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酒店的摄像头
宋十月憋住最后一口气，抱着‘老娘大不了辞职’的视死如归心态，英勇就义般地走进了办公室。
上次宋十月去的总裁办公室，装修是以简练、舒适、大气为主，非常的宽敞明亮，属于不管会见什么身份的客人都不会丢脸面子的那种。
现在进来的这间办公室则小了点，设计却很特别，螺旋形黑色吊灯，黑白极简风的时尚办公桌，桌后的墙面是合越海豚logo形状的黑板，上面有粉笔写得很多字。字体刚劲凌厉，像刀刻上去的一样，让人立刻就想到了大总裁那张线条冷硬的脸。
办公桌那边是240°观景落地窗，可纵观外面的整个CBD区。窗边设置了白色沙发和茶几，材质透着高级感。这款沙发宋十月认得，她几个月前和朱妙妙逛街的时候曾去高档家具区域见识过一回，一个单座沙发就顶她五年的工资总和。
她之前怎么会说出总裁是社会贡献型的话，她要把这话收回。
宋十月环顾完办公室环境后，没找到何边秋人在哪儿，觉得有点奇怪。
何边秋扭头看着呆站在办公室中央的宋十月，从落地窗边走了过来。
原来人被那几棵大盆栽挡住了。
“何总，方总监的企划案。”宋十月把手里的文件双手奉上。
光线从何边秋身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形成高大的黑影全部压在宋十月身上。
影子是没有重量的东西，但架不住宋十月心虚，此刻对她来讲，这跟泰山压顶没什么区别了。她心脏噗噗狂跳，垂着眼皮，一动不敢动，生怕露出小尾巴被人抓住。
宋十月发现自己果然在领导面前容易怂。她刚刚努力搞出的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心态，人家仅仅一个影子压过来，就令她全军溃败。
没出息。
她真没出息。
“宋十月，你胆子不小，”没等他叫就敢主动上来。
何边秋发现她的手很紧张的捏着文件，就把文件接了过来。他回身子坐了下来，随意地翘起二郎腿，姿态优雅地翻阅文件。
宋十月却站在原地，跟被冰冻住了一样。总裁喊了她全名，总裁说‘你胆子不小’的意思是，他什么都知道了。
“还需要把各城市的方案细化一下。”何边秋览阅完毕之后，还算满意。
宋十月如临大赦，立刻道：“好，我这就去转告方总监。”
“有电话。”
何边秋拿起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了两下，就把手机放下了。很快信息就得到回复了，何边秋没拿手机，只是垂眸远远扫了眼，就把目光放回在了宋十月身上。
“何总，那我回去工作了，还有任务没做完。”
宋十月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软软地，有点颤抖。
没回应，没回应，诡异的安静了。
宋十月的紧张感提到了最高点。
“刚才，程天业向我举报方总监私生活不检点。”
何边秋声音磁性好听，却戳得宋十月的心脏产生了地震效应。
“你怎么看？”何边秋顿了下才问宋十月。
宋十月愣住，明白程天业还是误会了，以为她是方总监。宋十月愧疚不已，立刻对何边秋深深鞠躬致歉。
她原本本地把她和程天业在酒吧结怨的经过讲给何边秋，但是她没说朱妙妙的名字，只是以朋友称呼。
“我在酒吧讲得那几句话是话胡说的，当时情急，我只能讲一些能吸引他们注意的话。我本来以为在酒吧谁都不认识，话说完了，把人救出来，就算完事了，兵不厌诈么。谁想到今天早上会这么巧，能在公司碰见他。他还敢拿昨晚的事要挟我！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法治社会，谁怕谁啊！”宋十月越说越生气，就起来一股厉害劲儿，但当她看见对面的何边秋正安静凝视自己，立刻蔫了，老实地认错，“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我朋友要是再敢这样，我一定和她绝交。还有何总，其实我私生活还挺检点的，请您明察。”
何边秋冷着脸看着宋十月，但心里已经很想笑了。私生活是否检点这种事，还要他明察，怎么察？
这个宋十月被惹急的时候，什么招数都能使出来，反正绝对不会让自己受气。不过是非观还是有的，阐述事情经过的时候也很客观，而且在他面前还特意隐掉朱妙妙的名字，说明她是个重情义的好姑娘。
“对了，给方总监造成的误会我很抱歉，我这就去找那个程天业，跟他解释清楚。给公司添麻烦了，叨扰到了何总和方总监，都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宋十月委屈巴巴地把头低得更深，声音小小的，带着不舍。
“何总要是因此开除我，我没意见的。”
女孩儿耷拉着脑袋，把她白而圆润的额头晾人看，低眉顺眼地抿着嘴角，像个受欺负的小可怜。听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就知道，她不想离开合越。这让何边秋颇觉得有些成就感，至少说明他的公司留得住人才。
何边秋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向高眼光的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把宋十月这个企划部的小职员定义为人才了。
宋十月说完见何边秋没有立刻回应自己，试探问：“何总是不是在犹豫？要不就别开除我了，我平常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还挺不错的。如果有幸能让何总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让您失望。”
“是么。”
“是。”宋十月挺了挺胸脯，肯定地回答。
何边秋的目光从她面前扫过，冷言道：“你先出去。”
宋十月乖乖离开，她在外面忐忑了不到两分钟，就看见何边秋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
“三个小时后出发去海南，上面有地址，把东西送到。”
宋十月感受到何总把东西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只是送个东西而已，总裁大人的眼神要不要这么吓人。
“何总放心，我一定送到。”宋十月很宝贝地把文件捧在怀里，鞠躬之后才离开。
何边秋特意嘱咐周特助，给宋十月订一间五星酒店，让她在海南住一晚，第二天再回来。
如果宋十月离开这个城市，他还是会穿到她身边么。何边秋之所以特意给宋十月订五星酒店，就是做了他有可能继续穿到宋十月身边的准备，所以先提前给自己准备一个舒适的环境。
晚上睡觉前，何边秋准备了摄像头安在卧室，他要弄清楚自己晚上睡着后穿到宋十月身边的时候，原本的身体会发生什么。
今天晚上何边秋有些失眠，或许是因为有个摄像头正对自己的原因，他熬到了后半夜一点的时候才睡着。
“我不听，我不听，你滚。”
“婉淑，你听我解释！我根本就不喜欢她，那天是她……”
何边秋立刻睁眼，他知道情况又来了。
眼前是一间酒店套房，1米8的大床，灯光昏暗，床对面的电视正开着，男女主角正互相揪扯演着狗血的言情剧。
何边秋看到床上正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形，还穿着职业套装，但人已经睡着了。
何边秋发现当他凝视一样东西的时候，可以拉近距离看得更清楚。从整个房间的位置来看，他应该在墙上方的某处。
何边秋离开意识到自己是什么了，他睡觉前刚布置一个摄像头，这就变成摄像头了。还是全景，拍摄得很清楚。五星级酒店内竟然也会有这种偷拍，真令人失望。
“你疯了？你放开我！”
电视里面的女主角尖叫。
宋十月迷迷糊糊抬起头，抓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然后开了大灯，整个屋子明亮了。
何边秋的视角更清楚。
宋十月发现已经凌晨了，打了个哈欠，就低头解衣服扣子。
这种偷拍多数都可能是直播。何边秋着急想提醒宋十月，喊不出声，他就试图想让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啪！
宋十月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响，走过来瞧。
何边秋摔得有些疼，冷吸了两口气，忽然就被宋十月捧了起来。
宋十月惊讶地捏着摄像头，仰头发现墙上方的凹槽处有个小洞，一脸愤怒地冲出门。
接着酒店前台和经理围着何边秋版的摄像头看，七嘴八舌的对宋十月道歉，还提议给宋十月提供了一些精神赔偿。宋十月当然没有答应，等警察来了之后，何边秋又被警察捏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最后躺进了证物袋里。
再接下来何边秋就跟着警察取证，搜查其他房间，约谈酒店管理人员，看不见宋十月了。
何边秋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夜的那些经历就像是一场梦的感觉，不过对他的精神倒没造成什么影响。
何边秋立刻查看昨晚自己房间的录像，他的身体一直躺在床上睡觉，并没有异常。这有点像灵魂梦游，当成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去感受做人之外的乐趣，其实也并不算是一种坏的体验。
何边秋觉得有些好笑，他已经越来越懂得用阿Q精神安慰自己了。
因为天气的原因，宋十月下午才坐飞机从海南回来。她下了飞机就顶着一双黑眼圈回公司报到。
何边秋知道她因为昨晚偷拍事件闹得没怎么睡觉，直接批准她回家休息。
宋十月刚走，何边秋就接到母亲来那边的话。何母张口就质问何边秋，为什么要派个漂亮的女孩子送给她一张白纸。
“边秋啊，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我叫人查了一下这女孩的背景，”何母人际关系非常广，刚好有个朋友就是宋十月所读大学的老师，而宋十月在学校也算是系花级别，所以何母打听她的事并不费力，“家庭普普通通，清清白白，在学校表现良好，非常不错，但就是……”
何边秋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刻反驳何母的话，反而问：“但就是什么？”
“人家有男朋友了，而且身份不比你差。”
何边秋想起那个为了个哆啦A梦玩偶，跑去和宋十月吵架的刘子安。何边秋忍不住笑起来，“妈，你是不是查错人了。”
“没错，叫刘子安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