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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百九十三节重创寒蚿
    妖蚿被yin魔严人英索尽yin中极阳,才看出对方不是易与,更见在金光罩内,无法进攻,只得改图,转去寻别人晦气。但见众人面前,又都有一股克制自己的毒龙香,当中道者所持宝鼎中香尤为厉害,稍为走近,闻到香味,便即通体皆融。
    既恐敌人乘机逃走,又防反攻为害,自然不敢十分大意。一晃多天,食、色二字全都空虚。又隔时逾久,求得之心愈切,早就馋涎四流,怒发欲狂。
    心虽忿极,贪欲更胜於前,嗣见形势日非。对方如不受愚中邪,自行投到,没可奈何。舍去严人英以後,对於金蝉又爱又恨,自觉分身力弱,敌那神香不住,又想在必要时下那毒手,这时那四个化身已早醒转,便把六身合为一体,仍幻作一个赤身美女,头一个又先朝金蝉赶去。
    金蝉自经连日运用玄功,潜心体会,不特增加好些功力,并还悟出毒龙神香的妙用。加以这些日来,妖蚿全神贯注严人英,无暇旁顾。金、石二人各具一双慧目法眼,虽因遵守师诫,不敢分心他顾,却在暗中观察,见别的法宝穿出光幕,光层必受冲动,独这神香穿光而出,香头烟光所射之处,花炮一样劲急非常,光层却似晶墙镜壁,毫未闪动,不现一点迹象。妖蚿化身一闻此香,立即昏迷欲倒,变化逃去。如果联合应用,威力定必更大。
    这一来,竟被料中。两人心灵互通,乘妖蚿与严人英相持之际,试探著暗中传声告知甄、易四人,说:“妖蚿迟早来犯,这七枝毒龙香如若同指一处,合力夹攻,威力更大。可惜石完不能传声告知,稍有缺陷,姑且试它一试再说。”
    等到妖蚿突然在光幕外面出现,神色更加狞恶。妖蚿因知这班敌人虽然年幼,道心全都坚定,法力颇高,邪媚故伎绝所难施,上来便开门见山,咬牙切齿,戟指怒喝道:“你们须知厉害,我一反手,便将你们化成灰烟。再若执迷不悟,形神俱灭了。”
    妖蚿正在厉声喝骂,只当敌人仍和先前一样潜心兀坐,以静御动,不加理睬,决无什麽作为。不料六矮一面守定心神,一面发动暗号。冷不防伸手向那悬在各人面前的一枝毒龙香一弹,一口真气喷将出去。各香头上发出一缕细如游丝的香烟,缕缕上升。石完灵慧,见状跟著学样。七枝神香突然怒涌,各发出一股青白二色的香气,朝前面光幕外急射出去。晃眼透出光层,互相一撞,便化作大蓬光雨,四下里急射,散布开来。
    妖蚿飞遁神速,先前又吃过亏,本不至於受伤。也是晦运临身,yin错阳差,才到处受挫,多受伤耗。眼看好些美味,连耗多日,空自眼馋喉急,不能到口,反受伤折,yin欲之心又复奇旺,急怒交加,不由失了理智。一见神香来势猛烈,依然不舍就退,自恃全身坚逾精钢,想将身上窍穴用真气闭住,试它一试。
    毒龙神香乃黑龙陷空老祖苦炼多年的至宝,其龙涎乃属龙种,优异於其他畜兽鳞介类。所以受制於寒蚿,只因修为年份不及,更好色败道,才致流亡北极玄冥界。神香不特香中异味专制妖邪精怪,一任功候多深,一闻此香,也必昏昏欲醉,内中更暗藏有寒燄神雷,只要三枝连用,互相融会,立生妙用。何况七枝香同时施为,齐注一处,威力更是大得出奇,更具有分合生化之妙。
    妖蚿见光雨散灭,七窍和身上要穴全被自己封闭,仅头脑微昏,并未昏醉,以为得计。那蓬光雨由表面看去,一撞便散,实则由分而合,隐而复现。晃眼化成无数豆一般大的寒碧精光,不用人指挥,便相感应,齐朝妖蚿身上打去。香头上那股烟气香光更是突突怒涌,朝前发射不已。妖蚿虽然看出不似寻常,更没料到冷燄神雷与魔教中yin雷异曲同工,各具绝大威力,还妄想喷出丹气防御。
    就在这满口绿气喷出,现出数十丈长的原形,六首高昂,九身蜿蜒,晃眼之间,微一迟延,神雷已纷纷爆炸。只听连珠霹雳之声,惊天动地,身外绿气首被神雷炸裂了好几十处。冷燄寒光得隙即入,见缝就钻,到了里面,又复互相激撞,纷纷爆炸。妖蚿六条长身,又被炸伤了数十百处,四十八只怪足利爪也炸断了一小半,闹得遍体鳞伤,血肉狼藉,受创甚重。如非身躯长大,皮肉坚硬,具有极大神通,玄功变化,不必七矮救兵到来,就这一下,已成粉碎了。
    这原是瞬息间事。妖蚿原是一时疏忽,遭此惨败,一见元气大伤,知道不妙,赶忙纵身飞遁。如往来路退回也罢,无如受伤太重,激怒攻心,把敌人恨人骨髓,受此重伤,不向来路逃退,反朝敌人飞来。又见神香、寒雷多在光幕前爆发,便逃时由光幕顶上飞过,就将腹中一粒内丹吐出,与敌一拼,只要震破光幕,微露空隙,立可成功。
    说时迟,那时快,下面公孙道明见金蝉等七枝神香突然一起发射。瞥见寒光爆发,万雷怒震,才知香中藏有冷燄神雷。灵机一动,想起龙猛赠鼎时说宝鼎与神香同一妙用,威力只有更大,见妖蚿丹气已被震破,本就想要乘胜夹攻。忽见妖蚿连声怒吼,在残馀绿气环绕之下冲光冒火,往光幕顶上飞舞而来。目光宛如电炬,凶芒闪闪,血口怒张,厉吼连声,二三十条树干粗的利爪一齐划动,作出攫拿之势,来势猛恶已极。那一大片光幕,立被遮黑了半边。公孙道明照龙猛传授,手朝宝鼎一指。同时忽听钱莱急呼:“道兄快作准备,留神妖蚿情急吐出内丹,光幕难免不受震荡,就来不及了。”
    钱莱虽然无香,但家学渊源,早得乃父钱康指教,深知妖蚿底细。又服过玉莲灵实,不畏邪气迷惑中毒,但是终恐一旦被妖蚿邪法侵入,不能抵敌。就这样,为防万一,已在妖蚿暗用大挪移法分化之时,看出破绽,不等发难,早用家传专长,行法隐藏在公孙道明身侧。初意众中只有自己未带神香,而公孙道明所带宝鼎,正与父亲常说的灵癸殿中至宝寒氤宝鼎一般无二。照父亲平日所说,有此一宝,便可除却妖蚿,况又加上七枝毒龙神香。但不知为何不用?只是初入师门,未敢多言。因公孙道明宝鼎威力更大,打算托庇。已然藏身多日,正不耐烦,忽见妖蚿惨败,神情有异,看出将下毒手,忙即大声告警。
    妖蚿也飞临光幕上空,忽把九条长身一齐划动,盘成一堆,凌空飞停在光幕上面,全身皆被绿气包没,把六个如意形的怪头一曲一伸,全身倏地暴长,粗了两倍。六首一齐向上直竖,左右四头各喷出一股五彩烟光,直射当中两张血口之内,全身忽又缩小。紧跟著,一声极难听的怒吼,由当中两口内突喷出两团五彩奇光,两下里一撞,合二为一,光团反缩小了些,看去不过饭碗般大,只是流辉电射,幻丽无比。妖蚿动作极快,光团一经会合,便往下打来。
    公孙道明恰在此时发动,再听钱莱大声疾呼,心中害怕,竟以全力施为。公孙道明宝鼎中的神雷,固是一举便全数发出。宝鼎所藏冷燄神雷,又与金蝉等所用不同,威力更大。此是由合而分,出手便是大蓬银色寒星朝上激射。双方势子又急,同时发动,刚出光幕,便撞个正著。又是大片霹雳当空爆炸,中间好似杂有叭的一声巨响,一声极凄厉的惨嗥,满空银电也似的雷火横飞中,妖蚿一粒内丹元珠,已被宝鼎中暗藏的神雷震破,化成大片彩烟。那内丹共只六粒,数千年苦炼而成,非再炼三数百年不能复原。及见光雨刚散,突现出万千点的寒碧精光,雹雨一般上下四外一起打来。只得以彩烟,连同先前绿气,护住全身,凌空向前逃窜。
    金、石等六人正在高兴,百忙中一看,手中神香已去了十之六七,青白香气仍旧向外激射,心中一惊,意欲将香闭住,留以备用,免得浪费。谁知香势猛烈异常,无法封闭。方在惊疑,猛觉手中一震,轰的一声,那小半节香头已化成一股带有无数银星的青白光气,电射而出,冲出光幕之上,朝妖蚿追去。双方前後相差也只一眨眼的工夫。那大片冷燄神雷也紧紧追向妖蚿身後,爆炸不绝。
    只见一大团绿气彩烟,裹著一个奇形怪状,狰狞无比的妖物,满空飞驰。妖蚿飞遁虽快,雷火寒星也极神速,但前面那蓬神雷星雨具有感应妙用,如磁引针,彷佛妖蚿身具吸力,如影附形,兀自追逐不舍,妖蚿逃到哪里,便追到哪里,稍为挨近,立即爆炸,震得护身彩烟如残纱断丝一般片片飞舞。
    妖蚿元气大为损耗,急得不住惨嗥厉啸,在光明境上空千百里方圆以内往来飞驰,彩云飞射,银雨流天,其急如电。再吃大片仙山楼阁,玉树琼林陪衬,越觉奇丽非常。可是那神雷和魔教中yin雷一样,一炸便完。这还是陷空老祖想致妖蚿死命,为数既多,又各具有分合吸引妙用,非打中妖蚿,纵是两雷互撞不炸,无甚浪费,否则早就炸光了。
    那麽厉害的妖蚿竟被这两蓬神雷追得走投无路。每中一雷,受伤还在其次,本身精气也必要损耗好些;那护身绿气是数千年来不知残杀了多少精怪生灵,才得凝炼而成,也吃寒雷震散不少。看去受伤甚重,却并未致命,实不舍再有损耗,只得运用玄功变化,飞腾更急。众人嗣见神雷越炸越少,想:“神雷发完,更无制它之物,妖蚿仇恨越深,少时卷土重来,如何抵御?”
    一有戒心,越发不敢妄动,除守在光幕之内待救,更无良策。妖蚿也只等神香燃完,便把炼了数千年的丹气全数喷将出来,豁出真元损耗,将光幕震散。再不,便把那方圆三百馀里的玉山,整个倒翻或是熔化,将众人陷入山底小南极乾灵火穴以内,炼化成灰。再开一个火口,将众人的真灵之气吸入腹中,以为补偿,兼带雪恨。
    可是寒雷威力灵异,不被打中,绝不爆炸,似流星过渡一般紧随身後。到了後来,妖蚿看出逃避无用,照此下去,损耗更多。继见寒雷除头一蓬初出时略为生化外,只一打中,便即消灭,心想长痛不如短痛,早想激使全数爆炸。回顾後面追来的神雷寒星尚有三分之一,咬牙切齿,把心一横,当中两个大头猛张血口,各把左右长身咬下两丈多长一条断尾,分别往後一甩,立有两片暗绿色的妖云裹住两个妖蚿化身,朝那大蓬星雨反兜上去。寒雷立被截住,一片爆音过处,全都散灭,两段长尾也被炸成粉碎,洒了一天的血雨。妖蚿虽然神通广大,动作很快,仍被那由空隙中穿过来的两粒神雷打向身上,又中两下。
    内丹元珠连同护身丹气是两样珍逾性命的至宝,多由数千年来残杀无数精怪和吸取有道人的元神灵气凝炼而成,所杀海中鱼介尚不在内。好容易得有今日,再差不多两年,只等元婴炼成,再把内丹元灵真气与之相合,立可脱去原形,转身成为美绝天人的女仙。由此与天同寿,万劫不死,飞腾变化,为所欲为。不料会被几个幼童把真元损耗了一半。损耗大甚,就说费上数百年的苦功,也难修炼复原,如何不恨同切骨,怒火烧心,忿怒欲狂。
    痛定思痛,忙用如意形的怪头伸向前去,在空中把那两条断尾含住一吮。那瀑布也似的血泉立时止住,成了两条秃尾,往後甩去。紧跟著,六首高昂,九条长身一起摆动,被神雷震破的护身彩烟绿气重又合拢,将妖蚿全身笼罩。口中怒吼如雷,由相隔二三十里的西北方天空中飞舞而来,准备施展毒手。
    众人在山顶上远望过去,好似十来条极猛恶的妖龙挤在一起,带著大片五色烟云,在神山仙境上空电驰飞来,声势甚是惊人。方料来者不善,比前更凶,果然妖蚿创巨痛深,心中恨极,决计一到便下毒手。身子还未飞近,相隔里许,便把六个怪头猛然往後一仰,再往前一伸,身形立即暴长了数倍。六张血盆大口,各喷出一股暗绿色的光气,天河倒泻也似急射下来,分六面将光幕围住。所到之处,那麽坚固的玉山当时消融,往下陷去,晃眼环著光幕,陷落了丈许深一个大圆圈。同时妖蚿身上的彩烟绿气也结成一片云网,往光幕顶上压来。
    那光幕乃众人法宝、飞剑联合结成,均与主人心灵相应。彩烟绿气才一压到,便觉重如山岳,更有一种胶滞之力,丝毫也不能移动。逃是逃不掉,上面和四方全被困了个风雨不透,更须防备妖蚿乘机暗算,幻化侵入,又不敢妄将光幕移动。
    急切间正打不出主意,忽听钱莱疾呼:“师父快作准备!妖蚿因为适才受伤,已经情急拼命,施展毒手,欲以全力将我们十人陷入地窍之内。此山下面乃是一团蕴积千万年的乾灵真火,不在两极子午线上极光太火之下。此时离地心火眼虽有三万馀丈深,不早打主意,被那火力吸住,再想脱身就来不及了。”
    众人知他深悉当地情势,闻言一看,就在这晃眼之间,山顶地面环著光幕所在之地陷了一个大坑,玉质地面已成流质,化作浅碧色浆汁,四外飞漩,当中地皮随往下陷。那数十丈高的穹顶光幕,被上面妖云邪气压紧,正往大坑中下降,已经陷入地中好几丈深。想起妖蚿先前所说下面乃是当地火穴,要将众人压入内炼化,知道厉害。
    方在惊惶,无计可施,忽听正南方高空中一股五色星砂,似神龙吸水,电一般急斜泻下来。同时又有两道紫光,夹著三朵莲花形金碧光华,莲瓣上各射出一片其红如血的毫光,带著轰轰雷声,齐朝对面妖蚿夹攻上去。後面一幢金光祥霞中,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少年,正是yin魔严人英本相,横空电驶而来。
    yin魔射入小南极,隔老远,便看出众人被妖蚿用邪法困住。当日极光太火对消,来复线上全年只此六月十五日起,每夜子时这一个时辰太火最弱。值阻力微弱之际,再加上天璇神砂专能抵御两极元磁真气,只稍为受了一点阻碍,便自冲过,不再绕行子午来复线。一入光明境,便以全力猛攻,除将天璇神砂大量发出而外,将两枝蜗皇戈和神剑峰阎耆珠化成两道紫虹和三朵血燄金莲,同朝妖蚿打去,才会合金光罩下皮囊,随後赶上。
    妖蚿自恃光明境远隔天外,又有极光太火阻隔,纵有人来,无异送死。哪知yin魔严人英来势神速,心念才动,人已电驶飞到。妖蚿刚看出严人英根骨似比受困前更好,邪念重又勾起。正待暂舍下面诸人,迎上前去,施展邪法。哪知晦星照面,yin魔严人英天璇神砂威力至大,正是妖蚿克星。妖蚿虽然神通广大,邪法高强,连遇克制之宝,如何能当,见机先逃,尚且无及,况又迎上前去,岂非自投死路。
    双方势子又急,妖蚿迎头先被那数十百丈长大一股五色星砂裹住,便知厉害。
    待要变化逃遁,脱出光网。说时迟,那时快,连念头都来不及转,两道紫虹连同三朵上发血燄毫光的金碧莲花也已飞到,尤厉害是那五色星砂具有极大的吸力。
    星光看去虽只绿豆大小,但一撞上,便互相激撞爆炸,随灭随生,变化无穷,比起先前寒雷冷燄威力更大,刚一挨近,便被吸紧,难於挣脱。因不舍那护身丹气,极力强挣,微一迟延,两道紫光已绕上身来。忙运玄功抵御时,金碧莲花也已打到。
    妖蚿还妄想那本身丹气可以防御,只要挣脱星砂吸力,便可无害,做梦也没想到,此是大雄神僧所炼至宝。yin魔严人英又是先天真气合运五行玄胎,早看出妖蚿厉害,打算一举成功,上来只用天璇神砂将妖蚿裹住,先不发挥它的威力。
    等那三朵血莲分三面打向妖蚿身上,化为千万朵血燄,同时爆炸,才把神砂一指,也化为无量数的神雷,纷纷爆发,妖蚿身外绿气立即震散消灭。大量星砂海潮般涌将上去,再一裹,妖蚿自吃不住。
    总算修炼将近万年,功候极深,不似寻常妖物之比。一见护身绿气被敌人震破,知道凶多吉少,先前错了主意。咬牙切齿,把心一横,仗著炼就六个化身隐遁神速,慌不迭喷出一大片绿色烟光,不等星砂爆发,便乘烟光闪变明灭,危机一发之间,运用玄功隐形遁走。
    无奈yin魔严人英所用法宝俱都神妙非常,先天无相更是洞悉先机。星砂已先爆炸。妖蚿连声厉吼,虽被神雷血燄炸得血肉狼藉,遍体鳞伤,内有三条身子已被紫光斩断,仍在千层星砂,无边雷火环绕夹攻之中,兀自不退,更迎面猛扑过来。那断开的三截残身也还飞舞不停。这等生性猛烈,从来未见。血莲毫光再一连连爆炸,三条残身和一颗妖头便成粉碎,妖蚿主身却已逃遁。
    众人光幕仍被那暗绿色的光气紧紧裹住,围了一个风雨不透。妖气底层深入地面,正徐徐往下钻去,地皮也随同熔化,往下陷落,只比妖蚿在时,势子要缓得多。
    忽听钱莱大声疾呼道:“这暗绿色的妖光,乃妖蚿修炼数千年的精气,厉害非常,不论金玉,挨著便化成水。除非将它整个收去,或是全数消灭,否则,只要震散,便朝地底钻将下去。迟早被它穿破地窍,将潜藏地底千万年的乾灵真火引发,这整座神山便成粉碎,连家父所居不夜城也是难保。甚或熔山沸海,烈火烧空,至少也须数百年才能熄灭。地轴同受震撼,那时南北两极积压数千百年的冰雪一齐溶化,到处海啸山崩,洪水泛滥,加上天时奇热,瘟疫流行。反正此山相隔地窍三万丈,我们下陷才二十馀丈,只要妖炫不来作祟,照此形势,便困半年也不妨事。还是打好全盘主意,再行破解。倒是妖蚿yin凶yin毒,诡诈无比,来去如电,防不胜防。不敢明来,多半暗中闹鬼。最要紧的还是防备妖蚿,不令侵入此山,并防它将妖气收去。由严师叔将先前星砂分布开来,再化成一座光幕,罩在外面,先把妖蚿隔断,不令收回。然後想一个两全之法,或收或破,将妖气消灭,再除妖蚿,便无害了。”
    yin魔严人英早看出那暗绿妖光,与妖蚿逃时所喷妖气大不相同,因知妖蚿耳目灵敏,这等与本身元灵相合的妖气收发之间,捷愈影响。早把星砂化成一片光网,与法身合为一体。然後运用神砂环绕外圈,往贴近地面的妖气底边抄将过去,笼罩在绿光外层,相接甚是严密。总算yin魔严人英育成五行玄胎後,法力高强,又极细心,神砂居然由消融的浆汁下强行穿过,将妖气一齐兜住。觉那暗绿色的光气沉重异常,并且坚逾百炼精钢,宛如实质。
    妖蚿果如所料,刚刚逃回巢穴,便用玄功回收。不料敌人发动太快,慢了一步,那苦炼数千年的丹毒精气,已被神砂隔断。休说收回,连想就势报仇都办不到,空自咬牙痛恨,无计可施。久未觉出动静,认为敌人无法破它。反正收发由心,神速如电,稍有警兆,立可收回。又以元婴藏处,受到入侵,急於变换阵势,封闭甬道,无暇他顾。
    被困诸人均料妖蚿重伤惨败之馀,已经技无所施。又多急於出困,见神砂吸力甚大,只要将它吸离地面,光幕由外往内一合,便可如愿,同声怂恿。yin魔严人英行事十分谨慎,一面命众人小心应付,一面运用玄功,口念灵诀,往外一扬,一口真气喷将出去,将神沙光网压将进来。众人忙各运用玄功,把各人法宝、飞剑结成的光幕迎合上去,但连冲两冲,没有冲动。金、石二人正待施展灵峤三仙所赐的两件奇珍全力施为,里应外合向上硬冲。玉虎已喷出大片银霞,千层灵雨,要往当顶冲去。忽听老远空中有人大喝道:“你们万动不得!”
    众人声才入耳,一个身材高大的驼背老人已经飞到,来势神速,正是大方真人神驼乙休,才一现身,便就空中把双手一伸,立有十股长虹一般的金光彩气射将下来,将整座光幕交叉抓住。巨雷也似喝声「疾」,声如霹雳,震得四山皆起回音。那麽大一座穹顶光幕,便整座离地而起,提向空中。
    只见乙休人在高空之中,凌虚飞立,面红如火,须发皆张,周身金光闪闪,双手所发虹光,抓紧将里外三层的光幕一齐提向空中,声威凛凛,望若天神,神情也颇紧张。比起铜椰岛地底被困,怒极发威神情,又自不同。自从相识以来,这等神态尚是初次见到,料定关系重大。
    神沙光网也压贴宝光光幕,护送众人出来,把宝光光幕留在妖气之内。便听乙休喝道:“妖蚿恨极你们,又急於夺回多年苦炼的丹毒之气,难保不挺而走险。
    妖宫後面有一地窍与地轴通连,最为可虑。并且妖蚿之外,还有一个祸害,也将在日内发动,全都凑在一起。妖蚿气运将终,骄敌疏忽,竟将所炼元婴藏向它对头巢穴左近。妖蚿为那元婴苦炼数千年,费了毕生心血,才得结胎成形,平日珍逾性命。你们合力去往妖窟夹攻。待我将这丹毒之气化尽,便往相助。严人英可拿我柬帖,仍用你那心光遁符,乘著元磁太火被妖蚿牵动,极光微弱之际,速飞中土,照柬行事,借到神鸠、宝鼎,速急赶回。云凤持有专御元磁之宝宙光盘,走起来更容易了。“
    说罢,便由大袖中飞出一道金光,中裹一封束帖,yin魔严人英领命接过,金光也自飞回。众人也各把法宝、飞剑收回,同往妖蚿所居魔殿平台前飞去。乙休用韩仙子一件至宝将妖气裹住,再用少阳神君所赠三阳神雷,由内爆发。众人途中耳听迅雷轰轰,惊天动地。回望那丹毒之气已被大片火云包没,由大而小,缩成丈许方圆一个光团,仍由乙休十指所发金光抓紧,随人破空直上,送往两天交界之上消灭。
    众人也已飞到台前,瞥见台前湖水已乾,由上下相隔数十丈的湖心深处,飞起一个赤身女子,正是妖蚿.妖蚿刚好把企图盗窃元婴的大白蛛和干神蛛逼入牢穴,即给那雷声夹著一片爆炸之音惊动,忙运玄功,方才警觉那丹毒之气竟无影无迹。丹毒之气与本身元灵相合,是一件性命相连之宝,妖蚿一时情急失智,便追了出来,满面俱是忿急之容,似往来路飞去,不料会与众人迎头遇见。众人法宝、飞剑已似惊虹乱飞,暴雨潮涌而去。
    yin魔严人英的天璇神砂更似千丈星河,无边光雨,将妖蚿全身裹住。三朵血莲跟踪飞起,打向前去。妖蚿吃过大亏,惊弓之鸟,本就怯敌,加以适才元气大伤,神通已不如前,越发胆寒,哪里还敢久停。百忙中把心一横,不等血莲飞近,便现原形,喷出一片妖光毒烟。仍用前法,舍却一个肉身,变化逃走。
    天璇神砂发挥全力,电一般涌过来。妖蚿见头一个化身刚刚脱体飞出,并未止住星砂来势,身子又被吸住,知道危机不容一瞬,只得又舍一条肉身,化形遁走。无如敌人来势神速,还未冲出重围,大量星砂又涌上身来。似这样,接连三次过去,虽仗神通变化,长於隐形飞遁,先後仍舍了三个肉身,两个妖头,俱为法宝、飞剑所诛。满空血雨横飞中,馀下三身三头才算勉强逃出,往另一秘窟中窜去。众人知道妖蚿六首九身全能分化,只要一首一身留下,便是祸害。尤厉害是当中两个主要的身首,最具神通,竟被逃走,料知前途阻碍尚多。
    忽听湖底有人急呼求援之声隐隐传来,匆匆飞下去。那湖底也是一片玉质,紧靠平台一面,有一个数十丈高大的洞穴。钱莱忙道:“那便是妖蚿潜藏元婴所在,弟子受人指教,曾经去过,并带人暗藏了一粒宝珠在内。里面歧径和大小洞穴甚多,不知人困何处?待弟子前往一看吧。”
    石完也精於地行,插口道:“我也同去。”
    随说,二人当先往前飞去,穿入玉壁之内不见。yin魔严人英为防妖蚿不舍元婴,暗中掩来,先用一朵血莲发出大片金碧光华,将洞口封闭,加上禁制,然後率众飞人。那洞穴又深又大,果然歧路甚多,大小洞穴无可数计,耳听呼唤求援之声甚急。
    无奈众人已经飞进十馀里,那声音老是若远若近,所有洞穴俱都齐起回音,以众人的耳目,急切问竟查不出准在何处,连找了几处俱都不对。这点妖法当然瞒不过yin魔严人英的神光扫瞄,只是不想太露锋芒,也是想等大白蛛败忙才循声前进。又飞了十馀里,地势越发往下弯斜,隐闻战鼓之声出自地底,忽见钱莱、石完由侧面破壁飞出,见面急道:“被困之处,就在前面不远。洞口已被妖光封闭,中有极厚玉壁相隔,无路可通。待弟子向前开路,照直进去吧。”
    说罢,二人各纵遁光,朝对面玉壁上冲去,当时裂开一缝。众人跟踪飞入,晃眼便将那十多丈厚的玉壁穿过。见前面地上有一个三四尺方圆的地穴,上面涌著一片暗绿色的妖光。众人刚一飞入,妖光便往穴中钻去。yin魔严人英手疾,天璇神砂早脱手飞出,射向穴口,将妖烟吸起一裹,立时化为乌有。妖光中的干神蛛才脱困现身。耳听地底战鼓之声又起,金蝉仍命钱莱、石完开路,以免损毁玉洞灵景。
    一会飞将出来,到了湖旁平台之上。忽见广殿後面精光万丈腾空而起,夹著大片极猛烈的风火交哄之声,甚是惊人。同时地底战鼓之声也越来越盛,由远而近,往上传来。大白蛛急叫道:“诸位道友,快作准备,浩劫恐将发动,再稍迟延,这座天外神山光明仙府便保不住了,我们的吉凶也自难定了。”
    众人闻言大惊,略一停顿,猛听空中乙休传声大喝道:“人英快走!你们不必害怕,待我挡它一阵。”
    yin魔严人英料知自己此行事关重要,而且乙休要逆天行事,独抗寒蚿毒龙两前古异兽,自己留此无益。只能待其智穷力竭,寒蚿毒龙才会正面争斗,方是驱虎吞狼之时,便往回路中飞去。星光遁符,瞬息千万里,又是来复线地轴缠道暂时封闭,极光太火元磁真气最微弱的时期,便冲出极光圈外,由子午线横越过,先往剪除毒手魔什的大咎山去。
    第百九十四节炼化毒手
    小寒山二女和李洪虽然出毒手魔什不备,得手容易,但下手早了一天,难免不生波折。这类妖邪颇具神通,同党呼啸均有邪法运用,不论多远都能听见。心灯迟发了刹那,给毒手一喊,已然发出求救信号。轩辕老怪因知劫运将临,邪法破四旧魔功尚未炼成,惟恐打了小辈惹出长辈,因此生出波折,酿成道魔大斗剑,必败无疑。虽然不敢出手,但毒手是他第四爱徒,岂甘任人宰割,示意妖徒往援,这原是瞬息间事。
    过不半盏茶时份,李洪见妖魂逐渐势弱,知已无碍,正在高兴,忽听谢琳娇嗔道:“洪弟还不收了你的法宝,进来代我护法!妖孽这一声鬼叫,不知要有多少妖党被他引来。强敌将到,你一人在外,如何应付?”
    李洪如言走进,由光层中穿过,若无其事。知道佛门至宝,随同主人心念所至,因人而施,果然神妙无穷。方在赞妙,谢琳已埋怨起来,说因见李洪忘了施展心灯,看出妖人欲用玄功变化逃走,略用眼色示意,稍一分神,差点没被漏网。
    又恃学会绝尊者灭魔宝籙,便令李洪用心灯代她护法,以便专心御敌。
    李洪人在金幢之内,将宝光缩减,千百里内人物往来,俱能看见,更能随意隐现,见到尹松云绕道飞来。天蝉叶护身本极神妙,却也被李洪由金幢中看出,是因修为相差悬殊。尹松云却只见山顶魔宫外面,平崖之上,涌起一幢祥霞,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俱无。祥霞也极淡,霞影中隐现出两个孪生少女,一立一坐,见不到李洪在内。李洪主持心灯,内中人本可随心隐现,自然不是尹松云可以看得出他。李洪知道尹松云在往幻波池前绕道过来,必为不放心自己是否在此,忙告谢琳,令其示意催走,不令停留。松云自己又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便往幻波池飞去。
    随即东南方更有两道细如游丝,不用目力,直辨不出的金碧光线闪动,晃眼便要飞落当地,现出两个十多岁的白衣道童,面如冠玉又都生得一般高矮,装束相貌宛如一人,分不出谁长谁幼,各穿一身短装,各披云肩,臂腿半裸的赤著双足,头上顶著一朵拳大的金莲花,身上各缠著一条金碧光线,连人带那金碧光华,均不带一丝邪气,却看不出是什路数。来人乃是魔教中第一等人物屍毗老人的爱徒田琪、田瑶。
    田氏弟兄出身魔教,却与乃师屍毗老人一样为人狡猾,专喜意气用事,却标榜法治,以利剑作天枰,更精於混淆善恶之分,歪解律理。因身属旁门,恐正教中人轻视,无甚往还,交游多半左道。只为闻说二女学会绝尊者宝籙,要将宇内魔教中人一一除去。二童虽已随师皈依佛法,以前总是魔教,为此不服,想寻对方理论,教她知道魔教中人厉害。又与轩辕门下妖徒好些相识,就便应人之托,救出毒手。
    李洪为他们相貌打扮所惑,惺惺相借,本意不愿伤他们。尤其三人均在金幢祥霞之内,万邪不侵,一心想等毒手摩什炼化之後,再作计较。二童先前喝骂了一阵,见对方三人不曾理睬,当作有心轻视,越发有气。把来时所闻妖人激将之言信以为真,就要发难。遥天空中却同时异声大作,妖光邪雾电驶飞来,两三起妖党也由天边出现,似往当地飞到。转眼之间,飞落三个妖人,都是满身妖气,面目狰狞,神态凶恶。一到便各施展邪法,放出各色各样的妖光法宝,上前夹攻,纷纷厉声怒骂,话甚秽恶。
    随即又一妖妇赶到,相貌奇丑,偏是赤身露体,不挂一丝,只有一团粉红色的彩烟将身围绕。紫黄色的胖拥躯体上,画著不少赤身俊男美女。始而不曾动手,只在光层之外摇头晃脑,做出许多妖声媚气,说她虽然相貌不大讨人喜欢,但是身具艳质奇资,不论仙凡无此禀赋,更向三人娇啼哭喊:“毒手摩什是我情人丈夫,为转化蜀山特区内永久居民为贱灿,朝七晚十一的辛劳不休,你们正派门下却不知感恩慰劳,还专与他这样的好人作对。看我五yin仙子情面,快快放还便罢,否则身带的诸天欲界yin阳五yin神魔稍一施为,你们连元神带肉体,全被身上神魔享受了去,休想活命。你们将他放出,他对我固是知恩感德,而我有了合意郎君,常年快活,必定同他隐居在那小春城诸天欲界之中,终日廝守,永不出山。你们也顺心遂意,彼此两益,何苦结什麽冤家呢?”
    这妖妇既长得奇丑,说话偏那麽浪声浪气。那粗如水桶的腰身胡乱扭摆,连同前胸一对肥肉垂袋,後身两片紫酱色的塌臀,随同晃荡,厥状至怪,丑态百出。
    先来三妖人深知妖妇厉害狠毒,始终在旁夹攻乱骂,眼看别处,故作未见,只让出中间一段,由其向前答话。田氏兄弟见此怪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李三人藏身宝光之中,本来打算除去毒手之後再说,对这些妖党全不理睬。
    及见妖妇这等丑怪,简直梦想不到;再想起毒手摩什那副尊容,与妖妇恰好配对。
    谢琳初遇,不知来历,首先忍不住好笑起来。哪知妖妇邪法厉害,别具专长,此丑态也是邪法之一。妖妇早就看出毒手摩什只剩残魂在内,勉强挣扎。只是因对方三个少年男女根骨之好,从来未见,竟生妄念,想把敌人真神摄去。幸被金幢宝光隔断,未受暗算,否则谢琳这一笑,必先吃大亏了。
    妖妇见内中一个少女同一幼童还在指点自己笑骂,竟如无事,邪法无功,不禁大惊。当时一声怒吼,现出本来面目。浓眉往上一竖,两只猪眼突泛凶光,手跳脚,狼嗥也似破口大骂起来。谢璎近来禅功精进,佛法越高,一经运用,便如一粒慧珠,通体灵明,不染丝毫尘滓,任何事物绝难摇惑,此时正在灵光返照,潜心默运。妖妇尽管丑态百出,直如未见。
    谢琳因七宝金幢由乃姊主持,护法有人,又恃炼就伏魔诛邪之法,见群邪猖狂,本就跃跃欲试。又见妖妇怪声怪气,哭求了一阵,忽然翻脸,张著一个连腮血唇大口,露出满嘴黄板牙,唾沫横飞,跳脚乱骂,出语更是污秽不堪,便是鸠盘、嫫母,恶鬼变相,也无此丑怪,不由有气。李洪更是早就厌恨。於是双双不约而同,一个把断虹玉钩化为剪尾精光,一个把碧蜈钩化为一道翠虹,两道虹光电射飞出,妖妇却化作一片红粉色的妖光,一闪不见。
    右侧三妖人想救毒手,全力猛攻。所持均是魔教中的异宝,厉害无比,如换别的法宝,早已被他毁去。虽然谢璎一心对内,未将金幢威力向外发挥,妖人法宝也冲不进金幢宝光。内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妖徒,竟用大量yin雷来攻。只见一团接一团茶杯大小紫碧二色晶球,在光层外连珠爆炸,发出极猛烈的雷火精芒,连同另两妖党手上发出来的十几根血燄火錾,所到之处,激撞起千重霞彩,花雨缤纷,霹雳之声震天动地。
    这些轩辕老怪秘炼的yin雷与九烈神君异曲同工,凶威最猛,休说为数这麽多,只消两三粒,两座大咎山也被从顶到底连根炸去,成了平地。就这样经金幢镇压,当地虽无甚残破,附近峰峦也被震裂了不少,纷纷倒塌,此起彼应,轰隆轰隆,响成一片巨震,声势猛烈,也实惊人。此时正越来越猛,李洪自是不容,一指断玉钩,改朝三妖人飞去,双方斗在一起。谢琳见妖妇逃退,本来想与李洪合力御敌,猛瞥见田氏弟兄痴看自己,低声说笑,心中有气。
    田氏兄弟只因见妖妇yin秽丑态,也是心生厌恶,羞与为伍。这还是与群邪同在一面,妖妇不曾犯他,如在别处相遇,绝看不惯妖妇这等yin邪无耻,也许动手杀她。皆未可知,如何还肯与之同流合污?因此一来,反倒停手住口,暂作旁观,以示并非妖党。心料妖妇邪法虽高,不是对方三人之敌,想等妖妇败退,再行上前。
    停手以後,仔细往光中一看,见二女生得美胜天仙,清丽绝尘,又是一般装束相貌,不由生出爱意。以自己也是孪生兄弟,又都生得那麽美秀,自负举世无二,谁知天地钟灵毓秀,并不偏私,竟会生出这样两个少女。本门不禁婚嫁,如得此女为妻,岂非天造地设,两双四好,永传佳话?想到这里,越看越痴看,正在暗中商议,想用魔法擒回山去为妻。
    谢琳虽在金幢以内,心灵所注,能听出千里以外,任何巨声繁喧均不能乱,照样听得逼真。先见二童喝骂叫阵,因身无邪气,左道妖邪中从来无此妖人,当是海外散仙一流,受人蛊惑而来,本和李洪一样不想伤他。及见二田神色可疑,行法听得对方竟垂涎自己美色,如何不恨?当时大怒,料道童决非好人,立意除他,不愿再寻三妖人的晦气。一面指挥翠虹,改攻田氏弟兄;一面把近炼的伏魔法宝,纷纷飞将出去。田氏弟兄竟然不惧,朝著二女,喜孜孜同喊得一声「好!」,身化两道金碧光华,与四五道宝光雷火斗在一起。
    妖妇五yin仙子秦嫫邪法高强,本非真败,因见金幢神妙,邪法难侵,又见钩光厉害,措手不及,本意败退诱敌,将邪法准备停当,乘隙暗算。见二田动手一挡,敌人法宝又在纷纷发出,正合心意。知道这类法宝多与主人心灵相合,如在行法时先有准备,不令上身,便有成功之望。只要对方心神稍受摇动,所炼五yin神魔便如影附形,不到把对方真元吸尽,骨销神灭,便是天仙也难解脱。又看出田氏弟兄对她意存鄙视,对於二女却甚有情,不由激发天生凶残yin妒之性,妄想就势一起下手。
    这时准备停当,飞将回来,二次现身,手朝脐下一拍,妖妇丑怪形体忽然化为明镜也似一团略带红粉色的光华,亩许大小,隐去原形。身上所绘的五对赤身美男美女在一片繁花盛开的桃林之内,舞蹈起来。始而粉臂轻摇,玉腿同飞,雪股酥胸,极妍尽态。跟著艳歌互唱,媚笑相闻,声音柔曼,荡人心魄。到了後来,更是横陈花下,引臂替枕,活色生香,备诸妙相。
    谢琳禅功本有根底,道心坚定,不合心忿敌人,必欲置之於死,全神贯注在田氏弟兄身上,生了嗔念,心神已分。索性厌恶妖法污目,不去看她也罢。一则妖妇邪法相隔不远,正在对面,占地又大,目光所及,不容不看;再则谢琳童心未退,性最爱花,又擅灭魔大法,未免自恃,不知厉害。见那片花林花光潋滟,灿若云锦,十分好看,一时大意,不由多看了一眼。及见林中邪魔诸般丑态,不愿再看下去,暗骂:“该死妖妇!少时一定教你形神皆灭。”
    正想用法宝破那妖法,猛又瞥见镜中飞起一蓬粉红色的彩烟,朝外面宝光中射去。当时心神一荡,心旌摇摇,心灵上立生警兆,知道妖法厉害。虽然金幢阻隔,不曾受害,因所用法宝与心神相合,也竟受了感应,几为所算,可见yin毒无比,不由大吃一惊,改了先前轻视之念。於是忙把最具威力的灭魔大法施展出去。
    妖妇不知金幢威力不可思议,就算谢琳神魔已经附身,不过元神稍受损耗,谢缨必定警觉,稍为运用,不特害人不成,那yin魔也必消灭;再不,便是倒戈相向,反攻主人。
    妖妇本来就万无幸理,偏又是既贪且狠,欲令智昏,竟想连田氏兄弟一齐下手。做梦也没有想到,田氏弟兄得道多年,又是行家,虽未见过妖妇,闻名已久,知她yin毒无比,不论亲疏,早有防备。先还想妖妇震於自己师徒威名,必不敢犯,不料竟连自己齐下毒手,毫不顾忌,不由大怒。又想借此向心上人卖好。於是同声大喝:“谢道友暂停玉手,留神邪法暗算,我代你除此妖孽。”
    随说,田琪扬手一蓬彩丝,暴雨一般发将出去,首将那团妖光一齐网住。田瑶又发出三根血红色的飞钉,朝妖光中打去。妖妇隐身妖光之内,见所想擒的五人,除谢琳面色略变,即复原状外,一个也未受动摇,心中惊奇。忽听二田喝骂,猛想起:“怎会忘了这两人是屍毗老人爱徒,如何去惹他们?”
    情知不妙,方欲收法暂退,谁知对方出手神速,恰又同时发动。妖光化去,那五yin神魔所化的十个美男美女被红丝连人带一起网住,连中三根魔钉,齐现原形,变作十个青面獠牙,形如骷髅的狰狞恶鬼,一窝蜂朝妖妇自己扑咬上来。而另一面,李洪虽然年幼,无论法力道力,都比二女还要深厚。不特一切见如未见,无动於中,反倒恨她污目,正要一举除她。为想一举成功,竟将金莲宝座取出,手掐诀印,往外一扬,那圈佛光立飞出去,罩在红丝妖光之上。
    另一面谢琳又扬手一片雷火打到,三面夹攻,妖妇固是形神皆灭,连带二田的那蓬红丝和三根魔钉,也一起消灭。田氏弟兄把师门至宝连失其二,不由急怒交加。又看出谢琳恨他们已极,明知对方厉害,无如心爱二女,又从未丢过这样大人,就此退去,面上无光。
    谢琳心恨二田轻薄,妖妇一死,又指宝光夹攻上去。二田只得各施法力斗在一起。谢琳成心要制二田死命,见对方法力甚高,法宝层出不穷,急切问无奈他何,欲用所习小金刚灭魔神掌伤之。但是刚刚炼成,尚未用过,此法威力太大,功力不纯,一个驾驭不住,自身元气也要损耗。事前还要准备,必须有人相助,始保万全。见谢璎专炼毒手;而李洪正与三妖人为敌,刚刚得胜,又来了两个妖党,打得正紧。又看出李洪对於二田似无敌意,越不好意思把前闻之言告知。打算暂时相持,等到妖魂将要炼化,再告知姊姊,一同下手。
    双方相持,不觉过了一日夜。本来毒手魔什的妖魂黑影,至多再有几个时辰便可消灭。谢琳如不先发,到时二女合力上前,只将七宝金幢往前一罩,田氏弟兄便难幸免了。
    事有凑巧,玉洞真人岳韫的两个门人孙侗、于端,因曾随师父武夷访友,遇见过二女二次,意欲结纳,闻说二女在大咎山化炼毒手摩什,有不少妖邪前往作梗,特意赶来相助。见李洪以一敌众,却占尽上风:心中奇怪。更见田氏兄弟孪生,相貌非常英俊,所用法宝邪正皆有,甚是神妙,谢琳与他俩只打个平手;便飞身上前喝道:“你二人乃何人门下?不去好好修道,来与邪魔为伍?少时形神皆灭,悔之晚矣!”
    田氏弟兄正没好气,闻言怒答道:“无知鼠辈,也配问我姓名!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弟兄乃火云岭神剑峰屍毗老人门下田琪、田瑶。从来不与别人相干,因闻小寒山二女近炼灭魔宝籙,口发狂言,要将魔教中人一网打尽,为此寻她。先见她姊妹并不似传言那等骄狂,又是孪生美秀,已不想与她俩计较。恰值妖妇用五yin神魔暗算,摄她真神,被我二人看破,助她先将妖妇现形困住。此女不知好歹,反将我们法宝毁了两件。此时除她姊妹嫁我二人,绝不甘休!”
    孙于二人一听对方竟是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兄弟,心中大惊,本在踌躇。及听到未两句,不由大怒,各把法宝、剑光纷纷放出,上前夹攻。谢琳听对方公然当众明言,要娶她姊妹为妻,不由怒上加怒,更不再有顾忌。随即暗嘱李洪,暂缓与群邪为敌,彼此合力,先将二田除去。正说话间,尹松云忽然赶到。
    尹松云待赤杖仙童捧碑回宫後,奉命携龙娃往天外神山作奖励。出得谷外,便见龙娃已在谷口徘徊,便同往空飞去。行抵大咎山绝顶不远,先往北山危崖下谷中降落。遥望绝顶之上,佛光祥霞,反倒加盛,不似上次经过时隐晦,看出谢、李三人正占上风。便取出天蝉叶交与龙娃,传了用法,择好危崖之下一个洞穴作藏伏之处,令龙娃将身隐起,不可出现。为防万一,并在外面下了一圈禁制,连收发口诀也同传授。龙娃功力不济,不能由心运用,单是收撤复原,竟是一学就会。尹松云嘱咐了几句,便即起身飞往大咎山去。一到即看出田氏兄弟必败无疑,因在光幢之外,还不知谢琳要下那等杀手,忙用传声说:“田氏弟兄并非恶人,与灵峤宫还有渊源,千万不可伤他们。”
    其实李洪无伤害之心,只为深知谢琳心性,又见她第一次这等生气,如不依她,少时必受责难,只口虽应诺,再听尹松云一说,越发小心。田氏弟兄毕竟得道多年,早已看出二女不曾发挥全力,知非易与,只为天性好胜,不肯服输,又丢了好几件法宝,心中怨恨。心又不舍二女,自恃炼就玄功变化,兼正邪诸家之长,所用法宝均极厉害,明知不能如愿,仍想勉为其难。正斗之间,谢琳突在有无相神光护身之下,飞出光幢,一声清叱:“小贼纳命!”
    随说,玉手往外一扬。田氏弟兄见谢琳现身出斗,刚想说两句便宜话,口还未开,猛瞥见金光奇亮,光中一只大约亩许的蓝手,由敌人玉臂上飞起,发出轰轰霹雳之声,当头打到,这才知道不妙。田琪因见敌人法力太高,身子已被金光照住,情知不能幸免。弟兄二人最是友爱,田琪惟恐同败俱伤,不特未逃,反倒迎上前去,回手望头上一拍,头上莲花金顶立时飞射出千重金色莲燄,朝那大手迎去。满拟用师传防身救命之宝挡它一下,好放兄弟逃走。自己无事更好,如若不敌,拼受一点伤,再纵玄功遁走。不料神掌威力至大,如何能与相抗。田瑶瞥见金光蓝手当头压到,乃兄不顾危险,犯险迎上,知道凶多吉少,不禁大惊。危机已迫,知拦不住,又以弟兄情重,不愿独退,正拼运用玄功,冒险抢救。
    不料孙于二人来时只想见好二女,特地回山把师门几件至宝全带了来,内有两件恰是专制魔法的克星,专破魔教元神的五雷神锋已发将出来,两面夹攻。又是同时发动,全都厉害非常,二田形势危险万分。晃眼之间,田琪已被神掌打中,当时金冠震裂,血流满面,受伤甚重。那旁孙、于二人的宝光雷火,又似暴雨一般打到。田瑶不由心胆皆裂,料知不能逃命,怒吼一声,待用魔教中解体分身大法,与敌人拼命,就算二女有佛法护身,不致受伤,拼得一个是一个,好歹也将孙于二人杀死洩忿。
    幸而五行有救。yin魔从由子午线横越过来,果见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弟兄在彼,忙用传声告知李洪。李洪得yin魔壮胆,才假装从旁相助,一指断玉钩,朝正中飞去。尹松云更是早有准备,也将飞剑发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心念微动之间,二田瞥见一道精虹剪尾飞来,恰将蓝手挡了一下,同时斜刺里又飞来一环清光,是yin魔贯先天真气入尹松云飞剑,将孙、于二人的法宝神雷挡住。
    这两起来势都是又巧又快,虽只微微一挡。不过瞬息之间,田氏弟兄久经大敌,应变神速,最是机智,田瑶百忙中见两面强敌均被对方自行隔断,知是逃生机会,就势一把抱起田琪,化为一道金碧光华,飞身遁走。迎头又遇孙、于二人的一蓬飞针打到。正在惊惶,恐乃兄禁受不住,不料那环清光正往回飞,似有意似无意地又将飞针挡了一下,然後转往斜对面众妖人中飞去。田氏弟兄始得逃退,知是分明成心解救,连那小孩也似有意助己逃难。满腹悲忿之下,正待逃回山去,禀告师父,设法报仇。
    谁知孙、于二人见二田逃走,知已闯了大祸,除非将其擒住,迫令立下誓约,否则後患无穷。见李尹二人直似有心助敌神气,又忿又急,不暇理论,匆匆飞起便追。惟恐敌人飞遁神速,被他逃走,竟把师父一向不许轻用的五云天罗向空撒去,晃眼展布空中。一面照准逃人,穷迫不舍。
    yin魔严人英这才现身,令李洪将心灯交与谢琳,再前往暗助二田脱难。李洪走後,在场诸妖人少却五yin仙子秦嫫及田氏兄弟,更不堪一击。其中两个为谢琳就势用神掌击成粉碎後,全数受伤逃走。跟著又来了几个妖邪,均是左道中能手,其中竟有血魔门中魔徒。yin魔严人英当然不肯自相残杀,也不想明处杀得太多,多结仇冤,只将天璇神砂会合西方神泥放起,护住山顶,不去理睬。
    整座山头都在五色星砂与金光灵雨笼罩之下,多高邪法也难侵入。孙、于二人偏又将云网远布,盖向上层。不料後来这批妖邪,竟有黑伽山主兀南公门人在内,邪法自是厉害,孙、于二人见云网受yin雷妖光冲击,眼看要破,同时又听师父用千里传声,催令速回。只得收了法宝,连二女也未见面,便即飞回山去。众妖人连用邪法、异宝攻山,均被神砂阻住。
    相持了些时,谢琳见毒手摩什妖魂黑影越来越淡,挣扎之势逐渐缓慢,好似就要消灭神气。暗想:“李宁曾说,这妖孽本由精魂炼成肉体,又曾炼就三屍元神,与别的妖邪不同,哪怕只剩一点残魂馀气,经妖师祭炼数十年,仍可成形复原;非仗心灯佛火之力,不能将其消灭。否则,如用金幢,便须多耗时日,至少也在七天以外始能化尽。总共两天工夫,怎会消灭殆尽?”
    这是妖魂刁狡,二次被禁以後,知道佛门至宝,抗力越强,反应越大,消灭更快,便不再十分挣扎。一面拼受佛光炼形之厄,忍痛待救,故意装出力弱不支,借用玄功,准备最後一试,作那万一之想。这时因见群邪相继死散逃亡,新来援兵不能攻进,光幢之外又是星砂弥天,祥光如海,自知逃生望绝。那佛光炼形苦痛也实难忍受。万分愤恨之下,早想出其不意,与敌拼命。见众人似因自己形影越淡,而心神松懈,即猛下毒手。用心虽是刁毒,实则死得更快。
    妖魂微微挣了两挣,倏地一闪,由大变小,缩成尺许长一条黑影,张牙舞爪,目射凶光,喃出管想勾结魔咒,猛向谢琳头上便抓。金幢佛光已将妖魂隔断,多厉害的邪法也难施展。何况谢琳手持心灯,应变又快,手掐诀印一指,灯头上便飞起一朵青荧荧的佛火灯花,照准妖魂打去。妖魂本拟骤出不意,忽见面前佛光潮涌,上下四外平添了无限压力,不能移动分毫,休说冲过,这才知弄巧成拙。
    刚刚吼得一声,佛火已当头打到,休说逃避,连似先前那样恢复原影,也办不到。
    当时只觉头上一凉,佛火爆发,连声都未出,便被震碎,化为无数零烟,跟著佛光祥霞,随同金幢转动,略一闪变,便即消灭,化为乌有,受轩辕魔宫供上症挟副座神台。
    二女也就现出金幢宝相。众妖人先前见敌人一味防守,不曾应战,虽然已技无所施,仍在妄想著报仇主意。及见百丈星砂金光电漩中,突又现出一幢上具七宝的佛光祥霞,内中一少女手持一个玉石灯檠,佛火神燄青光荧荧,似要离灯而起。这才看出,无一不是专戮妖邪的至宝奇珍,料知厉害,俱都胆怯,纷纷逃退。
    总算谢璎未再施展金幢,否则那伙妖人一个也休想逃命。大功告成,四人互相谈了几句,二女便带心灯先行辞去,严、尹二人又随往魔宫扫荡邪氛。因是未到与轩辕老怪正面冲突之时,只把闵乌能这傀儡捧上大咎山魔窟宝座,即往寻找龙娃。
    第百九十四节化骨扬灰(新)
    李洪施展心灯稍迟,竟给毒手前半身冲出宝幢光外。谢璎心中一急,全力催动七宝金幢。震撼之下,附近山岳崩塌了好几座,内中有五yin尊者安置五铢神女萧宝娘的别宫。那妖妇以前本是五yin尊者情妇,因是生性yin凶,更刁猾狡诈多疑,於五yin尊者被瑛姆诛杀於特坏魔君眼前後,恣情yin欲。
    轩辕老怪三令五申喻她另嫁,妖妇不舍魔窟富丽,又因地势广大,两个出口远通百里以外,甚为隐僻,冠著轩辕老怪媳妇名义偷汉,往城镇中摄些壮男,回山yin乐,把人弄死,再炼生魂,只瞒著轩辕老怪。终被轩辕老怪封困在所居山洞内。洞中原有侍女,早被轩辕老怪怒发时全数杀死,剩了妖妇孤身一人。
    天残魔君恃弄宫权,善统战,行的就是招降纳叛,凿下秘密通道笼络妖妇,留下一著直插轩辕老怪心脏的闲棋。轩辕老怪於病号魔君消失後,不得不外倚灵峤宫,内靠雷起龙,依旧以平衡作救生草。却不知雷起龙缺乏班低,孤掌难鸣,也无病号魔君百战得来的威信,难与天残魔君抗衡。迫得以元神爆炸作为伪证作天残魔君叛逆为威胁,引灵峤宫申张正义,得以自保残生及虚名。
    天残魔君怕灵峤宫干涉,也怯於轩辕老怪的威望,不敢迫虎跳墙,但却极尽借刀杀人的所能。其外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内则恃宫权威胁轩辕老怪身边侍从。
    一个小仆役也只听天残魔君的话,敢公然无礼顶撞轩辕老怪的至爱史春蛾,必天残魔君引导才肯认错。轩辕老怪的一言一语也必歪解曲译。轩辕老怪叹句〔人材难〕,是说非天残魔君党羽无〔立足〕之地,却被天残魔君画蛇添足,歪曲为〔人材难得〕也。轩辕老怪无力扫穴犁庭,靠侄子为特定联络人,实已被形同软禁,法体日差,精神恍惚,只能摔东西,骂人,驱赶身边的魔徒。天残魔君由他摆摆样子,地缺魔君更驱散谬贼咚嘶殇魔法。
    天残魔君已控制大局,对五铢神女这著闲棋自然忽视。妖妇寂寞难奈,见封洞禁法被七宝金幢所破,更肆无忌惮。刚一出洞,便见下面山径上走来一道装少年,俊美如仙,一望而知是个有根器的美质,知旁门中不会有此人品。因对方是步行,不知深浅,不敢冒失,准备好了邪法,布下罗网。然後闪向道旁大树之後,暗中留神查看。
    徐祥鹅径由下面绕山而过,发现前面谷中好些大树,俱都东歪西斜,好似经过地震。内有十几株从未见过的奇树,却是株株挺立,高约三丈,下半苍鳞如铁,干粗皮厚,上半也无枝干,只在顶上密层层生著一丛长达一两丈,形似芭蕉,比较宽长的翠叶。叶丛中心一株尺许高的金jing,顶上一朵尺多方圆红花,莲瓣重合,鲜艳非常。花底生著一圈长圆六稜,与jing同色的拳大果子。认出是陀罗蕉,又名佛棕,乃南海大浮山落星原所产仙果,是磁铁精气所化,每隔十三年开花结实一次。每丛必须十三株同植,挨次结实,周而复始。此果色香味三绝。采时不能近铁,并要算准时候,在旁守伺,一过中午不采,便即坠地,入土化去。生的也颇好吃,只欠灵效。
    妖妇也是色令智昏,这一临近,越觉那少年丰神俊朗,宛如玉树临风,越看越爱。看徐祥鹅将快成熟的采了一个在吃,喜孜孜走上前去,故意作些媚态,娇声喝道:“你知这里是什麽地方吗?随便采我仙果,胆子不小。”
    徐祥鹅忽听身後妖妇发话,回头一看,那妖妇生得骨瘦如柴,细眼疏眉,小鼻小口,两颧高耸,面白如纸,周身彷佛笼上一层淡烟,活像吊死鬼,故意媚声媚气说话,满脸yin险狡诈神情。心想:“我也曾见过旁门中好些妖妇,虽然一身邪气,多是美色,几曾见过这等丑八怪也想迷人?真是丑人多作怪!”
    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问道:“此是野生之物,如何认为己有?”
    妖妇以为容易勾引,把腰一扭,媚笑道:“你在那里做梦。此是灵树谷,果名佛棕,乃我由大浮山落星原移植来此,吃了能够长生。看你像个修道人,我洞中仙果、灵丹甚多,只是孤身寂寞。如肯与我交好,同去洞中享受,包你无穷快乐。”
    徐祥鹅因妖妇貌丑又瘦,走起路来故意扭扭捏捏,彷佛弱不禁风神气,故意媚声媚气说话,满脸yin险狡诈神情。其状太怪,心更厌恶,喝问道:“你叫什麽名字?如此讨厌!”
    妖妇见徐祥鹅怒容相向,也不发急,仍媚笑道:“我是五铣神女萧宝娘。你是何人?”
    话未说完,徐祥鹅一听是妖妇,大惊失色,急忙手扬一道白光,连同下山新得的坎离神梭早同时发将出去,紧跟著又将太乙神雷连珠打出。无奈其师风火道人吴元智本就法力低微,修为在同门中也差得多,於慈云寺斗剑中丧命在晓月禅师剑下。徐祥鹅更失师太早,功力尚差,未能击散妖妇护身妖光。妖妇邪法颇高,被,更飞遁神速,只当时措手不及,被神雷震出老远,怒叫一声,咬牙切齿,面容狞厉,发动邪法罗网。
    先是一片极淡薄的黑烟由徐祥鹅头上飞过。徐祥鹅微闻狐骚焦臭之气,知是邪法,忙将身剑合一,扬手太乙神雷往上打去。哪知并未生效,眼前倏地一暗,四外漆黑,全身已被浓烟笼罩,什麽也看不见。同时面前突现出一面黄光闪闪的妖牌,另有三根针形妖光相继射到。徐祥鹅见妖网雷击不散,立将身剑合一,虽然不曾当时晕倒,也觉头晕心烦,神昏欲醉。又见妖牌连连晃动,妖针不住飞舞攒刺,与剑光稍一接触,身便酸痛发软,为yin灵牌与迷阳针迷倒。
    那黑烟越来越浓,随散随聚,也分不出方向进退。眼前忽又一花,黑烟全收,身已落在一个极高大华丽的洞府之中,四外环立著好些旗幡。妖妇便在外面厉声喝道:“你已陷入五yin尊者遗留的小诸天五yin色界魔阵之内,休看四外无什阻隔,你只冲出试试,将魔法发动,任你法宝防身,不消三日,形消神灭而亡。如若从我,还可免死。”
    徐祥鹅已觉出身上似有极大吸力裹住,不想冲出还好,稍一前冲,妖旗微微拂动,鼻端立时闻到一股温香,口生异味,耳听yin声,眼前现出诸般微妙的幻景,心头杂念纷呈,周身酸痛麻痒同时交加。妖妇欲强与苟合,享受雄纠雌伏的yin阳顺应滋味。徐祥鹅忙即回光内视,定虑澄神,固执不从,却抵抗不住邪法媚术的强迫,身心疲软,屌jing却在yin药下坚硬粗胀,任由浪bi凌套箍匝,奋力澌磨出欲仙欲死的无边性趣,也带来仙业崩溃绝望。於yin魔由子午线横越过来,射达大咎山,发现邪气而寻来,徐祥鹅已失元阳。yin魔乘势施展yin阳天书的隔体采补大法,取司徒平体内的神风原爆毒,以先天真气转运,经徐祥鹅喷射入妖妇花芯的jing液,渗入妖妇元神。
    妖妇饱噬元精,正想伐髓,却觉到一道金霞已由侧面飞来,跟著又有数十百丈金光雷火打到。是尼尼从白犀潭照所说途径赶来,仗著宝镜神妙,沿途埋伏全被冲破,来势又极神速。妖妇色令智昏,分明已发现有了警兆,只是在神风原爆毒影响下迟疑,仗著当地乃昔年五yin尊者法坛重地,所留埋伏甚多,暂时还能抵御。但是敌人宝光强烈,威力甚大,必难持久。妖妇先还自恃前随五yin尊者刘独炼就三屍化身,长於隐形飞遁,以为无妨。
    相持不多一会,那面yin灵牌已被宝镜照破,大片神雷连珠爆发,四外洞壁已震塌了百馀丈,满洞都是金光雷电布满,越往後威势越盛。妖妇心虽发慌,仍不舍这片基业,还想支持一会,等天残魔君来援。在这一迟疑中,忽又觉出西洞也有敌人破禁而入,又是数十百丈一道金霞,并还夹著霹雳之声。是yin魔以严人英外相,持碧灵斧由西洞攻入,到了中洞广场,与尼尼两下里会合。魔法埋伏首被破去大半,妖妇不由心胆皆寒,匆迫间刚刚逃进小诸天五yin色界妖阵以内。
    外面神雷宝光尽管强烈,外层护阵的玄武乌煞罗喉血燄神罡虽被激荡起千万重乌金色的光云血燄,电旋星飞,急切间尚攻不进来。妖妇当此危机一发,情急逃生之际,却暗忖自己一生便吃了又瘦又丑的亏,除五yin尊者是为夙世情孽外,所有情人全靠邪法媚术强迫而来,或受利用,从未得人颠倒,想起就气。这类肉身无甚可惜,转不如就此弃去,日後另寻一个美女附形重生。死前仍欲妄逞凶威,打算在临逃以前,冷不防猛下毒手,用外层妖光魔火将徐祥鹅焚化,就势惑乱敌人心目,以便逃走。正在暗中施为,忽听身後喝骂:“丑妖妇,你的劫运到了!”
    猛见一团银红色火花飞起,当时爆炸,一声天惊石破的迅雷震过,阵中心要收未收的两面主旗首先粉碎。是徐祥鹅元气初复,不咁受此大辱,为如此丑妇所肏,败却道行,今生成仙无望,悲愤下,自行引爆法体。魔阵妙用全在那些旗幡上面,并与外层魔燄妖光有内外相生之妙。外层玄武乌煞神罡为轩辕师徒独门邪法异宝,五yin尊者更将它炼成为一件法宝,比毒手摩什还要厉害。内层主幡本就脆弱,主幡一破,外层神罡灵效大减。二人只消再一进攻,妖妇三屍元神一个也休想逃走。只不过yin魔严人英之所以残杀妖妇,其志却在天残魔君,就是不下杀手。
    妖妇已吓得亡魂失魄,忙施邪法,在一片暗灰色妖光护身之下,准备变化逃遁。外层乌光血燄首先震散,百丈金光,千道银霞,飞压上去,魔阵立破。寒碧精光刚将妖妇裹住。忽听洞顶有一老人口音大呼:“道友,斧下留情!”
    洞顶上面便是高山,厚达百丈,来人语声竟能直达。声如鸾凤,甚是迷人,难怪能将白谷逸、神驼乙休及众冤衰玩弄於股掌之上。可惜yin魔心眼无碍,仍指五十四道寒光碧电也似只一绞,妖妇全身粉碎,却不诛戮元神。洞顶裂石之声,宛如疾风怒鸣。忽听尼尼大喝:“留神妖妇元神逃走!”
    话未说完,三条妖女黑影,已被碧灵斧宝光照定,其中一条被吸入yin磷神火珠中,惨号一声後即消灭,另两条尚在惨叫挣扎,身上灰色烟光乱爆如雨。刚刚再把一条残魂吸入yin磷神火珠内,猛又听嗤的一声大震,那厚达百馀丈的洞顶突然中裂了一个大洞。天残魔君喝石开山而下,猛从洞顶飞降,口喝:“诸位道友,怎丝毫不留情面,这样斩尽杀绝!”
    随说,满脸悲愤之容,扬手处两片青霞电也似急飞起,将斧光照定的妖妇残魂护住。两边来势虽都神速异常,另一在yin磷神火珠内的妖魂黑影一声鬼叫,已先消灭,三屍元神已灭其二。天残魔君微微叹息了一声,将手一招,连青霞带妖魂一齐收去,却被妖魂摄入法体内。一片青光闪过,仍由原来裂口飞走,随听轰隆大震一声。雷声过处,洞顶裂口已经合拢复原。这麽厚山石竟被喝开,并使复原,其法力可想而知。却逃不过有心计算装无心人。因天残魔君全力施展叱山大法,及以法体保妖妇,内防空虚,被妖魂所染的神风原爆毒窜入膏肓。
    天残魔君来此更要隐秘,全神耗在探道,也是耗竭法力,等回到魔务院才松过口气。黎明前这一丝黑暗却是最危险的刹那。紧张之际,为供应血气给所需部位,必然收窄了其他一切血管,形成对血液作搾压作用,使其浓度转高。一旦放开,浓郁的血液在急跳的心脏泵力下,往往流动力强劲,把积在血管璧的硬块冲脱开来。若然血块太久而坚,必做成中风。到天残魔君猛然察觉到全身上犹如万针刺体,到处痒麻,才知中了暗算,神风原爆毒已深入了三尸元神。
    天残魔君昏迷过去,轩辕老怪当机立断,决定破釜沈舟的乾坤一掷,魔光连闪,烁照宫闱,挣脱幽禁枷锁,现出丈八金身,震慑身边侍从。众魔侍本就首鼠两端,深知两魔尊都是欺世盗名,以亲密外表遮瞒天下。无论愚忠於任何一方,都必是为另一方的争斗对象,定成代罪羔羊,所以一直都是好女两头瞒。当然不会硬抗轩辕老怪,自招送命。
    轩辕老怪以宫主之尊,施展移医法罩,把天残魔君禁入北海西岸死士医域内,更亲自在中南海西岸水洼旁监督,相隔只是一条云路,及一堵法墙,只要天残魔君有半丝复原迹象,即下杀手。天残魔君醒来,试图窜回乌牙洞疗理,为轩辕老怪引动圣堂法力所阻,自知生机渺茫。同党虽能探望,却是谁也不肯冒大不讳与轩辕老怪明枪对干。你推他让下由得天残魔君形神齐受yin魔暗中禁制,元神已被爆毒所伤。
    眼看天残魔君元气消铄,形神一点一点炼化,惨号连声,多次询问轩辕老怪现在住哪里,期望轩辕老怪为浑朦魔宫视听,到来看他一眼,即可自爆法体,作玉石俱焚,以己方党羽遍控魔宫要津,魔魂永可主宰魔宫万世。两魔尊自天残魔君率魔逃亡,为轩辕老怪夺权後,明争暗斗了四千年,轩辕老怪那能不知逼虎跳墙知危,也伪造虚弱的状况,装作讲话困难,仅能从喉咙内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字句。两条腿不只不能走路,如果没有人搀扶,连一步都走不动了。
    歼敌的攻势就由雷起龙的降龙木击电过话,其暗劲为无影无形,逼压天残魔君神智,不得不奋身接电,搬动那半废无力的残腿移挪,险象环生。医域内侍从就是坐视不理,任由天残魔君殒命在降龙木下。天残魔君临终自知失势,即盖不住积恶如山,自愿化骨扬灰,免黑犁酷狱鞭屍之惨,却未能了结一生恩怨。
    轩辕老怪对天残魔君之死,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这个难缠的对手终於不打自倒,先他而去,使安排後事去掉了一大块心病。忧的是,天残魔君虽死,却yin魂不散,党羽的根基很深,差不多所有创宫魔头都是一丘之貉。权势令有抢掠基因的魔头迷上了妈吓死的共工蓝图,聚其自古所未有的极权,连善信生计也垄断一空。善信成贱灿,更自愿出钱偷渡做黑工贱奴娼妓,比魔宫成立前〔卖猪仔〕的被骗过埠,贱得更惨不忍睹。
    轩辕老怪搞氓化歹嗝冥,制衡魔徒极权。天残魔君是反对的,那些创宫老魔都是听天残魔君的,只因私心匪行难公於众,才无奈的高呼轩辕老怪万岁,可更不是小批。这鸿沟是没法弥补的。
    众冤衰入魔多年,一生在邪恶中打滚,深知轩辕老怪的宗旨:宜将賸勇追穷寇,不作沽名学霸王。纷纷暗通声气,保育天残魔君的残魂,布追悼会大阵,拿死魔压活魔,使天残魔君yin魂不散,长据魔宫,企图扭转权力结构的大方向,这是轩辕老怪所无法容忍的。
    恰好灵峤宫对轩辕老怪的沉寂见异,派丁嫦探勘。yin魔冯吾即以特使名义代赤杖仙童携丁嫦入访,与轩辕老怪会谈。灵峤宫太清仙法在魔宫暗氛中闪耀著淡淡微光,见人不闻声,安排毒计引蛇出洞,企图给地缺魔君致命一击。魔宫头目正为谁主持追悼会法阵角力,轩辕老怪胸有成竹,一鎚定音道:“争什麽?还是由天残魔君的亲密战友加同门主持好了。”
    当然这就是同出青玕谷的地缺魔君。这既是一个yin谋,轩辕老怪当然不去参加,发动魔功,弄得法体虚弱,双手颤抖,道:“我走不动了。”
    众创宫魔头没有不知两魔头的斗争,没有安排他参加一切活动,只要求他在追悼会法阵现身一会儿。对著互相共见狰狞面目的战友,轩辕老怪也赤裸裸骂娘的道:“为什麽要我参加他的追悼会法阵?我还有不参加的权力嘛!”
    地缺魔君把天残魔君赞颂得过份,用死魔压活魔。四衅帮知道後患无穷,求轩辕老怪推翻结论。轩辕老怪也知这是借悼念天残魔君,歌颂永不翻案,是矛头对著他的,清算四千年来的债,後台就是共同创宫的魔头。无奈动起手来有诸多顾忌,志在诛戮地缺魔君,不便公开取缔,只批了六个字:「悼念虚,复辟实」
    ,以致坐失消弭的良机。轩辕老怪等的就是yin魔以颠倒迷仙五云大法播弄众创宫魔头的子弟,撒放出了令人不安的带痔怖,爆发出「死误」狂涛。
    地缺魔君面对这麽大的乱子,镇压则无以对战友,疏导则非魔功所长,心知堕入了轩辕老怪的圈套,只惜先天真气无踪影可寻。众魔徒弟子眼看地缺魔君在「死误」狂涛中被降龙木化的光柱囚困中,也苦无攀诬四衅帮的借口。狂涛越涌越飙,最後只好以血染腆安门收场。
    地缺魔君深知雷起龙底细,施展不出坚锐胜钢的光丝,定是轩辕老怪立心下毒手,以元神在操纵,不敢抗拒,只能祈望同党周旋。降龙木光柱逐地缺魔君出魔宫,蚩尤墓大怪诛得冤衰隐身而去。蒹嘤冤衰和癣黏冤衰不表态,却明显在护持。当降龙木光柱拢卷,起动撕碎地缺魔君法身,蒹嘤冤衰怒哮,闯出阵外。留下癣黏冤衰必不表态维护。
    轩辕老怪与蚩尤墓三怪结盟五千年,知其行事不先招扬,加上蒹嘤冤衰和癣黏冤衰的并肩,自己无必胜把握,只能祈望自己镇压得住地缺魔君,说句:“有我在,留他一命吧。”
    未能当机立断,被赶入穷巷的狗,势必有拼命反噬。忠心於轩辕老怪的凌云壮志,为宫为善信的四衅帮也就在轩辕老怪不在後,殒灭在地缺魔君的突袭下。
    yin魔也只能摇头叹息,重回大咎山诛杀毒手摩什。
    第百九十五节炼化毒手
    小寒山二女和李洪虽然出於毒手魔什之不备,得手容易,但下手早了一天,难免不生波折。这类妖邪颇具神通,同党呼啸均有邪法运用,不论多远都能听见。
    心灯迟发了刹那,给毒手一喊,已然发出求救信号。轩辕老怪因知劫运将临,邪法破四旧魔功尚未炼成,惟恐打了小辈惹出长辈,因此生出波折,酿成道魔大斗剑,必败无疑。虽然不敢出手,但毒手是他第四爱徒,岂甘任人宰割,示意妖徒往援,这原是瞬息间事。
    过不半盏茶时份,李洪见妖魂逐渐势弱,知已无碍,正在高兴,忽听谢琳娇嗔道:“洪弟还不收了你的法宝,进来代我护法!妖孽这一声鬼叫,不知要有多少妖党被他引来。强敌将到,你一人在外,如何应付?”
    李洪如言走进,由光层中穿过,若无阻隔。知道佛门至宝,随同主人心念所至,因人而施,果然神妙无穷,方在赞妙。谢琳已埋怨起来,说因见李洪忘了施展心灯,看出妖人欲用玄功变化逃走,略用眼色示意,稍一分神,差点没被漏网。
    又恃学会绝尊者灭魔宝籙,便令李洪用心灯代她护法,以便专心御敌。
    李洪人在金幢之内,将宝光缩减,千百里内人物往来,俱能看见,更能随意隐现,见到尹松云绕道飞来。天蝉叶护身本极神妙,却也被李洪由金幢中看出,是因修为相差悬殊。尹松云却只见山顶魔宫外面,平崖之上,涌起一幢祥霞,静悄悄的,连个人影俱无。祥霞也极淡,霞影中隐现出两个孪生少女,一立一坐,见不到李洪在内。李洪主持心灯,内中人本可随心隐现,自然不是尹松云可以看得出他。李洪知道尹松云在往幻波池前绕道过来,必为不放心自己是否在此,忙告谢琳,令其示意催走,不令停留。松云自己又有事在身,不便久留,便往幻波池飞去。
    随即东南方更有两道细如游丝,不用目力,直辨不出的金碧光线闪动,晃眼便要飞落当地,现出两个十多岁的白衣道童,面如冠玉又都生得一般高矮,装束相貌宛如一人,分不出谁长谁幼,各穿一身短装,各披云肩,臂腿半裸的赤著双足,头上顶著一朵拳大的金莲花,身上各缠著一条金碧光线,连人带那金碧光华,均不带一丝邪气,却看不出是什路数。来人乃是魔教中第一等人物屍毗老人的爱徒田琪、田瑶。
    田氏弟兄出身魔教,却与乃师屍毗老人一样为人狡猾,专喜意气用事,却标榜法治,以锐剑作天枰,更精於混淆善恶之分,歪解律理。因身属旁门,恐正教中人轻视,无甚往还,却交游多半左道。只为闻说二女学会绝尊者宝籙,要将宇内魔教中人一一除去。二童虽已随师皈依佛法,以前总是魔教,为此不服,想寻对方理论,教她知道魔教中人厉害。又与轩辕门下妖徒好些相识,就便应人之托,救出毒手。
    李洪为他们相貌打扮所惑,惺惺相借,本意不愿伤他们。尤其三人均在金幢祥霞之内,万邪不侵,一心想等毒手摩什炼化之後,再作计较。二童先前喝骂了一阵,见对方三人不曾理睬,当作有心轻视,越发有气。把来时所闻妖人激将之言信以为真,就要发难。遥天空中却同时异声大作,妖光邪雾电驶飞来,两三起妖党也由天边出现,似往当地飞到。转眼之间,飞落三个妖人,都是满身妖气,面目狰狞,神态凶恶。一到便各施展邪法,放出各色各样的妖光法宝,上前夹攻,纷纷厉声怒骂,话甚秽恶。
    随即又一妖妇赶到,相貌奇丑,偏是赤身露体,不挂一丝,只有一团粉红色的彩烟将身围绕。紫黄色的胖拥躯体上,画著不少赤身俊男美女。始而不曾动手,只在光层之外摇头晃脑,做出许多妖声媚气,说她虽然相貌不大讨人喜欢,但是身具艳质奇资,不论仙凡无此禀赋,更向三人娇啼哭喊:“毒手摩什是我情人丈夫,为转化蜀山特区内永久居民为贱灿,朝七晚十一的辛劳不休,你们正派门下却不知感恩慰劳,还专与他这样的好人作对。看我五yin仙子情面,快快放还便罢,否则身带的诸天欲界yin阳五yin神魔稍一施为,你们连元神带肉体,全被身上神魔享受了去,休想活命。你们将他放出,他对我固是知恩感德,而我有了合意郎君,常年快活,必定同他隐居在那小春城诸天欲界之中,终日廝守,永不出山。你们也顺心遂意,彼此两益,何苦结什麽冤家呢?”
    这妖妇既长得奇丑,说话偏那麽浪声浪气。那粗如水桶的腰身胡乱扭摆,连同前胸一对肥肉垂袋,後身两片紫酱色的塌臀,随同晃荡,厥状至怪,丑态百出。
    先来三妖人深知妖妇厉害狠毒,始终在旁夹攻乱骂,眼看别处,故作未见,只让出中间一段,由其向前答话。田氏兄弟见此怪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谢李三人藏身宝光之中,本来打算除去毒手之後再说,对这些妖党全不理睬。
    及见妖妇这等丑怪,简直梦想不到;再想起毒手摩什那副尊容,与妖妇恰好配对。
    谢琳初遇,不知来历,首先忍不住好笑起来。哪知妖妇邪法厉害,别具专长,即此丑态也是邪法之一。妖妇早就看出毒手摩什只剩残魂在内,勉强挣扎。只是因对方三个少年男女根骨之好,从来未见,竟生妄念,想把敌人真神摄去。幸被金幢宝光隔断,未受暗算,否则谢琳这一笑,必先吃大亏了。
    妖妇见内中一个少女同一幼童还在指点自己笑骂,竟如无事,邪法无功,不
    禁大惊。当时一声怒吼,现出本来面目。浓眉往上一竖,两只猪眼突泛凶光,舞手跳脚,狼嗥也似破口大骂起来。谢璎近来禅功精进,佛法越高,一经运用,便如一粒慧珠,通体灵明,不染丝毫尘滓,任何事物绝难摇惑,此时正在灵光返照,潜心默运。妖妇尽管丑态百出,直如未见。
    谢琳因七宝金幢由乃姊主持,护法有人,又恃炼就伏魔诛邪之法,见群邪猖狂,本就跃跃欲试。又见妖妇怪声怪气,哭求了一阵,忽然翻脸,张著一个连腮血唇大口,露出满嘴黄板牙,唾沫横飞,跳脚乱骂,出语更是污秽不堪,便是鸠盘、嫫母,恶鬼变相,也无此丑怪,不由有气。李洪更是早就厌恨。於是双双不约而同,一个把断虹玉钩化为剪尾精光,一个把碧蜈钩化为一道翠虹,两道虹光电射飞出,妖妇却化作一片红粉色的妖光,一闪不见。
    右侧三妖人想救毒手,全力猛攻。所持均是魔教中的异宝,厉害无比,如换别的法宝,早已被他毁去。虽然谢璎一心对内,未将金幢威力向外发挥,妖人法宝也冲不进金幢宝光。内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妖徒,竟用大量yin雷来攻。只见一团接一团茶杯大小紫碧二色晶球,在光层外连珠爆炸,发出极猛烈的雷火精芒,连同另两妖党手上发出来的十几根血燄火錾,所到之处,激撞起千重霞彩,花雨缤纷,霹雳之声震天动地。
    这些轩辕老怪秘炼的yin雷与九烈神君异曲同工,凶威最猛,休说为数这麽多,只消两三粒,两座大咎山也被从顶到底连根炸去,成了平地。就这样经金幢镇压,当地虽无甚残破,附近峰峦也被震裂了不少,纷纷倒塌,此起彼应,轰隆轰隆,响成一片巨震,声势猛烈,也实惊人。此时正越来越猛,李洪自是不容,一指断玉钩,改朝三妖人飞去,双方斗在一起。谢琳见妖妇逃退,本来想与李洪合力御敌,猛瞥见田氏弟兄痴看自己,低声说笑,心中有气。
    田氏兄弟只因见妖妇yin秽丑态,也是心生厌恶,羞与为伍。这还是与群邪同在一面,妖妇不曾犯他,如在别处相遇,绝看不惯妖妇这等yin邪无耻,也许动手杀她,皆未可知,如何还肯与之同流合污?因此一来,反倒停手住口,暂作旁观,以示并非妖党。心料妖妇邪法虽高,不是对方三人之敌,想等妖妇败退,再行上前。
    停手以後,仔细往光中一看,见二女生得美胜天仙,清丽绝尘,又是一般装束相貌,不由生出爱意。以自己也是孪生兄弟,又都生得那麽美秀,自负举世无二,谁知天地钟灵毓秀,并不偏私,竟会生出这样两个少女。本门不禁婚嫁,如得此女为妻,岂非天造地设,两双四好,永传佳话?想到这里,越看越痴看,正在暗中商议,想用魔法擒回山去为妻。
    谢琳虽在金幢以内,心灵所注,能听出千里以外,任何巨声繁喧均不能乱,照样听得逼真。先见二童喝骂叫阵,因身无邪气,左道妖邪中从来无此妖人,当是海外散仙一流,受人蛊惑而来,本和李洪一样不想伤他。及见二田神色可疑,行法听得对方竟垂涎自己美色,如何不恨?当时大怒,料道童决非好人,立意除他,不愿再寻三妖人的晦气。一面指挥翠虹,改攻田氏弟兄;一面把近炼的伏魔法宝,纷纷飞将出去。田氏弟兄竟然不惧,朝著二女,喜孜孜同喊得一声「好!」,身化两道金碧光华,与四五道宝光雷火斗在一起。
    妖妇五yin仙子秦嫫邪法高强,本非真败,因见金幢神妙,邪法难侵,又见钩光厉害,措手不及,本意败退诱敌,将邪法准备停当,乘隙暗算。见二田动手一挡,敌人法宝又在纷纷发出,正合心意。知道这类法宝多与主人心灵相合,如在行法时先有准备,不令上身,便有成功之望。只要对方心神稍受摇动,所炼五yin神魔便如影附形,不到把对方真元吸尽,骨销神灭,便是天仙也难解脱。又看出田氏弟兄对她意存鄙视,对於二女却甚有情,不由激发天生凶残yin妒之性,妄想就势一起下手。
    这时准备停当,飞将回来,二次现身,手朝脐下一拍,妖妇丑怪形体忽然化为明镜也似一团略带红粉色的光华,亩许大小,隐去原形。身上所绘的五对赤身美男美女在一片繁花盛开的桃林之内,舞蹈起来。始而粉臂轻摇,玉腿同飞,雪股酥胸,极妍尽态。跟著艳歌互唱,媚笑相闻,声音柔曼,荡人心魄。到了後来,更是横陈花下,引臂替枕,活色生香,备诸妙相。
    谢琳禅功本有根底,道心坚定,不合心忿敌人,必欲置之於死,全神贯注在田氏弟兄身上,生了嗔念,心神已分。索性厌恶妖法污目,不去看她也罢。一则妖妇邪法相隔不远,正在对面,占地又大,目光所及,不容不看;再则谢琳童心未退,性最爱花,又擅灭魔大法,未免自恃,不知厉害。见那片花林花光潋滟,灿若云锦,十分好看,一时大意,不由多看了一眼。及见林中邪魔诸般丑态,不愿再看下去,暗骂:“该死妖妇!少时一定教你形神皆灭。”
    正想用法宝破那妖法,猛又瞥见镜中飞起一蓬粉红色的彩烟,朝外面宝光中射去。当时心神一荡,心旌摇摇,心灵上立生警兆,知道妖法厉害。虽然金幢阻隔,不曾受害,因所用法宝与心神相合,也竟受了感应,几为所算,可见yin毒无比,不由大吃一惊,改了先前轻视之念。於是忙把最具威力的灭魔大法施展出去。
    妖妇不知金幢威力不可思议,就算谢琳神魔已经附身,也不过只是元神稍受损耗,谢缨必定警觉,稍为运用,不特害人不成,那yin魔也必消灭;再不,便是倒戈相向,反攻主人。
    妖妇本来就万无幸理,偏又是既贪且狠,欲令智昏,竟想连田氏兄弟一齐下手。做梦也没有想到,田氏弟兄得道多年,又是行家,虽未见过妖妇,闻名已久,知她yin毒无比,不论亲疏,早有防备。先还想妖妇震於自己师徒威名,必不敢犯,不料竟连自己齐下毒手,毫不顾忌,不由大怒。又想借此向心上人卖好。於是同声大喝:“谢道友暂停玉手,留神邪法暗算,我代你除此妖孽。”
    随说,田琪扬手一蓬彩丝,暴雨一般发将出去,首将那团妖光一齐网住。田瑶又发出三根血红色的飞钉,朝妖光中打去。妖妇隐身妖光之内,见所想擒的五人,除谢琳面色略变,即复原状外,一个也未受动摇,心中惊奇。忽听二田喝骂,猛想起:“怎会忘了这两人是屍毗老人爱徒,如何去惹他们?”
    情知不妙,方欲收法暂退,谁知对方出手神速,恰又同时发动。妖光化去,那五yin神魔所化的十个美男美女被红丝连人带一起网住,连中三根魔钉,齐现原形,变作十个青面獠牙,形如骷髅的狰狞恶鬼,一窝蜂朝妖妇自己扑咬上来。而另一面,李洪虽然年幼,经受三百六十五昼夜工夫的玄门无上妙法成长,无论法力道力,都比二女还要深厚。不特一切见如未见,无动於中,反倒恨她污目,正要一举除她。为想一举成功,竟将金莲宝座取出,手掐诀印,往外一扬,那圈佛光立飞出去,罩在红丝妖光之上。
    另一面谢琳又扬手一片雷火打到,三面夹攻,妖妇固是形神皆灭,连带二田的那蓬红丝和三根魔钉,也一起消灭。田氏弟兄把师门至宝连失其二,不由急怒交加。又看出谢琳恨他们已极,明知对方厉害,无如心爱二女,又从未丢过这样大人,就此退去,面上无光。
    谢琳心恨二田轻薄,妖妇一死,又指宝光夹攻上去。二田只得各施法力斗在一起。谢琳成心要制二田死命,见对方法力甚高,法宝层出不穷,急切问无奈他何,欲用所习小金刚灭魔神掌伤之。但是神掌刚刚炼成,尚未用过,此法威力太大,功力不纯,一个驾驭不住,自身元气也要损耗。事前还要准备,必须有人相助,始保万全。见谢璎专炼毒手;而李洪正与三妖人为敌,刚刚得胜,又来了两个妖党,打得正紧。又看出李洪对於二田似无敌意,越不好意思把前闻之言告知。
    打算暂时相持,等到妖魂将要炼化,再告知姊姊,一同下手。
    双方相持,不觉过了一日夜。本来毒手魔什的妖魂黑影,至多再有几个时辰便可消灭。谢琳如不先发,到时二女合力上前,只将七宝金幢往前一罩,田氏弟兄便难幸免了。
    事有凑巧,玉洞真人岳韫的两个门人孙侗、于端,因曾随师父武夷访友,遇见过二女二次,意欲结纳,闻说二女在大咎山化炼毒手摩什,有不少妖邪前往作梗,特意赶来相助。见李洪以一敌众,却占尽上风:心中奇怪。更见田氏兄弟孪生,相貌非常英俊,所用法宝邪正皆有,甚是神妙,谢琳与他俩只打个平手;便飞身上前喝道:“你二人乃何人门下?不去好好修道,来与邪魔为伍?少时形神皆灭,悔之晚矣!”
    田氏弟兄正没好气,闻言怒答道:“无知鼠辈,也配问我姓名!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弟兄乃火云岭神剑峰屍毗老人门下田琪、田瑶。从来不与别人相干,因闻小寒山二女近炼灭魔宝籙,口发狂言,要将魔教中人一网打尽,为此寻她。先见她姊妹并不似传言那等骄狂,又是孪生美秀,已不想与她俩计较。恰值妖妇用五yin神魔暗算,摄她真神,被我二人看破,助她先将妖妇现形困住。此女不知好歹,反将我们法宝毁了两件。此时除她姊妹嫁我二人,绝不甘休!”
    孙于二人一听对方竟是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兄弟,心中大惊,本在踌躇。及听到未两句,触犯色心,不由大怒,各把法宝、剑光纷纷放出,上前夹攻。谢琳听对方公然当众明言,要娶她姊妹为妻,不由怒上加怒,更不再有顾忌。随即暗嘱李洪,暂缓与群邪为敌,彼此合力,先将二田除去。正说话间,尹松云忽然赶到。
    尹松云待赤杖仙童捧碑回宫後,奉命携龙娃往天外神山作奖励。出得谷外,便见龙娃已在谷口徘徊,便同往空飞去。行抵大咎山绝顶不远,先往北山危崖下谷中降落。遥望绝顶之上,佛光祥霞,反倒加盛,不似上次经过时隐晦,看出谢、李三人正占上风。便取出天蝉叶交与龙娃,传了用法,择好危崖之下一个洞穴作藏伏之处,令龙娃将身隐起,不可出现。为防万一,并在外面下了一圈禁制,连收发口诀也同传授。龙娃功力不济,不能由心运用,单是收撤复原,竟是一学就会。尹松云嘱咐了几句,便即起身飞往大咎山去。一到即看出田氏兄弟必败无疑,因在光幢之外,还不知谢琳要下那等杀手,忙用传声说:“田氏弟兄并非恶人,与灵峤宫还有渊源,千万不可伤他们。”
    其实李洪无伤害之心,只为深知谢琳心性,又见她第一次这等生气,如不依她,少时必受责难,只口虽应诺,再听尹松云一说,越发小心。田氏弟兄毕竟得道多年,早已看出二女不曾发挥全力,知非易与,只为天性好胜,不肯服输,又丢了好几件法宝,心中怨恨。心又不舍二女,自恃炼就玄功变化,兼正邪诸家之长,所用法宝均极厉害,明知不能如愿,仍想勉为其难。正斗之间,谢琳突在有无相神光护身之下,飞出光幢,一声清叱:“小贼纳命!”
    随说,玉手往外一扬。田氏弟兄见谢琳现身出斗,刚想说两句便宜话,口还未开,猛瞥见金光奇亮,光中一只大约亩许的蓝手,由敌人玉臂上飞起,发出轰轰霹雳之声,当头打到,这才知道不妙。田琪因见敌人法力太高,身子已被金光照住,情知不能幸免。弟兄二人最是友爱,田琪惟恐同败俱伤,不特未逃,反倒迎上前去,回手望头上一拍,头上莲花金顶立时飞射出千重金色莲燄,朝那大手迎去。满拟用师传防身救命之宝挡它一下,好放兄弟逃走。自己无事更好,如若不敌,拼受一点伤,再纵玄功遁走。不料神掌威力至大,如何能与相抗。田瑶瞥见金光蓝手当头压到,乃兄不顾危险,犯险迎上,知道凶多吉少,不禁大惊。危机已迫,知拦不住,又以弟兄情重,不愿独退,正拼运用玄功,冒险抢救。
    不料孙于二人来时只想见好二女,特地回山把师门几件至宝全带了来,内有两件恰是专制魔法的克星,专破魔教元神的五雷神锋已发将出来,两面夹攻。又是同时发动,全都厉害非常,二田形势危险万分。晃眼之间,田琪已被神掌打中,当时金冠震裂,血流满面,受伤甚重。那旁孙、于二人的宝光雷火,又似暴雨一般打到。田瑶不由心胆皆裂,料知不能逃命,怒吼一声,待用魔教中解体分身大法,与敌人拼命,就算二女有佛法护身,不致受伤,拼得一个是一个,好歹也将孙于二人杀死洩忿。
    幸而五行有救。yin魔从轩辕魔宫回来,果见屍毗老人爱徒田氏弟兄在彼,忙用传声告知李洪。李洪得yin魔壮胆,才假装从旁相助,一指断玉钩,朝正中飞去。
    尹松云更是早有准备,也将飞剑发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心念微动之间,二田瞥见一道精虹剪尾飞来,恰将蓝手挡了一下,同时斜刺里又飞来一环清光,是yin魔贯先天真气入尹松云飞剑,将孙、于二人的法宝神雷挡住。
    这两起来势都是又巧又快。虽只微微一挡,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田氏弟兄久经大敌,应变神速,最是机智,田瑶百忙中见两面强敌均被对方自行隔断,知是逃生机会,就势一把抱起田琪,化为一道金碧光华,飞身遁走。迎头又遇孙、于二人的一蓬飞针打到。正在惊惶,恐乃兄禁受不住,不料那环清光正往回飞,似有意似无意地又将飞针挡了一下,然後转往斜对面众妖人中飞去。田氏弟兄始得逃退,知是分明成心解救,连那小孩也似有意助己逃难。满腹悲忿之下,正待逃回山去,禀告师父,设法报仇。
    谁知孙、于二人见二田逃走,知已闯了大祸,除非将其擒住,迫令立下誓约,否则後患无穷。见李尹二人直似有心助敌神气,又忿又急,不暇理论,匆匆飞起便追。惟恐敌人飞遁神速,被他逃走,竟把师父一向不许轻用的五云天罗向空撒去,晃眼展布空中。一面照准逃人,穷迫不舍。
    yin魔严人英这才现身,令李洪将心灯交与谢琳,再前往暗助二田脱难。李洪走後,在场诸妖人少却五yin仙子秦嫫及田氏兄弟,更不堪一击。其中两个为谢琳就势用神掌击成粉碎後,全数受伤逃走。跟著又来了几个妖邪,均是左道中能手,其中竟有血魔门中魔徒。yin魔严人英当然不肯自相残杀,也不想明处杀得太多,多结仇冤,只将天璇神砂会合西方神泥放起,护住山顶,不去理睬。
    整座山头都在五色星砂与金光灵雨笼罩之下,多高邪法也难侵入。孙、于二人偏又将云网远布,盖向上层。不料後来这批妖邪,竟有黑伽山主兀南公门人在内,邪法自是厉害,孙、于二人见云网受yin雷妖光冲击,眼看要破,同时又听师父用千里传声,催令速回。只得收了法宝,连二女也未见面,便即飞回山去。众妖人连用邪法、异宝攻山,均被神砂阻住。
    相持了些时,谢琳见毒手摩什妖魂黑影越来越淡,挣扎之势逐渐缓慢,好似就要消灭神气。暗想:“李宁曾说,这妖孽本由精魂炼成肉体,又曾炼就三屍元神,与别的妖邪不同,哪怕只剩一点残魂馀气,经妖师祭炼数十年,仍可成形复原;非仗心灯佛火之力,不能将其消灭。否则,如用金幢,便须多耗时日,至少也在七天以外始能化尽。总共两天工夫,怎会消灭殆尽?”
    这是妖魂刁狡,二次被禁以後,知道佛门至宝,抗力越强,反应越大,消灭更快,便不再十分挣扎。一面拼受佛光炼形之厄,忍痛待救,故意装出力弱不支,借用玄功,准备最後一试,作那万一之想。这时因见群邪相继死散逃亡,新来援兵不能攻进,光幢之外又是星砂弥天,祥光如海,自知逃生望绝。那佛光炼形苦痛也实难忍受。万分愤恨之下,早想出其不意,与敌拼命。见众人似因自己形影越淡,而心神松懈,即猛下毒手。用心虽是刁毒,实则死得更快。
    妖魂微微挣了两挣,倏地一闪,由大变小,缩成尺许长一条黑影,张牙舞爪,目射凶光,喃出〈棺伤勾结〉魔咒,猛向谢琳头上便抓。金幢佛光已将妖魂隔断,多厉害的邪法也难施展。何况谢琳手持心灯,应变又快,手掐诀印一指,灯头上便飞起一朵青荧荧的佛火灯花,照准妖魂打去。妖魂本拟骤出不意,忽见面前佛光潮涌,上下四外平添了无限压力,不能移动分毫,休说冲过,这才知弄巧成拙。
    刚刚吼得一声,佛火已当头打到,休说逃避,连似先前那样恢复原影,也办不到。
    当时只觉头上一凉,佛火爆发,连声都未出,便被震碎,化为无数零烟,跟著佛光祥霞,随同金幢转动,略一闪变,便即消灭,化为乌有,受轩辕魔宫供上症挟副座灵牌。
    二女也就现出金幢宝相。众妖人先前见敌人一味防守,不曾应战,虽然已技无所施,仍在妄想著报仇主意。及见百丈星砂金光电漩中,突又现出一幢上具七宝的佛光祥霞,内中一少女手持一个玉石灯檠,佛火神燄青光荧荧,似要离灯而起。这才看出,无一不是专戮妖邪的至宝奇珍,料知厉害,俱都胆怯,纷纷逃退。
    总算谢璎未再施展金幢,否则那伙妖人一个也休想逃命。大功告成,四人互相谈了几句,二女便带心灯先行辞去,严、尹二人又随往魔宫扫荡邪氛。因是未到与轩辕老怪正面冲突之时,只把闵乌能这傀儡捧上大咎山魔窟主座,即往寻找龙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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