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我是你女朋友啦

    舒眠站在原地，静默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大口气。
    她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呆在这儿一动不动。但是林觉，你确定要这样吗？”
    林觉后背僵直，逼着自己不去看舒眠的方向。他张张嘴，是这个字混合着难堪，掩在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音。
    “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舒眠尽量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天知道，她现在多么崩溃。
    她一厢情愿的搜到医院的地址，担心他会出事，一路上一颗心七上八下。
    可这些都是她的事情，和林觉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你从不告诉我，你身边发生了什么。”舒眠的颤音，还是出卖了她这一刻的心绪，“我告诉自己，不能去猜测，做好自己的本分，只要记得你不喜欢我就好了。”
    “可是我做不到啊。”舒眠不自觉就带了哭腔，“我承认我喜欢你和你没关系，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喜欢和关心。我允许你不喜欢你，允许你离我远远的。可我现在问你，这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真的不需要我，你现在直接了当的拒绝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话刚脱口，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立刻占据了舒眠的五感。她崩溃的将手插在头发里，近乎妥协一般，又跟着补充，“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我真的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林觉，我不喜欢这样纠缠着，我觉得很疲惫。”
    喜欢一个人，不该这么累的。
    林觉还是不出声。
    舒眠绝望的站在原地，自嘲的颤抖着笑出声，“我数到十，你如果还是不能给我任何回应的话，那我会识相的离开。”
    “十，九……”舒眠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一切，都像舒眠一个人的独角戏。
    她无助的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不会让林觉看到她红起来的眼睛。
    然后，舒眠听到林觉的脚步声，缓缓朝她而来。
    她有些惊慌失措，刚睁开眼睛，就被林觉抱在了怀里。
    林觉把头埋在她肩窝里，嗓音满是狼狈，“眠眠，就算我拒绝了你，你还是会出现在我身边的，是吗？”
    舒眠不明白林觉现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只觉得林觉是在瞧不起自己。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亲密的，依靠着她？
    “眠眠，你知道吗。”林觉却只是自说自话，根本不等舒眠的回答，“我一直都以为，自己足够聪明，可以靠着聪明与危险周旋。但是我错了，而且我错的很离谱。”
    舒眠顿了一下。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术室亮着的急救，怔愣着，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开口，“里面正在抢救的，是上次灯会上，我见到的那个女人吗？”
    “嗯。”
    “她怎么了？”舒眠相信林觉。
    “她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林觉忽然失控，松开舒眠，背靠在墙壁上，一下下用力的砸上去，像疯了一样，“是我的错。我不该去帮她……我以为我能帮她解决问题。可我终归还是低估了韩湛的狠毒。他目中无人，嗜血无度。有一个聪明的脑袋有什么用？我只是我……”
    林觉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让舒眠愣了好一会儿。
    她努力去理解林觉话中的意思。
    “我什么都做不到。”林觉双目空洞，双手抱头的看着半空，“我知道妈妈不是自杀，我发现妈妈有一只鞋子掉在了窗内，墙壁上有挣扎的痕迹。可那又有什么用？我找不到凶手，也无法帮妈妈解脱。她才三十多岁……她死的那么痛苦。”
    舒眠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一直都以为，林阿姨是自杀。
    可现在，林觉给了她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所以，林觉一直都在找，伤害了林阿姨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韩湛？
    舒眠脑袋里混乱一片，心乱如麻，根本无法理智思考。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想过，自己是如此的蠢笨无能。”林觉从墙壁上缓缓滑落，“我能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他没有自己的势力，更没有足够的睿智与韩湛周旋。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现在明白了，却也晚了，抽身不及。
    舒眠才明白，这一刻的林觉，处于自暴自弃的状态。
    “好了。”舒眠蹲下去，抱住林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对不起。”林觉的情绪终于恢复。他扯了一下嘴角，“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我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更无法保护你。所以，眠眠，你离我远一点，好吗？”
    最后一句话，林觉带了恳求。
    舒眠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乐观的握紧林觉的手，对林觉坚定又认真道，“我们把这件事情告诉给我爸，或者，我去求爷爷帮忙。韩湛就算再危险，也不可能在东城只手遮天。”
    “眠眠，你还是不懂。”林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不了解什么是亡命之徒。”更不了解被逼急的疯子，会做出什么样极端的举动。
    何况，他跟在韩湛身边这么久，根本拿不到韩湛犯错的证据。绊倒韩湛都是难题。
    韩湛以为他喜欢倪歆，所以才会把倪歆留在身边。韩湛不时折磨倪歆，就是想看到林觉痛苦的神情。只要林觉不动声色，韩湛很快会失去乐趣。
    所以，林觉绝对不能被抓到软肋。
    韩湛也不是没有在舒家身上下手，只是碍于舒爸的身份关系，让韩湛多了几分顾虑。可一旦韩湛找到问题重心，所谓的顾忌，会瞬间迎刃而解。
    这些，林觉不会告诉舒眠。
    今天的他，说的已经足够多了。
    舒眠不会知道，那个包厢里发生了什么。
    韩湛硬生生割开了杨婉的小腹，想要取出她的孩子。
    不幸中的万幸，剧烈的疼痛，让杨婉昏了过去。
    只是，到底是伤及了子宫。
    林觉无法送杨婉去公立医院，只能求助舒爸，却没想到会招来舒眠。他该再谨慎一点，不能把舒眠牵扯进来。
    如果韩湛伤害舒眠……林觉根本无法想象！
    他会直接杀了韩湛。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舒眠在一片沉默中，一双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一直都喜欢我？”
    因为太喜欢她了，所以怕她受到危险？
    这只是一种假设，可舒眠小心脏已经被假设能带来的喜悦填充的满满的。
    她觉得，现在林觉只要稍吹一口气，她就能立刻漂浮在半空中。
    林觉一怔，苦笑道，“眠眠，这根本不是重点……”
    “对。”舒眠真挚的点头赞同，“这的确不是重点。我应该去关心病房里的那位太太，但是林觉，我太开心了。知道你可能会喜欢我，我都要开心疯了！”
    林觉望着舒眠高高扬起的嘴角，心里既甜蜜又苦涩。
    他也想像普通人一样谈恋爱，无所顾忌。
    可他做不到。
    以前的林觉从不认命，正如林爸一般。他们住在棚户区，却一点都没有被里面的人影响。林爸说，人定胜天，逆天改命。
    林觉深信不疑。
    加上他从小到大就是佼佼者，万众挑一的人物。对于未来，他志在必得。
    可现在，他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
    这个世界上，再正义的人，也无法阻止罪恶的发生。因为那一群穷凶极恶之徒，所作所为远超你的想象。
    “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舒眠的喜悦没有持续太久，就变得患得患失，“我承认你刚才说的是对的，我就是不死心。就算今天把话说的再绝情，过一段时间我就忘记了。然后，又像个傻瓜一样，跟在你屁股后面。所以，你从今天开始，也相信我，我们两个，一起来解决难题，好吗？”
    林觉望着舒眠精致的眉眼，和期盼的神情，险些答应下来。
    这么多年来，林觉始终无法拒绝舒眠。
    “我保证会小心的。”舒眠举起右手。拇指按在小指上，开始发誓，“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你告诉我有危险，我就跑得远远的。”
    林觉努力绷着脸色，“不行。”
    “那我会不自觉跟着你，担心你。”舒眠和林觉讲道理，“因为我不知道什么危险会降临在你的身上。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外露。这样一来，难道不是更危险吗？”
    林觉被噎住，瞬间无言以对。
    “对吧？”舒眠努努下巴，一脸认真道，“还不如我们两个暗通曲款，这样发生什么，我也能有所准备。”
    林觉顿了一下，相当无奈的摇头，“眠眠，暗通曲款不是这么用的。”
    “这不重要！”舒眠较真，气鼓鼓的，“你说会保护我，其实只是觉得我麻烦，所以把我赶的远远的。”
    大概是一直漂浮在半空中不安的心终于有了着落，导致舒眠和林觉说话时，情不自禁的多了几分撒娇。她知道他可能是喜欢自己的，内心欢喜极了。
    尤其知道，他的远离，是他的保护，更是让舒眠情绪难以平静。
    可林觉太讨厌了！
    不愿意给她一丁一点的好处。她的暗示都没有明显，他却不愿意承认。
    “眠眠，你不要这么任性。”林觉望着舒眠摇头，“这不是过家家。”
    真的会出人命的。
    而且林觉可以确定，韩先生虽然对韩湛看似严加管教，实则是在纵容韩湛的举动。包括，韩先生会让韩湛亲自陪着林觉，并不是对林觉的器重，而是让韩湛盯着林觉。
    说的浅显一点，叫做监视。或者，可以称之为半自由囚禁。
    “反正你一直都觉得我任性。”舒眠这会儿脑袋发热，什么都不管了，“你甩不掉我的。”
    见事已至此，林觉心情复杂。
    因为在这样的境况下，他竟然为舒眠粘着他的行为，觉得开心和雀跃。
    他厌恶这样不分轻重缓急的自己。
    可他忍了太久，忍到了无路可走，只能和自己较劲的地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舒眠说着话，脸颊微红，大着胆子挽住了林觉的手臂。
    林觉愣住，“什么？”
    “我是你女朋友啦！”舒眠清清嗓子，正式通知林觉。
    林觉这才有些慌了。
    一直以来，他之所以要那么坚决的拒绝舒眠，就是因为她的性格太直接并且果断。她热情又充满天真，一旦看到一点希望，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冲上来。
    他会害她出事的。
    “我拒绝。”违心的话，这一次说的格外艰涩。
    换做往常，舒眠大概会为了一点尊严，瞪着林觉，和他拉开距离。但是这一次，舒眠嘿嘿笑着，一脸的得意，“我看穿你的小手段了，你说什么都赶不走我。”
    林觉哑然。
    就在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的灯暗了。
    林觉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舒眠虽然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没失去理智，紧张地跟了上去。
    医生交代了注意事项，最后的结果，和推进手术室之前猜测的一样。杨婉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并且这辈子都不会再怀孕。
    这对一个渴望孩子的母亲而言，无异于天大的打击。
    舒眠望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杨婉，又看向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一脸内疚的林觉。她迟疑了一瞬，还是走到林觉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林觉惊慌的抬起头，舒眠握的更紧。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坚定的一直看向林觉。
    林觉顿了顿，反手握紧了舒眠的手心。
    他不愿意把舒眠牵扯进来，可现在他需要认真地再次思考这个问题。他需要将脑袋放空，仔细的想清楚，一直以来可能有的思维遗漏。
    比如说，事到如今，真正保护舒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韩湛那边，已经开始注意到舒眠了。
    他必须要万分警惕起来。
    “眠眠，你乖一点……”
    “别想打发我！”舒眠眼睛一瞪，顾忌病人，压低了声音，食指轻轻戳着林觉的胸口，“我现在已经为刚才的冲动觉得害羞了。所以，你什么都不要说。”
    女孩子已经够主动了，就不让再让她难堪了啦！
    林觉一顿，怔怔的看着舒眠红起来的耳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情不自禁伸出手，轻捻了一下。
    “流氓！”舒眠打了一个激灵，涨红脸色。
    林觉如梦初醒，摸着鼻子讪讪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好了！”舒眠囧的恨不得一头撞在棉花上。
    纠结这种东西，有意义吗？
    又不是没谈过恋爱的傻瓜！
    想到这儿，舒眠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
    从她的身份发生转变之后，倪歆就是林觉的前女友。她这会儿小肚鸡肠，开始介意林觉的前女友。本来，女孩子都不是大度的。她们不管安全感高低，都会去介意曾经和自己男友在一起的人。
    更何况，舒眠还算是林觉和倪歆恋情的见证者。
    舒眠更心塞了。
    她鼓着腮帮子，生生的憋了一肚子闷气，没有立场发作。
    “怎么生气了？”
    舒眠咬着嘴唇，“我下面说的话，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
    林觉失笑。
    他知道说的越多越不好。但是他很贪恋眼下的感觉，感情让他迷乱。
    “你的初吻，是给了倪歆吗？”舒眠不自然的别过头，咕哝道，“上次你承认，那不是你的初吻。”
    林觉听到这儿，脸色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羞红。
    “你要么不回答，要么说真话。”舒眠已经开始后悔的捂耳朵了。
    她是发什么疯，为什么要听两个人曾经的甜蜜过往！
    “我说了，你能保证不生气吗？”
    舒眠：“……”她现在已经想生气了。
    “算了……”
    “我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曾经……”林觉露出满脸的尴尬，“轻轻吻了一下。”
    自暴自弃的舒眠，猛地睁大眼睛，“什么？”
    她怎么不知道？
    林觉咳嗽一声，“是曾经下暴雨，你让我去你的卧室，然后你睡着了……”林觉伸手扶额，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当时是情动，忍不住吻了舒眠。
    但是现在说出口，他是真的觉得难为情。
    像个变态一样。
    舒眠慢慢的眨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她羞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瞪着眼睛看林觉……
    最后，也就只是害羞的垂下头。
    不对！
    “那你和倪歆……”
    “她是我妹妹。”
    舒眠惊讶的看着林觉，“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林叔叔会有一个私生女。
    “你骗我？”舒眠有些生气，“你觉得我现在小气，嫉妒你和倪歆的过去……”
    “是她妈妈说的。”林觉按了一下眉心，“我不信她的话，但是她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她在爸妈离开之后告诉我的这些话，我没有选择。”他无法容忍另外一个人败坏父亲的名声。
    至于他之所以会取下母亲的氧气罩，是不想让她这么难受的活着。
    舒眠听到这儿，觉得很难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很想哭。
    口口声声的说着喜欢林觉，心情不好了，就在心里骂他一遍。结果现在，她根本都不知道，林觉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暗恋的足够辛苦，却不知道他一直在刀尖行走。
    舒眠第一次觉得，自己很过分。
    她对林觉的期望太多，林觉本不该承受她的期待。
    ***
    “你醒了？”舒眠这几日，有时间就来私人医院照顾杨婉。
    林觉终归还是要回到韩湛身边。
    韩湛行为处事阴晴不定，哪怕林觉在明面上，已经和韩湛有了嫌隙。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维持下去。
    杨婉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她不哭不闹，表情呆滞的坐在床上。
    舒眠特意买的术后营养餐，杨婉一口都不吃。她像是在惩罚自己一般，几天的时间过去，被瘦的皮包骨头。
    舒眠不想让林觉担心，只能尽可能的请了不太重要的课假，来这儿照顾杨婉。
    她请了护工，全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杨婉，防止她做出自残的行为来。
    现在见杨婉睁开眼睛，舒眠紧张地走上前，“今天有没有胃口，想吃什么？”
    杨婉转动脖颈，看了舒眠一眼。她如今就像是活僵尸，看人的时候，只有眼珠子会转动而已。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嗓音沙哑，“我不饿。”
    说着话，杨婉从床上起身，赤脚踩在了地上。
    舒眠赶紧去扶她，还是迟了。
    杨婉从病床上狠狠的摔下来，她立刻疼的缩成一团，手虚掩在小腹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舒眠赶紧按了病房的呼救器，蹲在杨婉身边，有些不安的安慰着她，“你忍一忍，医生马上就来……”话未说完，舒眠就看到了杨婉小腹上渗出来的血迹。
    她有些茫然，舒眠不懂杨婉到底是做了什么手术。
    直到杨婉疼的去掀开病号服，舒眠才看到了杨婉小腹上，如同蜈蚣一般蜿蜒的伤口。约莫有十几厘米，触目惊心。
    舒眠纵然再愚蠢，也不会觉得现代的医学技术，拿掉一个约四个月的胎儿，需要割开这么大的伤口。
    关于杨婉的事情，林觉并没有告诉舒眠。
    现在，舒眠也不需要林觉来告诉自己了。
    她能猜到是谁。
    既然林觉一再强调韩湛是危险的，那这件事情，只可能是韩湛做出来的。
    可为什么……
    韩湛要和一个孕妇过不去？看杨婉的年纪，不会和韩湛有感情上的纠缠。
    舒眠想的有些出神，杨婉却撑着手臂在地上爬行。在她身后，是一串蜿蜒的血迹。
    “你需要等医生过来。”舒眠赶紧拦下杨婉，“你这样会让自己受伤更严重。”
    杨婉不理舒眠，艰难的摇着头。可她的目光却是那么的坚定，“他今天开庭，他需要我，我一定要出现。”
    他？
    舒眠这会儿完全云里雾里。
    她本打算打给林觉。可最后想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
    稍微思索片刻，舒眠打定主意，对杨婉承诺，“你现在这样，就算我不拦着你，你也出不了这栋楼。这样好不好？你等医生过来，检查后没有麻烦，我就陪你去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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