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雪夜

    “你确定要退学？”魏子洲语气严肃的问。
    “当然！我当然确定！”张扬抬手指着我说：“那会许老师的话你们也听见了！我非常认同！你看看莫菲现在的状态，她哪儿还有高中生的样子，言谈举止简直就跟个大人似的！”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我对模特不是特别感兴趣。”我故意轻描淡写的说。
    我不想让他们对我的事太费心，而且我觉得魏子洲已经开始有些不正常了。
    今晚我俩碰杯时，他忽然暗淡的眼神、忽然平掉的嘴角，让我感觉他内心里其实有股子火气的。只是，我搞不懂他那股火气到底是为什么……
    “喂！”张扬几步靠过来，很是不解的盯着我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病了？你站镜子面前看看你自己，你绝对是精神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
    “让你去云飞待上两个月，你也会变……”魏子洲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手习惯性的去拿桌下的啤酒，可是发现酒箱里已经空了；泄了气似的冷眼盯着我俩说：“你们今晚都喝酒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讨论。”
    话毕，站起身直接往卧室走去。
    “子州，你站住！”张扬喊住他，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掰过来，认真的盯着他说：“我很确定的告诉你，我要退学！我要去跟经纪公司签约！”
    “这事儿你不用跟我说……”魏子洲很冷静的看着他。
    “在我眼里，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跟你说跟谁说！”张扬死盯着他说。
    “你爸妈呢？你爸妈同意吗？你爸妈根本就不喜欢你干模特这行……”
    “他们是老古董！他们根本不知道天赋比努力更重要！”
    “你去说服他们就行，至于我……根本不需要你考虑太多，你所有的选择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他说着，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好！你去睡！”张扬说着，直接转过身来，走到我跟前，异常严肃的说：“你呢！我让你别干了，你行吗？”
    “你确定要养我和我爸吗？”我说着，径直走向沙发坐下。
    “我确定！一个月不就是几千块钱吗？等我成明星了，一月几十万，随便你花！”
    听着张扬的话，我就感觉他还是太年轻，把很多事情仿佛想的太美好了。
    而我，是非常实际的人。
    我不会幻想，也不敢幻想。
    我承认许老师说的话，我身上早就没了青春的味道。而且，我身边的那些十六七的女生，也早就没了学生的样子。
    我见过太多女孩为了金钱放弃身子，我见过太多肮脏的男人用钱羞辱女人。
    见过太多太多浑浊后，那双青春明亮的眼睛，早已不复存在了。
    “我感觉现在的状态挺好的，云飞里的姑娘也都相处的不错，比起学校里那些死板的学生，我更喜欢跟她们待在一起。”我很自然的说。
    “子州！你瞧瞧！你瞧瞧她现在说话的口气！跟个女痞子似的！”张扬生气的指着我说。
    “行了，她现在没去出台已经不错了，整天被那些放*人勾引着，能撑到现在不犯错，也不容易。”魏子洲不轻不淡的说。
    那话语仿佛是在夸奖我，但是那眼神中却有种不爽的味道，尤其是刚才张扬说要养我的时候。
    “这么下去，莫菲迟早会毁了的！”张扬很严肃的说。
    魏子洲一脸淡漠的说：“她已经毁了，未来只是看她毁的是轻是重而已……”
    “子州，”我有些不爽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早就干够了赌场，现在我已经适应了云飞的生活，你可以退出来跟着张扬学模特了。”
    “我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魏子洲说着转身就去了里面的卧室。
    “砰”的一声，传来魏子洲的关门声。
    我跟张扬在客厅里都沉默了。
    张扬想要退学，他父母应该不会同意。
    而让我离开云飞，显然也不太现实。
    这两个月挣的钱，也就是能撑半年，我至少要挣到十万。
    不仅要挣出父亲的医药费，还要供我自己读大学。
    “你到底退不退出云飞？”张扬又问我。
    “我不需要你来养活……”我低头看着桌子上魏子洲给他买的礼物。可是，我却只是给他订了一个蛋糕。
    我缺钱，缺到精打细算的不敢去礼物店，生怕看中哪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你个疯子！”张扬死盯着我说。
    “疯子是你，因为许老师说的话，对我印象就这么差劲了吗？”我抬头，看着他那张哪怕生气时，都帅的扎眼的脸，说：“张扬，我知道你在乎我，我能遇到你，我感到很幸运！但是，我是一个有自尊的人，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也不需要你来养我！”
    “我非要养你呢！我就是非要在乎你呢！”
    “张扬！你还睡不睡了！”魏子洲在里屋大喊的了一声。
    张扬没理会的，继续看着我说：“我老早就想让你退出了，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模特的好苗子！你的未来会有非常非常大的空间的！可是，你却……你却拿着上天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作践自己！”
    “你真是幼稚。”我说着，站起身直接走回了卧室。
    心里很不透气的，关上门后点上了一根烟。
    拉开窗，一股冷风吹得让人清醒了很多……
    烟入肺后，压下去不少的烦闷，可是想到今夜的事，又觉得抑郁的想死。
    都说青春最美，我何尝不想在那最美的年华里绽放属于自己的青春？
    可是，老天给我安排的就是这样的戏，我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行了！够了！”卧室外传来他们两人争吵的声音。
    “砰”的一声，门被踹开，我听到魏子洲狂暴的声音：“你那么在乎莫菲，你跟莫菲过就是了！叽叽喳喳的你烦不烦！？”
    “你吃哪门子的醋啊？你他妈的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们看我过生日就是不爽对不对！我过个生日，你们请假了吗？一个个去到十一点还有脸了！”
    “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过了！你他妈的是不是觉得自己牛逼了，不想跟我们处了？啊！？”
    “魏子洲，你他妈的这什么态度啊！你他妈的想作死是不是！”
    “老子就这态度，你他妈的想跟莫菲好，就光明正大的搞就是了！叽叽喳喳的跟个娘们似的，有意思吗？”
    “草你妈的！你他妈的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嗯？”张扬质问。
    “滚你丫的！”魏子洲骂了一声后，我便听见轰隆隆的桌椅板凳倒地的声音。
    这还打起来了！？
    我赶忙冲出去，看到他俩扭打在地上时，拿过旁边的杯子，一杯水泼在他们身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碍事了，觉得我碍眼的话，我走还不行吗！？”
    我说着，立刻回到了卧室，收拾好东西装进行李箱后，直接拖着往门外走。
    “莫菲！”张扬拽住我的胳膊！
    “你不用走，我把这房子让给你俩玩！”魏子洲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魏子洲！你心眼怎么就那么小啊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甩掉张扬的手便往外走。
    “你他妈走了的话，就别回来！”魏子洲在身后指着我大骂。
    我回过头，看着他充满火气的眼睛说：“够了……你们都别管我了行吗？我不需要你们帮我，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不需要了！不需要了！你俩……你俩过你们的大好青春去吧！”
    我将门摔死之后，便听到张扬在喊我，可是，那声音被扯断，明显是被魏子洲拉住了。
    眼泪不知为什么，就那么突兀的流下来。
    走在凌晨一点的大街上，冷风嗖嗖的也感觉不到冷了。
    我问自己为什么要发火，为什么要跟他俩闹，他俩明明都那么在乎我，我为什么要闹。
    我一遍遍的问自己，没有发现自己什么原因，却发现了魏子洲的爱竟那么自私。
    自私的会因为张扬对我太好而吃醋，自私到仿佛我就是个危险动物……
    那时，十六岁的我觉得魏子洲是个爱情疯子。
    可是，如今的自己，却觉得他是最懂爱情的。
    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了复杂。于是，将原本很是纯真的东西，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搞成了四不像。
    魏子洲很懂爱情，我觉得没有人能他懂。
    没有人。
    魏子洲很对，爱情就是自私的，自私到不想让其他人触碰对方。
    自私到必须要自己去满足对方，自私到自己这颗心再也容不下另外任何一个人。
    当然，那时十六岁的我不懂爱情。
    也没有爱情。
    那时的我，只是朦胧的想有个人能像魏子洲在乎张扬一般的在乎我，让我有个巨大的肩膀可以依靠。
    但是，现实是，在遇到陆厉之前，注定会在乌云密布的暴雨猩风中生存着……
    拿出手机，给苏晴打了电话。
    “喂，莫菲！”苏晴接起电话，里面传来音乐声和吵闹嘻嘻的声音，“大哥，我打个电话，哎呀，别乱摸了……呵呵。”
    凌晨一点很多人都已经沉沉的睡去，可是，这些女人们却还在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中间迎合着。
    “还在台上呢。”
    “嗯，好了，出来了！”她说着，周围那的糟杂声便没有了，“怎么了？这个点儿给我打电话。”
    “我跟子州闹别扭了，今晚没地儿去了。”我说。
    “那你先回家等我，我坐完这个台就回家，今晚咱俩一个床！呵呵！”苏晴高兴的说。
    &
    脚下的雪又厚了。
    踩上去时，吱吱作响……
    当我选择跟苏晴、苏烟住一起的时候，
    我很清楚的知道，曾经站在我身后时刻提醒着我的张扬与魏子洲会越来越远。
    当生活中，没有了约束，就意味着要放纵。
    苏晴、苏烟是圈子里的老手，跟她们在一起后，我也会越来越老练吧？
    抬头看着路灯之上那漫天的雪花，
    鬼知道我会在这个圈子里走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