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总有些别离

    “总有些别离。”那狱卒打扮的人笑着接出下句。“包子来了。”包子店伙计这个时候过来了，把一笼包子放上桌，笼屉打开，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关茗芝和那男人脸上的笑容。
    “秦小子你从小就在巫溪，小地方的人没有什么坏心眼，你哪里知道外面的人心险恶。”陈启昨天就带着女儿从乌头回来了，这个看上去粗枝大叶的男人其实内心非常细腻，秦琅的异常被他看了出来，又费了一番口舌从马氏那里套出了话，这才知道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未来女婿的少年，竟然就在他离开的几天爱上了别的女人。
    因为想和秦琅单独说几句话，即使在这样的下雨天，陈铁匠还是把陈秀莲支出了家门，少年被他强拉到家里的客厅，坐在那张两人不知道一起吃过多少顿饭的桌子上，陈启语重心长的对秦琅说道：“听大叔的话，还是娶秀莲吧，外面的人都是两张脸，你付出了真心，最后不过是陪着别人演戏。”
    “我知道，可能会被骗，可能会死，可是我还是想去做些事情，为了叶姑娘我愿意，因为我爱她，陈大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强迫自己去爱秀莲。”
    今天的雨好像比前几天小了一点，马彩玉好几天没有回家了，马大娘惦记这个小女儿，去朱家探她去了，院子里就秦琅和陈铁匠两个男人，和无间道约定的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少年准备现在就起身去乌头，秦康和张若男一去就是十二年，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父母，在心里的印象早已经模糊了，秦琅心里一直视马大娘为母，视陈铁匠为父，视陈夺为师，叶思寰没有出现之前，这三个就是少年心里最重要的人，此去前途未卜，秦琅也想和这个一直被他默默当做父亲的男人说几句心里话。
    “你。”陈启本来有许多话说，比如你和秀莲早就有婚约了，比如说外面的女人都是一肚子心眼，你鬼迷心窍迟早要后悔了，可是话到口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是阿，爱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理由，爱就是爱，你不会因为一个人有多么多的优点而爱上她，也不会因为她有多么不好而不爱。
    “王清明。”和这个声音一起在心底浮现的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笑颜，陈铁匠脸上一阵痛苦，为了爱自己放弃了前程，背叛了兄弟，在巫溪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呆就是十七年，到头还是一场空，那个女人根本不爱他，陈启不过是被她利用过的无数男人之一，用自己的所有陪对方演了一场戏，后悔吗？陈启以为自己会后悔，可是他心里明白如果一切再来一次，自己还会那么做，因为自己爱她。
    “你现在就要离开？”陈铁匠刚刚去找秦琅的时候，少年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此时背上背着个小小的包袱，陈启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说服他的，可是秦琅出口就是爱，当年没人能阻止自己，现在自己又怎么能阻止他呢，知道秦琅此去已经势在必行，陈铁匠的目光沉重了几分：“你去我不拦你，我也不问你去哪里，去多久，但孩子答应大叔一件事，一定要回来，要早点回来，大叔年纪也大了，我怕我等不到你回来。”
    “陈大叔。”看着陈启好像瞬间苍老下来的面容，秦琅心里一酸，少年自己也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想要不走可是梅果的话又出现在他脑海里：“秦琅帮帮师姐吧，如果你不帮她，她会死，真的会死的。”
    一定要救杨家人，秦琅默默转身，一行泪水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下来：“陈大叔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一下我娘。”说完这话，少年戴上竹笠，快步离开陈家，径直走出院门，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娘。”陈启恍惚了一下才明白，秦琅说的娘是马氏：“是个长情的孩子，可惜长情未必是好事。”雨“滴滴答答。”的下着，铁匠的叹息声渐渐不闻。
    “娘你快回去吧，不要受了风寒。”
    良记当铺在春风大街街尾，后面就是朱家大宅，此时门前已经搭起来一个帐子。帐子下面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一边把刚刚从府里运出的粥和馒头分发给闻讯而来的乞丐穷汉，一边劝着母亲。
    朱圭不仅拥有巫溪唯一的一家当铺，而且还在附近乡村置办了不少田产，巫溪背靠卧龙山，土地其实很肥沃，只是和外界往来不便，所以粮食很便宜，卖不出去在家里囤积久了也要发霉，朱圭虽然对当铺的客人恨不得敲骨吸髓，但也不是全无善心，隔三差五的就让家里拿一些粮食出来散给附近的穷汉，今天马大娘来找女儿，正好碰见马彩玉和几个丫鬟出来施粥。
    “那我回去了，你有时间还是回家一趟，琅儿那孩子认了我当娘，你们姐弟也要重新见过才合礼数。”
    看见女儿平安无事，马大娘心里也安心了，又嘱咐了马彩玉几句，就打着油伞回家去了。
    “姐姐再给我几个馒头好不好？”
    少女正看着母亲的背影，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嘻皮笑脸的声音。
    李首保，看见眼前的无赖，马彩玉的眉头皱了起来。
    朱家施粥主要针对的是无家可归的乞丐，和那些没有子女赡养的孤老，李首保今年不过三十出头，有手有脚的，虽然大小眼吧，可这也不是病阿，他是谢后村的村民，家里也是有田地的，可是这个懒汉，宁可让田里长草也不肯下地劳动，天天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朱家施粥他更是每次都不放过，光吃就算了，吃完了居然还想拿走。
    散了，不愿意和这种无赖生气，少女从食盒里又取了两个大白馒头递给了李首保。
    “彩玉姐的手真白，就和这白馒头一样。”无赖笑着把馒头接过来，接触的瞬间，趁机在马彩玉的手臂上摸了一把。
    “哎呀。”少女赶忙退开，一张面孔气的羞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