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铁如松

    “还我千山暮雪。”抢人宝刀如夺人妻子，诸葛燕书没有妻子只有一个未婚妻，如果汉子要抢陈香，少年或许还不会这么生气，物以稀为贵，屁股大的女孩子满街都是，可是你让他到哪里再去找一把带冷气的宝刀，心里的愤怒让他忘记了尊卑，忘记了惧怕，明明知道汉子的身份本领都要比自己高出很多，还是大吼一声扑了过去。
    “燕书不得无礼，你面前的是大汉六扇门总捕，铁如松铁大人。”
    司徒尚仁见状大惊，急忙起身阻止，诸葛燕书虽然平时有些二，但是在领导面前还是很乖的，青年上一次见他这么激动还是过年分年货的时候，县衙采办克扣了少年两斤带鱼。
    “无欲则刚天奈何，一身傲骨铁如松，司徒捕头你说他就是铁如松铁捕头！”
    铁如松这三个字好像有种让生物基因突变的能力，少年前一刻还如关外猛虎一样向汉子扑去，下一刻就变成了楼兰波斯猫，击出的双拳被他强行收回胸前，朝着铁如松就鞠了一个躬：“乌头县巡查捕快诸葛燕书拜见铁总捕。”
    再抬头，诸葛燕书眼中已是热泪盈眶，同样是捕快，如果这个职业有七层楼，那铁如松就是站在楼顶上的人，自己也就是个地下室，大汉最高的执法机构共有四处，分别是用于治民的刑部，监督地方官员和军将的铜骛院，节制京官和皇亲国戚的督察院，以及以铁如松为总捕的长安六扇门。
    无欲则刚天奈何，一身傲骨铁如松，中年汉子前半生的丰功伟绩都在这两句话里了。
    六扇门本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机构，二十年前当时的光武帝刘靖刚刚登上太子之位，感于长安治安太差，便想抽调长安府和其他各司精锐组成奇案司，专门负责长安和周边地区的各种疑难杂案。
    可是先帝刘传迷恋丹药和闺中之乐，朝廷大权更是落入宦官高冷之手，刘靖找到这个太史令，对方就是两个字：“没钱。”
    这两个字已可挡住千军万马，那些前一刻还在刘靖面前发誓效忠的面孔，一个个转身离开了，长安居大不易，就是不为自己考虑，家中的妻儿也要花销吧，再说权势熏天的太史令明显不买刘靖的账，太子不登基永远都是太子，众人在远处前程和眼前饭碗中间权衡，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没人毛遂自荐，太子只能自己去劳务市场招聘，铁如松和刘靖是在荐人馆遇见的，一个是生锅冷灶的太子，一个是刚刚来长安找工作的农民工，两人初见时的对话很是生动有趣。
    “你以前杀过人吗？我有个工作可以给你，不过胆子要大一点才可以。”这是刘靖对铁如松说的第一句话。
    “我杀过。”其实当时的铁如松只在老家杀过猪，不过汉子想着都是有血有肉也差不了多少，就伪造了一下自己的工作经历。“跟你干能吃饱饭吗？”听了汉子的话刘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对方被自己忽悠住了，铁如松立刻问起了福利的情况。
    “吃肉包子行吗？”刘靖胆战心惊的看着眼前的农民，生怕他也和那些势利眼一样转身而去，高冷对太子府经济制裁，他实在没有太多的好处拿出来招揽人才。
    “可以。”铁如松的老家东山府刚刚闹过蝗灾，境内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一个馒头都能引发惨案更何况是包子，汉子生怕眼前的公子哥后悔，急忙点头答应。
    “口说无凭，立字为据。”刘靖害怕铁如松后悔，拿出一纸聘书就要汉子签字。
    “俺不太会写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汉子低着头显的有些羞涩。
    “没关系，我就喜欢你这样目不识丁的好汉。”太子欣喜若狂，手中一晃，那聘书变戏法一般的变成了卖身契：“来把名字签上就好。”
    从古至今的卖身契差不多都是一个格式，没有工钱，任打任骂，一旦卖身人病了残了，主人随时可以解除劳务关系。
    不太会写字，不代表不认识字，怎么也在村私塾旁听过两年，卖身契上的意思汉子还是能看明白的，铁如松淡淡的看了合同一眼，默默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曹泥马。
    这三个字言简意赅，里面藏有无数深意，可惜刘靖从小长在深宫，所以这里面的深意他没有看出来。
    “以后就是自己人了。”签约之后两人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傻鸟，你这一辈子都要为本太子效力了，想到这里刘靖的心里很甜，对铁如松拥抱的更大力了。
    傻鸟，老子的名字是假的，到你那里吃几天饱饭。有了力气俺就跑路了。
    老实人不代表就好欺负，铁如松心里早就想好了后路，所以此时这个外表憨厚的汉子也笑的很甜，两个大男人相拥在闹市，脸上笑容又都那么诡异，一些有识之士看的连连摇头，朝廷应该鼓励民间多生女婴了，男多女少容易产生很多问题。
    之后刘靖又带着铁如松在荐人馆转了半天，找工作的人不少，可惜愿意为了肉包子去杀人的没有，徒劳无获，刘靖只能带汉子回府，第二天又一起去了安民坊，这是买卖房屋地契的地方，奇案司成立，总要有一个办公的地方，照理朝廷应该拨一块地下来。
    “这就是你们给我准备的房子？”刘靖自认也是有些城府，可是看着眼前的残垣断壁，还是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房子没有屋顶，墙壁上到处都是刀砍斧凿的痕迹，唯一尚算完好的是向外的三个门户，东南北面各有一面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一声声马嘶声从不远处传来，一同过来的还有阵陈腥臊恶臭。
    “长安府寸土寸金，奴才费了好大的心力才找了这个好地方。”
    带他们过来的小太监笑容满面，好像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大汉储君的怒意：“太子你看，旁边就是御马监，马上冬天就到了，现在煤可不便宜，奇案司的人如果没钱买煤可以团一些马粪回来取暖，太史令说了钱虽然不可以给你，但马粪要多少就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