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花魁

    梅果出身东庆御守府，其父就是当朝有名的梅孟尝，梅家本就是大汉望族，梅孟尝又喜交际，出任御守后不断把各类奇人异士招入府中，门下最多时有八百食客。
    梅果对秦琅说的秘密，其实是她母亲的秘密，梅孟尝除了喜欢豢养门客，另外一个嗜好就是喜欢美人，不断从大汉各地搜罗美女供自己享用，这些入府的美人如果不能在梅孟尝厌倦以前怀上子嗣，那么等待她们的结局要么是给点银子打发出府，要么是被梅孟尝赏赐给麾下的那些门客。
    梅果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个美人，虞美人，很幸运的怀上了孩子，很不幸的生了个女儿，有幸成为梅孟尝众妻妾中的一员，却因为即没有娘家依靠，又不能母凭子贵，只能处在众妻妾中的最底层。
    “好可爱的小宝宝阿，可是老爷我怎么看果儿长的和你一点也不像呢？”
    母女俩本来已经艰难的人生，因为这句话完全滑落到了谷底。
    说话的女人叫绿萝，是和梅果母亲同时入府的美人，两人都是小家碧玉，一样的肌肤胜雪，就连长相都有七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虞美人已经生了个女儿，而绿萝刚刚怀孕，据给府里看病的郎中说，应该怀的是男胎。
    女人争宠，向来是无所不用其极，一个梅府容不下两个玉美人，感觉到梅孟尝对自己越来越冷淡，女人却束手无策，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丫鬟找上了她，这个丫鬟来自无间道。
    很快一封私信被绿萝手下的妈妈揭发了出来，里面的内容让人面红耳热，都是绿萝和她表哥的私语情话。
    “好啊，你这个贱人，自己背夫偷汉，还冤枉我的阿虞。”虞美人再次回到了梅孟尝的怀里，而那疑似与人有染的绿萝直接被投入了梅府的枯井里。
    是的只是疑似，除了那封信没有更多的证据，可是对于梅孟尝来说，这些就够了，男人的尊严容不下任何蜚短流长，虞美人蜷缩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只差一步，被投入井里的就不是绿萝而是自己了。
    “阿虞不要怕，夫君爱你，夫君会保护你的。”感觉到女人的颤抖，梅孟尝温柔的安慰，却不知道对方恐惧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
    “阿虞不怕，只要夫君爱我，阿虞什么也不怕。”女人极力的迎合着身边的男人，只不过内心真实的想法却是，男人根本靠不住，自己必须想其他的手段保护自己和女儿。
    “你们想要我做什么？如果是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梅孟尝对心爱的女人还是很慷慨的，虞美人也有些积蓄，女人想用钱来了断她和无间道的关系。
    “我们帮你，是因为有一天或许我们也会需要你的帮助。”那丫鬟笑了笑：“在那天没来之前，你就安安心心的在梅府当你的夫人吧，不用担心我会缠着你，今天我就会离开梅府。”
    “你要到哪里去？”看着丫鬟一步步离开，虞美人惊恐的喊叫了起来，女人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无形的枷锁，丫鬟走的越远，这枷锁就收的越紧。
    “我就是个戏子，丫鬟的戏演完了，当然要去演别的戏了，夫人阿，其实人这一辈子，大家都是在演戏。”
    丫鬟走了，虞美人感觉自己欠下了一笔很大的债务，这债务如此沉重，还不清逃不掉，虞美人担心无间道会找到女儿，才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今天为了叶思寰，梅果又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秦琅。
    一边回忆着梅果的话，少年一边在雨中走着，没带其他的雨具，秦琅只是戴了竹笠，全身都被雨水浸透了，可是少年心里的火却没有一点要被浇熄的趋势，终于找到了，秦琅的脚步停在一家住户的门前。这户人家门前有个不明显的梅花标记。
    少年现在所在的这条巷子叫民生里，和秦琅住的太平巷都在巫溪城东，巫溪是西富东穷，这里比太平巷还要破旧，无院都是面街的房子，住的也都是些穷苦大众，很多买小吃的，还有几个货郎，再不然就是那些街头艺人，少年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那个教他编织的盲翁就住在这里。
    “哒哒哒”。秦琅敲响了房门，“谁阿？这三更半夜的。”里面传来一阵没好气的问询声。
    “是我孙伯。”少年轻轻的答到，“是阿琅阿。”里面听出了秦琅的声音，一阵起身穿衣声之后，门从里面打开。
    “出什么事了，阿琅这三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外面下雨了，你快进来不要受了风寒。”
    里面出来的人一身布衣，头发花白，双目禁闭不见瞳仁，一双手颤抖着要把少年让进屋里。
    秦琅用力的看着面前这个看似熟悉实则陌生的老人，原来自己的身边就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感觉和他比起来自己才更像一个瞎子。
    “这人生正如戏。”眼看盲翁的手已经要落到自己身上，少年终于艰难的道出了这句话。
    “总有些别离。”盲翁的手停下了，沉默半响后才道出这句话。
    秦琅和盲翁一在屋里一在屋外，两人的身体被雨帘隔开，彼此之间的距离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却迟迟没人跨出，无间道的秘密就像这无情的春雨，把往日那些欢歌笑语慢慢冲淡。
    气氛尴尬，少年很想转身离去，可是想到叶思寰，还是艰难的再次开了口：“我需要你们为我做些事。”
    “进来吧。”盲翁转身进屋，秦琅跟着他进到屋内。
    “你的领路人是谁？”屋子不大，里面也没有点灯，盲翁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着少年问道。
    “梅府虞夫人。”知道现在的盲翁已经不是往日的孙伯，对方代表的是大汉最神秘的组织无间道，秦琅很谨慎，按梅果教给自己的切口小心的回答着。
    “虞夫人。”盲翁沉思片刻才好像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来：“你要我们为你做什么事？”
    “杨家的人都被官府抓走了，我要他们平安无事。”少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可以。”盲翁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好像大汉朝廷是他平时编织的竹篮，可以随心意揉搓：“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可以给我们什么？”
    秦琅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四两五钱，这是买祭品剩下来的钱，无间道的帮助不是用钱就可以买到的，起码不是少年身上这一点钱可以买到的，所以秦琅的回答是：“我只有这条命，你看够不够？”
    “有的人命很贱，有的人命却很贵重。”盲翁对着少年幽幽的说着：“以前那个秦哥的命不值钱，不过一个这么年轻的显光境还是多少值些钱的。”
    “你是答应了？”秦琅没有奇怪盲翁可以看出自己的修行境界，无间道在东河郡的代表怎么可能是个普通的瞎子。
    “你先要证明自己的价值。”盲翁孙伯一摊手：“我是什么也看不到，不过无间道还有很多人，你必须证明给他们看。”
    “怎么证明？”少年皱眉问道。
    “你看上去是一把不错的刀，组织一直在费心竭力的搜罗好刀。”盲翁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一把刀是钝还是锋利，往往要比较后才能知道，正好有一场选拔赛，你去参加，如果可以活着回来我就做主买下你这条命。”
    “时间，地点？”秦琅早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获得无间道的帮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
    “七天后，杏花江。”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盲翁脸上多了几分戏谑：“比赛的名字叫争春，最后留下的人叫做花魁。”
    距离清明那天已经过了三天，帮李铁牛把其母的后事办完，诸葛燕书依旧在芙蓉街巡查，还是那身小捕快的打扮，肩膀上站着鹦鹉小明，唯一不同的是，腰里原来的朴刀变成了李铁牛家的传家之宝，少年捕快本来打算把刀还给李铁牛的，不过大汉不肯，说既然诸葛燕书拔出了刀，那这刀就应该归少年捕快所有。
    现在李铁牛已经被傻鸟小明传染了，相信诸葛燕书是盖世英雄，也是一口一个主公的叫着，还想和小明一样陪少年捕快上下班，诸葛燕书被他缠的心烦，还好赵春色帮忙，他最近和甜蜜蜜的寡妇老板娘打的火热，给李铁牛在店里安排了一个工作。
    “云秀，云秀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红袖最美。”“诗文我们心里只有你。”
    “这些痴汉。”芙蓉街本来是卖吃食的地方，看着一群群男人手拿横幅，面带春色，从自己面前走过，少年捕快心里很无奈：“这个季节不是猫狗才发情吗，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都是花魁大赛闹的。”小明虽然是一只鸟，可是比诸葛燕书这个主人更加关心时事：“衙门的告示主公没有看吗？今年是乌头将军梁重诞辰八百周年，为了庆祝，本县要和邻县归化联合举办一场花魁大赛，那些人都是各大妓院雇佣的帮闲，给自己院子里的红姑娘拉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