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给你钱去养小白脸?
“景然哥哥？”
孟景然的目光落在随辛身上，他看见在随府不受待见的小丫头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当今太子妃。通身不见珠宝可却入目华贵，脸蛋红润眼底清亮，再不复此前随府的落拓。
秦知易，对她很好吧。
“随辛，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意遇上，两人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孟景然眼下的样子虽然依旧温润可随辛到底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如意。
没了随府的庇荫，又被朝堂除名，他半身功名归于尘土，高傲如他怎么能受得了外人的眼光呢。她该知道的啊，她该知道那件事情带给他的伤害，可是偏偏，她没有做任何挽救。
“我，我出来玩。”
她是太子妃，是秦知易钦定的太子妃，当日的满城轰动足以见得秦知易对她的重视，她如今肆意快活，也是应当。
“太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待我很好。”随辛揪紧了手指，心中越发愧疚。他到现在都还在为她担忧，而她，成亲数月陷在东宫的暖意里，却从未替他着想过。
“景然哥哥对不起。”
孟景然笑笑，看着面前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小姑娘，笑意无奈：“与你有何干系？今日见到你也是意外，我此前一直担心你入了东宫会出什么事情，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也许不是我想的那样。”
如若他真的是为利益而来，又为何在成亲这么久后都不曾有所动作。
“无论如何，你要放聪明些，保全自己。”
随辛在他的叮嘱中心生难过：“景然哥哥，你日后有何打算？”
“我欲在城中开间私塾，我也没什么其他本事，将这么多年所学授予他人，也算其所。”
“那你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同我说啊！”
“好。”
周围有人靠近，随辛知道他们不能在这大堂致之中多待，与孟景然说了几句她便准备离开。心里想着，对孟景然，她要好生想想，任何才能让他回归以往。
踏上楼梯，随辛一步一步离他远去，一步一步，走近别人的身边。孟景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想了很多，最后停留在随辛幼时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她，与之现在真是要快活的多呢。
“随辛！”
“景然哥哥？”
“你……会帮我的吧？”
随辛还以为他在问城中建私塾的事情，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会。”
“就算，我让你为难了，你也会帮我吗？”
随辛想着建私塾会需要些什么，银子？地段？这些如若同秦知易开口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虽然她是有些为难，不过她还真的不会置之不顾。
“我会帮你的。”
最后，孟景然朝她笑笑，转身离开了大堂。随辛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今日的景然哥哥有哪里不一样，只是她又确切的说不上来。
“去哪里了？”
回到厢房，面对秦知易的疑问随辛心中翻翻白眼，堂中那么多他的人他会不知道她去哪里了见了什么人？
“我看到景然哥哥了，便同他说了会话。”
“景然哥哥？”秦知易捏着杯子，语调阑珊：“你上次说你喜欢那个孟景然，甚至还想同他睡觉？”
这是，秋后算账？
“我，说过吗？”
秦知易的目光看过来，随辛能在他眼中看到某种警告。只是他对孟景然这么在意，是不是说明，他对自己，其实是很欢喜的？
“你要我给你回忆一下那日你当着众多人的面都跟我说了些什么话吗？”
她虽然说了那些话，可你不还是转头就置之不理了吗？怎么时过境迁还拿起来当回事了？
“哥哥，你做什么好端端的生气了？”
可不是生气了嘛，那白瓷的杯子在他手中拽着，随辛看见他修长的指尖都透着青白，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道。随辛看的有些怂了，索性她还可以仗着自己不甚清明的脑袋，与他囫囵过去。
“生气？你给我过来。”
他声调轻轻浅浅，可即便是此随辛也不敢轻易过去。扒拉着门框冲他眨眼睛：“哥哥是要我过去身边揍我吗？”
“……你在不过来，我是真的要揍你了。”
与自己就隔这么远，还说他要揍她？怎么面对孟景然臭丫头就变得十分乖巧有礼，与人说话还笑的那般欢快？
秦知易气息不顺，盯着随辛的目光渐渐变得深幽起来。
他气场全开随辛哪里受的了，没一会巴巴的跑到他跟前耷拉着脑袋认错：“哥哥我错了。”
秦知易有多了解她呢，如若她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只会不发一语沉默弥补，像这样低着头乖巧认错多半嘴巴翘的老高一脸不高兴呢。
他伸手一拉，将人带入怀里。在随辛吓了一跳抬头看他时，果然，小姑娘不高兴着呢。
“我看你半点都不知错。”
随辛早已摸清了他的性子，像眼下这般拥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着话，虽然语气还不甚明朗可眼底却无不愉，分明就是已经消气的。
“我要是不知错，哥哥要揍我吗？”
秦知易捏了捏她的鼻尖，决定与她讲讲道理。
“你是如何认为，我会揍你的？我揍过你吗？”
“唔……是解淮说的啊，解淮说哥哥生气的时候就是要揍人的呢，将别人揍一顿哥哥就不生气了。”
“……”
“解淮还说如果惹得哥哥生气了就要有多远跑多远，不然哥哥揍起人来可会是会出人命的呢。”随辛说的认真，还好奇的在他怀里扭头回望他：“可是哥哥，我每次惹的你生气了都没有跑哦，哥哥生气了我会心疼的啊，所以我就想着让哥哥揍一顿好了。”
秦知易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看她说的一本正经他无奈叹气。
随辛在他低头亲吻过来时听见他在耳边低喃。
“以后给我离解淮远一点。”
……
回到东宫，秦知易将人送回寝殿，看着她梳洗后窝在被窝里昏昏欲睡这才起身去书房，而随辛前一刻还闭眼沉睡呢，他一走立马就下了床直奔妆镜。
偌大的梳妆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每一件多格外华丽显贵。这满桌珠翠，任意一件拿到外面都是天价。她对这些也不了解，身上也没有银两，孟景然要置办私塾肯定要花大笔钱，她就想着要么从这些珠宝中拿一些给他先用着。
翻来翻去，挑件了一些她觉得比较值钱的包好，又悄悄放在一旁想着等哪天出去的时候送给孟景然。只是，她今日忘记问他的住处了，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寻他。每次见他秦知易都会有些不高兴，虽然有些不妥可她心底却还是有几分雀跃的，至少这般样子说明他也甚是在意自己啊。
只是随辛忘了，太子妃的首饰都是有记录在册的，尤其是她的那些都是秦知易亲自让礼部督办，前后赶制许久一应让太子殿下过了眼才送来的。当那些珍贵的首饰在隔天消失了大半时，整个东宫都差点被翻过来了。
“你们要清楚，如若被查到这便是要掉脑袋的大罪，趁着殿下还未回来你们赶紧招来兴许还能留下一命！”
吉丽姑姑绕着满院太监侍女敲打道，随辛坐在正中，吉丽姑姑每说一次她的心就跟着抖一次。她没想到，一大早她都还未醒过神，吉丽就已经招呼了东宫所有人开始搜查那些被她藏起来的首饰了。
“太子妃的首饰价值连城且印有皇家标识，即便你们拿了去当铺也是不敢收的，那些东西在你们手里不过是个死物，为了置换不了银两的死物搭上自己的一条命还要祸及家人，你们想想到底值不值当。”
满院子的下人都想那个拿了太子妃首饰的人出来交代以免他们跟着受罪，可是等啊等，直到吉丽姑姑说累了，也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看来，你们是非要让殿下亲自来处理这件事了。”
吉丽背对着随辛看着满院子的下人声音冷了下去，可是她却未看到随辛那张即将要哭出来的小脸。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啊，那满桌的首饰她不过就挑了那么几件，这天都还未亮透就被发现了，发现就发现了，她更没想到那些东西原来置换不了银两，更别说要拿去给孟景然置办私塾了。
“娘娘放心，等殿下回来让殿下彻底彻查，绝不放过此等宵小之辈。”
“……怎么，怎么查？”
“将出现在娘娘寝殿的所有人一一搜查。”
“那，那要是他们都没有拿呢？”
“东西不会自己长脚跑了的，殿下睿智惊才，肯定能查清楚的。”、
“要是查到了，哥哥，会怎么处置啊？”
“这等鸡鸣狗盗之辈，依照殿下的性子，怕是直接处置了吧。”
“是，是吗？”
吉丽姑姑听出随辛语气里的轻颤，以为是自己的话将她吓到了连忙安慰道：“事关娘娘殿下处置的凌厉些也不为过，东宫不比其他地方，这些事情定要严惩才好将别人震住。娘娘心善，只是东宫该有的制度也还是要有的。”
“……”
随辛被她说的心都寒了，那些东西是她拿的，怎么查都查不到别人身上去。就像吉丽姑姑说的，首饰不会自己长脚跑了，要是到最后自己被查出来，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有多惊悚。
“哥哥何时回来？”
“已经派人入宫去通知了，殿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随辛不知道自己怎么打发吉丽姑姑的，她满头虚汗的回到寝殿，将门窗紧紧关上，从床下拿出被她装起来的那些首饰，在寝殿中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放回去？不行不行，就这么放回去，房中只有她一个人这也太明显了；随意放在一个地方等别人搜查的时候搜出来？可这是她的寝殿，东西从她寝殿里搜出来怎么也怪怪的。到底该怎么办呢？
“殿下到！”
“嘶！”
随辛被吓的一不小心摇到了自己的舌头顿时疼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那厢声音刚落，秦知易就已经开口：“开门。”
这下完了，他都回来了她还怎么想办法替自己圆谎啊。认命的将东西放回床下，随辛苦着一张脸去开门。
“在里面做什么呢？”
秦知易状似无意的扫过寝殿，目光落回在她脸上，看她抿着纯，脸色透白他不由伸手抚上，捏了捏她小巧的脸颊，看到那块肤色渐渐染上红意方才满意。
反正她现在是个痴傻的人，反正他说过会顺她的意的，反正，她就是拿了，反正，他不会把她怎样的；随辛在心中破罐子破摔的想。
“哥哥！”
随辛突然喊出声，秦知易不意被她吓了一跳没好气的敲了敲她的额头将人带入里间。
“哥哥，我要跟你承认错误！”
秦知易看了眼她的梳妆台，那台面上摆放的首饰已经被吉丽一一陈列好，样式繁多在他看来他是看不出多与少的，只是吉丽说太子妃首饰失窃，东宫守卫有多严格秦知易比谁都清楚，再看随辛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件事情也许与别人根本无关。
“你又做什么了？”
“哥哥，你先答应我你不许生气！”
“让我不生气你还这个态度？”
随辛愣住，随即就上道的将人扶着坐下给他端茶递水后又颠颠的跑到他身后给他按起肩膀来：“哥哥，这样舒服吗？”
“左边一点。”
“这样呢？”
“力道在重一些。”
随辛哼哧哼哧的伺候了老半天，眼见秦知易都要闭目养神她开始着急了，“哥哥，你还没听我说呢。”
“说什么？”
“说我犯的错误啊。”
“你犯什么错误了？左边在重一点。”
这样漫不经心的，根本就没对她的话上心嘛，这样也好。
“哥哥，我拿了一些首饰准备去换钱。”
“为什么要拿首饰换钱？”
“因为我要钱啊，吉丽姑姑说那些首饰都是哥哥送我的，那我拿自己的首饰换些银两不要紧吧？”
“是不要紧，只是，东宫缺你钱了？”
“……”
“我缺你吃喝了？”
“……”
“你无端要银两做什么？”
“……”这个她还真不好说。
“去外面养小白脸？”
随辛当下真是哭笑不得了。
秦知易的话随辛看来是玩笑，可秦知易却决计是认真的。能够让随辛置换银两的除了孟景然他想不出别人，用他送的首饰置换银两给孟景然，这跟在外面养小白脸有什么区别？
随辛从床下拿出被她装起来的首饰，苦哈哈道：“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又没有钱，只能将这些看起来很值钱的东西拿出去换了嘛。”
华贵夺目，每一样都是外人见不得的珍贵。秦知易拿起一只朱钗细细插入随辛发中，看她眼波流转，魅色增生。
“你可知道这些都是我让人赶制的？”
“知道啊，吉丽姑姑还说这些东西都有皇家标识去当都当不掉，哎。”
“你还觉得嫌弃？”
随辛撇嘴，不再多说。只是她在秦知易面前许是肆意惯了，眼睛一亮就扯住了他的袖子：“哥哥你给我钱吧！”
“给你钱去养小白脸？”
这是有多执着啊，随辛无奈，索性就同他撒娇起来：“我不管，解淮说哥哥很有钱，那给我一点又怎么了，你不是说喜欢我的，不是说我想什么都可以跟你要吗？”
“我说过这话？”
“说过说过！哥哥你不许同我耍赖！”
“现在是谁在耍赖？”
眼看小姑娘撇了嘴，秦知易也不再逗她。
“你要多少钱？”
果然可以！
随辛想置办一间私塾要多少银两，她对这些没有概念，只想着孟景然如今无职在身又没了背景，身上放点银两总归妥当。秦知易是太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应该不缺钱的，所以她便毫无顾忌的张口就说：“越多越好！”
自己娶的人自然要自己负责。秦知易让人带她去了自己的私库，跟她说要多少自己拿，随辛欢欢喜喜的就蹦跳着去了。
眼看她的身影出了房门，解淮很有自知之明的滚了进来。
“殿下。”
“查到孟景然住处了？”
“他近来都跟谁有过接触？”
“孟景然近来到未有动作，只是我们查到他最近买下了城中的一座楼，好像要拿来做私塾。”
随辛要银两应该就是因为孟景然置办私塾的事情。秦知易狭长的双目眯起，因为随辛的离开脸上适才带有的温和渐渐消散，解淮在他越发冷凝的脸色中心中发瑟。
“那日在逸庭苑，他的出现绝非偶然。”
“殿下的意思是，那日他是故意出现在娘娘面前的？”
“随辛与他自幼便相识，对他远比别人亲近。如若孟景然要她帮忙，她不会不理。”
“殿下，那娘娘那边是否需要做个提醒？”
“不必。”
秦知易嘴角轻扯，眼底的笑容不见暖意。
“派人给我盯紧他，他不会甘愿就此下去的。”
解淮领了命，只是他到底好奇没忍住，还是问出了声：“殿下好像对那孟景然很了解？”
“不仅随辛与他自幼相识，我与他，也算有过交集。”
“那为何他对殿下，不像是旧时？”
因为那个时候，秦知易在他们面前，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当初放了孟景然，有随辛的关系，亦有他自己的关系。孟景然在随府这么多年，无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对随辛一开始时的关心，不作假。
秦知易摆了摆手解淮自然不敢再多言。
“让解南跟着太子妃，如若太子妃要去给孟景然送钱便让她去。”
“是。”
“随怀生那边还没有消息？”
“……是。”
“我想，应该快有消息了。”
解淮一惊，连忙追问：“殿下如何知道？”
“你以为，孟景然为何会此时出现在随辛面前？”
“竟然与随怀生有关？”
“你别忘了，孟景然受了随府二十多年的庇护。”
“那他此时出现，便是受了随怀生的命令？”
“结果如何，试探一下便知。”
“殿下要如何？”
解淮被细细嘱咐了一番，越听越心惊。他竟不知道短短时间内殿下竟然已经安排的这般周到。直到随辛取了银两兴高采烈的回来，他方才领命而去。
“哥哥！”
那傻丫头也不知道找人给她搬回来，一个人哼哧哼哧的搬了一个半大的箱子，好不容易挪到秦知易跟前，她一把打开兴奋道：“我看到那里面有好多好多金子啊，每一个都好大！”
“搬这么多，你是准备把你夫君的私库都给搬空？”
随辛挠挠头看着她搬出来的箱子，好像是有点多了。
“要么，我在还回去一点？”
太子殿下才没有那么小气，替她将箱子放置在旁，扯过随辛的丝帕替她擦拭额前的细汗：“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为别人忙前忙后，你就要受罚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为别人忙前忙后？”
“你的眼睛告诉我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着那双晶亮的眸子里水润清澈，里面的倒影清晰，近看眉眼分明，是他的样子。
他低头，在她眸上浅吻，声音终于缓了下去，带着随辛熟悉的温度，带着她惯爱的轻柔。
“下不为例。”
又一次，陷在他的柔情里不愿清醒。秦知易要宠爱一个人，真的叫人无法招架。随辛被他的一个亲吻弄的心神震荡，好不容缓过来他便要带她去用膳了。今日这一上午随辛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起伏不定。
用膳的时候，吉丽姑姑还在惦记着太子妃首饰被窃的事情，与秦知易说了几句，她见太子殿下不予理会也没有下旨查办心中便有了数；再一看，旁边的随辛整个小脸都要埋到碗里了，见她看过来慌忙的移开了视线。她弯了弯唇，浅笑出声，不用想，这件事情自然是与他们娘娘相关了。
随辛见吉丽不在多言终于舒口气。虽然丢了面子不过好在也顺利拿到了银两，秦知易也没有在追问。她便想着等哪日出去一趟寻到孟景然的住处，将那些银两给他拿去置办私塾，在京中安顿下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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