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邂逅黑牡丹
“贱婢好大的胆子!”思妮一进门,便受到了夫人严厉的呵斥,丫头心惊胆颤,双腿不以自主的跪到地上,马成龙慢悠悠转到客厅,走过丫头身后时,躲躲闪闪的瞟一眼丫头衣摆下诱人的翘臀,意味深长的劝道:“夫人息怒,孩子犯了点事,教导一下未尝不可,别为一点小事伤了自己的身子。”
看到丈夫假意惺惺的厚脸皮,马夫人打心眼里感到腻味,没好气的摆摆手:“去干你的事,这里不用你管”。
马成龙碰了一鼻子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赖在那里更没趣,悻悻地绕回书房,竖起耳朵听夫人说些什么。
“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些日子总撺掇着少爷往外跑,十天里倒有九天不在家,难不成我吩咐你的事情忘干净了?”
丫头心里一惊,暗暗责备自己太大意。
难怪夫人发火,自己这些日子确实玩疯了,竟然一连三天没有向夫人汇报少爷的情况。
“夫人骂得对,确实是丫头的不是,这几天丫头看到少爷越来越壮实,原来的那个???那个老毛病也渐渐好了,心里一高兴,就忘了??????禀报夫人。”
想到少爷,丫头脸上烧出一朵红晕,这些哪里会瞒过马夫人的眼睛:“我让你守贞,你做到了吗?”
丫头默默地卷起衣袖,露出右臂两点艳红的宫砂:“夫人的话,丫头不敢忘记,少爷这些日子虽然脾性未改,但对丫头好多了,从来不会再强迫下人??????。”
“我的生儿不强迫,背不住那些狐狸精往上贴啊,如果让我再发现??”马夫人冷笑了几声,算是对丫头的警示,随即缓和了脸色又问:“这几日我跟老爷忙生意,忽略了你家少爷,生儿这几日吃饭足吗。”
思妮见夫人没有向自己的大腿里子下手,知道主人的这次问罪又像前次一样,只为敲打敲打她而己,看来夫人对自己这些日子的工作还是首肯的。
“少爷这些日子每天几乎能吃头牛了,昨天丫头为少爷换衣裳,触到他的前胸,一排硬硬的肉疙瘩,结实得很呢。”丫头只顾嘴巴痛快,突然看到夫人眉毛一挑,敏锐地感觉到自己话有点多了,忙低下头闭紧了嘴巴。
“这些日子生儿的情绪怎么样,过去的事情还在折磨着他吗?”马夫人得知儿子没有招惹丫头,脸上的神色缓和多了。
“回夫人的话,少爷这些日子除了识得您和老爷是自己的父母外,先前的事情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少爷好可怜啊。”
马夫人心里倒是宽慰了不少:“有时候,想要忘记远远难于牢记,与其一颗心永远浸泡在苦水里,倒不如干脆将过去统统忘记的好。丫头你要牢记,现在你是生儿屋里的人,那些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说出口。”
“丫头谨记夫人教诲。”
马夫人沉吟了片刻又说:“生儿康复有你的功劳,好好伺候着,少不了你的好处。但你要看紧了,不要再让家里那些不长进的骚狐子上了他的身,明天我去城南的庄子里瞧瞧今年粮食的收成,顺便带生儿去学学生意经,你是他的贴身丫头,收拾收拾一同去吧。”
翌日,秋高气爽,早饭后,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出了潍县城的南门,轿内坐了马夫人,轿后是长工老韩为少爷牵着马缰,两个丫头走在最后。
东行十余里,到了一个小村庄,绿树茵茵之中一座三进三出的精致的庄园,四围稀稀拉拉住了上百户人家,多是马家的佃户,村子四围有一圈土围子,大门开在正南,村名叫作‘大庄子’。
大庄子四围方圆十里,皆是马家的土地。
民国初年,国人的口粮还是依靠田间大片大片的高粱,即使政府极力推广玉米和甘薯的种植,大多数的农民依然停留在过去的思维,勉强种点玉米,也是明显糊弄上边的意思。
甘薯在这里倒是没有受到明显地排斥,因为那些实在种不了高粱的山岭薄地,却是甘薯最喜欢的乐土。
如生太喜欢甘薯的味道了,所以来到大庄子后,午饭便迫不及待的招呼长工弄点来尝尝,一点也没有往日少爷的排场。少爷的要求无疑遭到了马夫人的强烈反对,匆匆歇口气后,便立马开始了繁忙的工作,各家佃户也不避夫人的讳,纷纷上门汇报自家租种的田地里庄稼的欠丰。
如生百无聊赖,偷偷溜到院子里,思妮丫头想到少爷刚刚来到陌生的环境,怕他发生什么意外,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二人转悠了半天,渐渐腻味了院里的枯燥气息,对对眼神,一前一后溜出了大门。
丫头寻思马夫人那么忙,一时也顾不上他们,让少爷有节制的放松放松,或许让他的疯病能够尽快得好起来。
主仆二人初到农村,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眼前的一切皆是那么新鲜,信步前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村外。
时值秋分,地里的庄稼正是极盛的时候,无边无际的高粱秸子像一片利矛大阵笔直的指向天空,或许过不了几天,结实的高粱穗子会慢慢垂下高傲的头颅,偷偷享受着孕育的喜悦。
高粱地的边缘地带,是一片跌宕起伏的丘陵,顽强生发的甘薯叶子漫延出一地的碧玉。在这片碧玉的尽头有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孩,正静静地端坐在地头的荒冢边。
如生玩性大发,径直向姑娘跑了过去,因为他发现了姑娘身边冒出一股青烟,肯定是哪家姑娘嘴馋了,趁家人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点火烤点地瓜、青豆啥的打打馋虫。
跑到姑娘面前,如生才发觉自己的判断有多么的不靠谱,姑娘哪是在烧烤食物,分明是一堆尚未燃尽的烧纸,如生猜测荒冢里肯定埋葬着女孩的某位亲属,他分明从姑娘的眼里看到几滴泪珠。
如生同情心泛滥,上前搭话:“姑娘,这里睡着的是你的至亲吧,为什么不进墓田而葬在田间地头?”
姑娘抬起头,甩起胸前一条又粗又黑的及腰长辩,或许是常年劳作在大田里,脸上晒出一片健康的小麦色,丹凤眼吊梢眉,却是十足的耐看,圆润的鼻头下一张小嘴,美中不足的是姑娘尖尖的下巴根隐约露出一条浅浅的疤痕,却也凭空增添了一份悦人心目的俏皮,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女中妙品‘黑牡丹’吧。
姑娘撇撇嘴,开口讲话,字字干脆冰冷丝毫的不饶人:“你家至亲才睡在田间地头哩,这是牛冢,你不知道吗?哎,你谁呀?站在这里充当什么大尾巴狼。小干巴样吧,还学秀才酸拽。”
面对姑娘一连串的斥责,如生唯有苦笑,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姑娘解释。
“咋不吱声了?耳朵不好使了还是舌头木了,你平时一张嘴不是挺能叭叭吗,咋就不说话了。”姑娘嚷着,眼里突然就再次涌出眼泪。“纪府好,纪家小姐惹人爱,有志气去了就别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