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乔妈也发现了乔荞，立刻朝她招了招手。这下乔荞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今天天热，天气预报最高气温有三十九度，乔荞穿了条及膝的裙子，配的是双裸色细跟凉鞋。高跟鞋果然是女人气质提升的利器，走路时裙摆在膝盖上方一厘米的地方轻轻摆动，衬得她一双腿越发地笔直修长了。
本来因为职业关系，乔荞一直都是休闲装居多，裙子几乎很少穿，鞋也都是平底鞋，毕竟要在讲台上站一天。可今天是学校校庆，作为老师代表的她要上台发言，所以为了好看，特意穿成这样。
这会儿鞋跟踩在地面上哒哒直响，乔荞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在看自己。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她不太舒服。
林远舟也在看这姑娘。
呵，和自己相亲也没见她这么打扮过。
……
林远舟今年二十八岁，会去相亲，当然还是迫于家里的压力。
其实从青春期开始，他就不缺少女孩们的喜欢，他的课桌里总会不时地出现一些粉红色的小信封，这种事情一直持续到他上警校。警校管的严了，情况才稍微好了些，但也没少有女孩子向他告白。
他毕业后就顺利地被市刑警队要走了，去了以后直接分给了田海明。
田海明在公安机-关里是响当当的老刑警，林远舟知道这是上级在给自己机会，于是心思全花在了工作上。
等他有了点成绩，家里人却开始操心他个人问题了。尤其是他爷爷。
林远舟这时也发现了，自从他当了刑警以后，那些介绍的追求的，似乎就慢慢没有了。
原因他当然也知道，干他们这行的，能接受的人毕竟还是太少——
他爷爷月初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老爷子鬼门关闯了一遭，就更加执拗于他的对象问题了。一见他就吹胡子瞪眼，在病房里也没少折腾。
林远舟只好顺着老人家，松了口。当时在青大当教授的姑姑刚好也在，立刻马上就拍板为他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姑娘。
那姑娘就是乔荞。
然后，他就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
和乔荞约会过几次，他自我感觉还不错。可后来人姑娘就说不合适了，不合适的原因，还是觉得他太忙了，了解不够。
的确，两人见面几次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人家怎么了解他？
怎么对他托付终身？
于是他第一次被人拒绝了，前二十八年都是他拒绝别人，现在，风水是要倒过来了？
***
但拒绝也就拒绝吧，这事儿在他这很快就翻篇了。直到过了几天，他们队里负责文职的张姐，说想给孩子找个补习班。
孩子成绩太差，张姐已经被老师叫去好几次进行单独谈话了。没法子，加起班来她也顾不上孩子的功课，只能给孩子报个补习班。可眼下的补习班参差不齐，教的怎么样不说，老师的师德也未必好。
林远舟当时正在办公室里补觉，他前一天晚上盯嫌疑人盯了一宿，本来困得要命，听到这一把扯下脸上盖着的衣服。
动作太突然，吓了在场的人一大跳。
“我认识个人，帮你问问。”
他想到了乔荞，乔荞不就在小学当老师吗？对这方面多少会有些了解吧。
他在张姐满怀希望的目光里给乔荞的微信发了消息，然后……然后人姑娘把他给删了。
他弟林逸笙是唯一知道他相亲失败的人，对此居然表现得十分兴奋，言之凿凿地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是当初被你伤害过的广大女性同胞，派来收服你的！”
……
林远舟直接让他滚蛋了。
收服？收服个屁，人直接把他微信删了！拿什么收服？
林远舟第一次，对自己的个人魅力产生了怀疑。
***
乔荞到了林远舟跟前，发现那男人目光极淡地瞥了自己一眼，大檐帽下的清俊五官没什么情绪似的，转过头就继续和她妈说话了，“您说他们夫妻感情一直都不好？”
“……”乔荞就这么被晾那了。
“也是近两年吧。”
乔妈这个居委会主任也十分尽职，反应起情况丝毫不懈怠，“以前是很好的，两人一毕业就结的婚。当时男方啥都没有，女方家出钱出力给办的婚事，男方工作也是丈人给解决的。这两年听说升职了，心也就野了，家都很少回。”
“都说他在外面有人，这个咱不确定，可有人也不能对媳妇下狠手对吧？何况还有孩子呢。”
林远舟没发表看法，但乔妈说的话他都很认真在听，哪怕是些琐事。偶尔再提几个问题。
……
乔荞在边上听着，也大致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了，这种新闻她在网上看过无数遍了，可还是会气愤！其实早些年这种事也很多，只是网络普及率不高，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几年网络发达了，很多负能量的事儿都被曝光出来。
反而让现在的年轻人对爱情和婚姻都产生怀疑。
所以晚婚恐婚，真不能怪她们。
乔荞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严肃，拧着眉，嘴角绷得紧紧的，脸上写满了义愤填膺。林远舟看了她一眼。
“谢谢您，乔阿姨，今天就先这样。”
过了会儿，林远舟这边似乎是结束了。乔荞听见她妈也是一副官方口吻：“唉，没事，这是应该的。”
然后乔荞就见林远舟将视线转到她身上，一手拿着个黑皮笔记本，一手抄在口袋里，也不说话。
乔妈也是。
两人莫名其妙都在看着她。
乔荞明白了，这是两人都在等她说话呢。
她略沉吟了下，开口对林远舟道：“我和他们家不熟，不能提供什么情况。”
林远舟：“……”
乔妈的表情扭曲了下，“谁问你这个了。”
乔荞狐疑地看看她妈。
乔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只能亲自出马缓和下气氛，对林远舟说：“阿姨家就在隔壁楼，要不上去坐会儿？”
“不了，不方便。”
林远舟说完这话，发现一旁的姑娘明显松了口气，他的唇角不自觉勾了下。
乔妈其实也只是礼貌问一下，她当然知道眼下的情况不合适，人家在办案，但什么都不说又不合适，好歹是女儿的前男友呢。
于是她说：“那你要有什么事，再随时找我。你不是有乔荞的微信。”
乔荞&林远舟：“……”
不知道为什么，乔荞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变安静了。
乔荞在心中默默祈祷，林远舟千万别有什么事要联系她的。但林远舟这人好像就是处处和她做对似的，很快就转过身来正对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有件事，可能真要麻烦到你。”
***
晚上八点，乔荞刚洗完澡就接到了林远舟的电话。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只简洁地丢下一句：“我在你家楼下。”
“……我马上下来。”
乔荞简单收拾了下，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拿了包就往楼下跑。
乔妈正拿着ipad刷微博，不由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这约会啊，果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二三四五次的。”
乔荞：“……我和他没在约会。”
乔妈不理她，只是对着她挥了挥手，“不许夜不归宿哈。”
乔荞已经不想再和她妈解释了。
林远舟开的SUV，车就停在乔荞家门前不远处，所以乔荞一下楼就看到他靠着车门在抽烟。
他身上的制服已经换下了，这会儿穿了件简单的白色半袖，灰色运动裤，整个人倒是增添了几分少年感。
乔荞刚走近他，他就将烟给掐灭了。
乔荞记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是说过不喜欢烟味来着。
“抱歉，刚忙完。”
“不要紧。”乔荞没好意思说，再晚一点，她可能就要睡觉了。
林远舟替她开了车门，乔荞想了想还是问他：“要买点东西吗？”
“不用。”
“……”乔荞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直到车子开出一大截，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
她怎么又和林远舟搅和到一块了呢？真是神奇。
下午的时候，警察同志们已经收队了，林远舟却单独和她说了几句话。
原来他爷爷还不知道他相亲没成功，说了好几次让林远舟带乔荞去见一见，老人月初刚做完手术，他也不敢忤逆他。
乔荞不想骗人，更何况还是见家长这么大的事儿，以后会很难收场。可林远舟说：“我姑姑认得你，我一时半会儿也没法找其他异性帮忙，我认识的女生没几个。”
乔荞还在犹豫，林远舟皱眉道：“我短期内真没时间再相亲，你要是不去，爷爷看出问题，很快就又要给我安排。”
乔荞本来就不会拒绝人，之前已经拒绝过林远舟一次，现在怎么也做不出第二次。
于是，就有了今晚这次见面。
“现在会不会太晚，你爷爷已经休息了？”
“不会。”林远舟开着车，车速不快，他侧身在后座像是摸索着什么，一边回答乔荞：“他每晚都要看央八重播的《亮剑》，这个点第二集刚开始播。”
好吧，她妈在家也总是追剧到很晚。现在老年人的夜生活其实也很丰富的。
乔荞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干脆转头看窗外的夜景，可下一秒，脑袋就被什么重物给压了下。
她狐疑地回过头，林远舟依旧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只抬了抬手指，指指她脑袋上的毛巾，“头发擦一下，小心感冒。”
乔荞摸到毛巾柔软的下摆，那……刚才头上被什么重量压到的那一下，是他的掌心？
被毛巾遮住的耳根忽然有点发烫，乔荞低声说了句“谢谢”。
林远舟：“不用，感冒了你妈妈会担心。”
乔荞“？？”
她仿佛都能听见，自己脑海中粉红泡泡破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