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天黑我拔刀

    陶醉还想听她哭，还想让那美妙的流水声在他心中流淌，所以他站起来向那小盲女走去。他要再给她一些痛苦。
    “畜生。”阻止他的是一个耳光，陶醉被这个耳光打倒在地上。
    “畜生也是你的儿子，你去多叫些人来阿，让蜃云山上下都知道，你的血液流淌在一个畜生身上。”
    地上，少年笑的歇斯底里，他是真的很开心，因为这个听见动静赶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个身为蜃云山实权长老的父亲，长这么大，这个男人终于打了他，他终于第一次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除冷漠以外的情绪。
    可惜这些情绪如昙花般短暂，男人的脸上很快又变为古井无波：“十年前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很弱，即使是学习望山这种不需要太高天赋的功法，这么多年你的成就依然不高，今天以前我就知道你很蠢，连望山你都无法参悟，竟然就想去觊觎梦蝶，可是我想到了你的弱想到了你的蠢，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不光弱不光蠢，你还很脏，陶醉阿陶醉，你怎么就这么脏呢？”
    “因为你有一个当妓女的母亲。”不等少年开口，男人直接给出了答案：“当年你母亲求我带她来蜃云山，我没有答应，不是因为嫌弃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在红袖招流了太多的泪，自己哭的多了，就看不得别人笑，这样的她让我觉的很脏，我以为你仅仅是遗传了她糟糕的天赋，没想到竟然连心里都和她一样，都那么脏。”
    男人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修行要静心，心里干净才能平静，我一直很平静，而你却这么脏，所以你不可能是我的儿子，你今天就离开蜃云山。”
    陶醉像一只疯狗一样被父亲赶出了蜃云山，他不甘心，因为心里很痛苦，也因为想再次听见那美妙的流水声，所以他的手，一次次的向那些年幼的女孩子伸去，从江宁一路伸到了长安，凭着承天的修为和蜃云山的种种秘法，一般人不是他的对手，而那些有能力伤害他的修真者，因为忌惮他的身世而犹豫着没有出手，很快这些人就真正不敢动手了，因为陶醉又找到了一个靠山，一个很高的靠山。
    这个靠山就是太史令高冷，高冷地位很高，沉迷丹书和美色的孝明帝刘传，把整个朝廷的理政之权，都交到了他的手里，高冷的修为也很高，天师教的开派祖师就是汉太祖刘谦，虽然刘谦把道教祖庭放在了太悟山，可是宫中依然有很多道法典藏可供修炼，高冷的天赋据说也高，那些常人眼中犹如天书的道藏，他只是看了几眼就轻轻松松的到了谷神境，极高的权利再加上极高的修为，高冷在凡尘和修真界都有极高的地位，这样的人理应高傲，可是高冷的心里很自卑，自卑的原因是那么简单，因为他是一个太监。
    一个男人成了太监就少了很多乐趣，高冷是个太监，所以他无法体会一个正常男人的快乐，即使他每天吃着各种奇珍，即使朝中大臣在自己面前弯腰曲背，即使那些神仙一样的修真者也不敢小视自己，高冷也还是不快乐，一直到他遇见了陶醉。
    两人初见是在固春司的大司令家中，固春司是长安府负责修剪花木的衙门，大司令听着威风，实际上就是个五品的小官，高冷当然不可能和这样的小官有什么私交，满朝文武都知道太史令喜欢口腹之欲，固春司大司令的小妾麻婆豆腐做的好，高冷就是去他家吃豆腐的。
    然后他就看见了陶醉，少年把大司令年仅九岁的女儿捆绑在床上，又用绣花针，在小女孩的身上扎了无数个眼，这样当然很痛苦，大司令的女儿很痛苦，所以叫的也格外大声：“让我死吧，求求你，让我死吧。”这一声声婉若杜鹃泣血的声音，在陶醉耳中就是美妙的泉水流淌，他看上去很快乐，高冷把他的快乐都看在眼里，太史令决定和这个少年分享这个快乐。
    高冷心里也有一把火，和陶醉一样无法熄灭，所以他也爱上了那如流水一样美妙的声音，陶醉在追求快乐，在少年自己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些快乐却是建立在无数家庭的痛苦之上，那如流水一样美妙的声音，是用无数女童的尸骨奏响的，陶醉知道那些一直容忍自己的人，早晚有一天会对自己看不惯，所以他需要一个靠山，一个比那个像丢垃圾一样舍弃自己的父亲更可靠的靠山，于是高冷和陶醉走在了一起，少年成了太史令的干儿子。
    高冷陶醉一相逢，长安城里就多了无数苦难，城中的护城河里经常会有幼童女尸出现，有些面目看起来，依稀就是城中一些底层官员的家眷。
    “我家淑慧去东庆老家看她祖母了，这个女孩子是谁？我从来没见过。”
    长安府衙的捕快赶到南福巷的时候，固春司的大司令好像完全认不出眼前那个满身都是针眼的女孩子是谁，这个在长安府底层官场蛰伏了多年的男人，正在喜滋滋的试穿着一套新制的官衣，官衣朱红，上面绣着禽兽，这是皇城司三品主簿的官袍。
    功名利禄好像是一层迷雾，人们被这迷雾遮住了眼睛，看不清那些对他们真正重要的东西，死者家属闭上了眼睛，长安府的官吏和捕快闭上了眼睛，无关的百姓都闭上了眼睛，闭上了眼睛就看不见阳光，这片天地开始慢慢变黑，又很快明亮，因为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些人不愿意闭上眼睛。
    正义有可能迟到，但它从来不会缺席，刘靖没有闭上眼睛，看着飞扬跋扈的高冷父子，愤怒的太子握紧了拳头，铁如松没有闭上眼睛，看着那一具具无人认领的幼女尸体，感觉无法再忍耐的汉子举起了刀。
    铁如松不会杀人，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他只会杀猪，可偏偏这世界上很多人猪狗不如，所以他要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