自己了。
    “大人。”梁萧指望不上，范同可怜巴巴的看着秦琅，现在只能抱这根大腿了。
    秦琅看见了他的目光，大腿没有辜负范捕快的期望，少年抬腿站了出来。
    “梁大人，范捕快看起来身体不适，还是由我们几个来行刑吧。”从进来以后，秦琅都没有开口，因为他不熟悉衙门的规矩，也不清楚审案的程序，所以他选择默然旁观，可是这进来已经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了，一个事实清楚证据明白的案子就被断成这样，少年觉得很不可思议，也很荒唐，他不想再看见这些荒唐，也想早一点为马彩云讨回清白，所以他站了出来。
    “这位就是六扇门的关大人？看起来很年轻吗，不知道在六扇门是什么职位，来我乌头是路过还是有上峰的指示？”
    诸葛燕书刚刚其实已经介绍过少年了，不过梁萧一直没找秦琅问话，只当他是堂下的甲乙丙丁，现在看他自己走出来才沉声问道。
    这是在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梁萧是县令以前说不定见过六扇门的捕快，越是这样自己越不能露怯。
    一爷教过秦琅演戏，还告诉他演戏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都忘了是在演戏，一爷给了秦琅两个道具，少年在衙门外用了一个，现在是时候用第二个了。
    心头念头转的飞快，外面不过只过了一瞬，秦琅抬头直面梁萧眼中的怀疑：“圣旨到，乌头县令梁萧跪下接旨。”少年说着已经从袖子里取出了那卷黄绸。
    “臣梁萧接旨。”梁萧大惊失色，没想到秦琅手里还有这么高大上的玩意，手里有圣旨，那就是钦差，钦差代表的是皇上，这皇上在下面站了半天了，胖子如何还能做的住，赶快走下来，跪在地上。
    县令都跪了，其他人怎么还好站着，一时间乌头县衙跪了一地，秦琅鹤立鸡群的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命六扇门三品保皇捕快关宁出京密事公干，各府衙官员毋须助其行事，不得有误，钦此，光武十九年春。”
    少年念完了把圣旨递给梁萧查看，一爷说过这东西可以和真货媲美，秦琅一点也不担心露馅。
    真是圣旨，上面还印了圣上的玉玺，胖子在心里把以前接过的几道圣旨和眼前之物做了下比对，结果是没有什么破绽，看来这个该死的钦差是真的，圣旨不是特意给梁萧的，胖子看过以后，双手高举又把圣旨还给了秦琅，少年把黄绸重新放回袖中。
    “大人请上座。”秦琅已经表明了身份，梁萧如何还敢让他站在下面，只能毕恭毕敬的把他让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自己在旁边另外搬了一个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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