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造谣中伤

    穆子航不用看，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二混子张守发来了。
    张守发是个远近出了名的混人，终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光有偷鸡摸狗的恶习，还有调戏良家妇女的不良嗜好，这家伙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是毛病，几乎挑不出一点好来。
    穆子航跟张守发不是一路人，从心底里对这人反感厌恶。可是又不好挑明了得罪他。听是这家伙出声，就冷冰冰地说道：“是守发啊？黑灯瞎火的你还出来闲逛个啥？”
    张守发趁穆子航跟他打招呼的当口，已经走到了穆子航和扇子的跟前。这家伙虽然是在跟穆子航搭着话，可是眼神却是一刻也不消停地盯在扇子的脸上。
    其实，张守发注意上扇子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打了。打扇子一出现在这座大宅子的门口，张守发就在暗处盯梢上扇子了。按这家伙的德性，他是有胆子上去跟扇子搭话并寻机轻薄一下扇子的。可是，因为扇子手里抱着个包裹，又是生面孔，张守发不知道扇子跟穆子航究竟有什么渊源，碍于穆子航的面子，还是不大敢太过放肆，只好在暗处一直观察着扇子。而扇子却不知道，她已经被一个躲在暗处的地痞盯梢很久了。
    张守发这会儿现身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企图，完全是好奇心使然，他想弄清楚扇子跟穆子航究竟是啥关系。
    “你表妹啊？”张守发直截了当地朝穆子航问。
    穆子航不屑于编瞎话骗张守发，淡淡地说：“蔡妈的女儿，扇子。”
    张守发立刻啧啧叹道：“哦哟哟，没想到蔡妈还有个这么漂亮出众的女儿。这名字也取得好啊！扇子，一听就能记得住。”
    张守发说话的这话的时候，眼神在扇子的脸上黏得更紧了。
    冷眼瞅着张守发的穆子航说：“守发，你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说，有什么事要求到我名下的，尽管开口。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的，直接点……”
    张守发这才把眼神从扇子的脸上撇开，说：“穆大少爷，你怎么总爱从门缝里看人，把人朝扁里看？我就非得要有事求到你穆大少爷名下，才有资格跨进你这大宅子的门槛吗？我就不能随便进来坐坐，摆摆龙门阵说说闲话吗？”
    穆子航冷笑了一声，说：“守发，还真不赶巧，今天我还真的没有空跟你摆龙门阵说闲话，我还得紧赶着收拾一下，明天还得赶着出趟远门……”
    “啥，你要出远门？上哪儿？温江，郫县，还是都江堰？”张守发大惊小怪地说。
    “既然你好奇心这么重，那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省得你翻来覆去地瞎猜。我这一趟……是要去上海……”
    “啥？你要去上海？”张守发又大惊小怪地失声惊呼道。但马上又像是幡然醒悟似的说道：“哦，我明白了，你这是要去找柳迂夫子的宝贝女儿柳如茵，是不是？找她回来拜堂成亲？”
    把话说到这儿的张守发两眼放光，他为自己脑瓜子反应快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你这么说，也算是吧。”穆子航模棱两可地说。
    张守发已经挨着穆子航坐了，说：“穆大少爷啊！这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你说……”
    “说！”
    张守发故作深沉地沉吟了半饷，说：“既然你让我说，那我就说了。不过有言在先，有不知道轻重的地方，或者伤着你穆大少爷面子的地方，你也不要怪我……”
    “你啰嗦个什么？让你说你就说。”穆子航有点不耐烦起来。
    张守发有审视了穆子航半饷，脸上浮出一层坏笑，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穆大少爷图什么？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人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可是就是在柳迂夫子女儿这件事情上，你的脑子怎么就突然不开窍了？事情都跟和尚脑壳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了，你却还是执迷不悟。也不知道你是被柳迂夫子用啥迷魂汤给灌了……这乡里乡亲的，或许只有你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
    “什么？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起来感觉这么别扭？”
    “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没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
    “直接敞开了说，别在我面前整得悬吊吊的。”穆子航越显不耐烦。
    “既然这样，那我可就把话挑明了说了，不过我可是有言在先，这话说出来你可不许跟我起急。”
    “你倒是赶紧说啊！”穆子航都有点想抽张守发的耳光了。
    张守发像是故意要把穆子航的胃口吊起来似的，又踌躇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终于说：“其实吧，柳迂夫子的女儿跟她的表哥才是真正的一对儿。人家在上海滩早就租房子住在一起了，听说连孩子都有了。即便这话是谣传，可是，柳迂夫子的女儿是怎么跟着他的表哥去的上海滩，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根本就是私奔嘛！说起来柳迂夫子还是个知书识礼的人，家规门风都是数一数二的，那知道却调教出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儿。哎！也只有你穆大少爷才这么死心眼，还把柳迂夫子的女儿看得就跟白莲花似的，其实……”
    张守发把话说到这当口的时候，穆子航已经用又冷又硬的眼神盯着他了。张守发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主，见穆子航的眼神开始起了刃口，于是硬生生地把说了一半的话打住，说：“好了好了，后边的话我就不说了，就算我多嘴，刚才的这番话当我放的屁……”
    “你说的这话我还真的只能当事你放的屁！”穆子航没好气地说。
    张守发呵呵冷笑了一声，没有接穆子航的话茬。不过心里却是老大的不服气。
    穆子航也不想再跟张守发摆这些闹心的无聊龙门阵，开始下起了逐客令，说：“你要是真的没有别的事情，我可就要关宅子的大门了，这阵子洋油贵，一天一个价钱，我得早点熄灯就寝。”
    张守发却说：“你着急赶我走干什么？我找你还真的有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