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不知道男人对这个,都是无师自通吗?

    想知道孟景然的住处对随辛来说还真不容易，她思虑了几天，终于还是决定要出去碰碰运气。
    “娘娘，您要出去？”
    换了便服的随辛已然打定主意。
    “我不会耽搁很长时间的。”
    “可是殿下还未回来啊。”
    随辛提了箱子嘀咕，就是他不在才好呢。
    吉丽不敢阻拦她，可是放她一人出去决计不行，随辛也不为难她，点了东宫侍卫随行。
    她依旧来到了逸庭苑，上次孟景然在这里出现，想来他离这里应该也不会太远。她去的也甚是巧妙，不过上下转悠了一圈，果然不多时就在堂中看到了孟景然的身影。这样碰巧的事情，换做其他任何人随辛都觉得是刻意，可偏偏面对孟景然，她从不觉得有何不妥。
    “景然哥哥！”
    两人这次说话就放松的多，入了厢房，随辛遣退了侍卫，将带来的一箱银两递到孟景然跟前：“这些都给你。”
    满箱黄金，一锭一锭华光闪耀。孟景然看了一眼便知这些都是秦知易所予。
    “随辛你这是做什么？”
    “景然哥哥不是要建私塾吗，那肯定需要银两打点啊。这些银两都是我要来的，你只管拿去用好了。”
    “你同太子要的？”
    随辛点头，提到那人她便松了神色：“我没有跟他说拿来做什么，你放心。”
    孟景然承了她的好意，将满箱黄金收下：“最近确实需要打点，这些我便收下了。等到日后建私塾授业后，我在还与你。”
    看他收下随辛便放心多了，她摆摆手，“能帮到你就好，景然哥哥以后在京中建了私塾是不是就可以安定下来了？”
    孟景然知道她的担心，他神色如常捡了随辛爱听的同她说：“如若私塾建的顺利，以后我便要安心授课了。”
    “那便好，这样的话景然哥哥在京中就能安生了。”
    “只是……”
    “怎么了？”
    孟景然看着眼前的人，她姣好的面容灧丽无双，此刻看着她眼神专注，模样引人。他顿了顿，捏着箱子的手指不由用力，片刻有又轻轻放下。
    “只是，京城势力繁多地段亦是诸多管制，我如今不过平民，上无权利下无人手，我怕如若到时候有人阻拦我定是无法摆平的。”
    是啊，现在的孟景然再也不是以前随府的得意门生，不是朝中的新贵官员了。
    “那，那要怎么办才好？”
    孟景然见她被自己三两句话弄得紧绷起来，他扯了扯唇无所谓道：“如若真有人阻拦逼得我无法继续的话我也只能认了，天子脚下我无法与别人争夺，反正也是一无所有，怎么都一样。”
    “不一样！”
    随辛有些激动：“景然哥哥与别人不一样，你从小就聪明，你忘了你曾经说要入朝为官为百姓谋福祉吗？”
    到不想，她竟然还记得。孟景然脸上闪过一丝什么，快的叫人无法捕捉。
    “那，也是以前了。”
    “不是的，我知道景然哥哥是有大志的人，我连累你在不能入朝为官已是十分内疚了；当听到你要建私塾的时候，我便知道你心中大志依然还在，我很替你开心，我真的很想帮你。”随辛拽紧了自己的袖子，脸上充满了难过：“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今却要被现实逼得说出这样的话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如果当时我没有答应我爹，如果没有将你牵扯进来，你现在依然过得满身功名。”
    “不怪你。”
    “你说不怪我，可夜深人静一人深思时你也会遗憾，那毕竟，是你一生的前途啊。”
    “随辛，你如今贵为太子妃，秦知易对你也当得有心，你好好过你的日子；我，无碍的。”
    孟景然的话瞬间提醒了她，随辛一个机灵，猛然道：“对啊，我是太子妃啊！”
    她突然笑开眼神晶亮：“景然哥哥你尽管放心去做吧，我是太子妃啊，如若有人找你麻烦我可以凭借身份帮你的呀。”
    “可是太子那……”
    也对，她如若要动用人力，秦知易那也不好交代。
    “反正还有时间，到时候我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他对她那么好，她一定有办法的。
    随辛走的时候满身轻松，一路行来，只有孟景然让她觉得亏欠良多。如今孟景然有需要她的地方，她心中觉得总算也有机会能够让自己帮他了。
    果然随辛走后不久，厢房便被人推开，进来了一身着黑衣头戴斗笠之人。
    那人不见面容，声音粗嘎难听。他熟稔的坐下，面对孟景然缓缓出声：“你准备何时动作？”
    孟景然正将随辛送来的一箱黄金细细收好，闻言紧紧挑了挑眉梢，“你以为她真的傻吗？我说过，想要得手必先得到她的信任，我确实能够轻易与她相交，可若想拿到真正的，势必让她甘愿说出才行。”
    “大人说了，如若你得手了这大好江山日后有你在其中的分量，只是你要记住，大人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
    东宫，随辛回去的时候看见秦知易还未回来，她当下差点乐的跳起来，真是太好了呢！
    只是她高兴的太早，整个东宫的下人都知道他们娘娘今日出府了，晚膳的时候面对秦知易似笑非笑看来的目光，随辛低着头喝汤，不敢有一言。
    “吉丽说你今日出去了，说说，干什么去了？”
    果然还是逃不掉。随辛放下碗，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吉丽，目光幽怨。
    “哥哥，我就是出去逛逛。”
    自知躲不过随辛决定将无赖进行到底。
    “逛逛？你忘了此前答应我什么了？”
    秦知易一字一句，声音轻缓好听却叫随辛越听一颗心提的越高。
    “我……我答应什么了？”
    “忘记了啊。”
    “恩恩，我忘记了！”
    “吉丽去请太医来，我看太子妃身体不好需要让太医看看。”
    “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答应过你不会轻易出去的，会乖乖呆着府里的。”
    秦知易收了神情，看她的目光也不再轻柔，随辛被他盯得渐渐生了委屈。
    “可是你一直不在，我就想出去走走啊。”
    “只是走走？”
    随辛一惊，只觉他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我……”
    “算了，吃饭吧。”
    随辛不知道他突然止住了话是为何，可是看他眉眼微蹙的样子她觉得心中好像，不是那么滋味。
    直到梳洗后上了床榻，秦知易一直没回寝殿。随辛躺在床上，心中越发纠结。虽然他每晚都会忙到很晚，可是今日他的样子她总觉得他是生气了。
    “吉丽姑姑。”
    “娘娘有何吩咐。”
    随辛从床上起身，随意披了披风，“陪我去书房。”
    吉丽一愣，半响笑道：“娘娘是要去给殿下送宵夜吗？”
    “送宵夜？是个好借口，那就送宵夜吧。”
    刻意提了宵夜，随辛带着这个借口进了书房。
    房中烛火摇曳，那人端坐在上，对着满桌书卷提笔。修长的身影被烛火印出，暗香的房中处处都是他的气息，满室书卷，一人独尊。
    “哥哥。”
    少女的声音在暗夜中响起，带着讨好的软糯，听在耳中似乎都能感知到那香甜的味道。秦知易拿笔的手顿了顿，终究没有抬头。
    步子渐进，随辛看他不曾抬头，对她的到来也没有半点表示。她心中暗叹，果然是生气了。
    偌大的房中只有他们两人，既然是来哄人的，没面子就没面子吧。
    随辛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他提笔的桌前，凑近道；“哥哥吃点东西吧。”
    沁香的梅花饼，鲜嫩的鸡汤，随辛一一摆出，对着他笑的讨好：“都还热的哦。”
    “不必了。”
    “可是你晚膳都没怎么吃，又要处理事情到很晚，一定会饿的。”
    “饿了在弄吧。”
    “那我放在边上，要你是饿了就让人给你热了吃？”
    “恩。”
    这么冷淡啊，随辛撇嘴，习惯了他轻柔对待，如今这个样子到真叫她觉得不习惯呢。
    见他一直忙个不停随辛索性不再打扰他，可就这么回去她又不甘。索性就从一旁的书架上捡了几本话本子，就坐在他旁边看来起来。
    一时之间满室静谧，偶尔只有随辛翻页的声音传出。
    话本引人，随辛翻着翻着就入了迷，哪里知道秦知易已经放下了笔默默注视她良久了。
    “很好看？”
    “唔，好看。”
    “比我还好看？”
    “……”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随辛抬头，果然看见秦知易不愉的目光。她抽了抽嘴角，片刻后想到什么开心道：“哥哥不生我气了？”
    语气里的欢快太过肆意，秦知易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朝她招了招手。
    随辛当然听话，几步跳过去被他一把拉入怀中，随辛坐在他怀里，被他圈在长臂与书桌指尖，提了一整晚的心终于落下。
    “还知道我在生气？”
    她是睡下后复又起身过来的，此时散着满头乌发，柔软的覆在他长臂上，被他轻柔的捻起一束放在手里把玩。
    他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长发，随辛被他的动作弄得周身舒缓。
    “我知道哥哥生气了，哥哥今天都没有抱我。”
    以往秦知易回到殿中少不得要对她搂搂抱抱的，两人亲近惯了，今日秦知易不曾动作随辛自然觉得意外。
    小姑娘在他怀中低着头，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他稍稍收臂就能将她整个拥住。要是能一直这样放在怀里就好了，哪里也不给去。
    “你今日，是不是去见孟景然了？”
    随辛沉默，她带着东宫的人出门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她其实，也不想骗他的。想到孟景然的事，也许同他说明白更有利呢。
    “哥哥，景然哥哥是个好人，他一直都帮我。如今他有困难，我觉得我应该要帮帮他。”
    “困难？”
    “哥哥不让景然哥哥入朝为官，他总要谋生的啊。”
    “他是个男人，即便不能入朝为官，既有本事哪里不能谋生，为何要找上你？”
    “他没有找我啊，是我碰上了。景然哥哥从小就对我好，我帮他也是应当的啊。”
    秦知易将人搂紧，想起那日的场景他心中有冷意滋生。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啊？”
    “那日你说你喜欢孟景然，到如今，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
    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啊。随辛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突生了偌大的欢喜。她展颜，扯过他的长臂拥住，纤细的长指从他的掌中慢慢伸进，让两人的手指渐渐十指相扣。
    “喜欢景然哥哥是因为他是哥哥，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我，也是哥哥？”
    他以往只觉她唤哥哥的声音太过动听，可现在，他怎么都觉得这声哥哥太过于刺耳。
    “你啊，大概是情哥哥吧。”
    “！”
    随辛感受到那句话的冲击力，她整个人都被抱的动不了半分。
    “话本子里都写的啊，想要在一起永远永远，一不见面就想着的，看到就心生欢喜的，就是情哥哥啊。”
    被一句情哥哥彻底治愈的人，当下便弯了唇，将人搂在怀里忍不住啄了好几口。
    “哥哥不生气了吧。”
    “下次如若我在生你气，你便用这句话对我多说几遍就好了。”
    随辛翻了翻眼，只觉得此刻的人哪里是高高在上的东宫太子，明明就是寻常的街边无赖嘛。
    伴了他这么久终于将人哄好，随辛打了个哈欠，卸下心神在他怀里昏昏欲睡。
    “困了？”
    “哥哥还要多久忙完呢？”
    “你先睡吧。”
    一下一下轻拍，直到怀里的人彻底熟睡过去，秦知易将人抱起想了想还是放在了里间的床榻上。这样还在一个房间，他还能感知到她的气息呢。
    也许是上次御医开的药方起了效果，秦知易只觉得现在的随辛越发的与正常人无异。她如今与他越发亲近，他能够感受到她的转变。只是他又在隐隐担忧，也许要不了多久，她便会全部都想起来了吧。
    “殿下。”
    解淮一进来出声就感受到了秦知易冷厉的目光，被示意小声时他心中明了。得，不用说他们娘娘肯定在里间睡着呢。
    “娘娘今日去见的确实是孟景然，且上次娘娘拿去的银两也都是给孟景然的。”
    解淮只觉他们娘娘简直神人啊，拿殿下的钱给别的男子，这操作简直不要太钢了。
    “恩。”
    看这情形，他们殿下是又猜到了。
    “按殿下的吩咐，此前派了人在孟景然那，殿下猜的没错，孟景然与随怀生果然有联系。”
    秦知易放下了书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深幽，平白让这静谧的房中染上了几分厉意。
    “随怀生在京中不敢露面，孟景然便是他行此招的最佳利器。他经历过巨变，高位权势对现在的他确实很有吸引力。”
    “我们的人查到孟景然与随怀生的人有联系，殿下是不是下旨将孟景然拿下惩处？”
    “拿下他，抓捕随怀生的线索便断了。”
    “那是要利用孟景然将随怀生一党一网打尽？”这是个好办法啊，此招行的好了，那便可以这一事件彻底完结了。
    解淮本以为这是秦知易的想法，只是他问出后秦知易竟然也未点头。
    “殿下？”
    利用孟景然引出随怀生将其一网打尽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孟景然要接近的，是随辛，秦知易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此。
    “你知道孟景然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应该是，刻意接近娘娘，想从娘娘这套的宝藏图的下落吧。”
    “连你都想到的事情，可是她却不会相信。”
    解淮不知道他说的她是谁，只是看殿下的神色，好像有些忧虑啊，真是难得在殿下面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
    “盯紧孟景然的一举一动，随辛那，不要告诉她。”
    “可这样的话，娘娘不会被孟景然欺骗吗？”
    “所以，我们要在她被骗之前将事情完结。”
    解淮一想，这件事情不那么简单了啊。他们殿下对娘娘爱护有加不愿娘娘有半分危险，偏偏又不将事情告诉娘娘，这不是要他们平白多累一些吗。
    “殿下，其实您有没有想过，娘娘如若真的知道宝藏图的下落，对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若他们殿下得了宝藏图，那这天下，怕是再无人胆敢觊觎这握于殿下手中的江山社稷了吧。
    秦知易的目光扫过他身上，淡漠冷傲。
    “我只希望，这张藏宝图永远不要现世。”
    “为什么？”
    “权势利益永远是人们追逐的目标，如果有一天这个目标明晃晃的就在眼前，你觉得他们会放弃这样一个机会吗？”
    到时候，江湖纷乱，朝堂震荡。为了一张藏宝图，这世间怕是再无今日的安宁。
    如若随辛恢复了记忆，如若她真的知道藏宝图的下落，他只怕，她会被带入那样的纷乱之中。
    ……
    睁眼便天明，明明记得是在书房，此刻躺在寝殿柔软的大床上，随辛动了动身子被身后人的大掌拥住，感受了一下他的力道，她放弃了。
    “哥哥，起身了吧。”
    “还早。”
    “可是平日里你都起的很早的。”
    “今日不想起了。”
    “为什么？”
    秦知易松了手臂将怀里人的转向面对自己，看着她晨起的小脸上透着憨态，浅笑：“我突然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们成亲多久了？”
    “唔，有几个月了吧。”
    “但是我们有件事情一直没做。”
    “什么事情？”
    秦知易低头，缓缓在她耳边开口。气息顺着耳蜗朝里，随辛只觉得一阵热气袭来，瞬间两颊通红。
    “话本子里有教你这个吗？”
    “……没，没有。”
    “要我教你吗？”
    “不，不要了吧。”
    “那你会？”
    “不会。”
    随辛咽了咽口水，只觉事情来的太突然，她一想她是不会啊，难道他会？
    “哥哥，那你又会了？”
    秦知易在她耳边笑的开怀，声音都透着震荡：“你不知道男人对这个，都是无师自通吗？”
    ……
    一大早被调戏了一番的随辛，用早膳的时候眼神都不敢再往男人身上瞟。她只觉得耳边的热气还未散去，只觉得通身都在酥麻酸软。那人怎么能就那样说出口呢，真是，真是太过肆意妄为了！
    “别光喝汤，吃点菜。”
    被突来的声音吓得差点扔了手里的碗筷，随辛抬头对上男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本已红透的脸颊再次爆红，那模样真是叫人无法不喜欢。
    “今日宫中有事，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你可以先行学习，等我回来验收。”
    “……”
    这样的话他是怎么说出口的？脸呢？
    不过，虽然这个清晨被调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可是随辛此前一直在心中有些疙瘩的事情却在今日尽数散去。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在意的，原来他也不是，不想的。
    “娘娘，殿下说让娘娘好生补一下身子，这是御医新开的补血养气的方子，娘娘喝点吧。”
    红枣、枸杞、芋圆，红豆……
    随辛抽了抽嘴角，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面对。别以为她没看到婢女那憋在嘴角的笑意。
    一旁的吉丽姑姑却是极为善解人意，“女主大多有气虚之症，这常常补血养气是极为要紧的呢。殿下心疼娘娘，娘娘也不要辜负了殿下的一番心意啊。”
    可不是一番心意嘛。随辛想，就他早上同她说的那些话，她简直没脸啊。
    到底是喝了那晚补血养气的参汤，许是有了秦知易的提醒，一整日随辛都过的有些心不在焉。眼看天色渐暗，她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沐浴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她比平日多待了许久才出来。寝衣丝滑，白嫩的肩头偶有露出，带着淡淡的花香之味，随辛闻了闻，觉得这味道，也还行吧。
    乌发垂下，镜中的女子面若桃花眉眼清丽。细指理顺长发，她的目光盯着镜中人细看，良久才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让他失望的吧。”
    不管如何，等她理好一切，房中已有那人的脚步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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