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

    王董搂着向霞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这盘才是我的菜呢,那盘我还没下筷子呢,你们谁想吃,就随意啊,哈哈哈。”
    我早在心里问候了这几个男人祖宗十八代,但表面上却仍然平静地笑着。我不比向霞,最少在这个时候,她虽然屈辱,还有王董的庇护。倘若没有王董的允许,别的男人不敢动她!
    日期:2018-08-0818:00:04
    最重要的是,我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不是谁的盘中菜!但是,想要逃过这几个男人的魔掌,也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是!
    我头脑飞快地旋转了,忽然灵光一闪,索性变被动为主动,大大方方地回答马处长说:“喝一般的交杯酒,多没劲呀,来,我们喝个深交杯吧。和你喝完后,我再轮流和张教授、麦厂长以及赵司令喝,反正喝死当睡着嘛!”
    众人立刻叫起好来,张无商还竖起了拇指:“内地的女人,就是豪爽!”
    我心里骂道:“豪爽个屁!”但表面上,却对他甜甜一笑,大有投怀送抱之势。
    与此同时,我装作无意地对着马处长打了几个酒嗝,还顺势做了一个自认为最难看的鬼脸。这让马处长很快就兴味索然,连连摆手说:“不了不了。真的是,开个玩笑,你也当真?”
    我立刻委曲地提醒赵新华说:“马处长可能嫌我不够靓吧。赵司令,你也真是的,酒店里那么多靓女,大家正逢酒酣耳热之际,你也不喊几个出来助助兴,却让我们自产自销,根本是没尽到东道主之谊嘛。”
    众人闻言,全部大笑起,并半真半假地附和着。
    麦厂长还打趣的说:“给小杨也叫个先生来。”
    赵新华连连拍脑袋,歉然道:“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这几天我满脑子都是规避技巧,连这个碴都给忘记了,各位见谅、见谅啊。”
    在他的周旋下,很快,一群打扮入时的女人鱼贯进入包厢,女人们环肥艳瘦、浓妆艳抹,看上去个个都风姿绰约。
    顿时,男人们的眼晴都瞬间亮了起来!
    我趁机逃出包厢,跑进洗手间,将手指伸进喉咙,拼命地狂吐起来。终于吐完,我站在洗手台前,一遍遍机械地清洗着我的双手。我一边洗一边望着镜中那个头发零乱、脸色微红的女人。八年前,这个女人是一个清纯的高中女生;现在,这个女人为了实现所谓的自我价值,巧妙地周旋于各类男人之间,忍受着疲劳、误解、羞辱甚至良心的谴责。
    一刹那间,我感觉到十分委曲,但我没有任何流泪的冲动。要想得到必须付出,我没有如向霞那般付出身体;那么,我必须付出智慧、努力和良心!
    但是,这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王董经过赵新华和张无商填鸭式的灌输,对劳务派遣的态度,竟然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全部课程结束后,他甚至赞叹着说:“劳务派遣确实好啊,不但从根本上规避了新《劳动法》给企业带来的种种不利因素,解决了生产成本不说,派遣工的基本工资也低于国家规定的最低基本工资,大大降低了我的招工成本。”
    我提醒说:“其实,新《劳动法》中关于劳动派遣的初衷并非如此,而是为了解决工人或企业定单突然增加多而无法应付的诸多临实性问题。现在被赵新华他们钻了空子,完全完了味。”
    王董像看怪物一样,责备地瞪了我一眼:“小杨,我发现我以前有些小看你了。你这个人呢,真的是很聪明。如果你能放下一些东西,你会比赵新华走得更远。可惜,可惜啊…”
    说到这里,他拍拍我的肩,摇摇头走开了。
    “新华劳务派遣公司”首批派遣试用的200名工人很快进入公司。这200名工人全部来自青海,这从他们式样老旧的衣着和怯怯的眼神完全可以看得出。他们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眼晴里时时发出惊讶的光芒!
    但我从和他们的交谈得知中,这些人完全不懂试用期,不懂三险,甚至不懂一个月到底应该可以拿多少工资!
    但为了方便人事系统管理,我还是让他们填写了一份临时性的《入职申请表》。他们填表的时候,赵新华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小声说:“这里有三千块钱,密码是六个六。以后,每向你们公司输入一批劳务派遣工,我就根据人数多少,向这张卡上打钱。”
    那张卡躺在我的手里,像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我想推辞,可三千元相当于我一个普通工人的两三个月工资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到我的手了?不推辞吧,又有些无功不受禄的感觉。
    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呐呐的说:“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他轻松地说:“举手之劳而己。你只要告诉他们,他们每个月的社保和医疗保险,我都替他们交了就行了。”我不解的说:“你不是己经告诉过他们了吗?”
    他诡秘地点点头,笑而不语。
    我还想推辞,他却沉下了脸说:“杨经理,你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除了耐步,我还和不少家企业签了外派合同,还没有一家的人事经理,会拒收我的银行卡呢。做一行有一行的行规,你说是不是?”
    听了这话,我只好悄悄把银行卡放过了口袋。虽然明知道,这种交易很肮脏,简直就是拿“派遣工”的血汗换钱。但转念一想,这钱就算我不要,也会落入别人的手中。所以一整天,我都不时地摸摸口袋,发现硬硬的还在,心里真是喜忧参半。
    无论如何,这批劳务派遣的外派工真的很好用。不但合同、保险等全部由劳公司代劳,加再多的班,工资也只有七百元。工资双轨,规避了同工同酬。反正耐步的很多岗位并不需要技术,随时可以上岗。
    这真是用人单位和劳务派遣公司的双赢啊。做为用人单位,我们只和劳务派遣公司签合同就行了,对外派工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而做为劳务派遣公司,他们利用中介的身份去收取工人各种费用,然后放进自己的腰包。说到底,他们就是黑中介和承包商的身份。
    当然,有赢家必有输家,输的就是外派工。因为他们工资固定,又没有技术,所以车间总是把最脏最累的活派给他们,一有加班,更是首当其冲。
    很快,不堪忍受的外派工们唱起了一句顺口溜自嘲说:“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牲用。”
    王董意识到外派工的潜在价值,甚至计划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可行,就将整条流水线甚至车间承包给赵新华呢。可惜的,因为劳务派遣公司的生意太好了,外派工供不应求,王董的这个计划,才不得不暂时流产了。
    好在,赵新华也算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果然为王董请了个姓郑的律师。郑律师很快和法律援助中心叫上了阵。很快,劳动仲裁结果就下来了。对王董来说,无疑是个喜讯,但对柯平来讲,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郑律师虽然并没有象赵新华说的那样,直接否认柯平是耐步厂的人。但他指出,柯平在YY公司工作时,没有签订书面劳动合同。离开时,YY也没有为她进行体检。而柯平到耐步上班时,也未与耐步签订劳动合同。至于进入耐步之前的医院体检项目,也并没有测试血液中的苯含量。而且,柯平只在耐步做了三个月。所以,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柯平的苯中毒需要耐步厂承担责任。
    这个结果,简直让洪涛绝望了,胆小的他,再次来到耐步厂门前。
    当保安打电话给我时,我听到洪涛正在门外一遍遍哀求着:“让我进去吧,我要见你们老板,柯平她还年轻,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呀。”
    我立刻走出办公室,下楼梯时,正好遇到王董,他冷着一张脸说:“那个叫洪涛的人,又来闹事了?”
    我点点头说:“刚接到保安电话,正要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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