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验尸
第二天，大早上，玄元带着张玉民到了霍焱居住的旅馆。不过由于只开了一间房，哪怕是雇主，霍焱也死活不让张玉民和玄元进来。
对于这个，玄元倒是理解。因为霍诗雅在，她和霍焱是姐弟所以无妨，但是在她的意识中，哪怕玄元和霍焱关系再好也是外人，更何况一个素未平生的张玉民。
女子的名节，古来便极为重视，更何况霍焱和玄元还是一个拥有五千年传承的传人。古来素有君子不欺暗室之理，所以哪怕再急，玄元和张玉民依旧在门外老老实实等着霍焱和霍诗雅。
其实，霍焱一夜没睡，光顾着研究白泽和云梦泽了。而霍焱开的房间里面还有一间，霍诗雅在子时过半的时候便去了里面睡下了。
等霍诗雅起来，整理好房间后，霍焱才开了门。门外，玄元依旧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十分淡然，身边的张玉民则有些萎靡，看样子昨夜又没有睡好。
进来后，玄元没有见外，拿起那本山河志，直接翻到昨天霍焱看过的地方，正好记载这水灵化白泽，当中还有不少霍焱的标记。不过这标记除了玄元，谁也看不懂。
霍诗雅给三个人一人倒了一杯水，道：“看书有的是时间，我们难道不应该先去吃早餐吗？”
玄元笑了笑，合上书，说：“确实，吃了早餐，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吃过早餐后，四个人去了陈四的村子，源安村。源为水源，安意平安，这个名字的大意是希望水神保佑靠水吃水的村民平安。
“那里是陈四的房子。”走到离村子很远的一个小山脚下，张玉民指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土砖房对玄元说。
这个土砖房破烂得不成样子了，顶是用茅草糊着泥巴铺上去的，破了几个洞。至于墙壁，已经塌了一面，可以看到厨房的灶台。这么一个房子，根本就住不了人，还会有随时倒塌的危险，尤其是下雨天。
不过，这个土砖房还有几堵完好无损的墙，然而每面墙上都用红漆喷着“欠债还钱”四个字。而且这几堵墙说完好无损也是抬举了，窗户都破了几个洞，窗户的玻璃似乎都被砸烂了。
“洞庭湖的鱼，应该卖得不错啊。”玄元皱眉，洞庭湖的野生鱼很值钱，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过上这种日子吧。
“陈四本身就懒，加上是个孤儿从小没人管，所以沾上了赌博的毛病。”张玉民苦笑，“我说过他很多次了，而且他的鱼我一般都提高了一些价格，可是他始终死性不改。”
玄元点了点头，不管山河志上的白泽两个字让他心生芥蒂。陈四的为人只是张玉民的一面之词，事情怎么样还不能妄下定论。
霍焱看向玄元，玄元摇了摇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打算通过陈四居住之地的风水看出些什么，很可惜，一无所获，这里并没有什么问题，甚至陈四死后魂魄都没有回来过。
“走吧，去看看他的尸体。”玄元想了想，对张玉民说。
玄元要弄清楚陈四到底是怎么死的，淹死的还是被云梦泽中其他东西弄死的。只有弄清楚这些，他们才能进行后面的事情。
“这……”张玉民有些为难，他在岳阳县虽然混的不错，但是要插手警局的事，他还不够格。
“你把我们送到警局就可以了，剩下的我们自己去做。”玄元笑了笑，知道这样自然有些难为张玉民了。
但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办，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他在岳阳县的警局刚好有熟人，是刑侦大队的人。
张玉民开车送玄元三人去了警局后离开了，其实他也想跟过来混个脸熟的，但是被玄元婉拒了。
玄元的朋友是个中年人，国字脸，面容刚毅。对方甚至没有想到玄元会去找他，看到玄元的时候明显有些惊愕。
这个人是很早以前云逸带玄元出来游历所结下的善缘，当时他遇到了一个很大的困难，是玄元出手帮他解决的。所以看到玄元到来，对他很客气。
“什么？你们要看尸体。”这个中年人皱眉，这很不符合规矩，而他恰巧是个墨守成规的人。
玄元点了点头，说：“雷大哥，我知道这很为难，但是我们也是受人所托来解决问题的。”
这个被玄元称为雷大哥的中年人想了很久，无奈的点了点头，说：“好吧，但是就这么一次啊。”
玄元面露喜色，点了点头。
到了停放尸体的太平间，霍焱挥手，在霍诗雅面前一拂，霍诗雅原本还感觉有些阴冷，顿时舒服了很多。这是霍焱用自己的纯阳之气驱散了阴寒，保护霍诗雅。
“你待在外面吧，我和玄元进去。”霍焱对霍诗雅说。
霍诗雅点了点头，这里本身就让她很不舒服，况且她也没有看尸体的怪癖。
带霍焱和玄元进来后，那个中年警察便出去了。本来他打算待在这里的，不过玄元和他说了一些什么后他就离开了。
“这是你说的那个雷慕？”这个人霍焱曾经听玄元说过，之前好像是家里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折磨得他的父母奄奄一息，后来被玄元解决。
玄元点了点头，他和雷慕也算是有缘，如果不是这样，他也救不了雷慕一家。然后挥手，盖在陈四身上的白布被吹起飞走。
这时候，两个人才看到陈四的真容，以前一直以为，取这个名字的人，少说也有四五十岁了，看到陈四才发现，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陈四长得不算太丑，身材微瘦，手上有不少茧，这是常年划船撒网所致。皮肤惨白，这是长时间泡在水里所致。而今脸上有不少冰霜，尸体趟得笔直，还有不少缝合的痕迹，证明法医已经检查过了。
“他不在这里。”霍焱皱眉，所指是陈四和水灵融合化为水妖的魂魄。这具尸体已经没有一丝魂魄残留了，甚至连水妖居住的痕迹也没有。
“那他为什么会保存得这么完好。”玄元摸了摸下巴，实在是有些想不通。他们也有保留尸体的办法，但是玄元可以看出，这具尸体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霍焱想了想，说：“冰。”这是一个很大的漏洞，云梦泽存在了无数年头，其中定然有些奇怪的地方，而这种地方温度极低，是可以把人瞬间冻成冰，而陈四很多天后才被人发现，那时候很容易让人误认为尸僵。
当然，这种说法也有漏洞，冻成冰的尸体温度比泡在水里的尸体一定更冷。而且还有法医和一些科学仪器，未必检测不出。
玄元想了想，点了点头，道：“未必不可能，只不过并非冰，而是水。”
霍焱想了想，问：“静水？”静水是一种奇特的水，如同蒸馏水一般纯净。简单来说，其实是一种死水，可以杀死腐蚀尸体的微生物，在很多大湖泊中都存在。只是一般沉于水底，存在于湖泊深处，可遇不可求。
而这种水，是可以达到不腐的目的。只是在华夏出土过很多古尸，明明被水浸泡，却完好无损，便是因为其中参杂着静水。
玄元点了点头，道：“这种水与一般的水无异，古来罕见，需要水性最好的人潜入深水之中，也只有运气最好的人能够得到。这是我能够想到的唯一原因，也只有这个原因能够解释了。”
“其实我还是有些想不通，张玉民和陈四无怨无仇，陈四为什么要缠着张玉民。”霍焱道。
玄元摇了摇头，说：“我们所知的一切都是张玉民的一面之词，事情没有解开之前，我们不要下任何定论。”
霍焱点了点头，想起昨晚的事，问：“昨晚你见过那只水妖了吗？”
玄元点了点头，说：“惊鸿一瞥，虽然没看到全貌，不过是陈四无疑。他身上还有另外两股气息，你推断得不错，他的确融合了水灵。”
说到这里，玄元有些皱眉，接着说：“还有一股气息有妖气，但是我分辨不出是什么，当然也可能如同你推断的那样，他融合了一丝白泽遗血。不过他继承的遗血太少，并没有化为白泽，智慧也未曾泯灭。”
“这么说，你没有抓住他？”霍焱皱眉。
玄元点了点头，说：“我用了遮云手，没想到直接透穿了他的身体。然后他就一闪而逝，速度很快。”说完玄元皱眉，想了想，继续说，“不对，不是一闪而逝，而是消失，我拍过去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如同烟雾一般。”
霍焱点了点头，在玄元说话的时候，他便在脑海里进行了很多种推演，推演玄元和水妖那短暂的交手。这是玄元交给她的一个小技巧，很有意思，也很实用。
“不对。”猛地霍焱抬头，“你根本就没有打到他，你看到的是他的残影。”这才会让见多识广的玄元分辨不出他体内第三股气息是什么，也才能解释对魂魄有用的遮云手为什么对水妖没有。
只不过，水妖为什么会逃？打都没打。又为什么，他的速度，可以迷惑到在金丹境界的玄元。
“这不科学。”霍焱想了想，开口，“他和张玉民一定有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张玉民请了几次人了，却都安然无恙，而他拥有这么厉害的速度也没有下手杀死张玉民，这是为什么？”
“说明他纵然化妖，也保留着一定的人性。”玄元开口，“他不想开杀戒，没有杀气。”说话看了一眼动不动就杀气腾腾的霍焱，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霍焱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有些尴尬，道：“这关我什么事，死的又不是我。”
玄元偏头笑了笑，然后继续说：“尸体上应该还会有些线索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未必是被淹死的，即便是被淹死的，未必是天灾。”
霍焱点头，说：“说到这个，我也很疑惑，就算是一般的渔民他也会游泳，更何况胆敢驶进云梦深处的渔民。虽然说尸僵被破坏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死前他没有经历过多的运动。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跳下去的一样。”玄元补充，“但是那里是云梦泽，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被什么东西迷惑了。”
玄元丝毫没有怀疑霍焱的定论，他虽然不是专业的法医，但是他们刑天一脉都是专业的屠夫。人怎么死的，被什么杀死的，死前怎么挣扎过，他都能够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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