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冰雪消退
“那你之前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莉迪西娅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接口这一句问话。
“蓝色。”
诺拉语气平常淡然，似乎对于自己瞳色的改变没有半点在意的地方。
但莉迪西娅却觉得，他心里肯定十分在意。
倒是莉迪西娅反而无所谓。她在这个世界上醒来的时候眼眸就是红色的了，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
既然那金发的同族已经清醒了过来，那么诺拉便像过去拉莉迪西娅入伙一样拉他入伙。
这位金发紫眸的同族只略一思考就同意了，并介绍了他的名字:
“劳伦斯。”
为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莉迪西娅也进行了自我介绍，顺便也带头提了自己的天赋能力:
“莉迪西娅，天赋能力是空间相关。”
莉迪西娅绯色的眼眸看向诺拉。
诺拉看了看她再看了看对面的劳伦斯，在莉迪西娅的目光暗示下，他略微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坦诚:
“诺拉，天赋能力是荆棘和精神相关。”
他的话一出口，对面的金发青年苍白却俊朗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沉寂来。他如星辰般璀璨的淡紫色眼眸似乎在那一刻蒙上了阴影:
“我记得你的名字。‘引导’的初始。”
他有点缓慢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而后似乎沉入了什么情绪之中。过了几秒后也恢复了正常。
而诺拉在他提到“初始”的时候，神色似乎略微变化了几分，但最终还是维持了平静。
莉迪西娅看出了这些暗自涌动的变化，但因为她是“遗忘从前之人”，所以她也不好开口劝慰什么。于是只能尽量岔开话题问那金发青年:
“劳伦斯，你的天赋呢？虽然我们都以见识过了你的天赋能力，但作为同伴，你不坦诚一点儿吗？”
莉迪西娅的问话使得劳伦斯略微有些诧异，他略微思考了几秒后，便有些迟疑的道:
“我似乎没有这些特殊的天赋能力。”
劳伦斯的回答令诺拉和莉迪西娅两人都露出了不信任的目光。
两双在昏暗山洞发着光的绯红眼眸看着劳伦斯，这使得劳伦斯略微有些不太适应。
诺拉有些难言的摸了摸山洞内的冰层，然后对劳伦斯尽量维持礼貌的微笑道:
“你没有特殊能力的话，这些是什么？”
劳伦斯苍白却俊朗的脸上也克制着某种微妙的情绪:
“……这不就是冬日的冰雪吗？”
他在北地冰原上被冰雪埋葬。对于这些冰雪，他万分熟悉却又想要避开。然而冰雪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莉迪西娅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你醒来时进过食了吗？”
只要有进食行为，她就不信劳伦斯察觉不到自己身体中本能的天赋力量。更何况这处地方完全是因为劳伦斯的存在才会在炎炎夏日寒冷如冬。
听见莉迪西娅的问话，那位容貌异常俊朗气质独特的金发青年略微目光略暗了几分，但面上依旧十分沉稳礼貌:
“我大概被神诅咒了，只能忍受永恒的饥-渴。”
因为怕莉迪西娅理解不了他的话，他便多解释了一句:
“我的身体排斥过去的食物。”
莉迪西娅猜测他恐怕是吃错了东西。但第一次遇见这种感觉不到自己本能食谱的同族，莉迪西娅也是觉得新奇。
她听说过，在极度寒冷的时候，人身体的机能需求以及欲-望都会降到最低点。但是这种环境理论会对他们这种异类起效？莉迪西娅很是怀疑。
于是她看劳伦斯的目光越发的怪异起来。说起来他的眼睛颜色也不是红色的，如果不是因为他失去意识时的本能表现，从某种方面来说，她和诺拉看起来才更像是一类物种，而劳伦斯像是另一类物种。
“我能冒昧问一下，你吃的是什么吗？”
莉迪西娅觉得他多半是吃的还是属于“人类”食物范畴的东西。
虽然对于莉迪西娅这过分探究的态度有些不适应，但劳伦斯愣了愣后还是凭着良好的教养有些尴尬的开口答道:
“……冻在冰里的鱼。”
“只是这个？”
莉迪西娅觉得自己有些同情他了。她的目光扫过身边的银发少年，只觉得劳伦斯简直比诺拉还惨了。
诺拉只是被埋在地里饿疯了而已，而劳伦斯这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食谱。甚至于还认为那是神明的诅咒。
但如果深究起来，他们这些异类说是神明的诅咒其实也不算错。
“在这里，我只能找到这些。”
金发的青年男子目光平静又黯然，他无时无刻没在受到那种饥-渴感的折磨。那种能够令人发疯的感觉折磨他，甚至于让他看着面前人雪白的皮肤都想一口咬上去。
诺拉和莉迪西娅看出了他的状况，莉迪西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于是稍微停顿了几秒后才对他道:
“现在外面天快亮了，你再忍耐一下吧。等夜晚降临，我带你去捕食。你应该知道你真正的食谱。”
诺拉闪耀的银发垂在肩头，他鲜亮的红眸注视着劳伦斯，再将目光移到了他身后那大片被冰雪覆盖的石壁上。
冰晶折射着微光，像是水面细碎的月影。
他还是略显几分郑重的开口了:
“劳伦斯，这些冰雪因你而生。好好感受一下自我的本能欲-求吧。”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折射着微光的冰晶上:
“神舍弃了我们，还活下来的我们只是一种不被承认的奇迹。过往已与我们割裂。”
他少年人的外表与他的内在并不相符合。
仍然还记得“初始”一切的金发青年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当诺拉明明白白的撕破那层不愿承认的浅薄谎言时，石壁上覆盖着的冰层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刻，冰晶碎裂，闪烁着光芒的冰晶碎片消散与空气之中。
山洞之外，太阳初生。
温暖的金色阳光照耀着山谷，与那正消退着的冰雪相互照应，仿佛冬日过去，春日重临。
结冰的野草刹那间脱去了冰壳，重新变得柔软，并在晨风的抚摸下微微的摇晃。
平静的河面冰层碎裂，河道之中水流重新流动，被迫四溢的河水重归河道。
山谷之内四季重归正常。
…………
山洞之中，金发青年神色如常，只是那双似星辰闪耀的浅紫色眼眸在某一刻失去了注视的焦点。
他脸旁的金色发尾依旧折射着属于金属的光泽。昏暗之中，他紫色的眼眸转化为红色，光芒闪动了一瞬。
“我大概明白了。”
他略微抬头，视线的落处无法分清。
那双透着红色的眼眸红芒平息，而后重新转变为浅淡的紫色。
“劳伦斯，天赋能力是寒冷和冻结。”
他重新介绍了自己。
而莉迪西娅注意到他的介绍词，不是“冰雪”而是“寒冷和冻结”？再结合自己刚才与他战斗的景象，莉迪西娅很快便理解了这份天赋真正的含义。
他的天赋能力是抽象概念上含义的“寒冷和冻结”。所以才会令本不该畏惧低温的他们体会到寒冷，才会令她那黑烟所化的锁链冻结。
…………
莉迪西娅再次看向面前那位金发青年时，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地方。
从刚才诺拉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时，他眼中的焦点失去而后却没有重回。
莉迪西娅试探着与他对话，他略微偏过脸来注视莉迪西娅以保持礼节，他浅紫色的眼眸看着莉迪西娅的方向，然而目光却分不清落点。
莉迪西娅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她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十分直白的问出了口:
“你的眼睛，看不见了？”
那金发的青年男子神色略微僵了一瞬，而后便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承认了。
原本抱着他头发藏在莉迪西娅头发之中的森林妖精在莉迪西娅的肩头探出身来，柔和的光芒映照着莉迪西娅的脸。
森林妖精新叶般的翠眸看着劳伦斯那双原本如辰星闪耀的紫色眼眸，发出了略显遗憾的咋呼声。
莉迪西娅小小的弹了下森林妖精的头，使得她又迅速的藏入了莉迪西娅的头发里。
“刚才，太阳出来了。”
诺拉看着劳伦斯，忽然意味不明的说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