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蝶梦
“事情看起来越来越有意思了。”玄元亲自泡茶，给自己和霍焱一人倒上一杯。
霍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点上一根烟，说：“所以才头疼啊，这么有意思的事，这个霍振刚到底和我父亲有没有牵扯。”
玄元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说：“你还记得，你下山前，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但是被我师父阻止了吗？”
霍焱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我师父和云逸前辈同时插手。”
玄元一叹，说：“我算出来，这次下山，对你来说并非好事，这件事好坏参半。你下山后，听我师父说，这是你的心路历程，走完这条路，你或许会成魔，成为一个天地间最大的魔。”
“哦？”霍焱有些好奇，成魔他并不恐惧，关于这个，他的师父并没有像其他传承一般反感。
玄元担忧的说：“我们的师尊谁都明白你对亲人的渴望，可是从你母亲到霍振刚，如同淤泥一般污浊，谁都不清楚你受了他们的影响会变成什么样。尤其是，你还有一个生死不知的父亲。”
老实说，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哪怕是玄元，也足够让人崩溃。可是霍焱，除了起先未推算出霍振刚身份时的反常，后来却变得越来越平静了。连玄元也摸不透，这个从小长大的兄弟，是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霍焱熄灭手中的烟，手中那把晶莹剔透的剑出现，霍焱道：“这把蝶梦，你知道来历吧？”
玄元点了点头，道：“我当然知道。”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至于霍焱手中的剑，来历更大了。其材料乃是天生道则，烙印于天地间，霍焱的师尊成道之时，偶然捕获。在霍焱出生时，这道则蠢蠢欲动，化为精气，可以说，找到霍焱的并非霍焱的师尊，而且这道精气。之后被霍焱的师尊千锤百炼，才化为剑之雏形。
在霍焱修炼的第一天，这把剑功成，霍焱的师尊赐下。尔后黄粱一梦，霍焱化为此剑，扶摇直上。念及昔日庄周梦蝶，这样，这把剑才被霍焱取名为蝶梦，一个很秀气的名字。
“蝶梦千古，是谓不朽，殊不知梦里梦外。化为万古，是谓长生，殊不知或起或灭。”霍焱道，“那日我化剑上青天，不知我是剑，或剑是我。种种神奇，种种缘由，让我已然无喜无悲，便是前途遍布荆棘，我相信的，只有手中之剑，勇往直前。”
霍焱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关于这点，哪怕是霍焱的师尊也是极为看重。
玄元笑了笑，点了点头，他终于明白了。霍焱道心，如同此剑，直立天地之间，天压地陷，屹立不倒。
“关于你的母亲……”这也是玄元和霍焱最头疼的一点，终究还是要直面。
霍焱手一甩，蝶梦入体，坚定道：“无论如何，她终究是我母亲，如今暗防，我只是为了弄清当年真相。”
关于这点，无论是霍焱还是玄元都知道，杨君雨说是一回事，他们查出来又是一回事。如今敌暗我明，这般做法，也是为了保护杨君雨，说到底，霍焱是杨君雨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
突然，玄元想起了什么，说：“还有一点，关于学校，你还是要继续去的。妖帝夜白的陵寝终究是悬在我等头上的一把剑。”
霍焱点了点头，说：“这是自然。”玄元不提，霍焱也有这个想法，“学校那边，我让寒玉帮我请一天假，参加霍振刚的葬礼后便去盯着。”
玄元点了点头，说：“明天，我们需要解决的有两件事。霍振刚的葬礼，还有就是秦隐的女儿。虽然说霍振刚公司这里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条线到这里也算断了。”
说起来，那个所谓的老孙，想来有太多办法隐藏。幕后之人做事滴水不漏，这样查，是没什么结果的。这条线索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可以和别的线索连接。
“说起来，也是秦隐的女儿运气好。”霍焱取出南风，“这把古琴，名为南风，乃是古时舜帝之物，虽是舜帝少年使用之物，但带有舜帝道则，很是不凡。”
第二天，霍振刚的葬礼被霍焱和霍诗雅强压下来，低调处理。参加的，只有霍家的一些人和杨君雨。
霍焱和玄元一直在注意，霍振刚的葬礼基本上没有几个真心悲伤的，除了霍诗雨哭得梨花带雨。倒是杨君雨，掉了几滴眼泪，不过总感觉不是真心。
而霍振刚刚葬下，霍家那群人便为了遗产争得不可开交。起先还是和和睦睦的，提及自己的利益，开始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
霍焱摇了摇头，剩下的交给霍诗雅处理。高麟集团虽然说是块肥肉，但不是霍焱喜欢吃的肉。况且，那集团指不定犯了多大事，这黑锅霍焱不背。
至于霍诗雅，对霍焱的做法很有意见。不管这个霍振刚是不是她父亲，高麟集团始终是她父亲留下来的家业，霍焱不争，便是不孝。
对于这个，霍焱也直言不讳告诉了霍诗雅，无论高麟集团谁当家，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破产。霍焱没有说的是，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炼气士，最大的可能便是姜氏、姬氏这种大势力插手，最后的结果，是政府左右不了的。
中午，吃完午饭后，送霍诗雅、霍诗雅和杨君雨回到霍家别墅，霍焱和玄元则去了龙夏茶楼。
这次，霍诗雅死活都不肯借车了，前天晚上弄成那个样子，霍诗雅后怕了好一阵。最后，两人打的过去的。
今天，姜依水并没有在这里，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叫绿萝的少女，就是霍焱前几天打伤的那个抚琴女子。不过，这个叫绿萝的女子却表现出了良好的素养，得知霍焱的来意后，立马带霍焱和玄元进了三楼。
“什么，你真的有办法？”当得知霍焱的来意，秦隐说话的声音都抖了。
“前提是，我们必须得到我们想要的真相。”玄元开口，对于救人，秦隐不知道的是，这件事是他一力促成的。从当初明里暗里的提示到现在，如果不是玄元，霍焱是不会出手的。
“好好好，如果她真的知道些什么，我不会隐瞒你们的。”秦隐迫不及待的说，巴不得马上就能让他女儿醒来。
秦隐带着霍焱和玄元到了潭州东边的一处老旧房子，这里还没有进行拆迁，属于市郊。连玄元也没有想到，秦隐这么一个炼气士，居然还有一栋这样的房子。
“开始吧。”霍焱和玄元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玄元手一挥，一道青光化为一个个复杂的符号，烙印在虚空中，然后隐去踪迹。接着，玄元手中，出现了五杆五色小旗，每杆棋子上都有一条白色的小龙，分为五个方向，飞出玄元手中，扎根虚空，定住了这片空间。
这是阵法，名唤玉龙，相当于某种结界，可隐匿大道玄音，亦可抵御天道神雷。这也是不得已的，为的是防止有人窥得炼气士的手段，同时，也是为了保护秦隐的女儿。
“玄元先生，这是……”秦隐疑惑，这时候，不得不警惕。
“玉龙归墟，这是玉龙阵。”玄元解释。
玉龙阵，在昊天一脉中对玄元的意义不亚于刑天一脉中那十四字秘术对霍焱的意义，都是祖传下来的强大手段。玉龙阵可攻可守，只是在玄元的师父看来，玄元心智不成熟，攻阵威力太大，容易迷失，这部分的阵法一直不允许他布置。
“多谢玄元先生。”秦隐抱拳，事到如今，秦隐对于玄元的来历有了几分猜测，但是还是感觉到难以置信。
玄元摇了摇头，那一刻，他无比仁慈，“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虽然犯下了大错，可是与你的女儿无关。”
霍焱取出南风，注入元力。这时候，秦隐才发现，真正深藏不露的，是这个男子，明明境界比自己底，但是强大的元力甚至让他发怵。
泉水叮咚，敲击山石。琴声如同泉水敲击山石一般清脆悦耳，虽是夏末，却让人感觉如同初春山林一般清爽。
古人云，高山流水。乐师境界够高，足以让人身临其境。原本这话秦隐是不信的，但是今天，由不得他不信，那等玄妙境界，仔细感受，甚至足以让人悟道。
秦隐感觉到，某种奇特的力量从琴中流露出来，灌入他女儿的身体。那种力量很特殊，超越了他所认知的任何力量。
“动了。”秦隐很激动，他分明感觉到他女儿手指有微微的抖动。
“有意思。”霍焱感觉到，他的琴音受到了那女子的抵制，从某种程度来说，不是他救不了，而是这女子不愿意醒来。任何人，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曲终，霍焱没有唤醒那女子。从某种程度来说，霍焱也是无能为力，他的道则化为琴音，消化留在其体内的冰魄银莲药力，用于修补那女子的魂魄。
“怎么回事？”秦隐慌了，这招有效他是知道的，但是自己的女儿始终无法醒过来。
“心存死志，也许你应该问问，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回答的是玄元，他的精神力是在场最强的，甚至比霍焱还清楚那女子是怎么回事。
“当年……”秦隐露出迷茫的神色，秦隐就是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一直迷惑了这么久。
“你的妻子什么来历？”玄元问。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秦隐明白玄元的意思，不过这点秦隐可以确定。
“与其查一个死人的来历，倒不如去问一个活人。”霍焱冷笑，话说得一点也不留情面。
“你有办法？”秦隐眼眸一亮，霍焱的话重新给了他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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