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无欲则刚天奈何

    房子是租的，除了官服朴刀，汉子最值钱的就是两床被褥，在他家里没有搜出钱来，天策府的大观察又想从铁如松的品行上做文章，说他乱搞男女关系，有罪没罪先把他名声搞臭再说，可是刚说完了这话，那名观察就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汉子穷光蛋一个，没钱拿什么乱搞男女关系，这些话自己敢说，别人也要敢信阿。
    太史令权势熏天，所以即使没有任何证据，铁如松的案子还是要查下去，一天没有查清楚，汉子就要继续被绑缚在铜柱上，水米不进，每天还要忍受藤刺入体的酷刑，便是一般的修真者也承受不来，要忍不住对那给自己施加痛苦的人跪伏下来，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铁如松整个人已瘦若骨架，可是他就是不跪。
    “我乃英雄，岂能给鼠辈下跪。”
    对于劝自己暂时忍辱负重的太子府官员，这就是汉子的回答。
    铁如松不肯给高冷下跪，却开始有人给他下跪了，那个被挖去双眼的小女孩来了，母亲死了，女孩在父亲的搀扶下，在汉子身前跪下给他磕头，一个全身珠光宝气的妇人来了，抽泣着给铁如松磕了个头，又乘马车快速离开，有人认得，她便是原固春司大司令家，那个麻婆豆腐做的很好的小妾，她有个女儿据说回老家看祖母了，一直没有回来。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就有第十个，来午门朝拜铁如松的人越来越多，被陶醉虐杀的那些女孩子的家属，被高冷权势压迫的喘不过气的人，他们纷纷团聚到午门，来给汉子下跪。
    给铁如松下跪，就是向太史令示威，高冷的属下很愤怒，想派兵卒去驱赶他们，却被太史令拦住了。
    “让他们跪吧，这些人心里有一把火，你不让他们下跪，他们可能会做出些其他的事情来。”
    高冷此时真的开始有些冷了，他看见了一个个火种即将燃烧起来，却不知道它们要烧到何处，因为无知，这火就温暖不了他，太史令心里越来越冷。
    他不知道，有人知道，太子刘靖默默的积蓄着力量，收集着这些愤恨的火种，这火积蓄到极处，终于成燎原之势，孝明五十二年，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原本驻守南方的大汉永胜军突然哗变，在骠骑将军许天禄的带领下夜行百里，一路攻到长安，西门不打自开，永胜军和驻守长安的御林军连番恶战，战火从城头烧到街头，又从街头烧到了皇宫大内，这火压抑了太久，所以一旦燃起便无法扑灭，孝明帝驾崩，太史令高冷不知所踪，当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长安内外已经变了一番天地。
    “苦了卿家了。”先帝因病驾崩，奸宦逃匿，已经登基为帝的刘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替先帝守灵，也不是安抚百官，而是驱御驾来到午门，亲手把铁如松从铜柱上解下来，这个时候汉子已经在那里整整站了一年。
    无欲则刚天奈何，一身傲骨铁如松，这十四个字就是光武帝对汉子的评价，这十四个字也陪伴铁如松度过了以后十几年的职业生涯。
    孤身闯千军，阵斩三军大都督闻人不越，只因为他杀良冒功，和先皇一样痴迷方术，甚至用活人炼丹的国舅爷，在御花园碰见了铁如松，汉子挥拳把他直接打死。
    “陛下，这铁总捕实在太过无法无天了，他的眼里没有臣妾，只怕也没有陛下。”
    哥哥死了，楼皇后不肯善罢甘休，梨花带雨的到刘靖面前哭诉起来。
    “是阿，姓铁的蛮子眼里没有朕，他的眼里只有公理和正义，这样的铁捕头，朕也怕阿。”光武帝的调侃渐渐被人口耳传播，铁如松成为大汉官场当之无愧的传奇。
    铁如松是捕快，诸葛燕书也是捕快，虽然身份本领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并不妨碍少年对汉子的崇拜。
    “那个，原来是铁如松铁捕头，你想要我的刀就和我说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
    大汉的传奇，自己的偶像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诸葛燕书兴奋的无法自抑，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司徒尚仁见状微微一笑，当初自己第一次看见铁如松的时候，何尝不是和少年一样情难自禁。
    汉子却好像没有看到诸葛燕书的激动，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刀，这把刀是李铁牛家的传家之宝，曾经被回春堂的郎中当成废铁扔在地上，因为刚刚切过豆腐，甚至有一种隐隐的豆腥气，可就是这样一把其貌不扬的刀，让见多识广的六扇门总捕的手微微颤抖。
    “没想到世上会有这样的刀，不对世上本来就应该有这样的刀。”端详良久，铁如松语气中有几许唏嘘，握柄一抽就欲拔刀。
    “不要。”少年突然想起这刀的怪脾气，好像只有自己才能拔出来，刚欲阻止，耳边却又听见“吽”的一声异响，汉子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刀。
    一身傲骨铁如松，如果铁捕头这样的人都不能称为英雄，天下还有谁可当之？
    诸葛燕书知道自己之前想差了，不仅有点汗颜，不过现在一个问题来了，这刀铁如松也能用，而且俗话说的好，宝刀赠英雄，按套路自己应该把千山暮雪献给铁如松，可是这样就不能吃冰西瓜了，想到马上夏天要到了，少年心里还是有点犹豫。
    “哎呀，阿嚏，怎么这么冷阿？小二快把窗户关上。”
    诸葛燕书第一次在回春堂拔刀的时候，曾经出现过天降大雪的奇景，后来刀气渐渐的收敛，少年再取出来把玩已经和普通刀一样，只有接触到水汽才会化冰，可如今到了铁如松的手里，此刀似有故态复萌之势，一道道寒气在屋内流转，一些体虚的客人顿时打起了喷嚏。
    “这就关，这就关。”熊二这个勤劳的跑堂，刚把一桌客人吃完的碗筷收拾干净，闻言急忙跑到窗边，一扇一扇的关起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