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老燕家上下做梦也没想到,之前还在劳改的赵志文他爹是个大学老师,还是个名牌儿大学的!
    就连燕金梅自己也惊着了。
    就好比一直以来睡在自己身边的是条龙,你反倒五六年都以为是条蛇,突然有一天他就盘旋着飞走了,唬得你一大跳。
    这赵志文就是那个飞走的。
    她第一次感觉的自己完完全全配不上自己的男人。
    田秀平可是说在老燕家被大家认为是最具慧眼的人了,当初让燕金梅嫁给赵志文,最关键的,还不是老太太点了头?
    田秀平:老头子,咋样,我有眼光不?
    老燕头:哼!
    幸运的是,公社小学的学生还有地儿上学,也就走了一个校长。
    公社领导赶紧动员,在村儿里给小学找老师。
    那一大波的知青们都没考上,大家一想,这不是还要回去种地?还不如去叫孩子们呢。
    然后又纷纷报名去公社小学,想通过教书的方式,干轻巧活儿,赚工分儿。
    没成想的是,这刚选好了一批去学校里头教书的,上头政策又说赶紧今年还有一波高考。
    公社领导:纳尼?
    没招儿啊,这学校再一次乱成了一锅粥。
    领导们有啥法子呢,有文化的都去学习了,孩子还是没人好好儿教,燕金梅和几个全然知道自己考不上放弃复习得女老师,坚守在教学战线上。
    可到底,学校的教学情况已经被耽搁了。
    老燕家的“四小金刚”马上就要上二年级了,还没好好儿完完整整上过几天的课,这样子下去,那可不得耽误学习?
    田秀平觉得不成。
    别人不管,阿福是个聪明的,没得学上,那可不耽误了她?
    她又想起来去年大闺女跟自己说的话,公社小学的教育质量本来就不算是好的,县里头就比这强,市里的肯定更好。
    田秀平在黑市卖完鸡蛋,顺口问了问县里头来贩卖粮食的那个小伙子这个事儿。
    “大娘啊,上学肯定是要收钱的,可不像在你们村儿里,几个工分儿就成的,要是住校,那价钱就更贵了。”
    现在田秀平也不是没有钱,她就是没门路。
    兜里也攥着不少票子,自己赚的,金桂的,燕建学的。
    送“四小金刚”去读个小学,她倒是出得起这个钱,就是四个小家伙儿还那么小,就要住校了,她想想倒是还真舍不得。
    她还想跟着俩小孙女儿在一块儿多呆两年呢,可村儿里一大家子人呢,还要赚工分拿粮食,总不能一家子都跑了。
    虽说现下没明着说合法买卖,但是很明显,如今黑市上大家都是越来越敢明着买卖,不再像前些年那会儿,掖着藏着,生怕被人举报了去。
    综合考虑之下,田秀平决定先送“四小金刚”去县里读小学,然后住校,不来回折腾走那么老远天天赶回来。
    孩子的事儿,还是耽误不得的。
    老燕头儿舍不得阿宝阿福,可也没法子,公社小学里还有几个正常能教书的老师了?
    大房二房五房也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毕竟老太太看重教育,还说了这么钱她老人家掏,谁还能有不乐意的?
    其实田秀平是心甘情愿给老大家的掏钱的,因为顺子这几年帮着她前前后后收了多少筐鸡蛋,数都数不过来。
    顺子自己全当跑来跑去好玩儿,愣是没想过是应该跟他奶要钱的。
    顺子帮着田秀平赚的钱,别说是供大房的孩子上小学了,就是供到大学都是接受的。
    二房的富贵儿,田秀平不是很乐意帮着交这个钱。二房就是老燕家里最没有存在感的一家子。
    干啥事儿都是悄咪咪的。
    老二窝囊,干啥事儿都往后去,前排都瞅不见他的影子。老二媳妇儿呢就是傻,傻到骨子里的那种,柱子是个娘兮兮的小泪包,自打田秀平看透他这个性子以后,就巴不得里的远远儿的。
    至于这个要被送去上学的二房幼子,富贵儿,是继顺子以来,第二个让田秀平头疼的存在,就是哪有事儿去哪儿,就是爱凑热闹,还追着顺子哥不放。
    她深刻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老大家生的啊?
    虽然二房在田秀平眼里可有可无,但要是不帮着,交这个学费,老二是打死都拿不出来这个钱的。
    勉为其难,田秀平就看在王淑芬还算能干的份儿上,同意帮忙了。
    五房就不用提了,田秀平从头到脚一个都没看上,劝燕建文离婚都劝了五六次了,还是在燕建文那边儿半天踹不出个屁来。
    看着沈翠兰现在变得那个肥猪样儿,她无比想去找沈家的胡春花好好儿吵一架,然后好好儿埋汰埋汰她。
    就这样儿的闺女,你还指望着嫁出去,让婆家帮着映衬娘家?
    好吃懒做,像头猪一样,要是去了那没良心的人家儿,还不让人早早儿就给休了?
    眼不见心不烦,田秀平就是捧着这么一个铁则,踏踏实实地活了这么些年,饶是啥招人烦的,也犯不上我主动为她生气。
    要不是看在旺财那可怜巴巴儿个,跟个没妈的孩子似的,她真心懒得管。
    能力大,责任就重。
    田秀平掏钱掏钱,孩子们全去上学去!
    最后还是托了县里几个买鸡蛋的老主顾,帮忙找到了人,赶在二年级开学前,把“四小金刚”给送过去了。
    可怜了老燕头儿啊,每天都怀念那些个在院子里晃悠的小身影。
    老燕头儿:我说的是孙女儿。
    一到不忙活的时候,老燕头还会主动早点儿下工,或是晚点儿上工,去一趟县里,瞧瞧阿宝和阿福。
    其实也没啥可担心的。
    小学的宿舍,都是有老师看着的,也没啥不放心。
    一个孩子一个学期的学费外加住宿总共是十一块六毛,四个孩子就是四十六块四毛。
    这搁在大罗村儿其他人家里,简直就是天价啊,还有没有天理了?上个小学就花这么多钱?
    田秀平:你们懂啥,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为了孩子们有出息,这个书是必须要读的,至于你是不是那块料,这就要另外再说了。反正是给了你读书的机会,顺子你说对不对?
    顺子:这个时候请不要diss我。
    阿福和阿宝不想去县里读书,那太远了,还不能每天都回家,不能每天都见到奶和妈。
    她们原来白天上学,晚上回家写完作业就是玩,这不就是最幸福的日子吗?干嘛非要在学校学习然后在学校里玩?
    “奶,不能买个自行车载我们上下学吗?那样儿就不远了啊。”
    阿宝担心去了学校就吃不到好吃的了,在她的印象里,学校的中午饭和家里的晚上饭差距还是很大的。
    “姐,咱们四个人呢,要是骑车就要买四辆自行车呢,太多了。”
    田秀平摸了摸俩小孙女儿的脑袋瓜儿,依依不舍。
    不过细说起来,她还能好一点儿,毕竟她每天去一趟县里卖鸡蛋,卖完以后不怕远就再走一段路,去看看她们几个,都成的。
    再说了,这周末就能回来一趟,也没必要非搞得生离死别一样啊,又不是燕建学那个兔崽子,走了就再也没影子了的。
    “阿宝啊,阿福啊,你们姐俩儿就好好儿给奶待在学校里学习就成了,到时候都考到北京去啊,把奶也带去。”
    趁着俩姑娘还小,田秀平躺在床上,一只胳膊里窝着一个,两个小脑袋就枕在田秀平的肩膀上。
    也就是俩姑娘还小了,这要是再过个三年五载的,她估计就要被两个姑娘嫌弃是糟老婆子了,到时候,谁还让你抱不抱的。
    想着这回事儿,田秀平也开始感伤起来。
    “奶,你不是也天天到县里卖鸡蛋吗,要不你也住到县里啊,这样咱们就能跟奶一块儿住了,多好啊。”
    阿福灵机一动,趴在田秀平的肩膀上就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这真是再好不过了啊。
    既能卖鸡蛋轻松点儿,又能待在县里照顾“四小金刚”。
    说来说去,也就是现在家里赚工分儿,没人帮着顾孩子闹腾的。
    再者来说,田秀平手里的钱交个学费是绰绰有余了,要是再买个房子去县里开销,那光靠着倒买倒卖可是不赚钱啊。
    屋里头,祖孙仨人满是惆怅,院子里头的富贵倒十分开心。
    他知道,顺子哥就是在外头读初中,铁蛋哥也是。
    男子汉都是要出了村儿去的,他也终于要出去了,是不是也是说他长大了?
    燕建业:你小子是不是把你老子我忘了?
    旺财也无所谓,她有俩姐姐跟着就心满意足,反正在家,她妈也不咋管她,也就是舍不得平日里还算呵护自己的大妈了。
    田秀平和老燕头儿刚把“四小金刚”送去学校里,开学没多久,上头又下了文件批示,说是现在不限制自家养鸡养鸭养猪了,可以敞开了自己家养,都算是自己家的,不算公社的了。
    田秀平一听这消息,好啊。
    要不然现在在县上的黑市,这鸡蛋都不够卖了。
    挨家挨户生活条件变好了,吃的上头追求得也更高了,不再仅仅是吃饱就成了,讲究的是好吃,还要有营养。
    自然鸡蛋就成为了更多人选择的对象。
    随着各类政策的下发,田秀平的鸡蛋摊儿生意也渐渐供不应求了。
    黑市越来越盛行,百货大厦也慢慢地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也就是在卖肉这上头占了一些先机。
    田秀平收到消息以后,火速清点了家里头所有的小鸡苗。
    能孵的鸡苗蛋一共是八颗。
    可是养十一只鸡,从来都不是田秀平的打算。
    可眼下,顺子不在身边儿,没人帮她去挨家挨户地讨买鸡苗,要是全指望她自己一个门儿一个门儿去讨要,那要问到啥时候去?她还卖不卖鸡蛋了?
    要知道摆摊儿做买卖,可是忌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不知道要跑了多少的老主顾。
    那老燕家里她还能指望谁呢?
    要说留在家里的老大家、老二家、老五家里头,她也就是最顺眼赵春芳了。
    为人肯吃苦能干活儿,做重要的是吃苦干活儿还不抱怨,再加上她脑袋瓜儿算是三家里最灵光的,当然是突出得紧。
    当然,她生了阿宝,又主动带了阿福,算得上是伺候好了老燕头儿夫妇俩最喜欢的俩小孙女儿,格外照顾她们大房,也是在所难免。
    最最重要的是,这“四小金刚”都走了,上学去了,你赵春芳在家待着也没事儿干了啊,还不得出去干活儿?
    去地里上工是干活儿,你帮我也是干活儿啊。
    “妈,您这是让我干啥?”
    “帮我去买鸡苗啊,可以买鸡苗单,回来咱们家自己孵蛋,或者买人家家里孵好的,反正就是要买鸡,越多越好,不愁现在没地儿养活的。”
    “明白了,明儿一早我就拿着筐去。”
    跟明白人说话,赵春芳就是痛快,虽然顺子也门儿清,可毕竟是小孩儿,一时半会儿还总爱问为什么、咋的了。
    解释起来就是麻烦。
    赵春芳不一样啊,身为儿媳妇儿,那还不是婆婆说啥是啥,让我干啥我干啥?
    问那么多为什么,还不如赶紧先去干活儿。
    这收鸡苗是有着落了,可是鸡窝不够啊,总不能呜呜泱泱一堆的鸡,到时候就在这院子里乱飞吧?
    鸡粑粑也收拾不过来啊。
    垒鸡窝还是搭鸡棚这事儿,还得是老燕头儿出马。
    先帮着在老燕头儿夫妇俩的院子后头搭上一个临时的木头棚子,然后再依照这个框架,慢慢用石头垒起来,日后再一点一点封顶。
    田秀平:天气还不冷,一切慢慢儿来,只要别冻着我的鸡啊。
    还多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养鸡养猪这回事儿的时候,老燕家就已经率先走在前面,拿着明晃晃的票子,挨家挨户换孵鸡苗的鸡蛋了。
    赵春芳也是收着收着就稀里糊涂明白了她婆婆的意思。
    感情这是想发展一个专门养鸡户?
    那是不是养猪也行?反正收了公社的猪崽,现在也要不了几个钱,要是妈不乐意,就先算她自己欠着的,这猪归她。
    果然,田秀平觉着自己没看错人啊,见到赵春芳收了那么老多的鸡苗,又拉个一个小猪崽回来,她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生产队里头啥光景还不好说,反正是允许自己家养着鸡养着猪了,也就是到年底是不会给大家伙儿再按照工分儿分猪肉的了。
    全指望这上百货大厦里买,那得要多少钱啊。
    自己养一头,吃不了啥粮食不说,养大了,还能拉出去配种,再生猪崽子,这还不是年年老燕家都有一整头猪了?
    就是可惜了,这猪也不让拉出去卖哟。
    田秀平:我眼光还是没错啊。
    “妈,你看着猪崽儿要不就养到我房子后头那块儿去?”
    “那你叫建国帮你垒个墙,省得这玩意儿再跑咯。”
    “成。”
    赵春芳不用再待在家照顾“四小金刚”以后,田秀平也没做主让赵春芳回地里上工,而是让她在家里帮着孵鸡苗。
    孵鸡苗算是个细致活儿,要耐得住寂寞。
    最起码要在那鸡窝里头给鸡崽子准备好孵蛋的暖窝,还要盯着,小心别叫那蛋还没孵出来就让老母鸡给压碎了。
    所以说,并不一定一百个鸡苗蛋就能孵出一百只小鸡崽子来。
    赵春芳忙活完鸡苗蛋,也要理会一下家里的小猪崽子啊。
    以前在公社里,她只给猪崽子打扫过粪窝,可没做过猪食饭,娘家穷,也没见过猪食饭是个啥模样儿,只能一个人慢慢摸索着做。
    这样一来一往地,就耽搁了老五家那俩孩子的看顾。
    老五屋里还有一个说话不利索、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小不点儿,莱财和莱旺。
    莱财年龄大点儿,但是不知道咋回事儿就是说话不利索,索性孩子乖巧,不哭不闹,老老实实地也能待在屋里头。
    那莱旺更是个小屁孩儿小丫头,躺在床上连地都下不来的那种。
    俩孩子自己待在家,一点儿压力也没有,等着中午沈翠兰跑回来喂个奶,喂个饭,一点儿负担也没。
    赵春芳也没那个必要说去给沈翠兰看孩子。
    早饭是早上就弄好的,温在灶间上,由那哥儿仨轮着回来取了,拿到地里去。
    今儿刚巧是燕建文,沈翠兰嫌弃热气打头,就想中午回去眯一觉,顺便喂莱旺喝奶。
    结果她一进屋,发现俩孩子待在床上,一股子屎味儿迎面而来。
    她伸出手摸了一把莱旺的屁股,尿布里头都是屎,愣是没有给换,星星点点的,还弄脏了她的床铺。
    淘气的莱财愣是把炕上摆着的昨儿还没收拾的针线包扒拉得满床都是。
    沈翠兰:赵春芳,你都干了啥!
    她气吼吼地推开门儿,朗声大吼了一嗓子,“赵春芳,你在哪儿呢!给我出来!”
    这一大嗓子,倒是吓唬得在灶间的燕建学手里一抖,好悬吧拿在手里的饭碗给弄掉,听见自己家的这么嗓门儿一声吼,也不知道是咋的了,心里急着担心,会不会是家里那俩小的出了啥事儿。
    他这会儿也估计不上拿饭,赶紧出了灶间,往自己家屋里去了。
    沈翠兰这一嗓子,也吓唬到了在喂猪的赵春芳。
    这是咋的了?
    她赶紧放下猪食盆子,擦擦手就往外走,去看看自己弟妹是咋回事儿。
    “咋的了?我在呢,刚在喂猪,妈呀,可是吓了我一大跳。”
    她只见沈翠兰黑着脸,面子上看上去是满满地不怀善意,心下倒也开始犯嘀咕了,这我咋惹她了?咋就这么凶了。
    “赵春芳!你看我们家莱财莱旺,你咋了,喂个猪现在连正经事儿都不干了啊,你看看我们莱旺那屁股,满屋子屎味儿哟,糟心不糟心啊!”
    赵春芳:你闺女拉屎管我屁事儿啊!
    “我照顾我的鸡和猪,你管好你自己的丫头小子,咋的了,我有啥问题?”
    “我管?当初你们不叫我管得,你们叫我老老实实把孩子给你带,然后你踏踏实实地在家里带孩子做饭,咋了,你的娃都出去读书去了,你就把我儿子闺女撂下了?你咋那么狠心!”
    赵春芳快被她气出一口老血啊,啥叫撂下她家的丫头小子?
    就剩下她家里的俩小的了,俩孩子还用人专门儿在家里带着?
    那当年铁蛋、顺子不也是这么过来的?田里家里每天多跑几趟呗。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真心想只在家带孩子,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地跟婆婆商量一下?
    非要在这儿置气。
    赵春芳本想息事宁人,可这沈翠兰不依不饶,足足在这儿嘟嘟囔囔说了她半天,饶是赵春芳一贯是个好性子,也耐不住脾气。
    “我看你就是坏的,存心抛下我们家孩子,你们家孩子上学出息就了不起了是不是?”
    赵春芳可忍不住她拿着自己孩子来调侃,这会儿也是忍无可忍,不耐烦得紧,“你赶紧给我闭嘴吧你!你有这功夫嘟嘟囔囔数落我,你们家莱财莱旺的屎早就收拾干净了了!”
    “还不都是你……”
    “我我我,我怎么了?我帮着你拉扯大了旺财,咋的了?就是老母猪也没有你没良心,只管怀孕生不管养活的,你当自己真是老母猪了?吃了睡睡了吃的?!”
    沈翠兰嫁人前是大罗村村花,年轻貌美杨柳腰,现在连生了仨,身子骨又懒怠,身材早就走形了,杨柳腰直接变水桶。
    她不愿意面对自己变成这模样儿,但又实在懒得变回苗条身段儿。
    仗着自己婆婆田秀平的“威猛”还有娘家哥哥生产队队长的身份,村儿里人还没有那个胆子敢当着她的面儿说出这回事儿来。
    今儿赵春芳正面刚,直接说她是“老母猪”,她简直是要被气死、被臊死。
    她跟大房就此势不两立,不,她压根儿就不想再跟大房混在一块儿过了。
    “啊!分家!咱们找妈回来,跟你分家!”
    沈翠兰气得跳着脚站在院子里大吼。
    屋里的燕建文满脸嫌弃地从屋里抱着莱旺走出来,彼时的;莱旺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被他爸洗了屁股,换了新尿布,不再是臭烘烘的,咿咿呀呀地叫着。
    “赶紧给我滚回屋里洗尿布去!”
    远在县里黑市的田秀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田秀平:谁?谁在念叨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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