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不能和元卿一起玩了
卫琳琅坐在窗前侍弄她养的那几盆花花草草,这是她从乡下带回来的唯一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日子闲得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卫夕照怒气冲冲的推开门,看见她这幅闲适的样子,越发的生气。
上前夺了她手里的花洒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卫琳琅,你这个小贱人!你竟敢迷惑爹将选秀的人选换成自儿个,就凭你这村姑模样,你觉得皇上能看得上你?”
卫琳琅听她骂的如此难听,当下冷了眸子,漆黑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她,“二妹说话客气些,有句话叫祸从口出,还望二妹说话前过过脑子!”
卫夕照本就看不上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凭什么一回来就占了自己卫家大小姐的身份,让自己生生的矮了一头。这也就罢了,爹爹对她百般宠爱有求必应,这让原本得了独宠的卫夕照愤懑的恨不得她消失。
她凭什么!一个失踪了将近十二年的人,在全家以为她早就死了的时候,在自己马上就要进宫面圣参加选秀的时刻,偏偏回来了!
她恶毒的想,为什么她没死在外面!
心里本就藏了怒气,这会儿又见卫琳琅眼神寡淡,冷冷的教训自己,怒火丛生,扬起手臂对着她那张碍眼的脸就要挥下去。
卫琳琅在她扬起手的那一瞬间,淡淡的抬了抬眸子,动了动胳膊反手将自己的巴掌送了出去。见卫夕照捂着泛红的脸颊,一脸的目瞪口呆。冷着眸子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毫不动容。
卫夕照只觉得卫琳琅看自己的眼神仿佛上苍俯视蝼蚁,没有轻蔑却犀利的令人不忍直视。
“你……”一瞬间原本将要骂出口的恶声恶语,仿佛被扼住喉咙般再说不出来,见她平淡的将视线放到了别处,狠狠地跺了跺脚,“我要去告诉爹,你别给我得意!”
说完迈着步子出了门,“哐当”一声将房门甩的“咯吱”的响。
卫琳琅动了动手腕,将方才打的隐隐作痛的右手抬起来放在面前。目光复杂的盯了片刻,她竟然为了置气动手打了一个凡人。
她洛赋神女,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一届上神,这几百年来怎么就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俯身将掉落在地上的花洒捡起来,迈着步子走到窗边,抬头凝望着远方,“君上,洛赋一定会带您重返九重天!”
卫夕照捂着脸蛋回到烟雨阁,气愤的将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遍。她的贴身丫鬟青芽端着从隔壁屋那人身上换下来的绑带和满盆的脏水从门口路过,听到声响急忙放下东西进去安抚。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看到卫夕照泛着红掌印的脸颊,惊呼一声,“小姐,这是谁将您给打了?”
卫夕照正在气头上,听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哪里还收的住火气,愤怒的一掌挥到青芽脸上,“滚!你给我滚!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被人打了,这卫府谁敢给本小姐气受!”
青芽被她这一掌打的也有点蒙,急忙跪下认错,“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小姐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打了青芽的这一巴掌不解气,卫夕照挥手又将她放到旁边板凳上的水盆一巴掌挥到地上,“她卫琳琅不过是是一个乡野村姑,凭什么敢看不起本小姐!她以为她是谁,眼高于顶不将本小姐放在眼里,等回了京城一定要娘好好教训她!”
她发了一通脾气,心里才好受了些。见青芽呆愣愣的跪在地上,旁边是撒了一地的水和绷带,这才想起屋子里那个男人来。
“他今日怎么样了?我爹有没有问起这事儿?”卫琳琅将自己救了个人的事儿捅到了她爹那里,依着她爹的性子肯定是不允许她将这人再留下。
只是,想着屋里那人绝色的脸,卫夕照忍不住红了红脸颊。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比他还要俊美的男子,那精雕细琢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子,嘴唇的弧度相当完美,虽然他闭着眼睛,但想来那双眸子睁开时,定是世间最美的霞光。
“回小姐,奴婢方才给那位公子换了纱布,瞧着他胸口的血迹好像是止住了。老爷……老爷暂时还没来过。”青芽总觉得小姐这次捡回来的是个大麻烦,想起那人刚被捡回来时胸前的伤口还往外泛着红肉,那血就像水一般的往外流,瞧着怪吓人的。
卫夕照听说他止了血,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他还活着,也不枉费自己辛辛苦苦的将他救回来。
青芽见她眉眼间带了些欢喜,又想起方才她大发脾气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小姐,要不我们将那位公子先送出去吧。若是老爷知道小姐救了个男子回来,还养在您的院子里,肯定会发脾气的。”
老爷对小姐发脾气,遭殃的不还是她们这些奴才么。
卫夕照心里暗说,她爹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来她院子里问罪,也不知卫琳琅那贱人在她爹面前说了什么。
不过,青芽的话也不无道理。她性子虽是刁蛮,又不是没脑子。若是继续将他留下来,难保他爹不大发雷霆不可。
只是,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轻易移动不得,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在外面先找个地方将他藏起来。等将他安顿下来,再好好医治他的伤也不迟。
卫夕照这般想着,迈了步子往出走,拐了个弯儿走到了偏房,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正对着大门的床上空无一人,不由得大惊。
“他人尼?”
尾随在后紧跟着她的青芽见屋子里没了人,不由得慌道,“奴婢刚给他换过药,他还没醒,怎么会不在了……”
卫夕照只觉得方才下去的怒火又再次烧了上来,抬腿一脚踢向青芽,将她踹倒在地上,“混账!废物!连个受伤的人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
“小姐饶命,奴婢……奴婢方才还见他躺的好好的,怎么会……小姐饶命!小姐饶命!”
青芽窝在地上拼命地求饶。
而另一边,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失踪而引得卫大小姐大发脾气的朗月,捂着泛疼的胸口往卫府门外走去。
路径一个院子时,不由得停下了步子。
这卫府看起来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为何这院子里却有不似凡人的气息。
未等他细想,院内有道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阁下是何人?擅自站在一个女子的闺房外不像似是君子所为!”
朗月动了动身子,拉扯到伤口疼的“嘶”的一声,强忍着痛楚笑道,“在下只是刚好路过,姑娘倒是感觉灵敏。”
说完拐了个弯儿,走到门口,就见一个白衣女子静静地站在院中朝着他看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面色有些古怪。
朗月见她面色不对,低头看了眼自己,除了衣衫脏了点,身上挂了彩,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由得出声询问道,“姑娘觉得在下有何不妥?”
卫琳琅皱着眉头一步步向他走来,在他三步之外站稳,眼珠子紧紧地盯着他的胸口。
朗月见她蹙眉紧盯着自己的胸膛,倒有些赧然的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嬉笑道,“姑娘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一个男子的胸膛看,怕是不太妥。”
“你身上的伤口是魔族所为?”卫琳琅不怒反问。
朗月面色一怔,看她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轻声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卫琳琅自是不会给他说,她早些年和魔族的人交过手,对他们留下的伤口印象深刻。
只淡淡道,“你这伤口虽是上了药止了血,伤处却泛着浓浓的腐臭味儿,公子伤了胸膛又没伤了鼻子,怕是闻得出来。”
自己身上有股怪味儿,朗月怎么会闻不到。就是因为他醒来发现自己的伤口不对劲,这才紧赶着离开,打算去找路风行。
路风行擅长制药和处理伤处,不知有没有能查出自己这伤口经久不愈的法子。
这会儿见卫琳琅说是魔界之人所为,再想想当初那个奇怪的幻境,心下倒是信了几分。
只是,魔界的人又为何会出现在京城,而且悄无声息的令他毫无所觉。
卫琳琅见他不开口,以为他不信自己,也不以为意,转了身子一边往回走一边淡漠道,“公子好自为之,这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怕是要腐烂波及到全身。”
朗月听她这么说,哪能放她走,上前几步拉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住。
卫琳琅皱着眉头将他拽着自己胳膊的手甩了开去,声音里带了些薄怒,“这就是你们君山的待人之道?”
“你知道我是君山的人?”朗月越发觉得面前这女子有些神秘,虽然身子是凡人,但内里却有着上神的气息。而且,她还知道魔族,连自己是君山的人都猜得到,也不知是什么来路。
卫琳琅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后退两步离得他远了些,嘴里冷呵了一声,“你身上这浓浓的狐狸味儿,虽然有伤口的臭味做掩盖,也能让人闻得一清二楚。这君山上下,似你这般随意的性子,怕是传闻中的二公子无疑了。”
她说道自己身上的狐狸味儿时,朗月总觉得她话里话外都是漫漫的嘲讽。但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声,朗月又忍不住有些得意。
“姑娘倒是见多识广,不知姑娘是?”朗月自诩见识广泛,却仍是猜不出面前这姑娘的来历。
卫琳琅见他问起,自袖中掏出个药瓶来,向后一抛稳稳地抛进朗月的怀里,也不回他的问题。
声音淡淡道,“这药三天敷一次,用时伤口泛疼,公子若坚持得住,不出半月伤口处的魔气消失殆尽,这伤自然也就愈合了。”
朗月将那药拿在手里凑到鼻尖处闻了闻,除了淡淡的清香味儿倒闻不出什么来。只是想来,她一个姑娘家对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也没必要拿瓶药来骗自己。
见她无意与自己多聊,转身往屋内走去。遥遥的对着她的背影道了句,“谢了。”
见对方一声不吭,进屋关了门,摇了摇头唇角扯了抹淡笑,捂着受伤的胸口走了。
卫琳琅关上门,想着朗月伤口处泛着黑青的腐肉,心里暗想怕是他不小心入了魔君秋白的幻境,也只有魔君才能造出那饶人的幻境。只是,不知他堂堂君山二公子怎得和那魔君有了过节。
后背靠在门上,卫琳琅皱眉想着八百年前的那场大战,对魔君的恨意越发的入骨,若不是因为他,君上也不会……
闭了闭眼,强压下心里漫天的情绪,进了屋子取了那摄魂灯拿在手里,喃喃道,“君上,洛赋马上就进宫找您!”
“落安,我看完了。”锦瑟窝在叶临枫怀里,视线直直的盯着面前的书本。
叶临枫听的声音,将拿在手中的书册翻了个页,单手举着摊开在她面前。
嘴里忍不住调笑道,“你最近怎得越发的懒散了,看本书都不愿意翻页。”
锦瑟见他说自己,而且说的句句属实,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脑袋靠在他怀里拱了拱,嘿嘿一笑,“还不是因为落安太勤快,我双手双脚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叶临枫见不反省自己还要怪他太勤快,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到她腿上,“那给你个表现的机会,你替我翻书。”
锦瑟见他撂挑子不干了,有些不乐意了。一直用手举着书多累呀,而且落安看书好慢的,他看完一本自己的手还不得废了呀。
急忙捡起腿上的书,翻到自己方才看的那一页,将叶临枫的胳膊拉过来,将书放上去,一脸乖巧道,“还是落安拿着的好,以后让我表现得机会多得是,不差这一回。”
说完,“刺溜”一下从他怀里滑下来,快步走到桌边拿了桌上的一盘蜜桔又再溜回来,在他怀里坐好。
“我还是给落安剥桔子吃好了!”
说完像是怕他再反悔,一只小手拿着橘子,另一只小手飞快的剥着,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橘子的橘络得剥干净,不然吃到嘴里怪难受的。”
叶临枫见她这动作一气呵成,无奈的笑了笑,张口含了她递过来剥好的橘子瓣,嚼了两口咽下去道,“说好过了端午带你出宫玩,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锦瑟见他说起出宫玩的事情,剥着橘子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塞了一个橘子瓣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宫外哪里有好玩的地方?”
叶临枫想起她特殊的身份,摇了摇头,暗叹自己昏了头。她又没去过宫外,哪里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见她问起,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几年前自己在宫外的时候,记忆久远的好像也想不起哪里好玩了。只得道,“等我们出了宫,边走边看看哪里好玩,若是有喜欢的地方,我们多留上几日。”
“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呀?”锦瑟不在乎去哪里玩,只要能和落安在一起,离开皇宫就是好的。
“等选秀结束后,我就带你出宫。”叶临枫随口道。
锦瑟剥着橘子的动作一顿,眸子有些黯然。有些踌躇的开口问道,“落安,选秀的时候你真的不会纳妃子吗?”
到时候宫里会来很多漂亮的姑娘,落安看着这些漂亮的姑娘,难保不会生了别的心思。
叶临枫见她皱着小脸一脸的怀疑自己,伸出手指弯了个弧度,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但是……”锦瑟皱了皱眉,小手无意识的揪着橘子瓣上的脉络。有些愤恨的将手里的橘子含在嘴里嗷呜一声咬下去,嘴里咕哝道,“元卿说,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能忍得住只喜欢一个女子,后宫三千都是平常事儿。”
又是叶元卿!
叶临枫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一脸正色的告诉小姑娘,“以后你不能再和元卿一起玩了!”
“为什么?”锦瑟不太乐意,元卿虽然有时候会欺负她,但他会经常从宫外给自己带些小玩意来,她很喜欢这些东西。若是以后不和元卿玩了,就没人会给她带这些东西了。她一个人在宫里又闷得慌,还不得憋出毛病来。
不过,落安不让她和元卿玩,是不是因为她和元卿玩时忽视了她,他不高兴了呀。
不等叶临枫开口,小姑娘贼兮兮的问道,“落安是不是吃醋了?”
话本里的小娘子若是和别的男子走的近些,她的情郎就会不高兴,这就是吃醋了。
一想到落安吃元卿的醋,锦瑟就忍不住偷笑。
叶临枫见她心思跑到了别处,打趣都打到自己身上来了,伸手捏了捏她鼓鼓的小脸,顺势将她嘴角的一根橘子丝揪下来,“你个小坏蛋,最近倒是跟着元卿学坏了。”
锦瑟见他回避自己的问题,自然是不乐意,转身扑进他怀里,伸手掐了他腰上的软肉,开始挠他痒痒,“你快说,快说,是不是吃醋了?”
叶临枫不怕痒,但她小手挠在自己腰间,总觉得心里荡漾的不好受。
伸手将她好动的爪子抓了握在手里,放到嘴边咬了咬,“不让你和元卿玩了,是因为这次选秀要给他选个王妃。若是你以后再和他玩,他的王妃该不高兴了。”
锦瑟见他咬自己,“啊”了一声,急忙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看,见自己的小拳头上有个淡淡的牙印,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赶紧将手藏在自己的身后。
见他说起这事儿,才想起之前他说的这次是要给元卿选个王妃。
伸手抱了叶临枫的腰,将脑袋埋在他胸口处,吊着软软的嗓子道,“落安,对不起啊,我不该怀疑你。”
“无妨,又不生你的气。”叶临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心里泛起一片柔软。
对她,好像总是生不起气来。
过了几日,便迎来了宫中的盛宴。皇上选妃,那是大事儿,各个地方送来的秀女早已经过层层选拔,能入了宫面见皇上的,都是那最优秀的。
当然,不乏有那走关系进来的。今日,每个待选的秀女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希望能如得了皇上的眼,得了盛宠,以后便有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卫琳琅今日仍穿着件白衣,在一群穿着打扮花花绿绿的姑娘面前,倒显得清淡的紧。
不过,她进宫也不是真来选秀的。摄魂灯显示君上就在这宫里,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想个法子去别处转转,这宫中守卫森严,此时怕是不好明目张胆的离开。
卫琳琅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参与面前这些秀女讨论当今皇上的话题。她不说话,打扮的还有些朴素,自然没有女子愿意和她搭话。
她等了片刻,不见有那太监来传话,趁着旁边一个守卫换班的功夫偷偷的从侧门走了出去。
将摄魂灯从怀中掏出来,拿在手中,掀开覆盖在上面的黑色罩布,盯着灯芯看了一眼,那灯芯黯然的没了光泽。卫琳琅皱着眉头再细细的看了眼,仍是毫无反应。
不由得暗想,难道君上不在宫里?可之前摄魂灯明明指示的君上就在这宫中,这会儿却为何没了反应。
卫琳琅蹙着眉头有些不解,将右手张开罩到那灯上,淡黄的光晕笼罩在油灯上,四周泛起一层淡淡的紫光,只过了片刻,那紫光慢慢的消失了。
卫琳琅蹙着的眉头越发的紧了,还是紫光,没有变色!
她现在为何探不出君山的魂魄了!
锦瑟着了一身小宫女的装扮,迈着步子鬼鬼祟祟的往选秀的地方走来。落安今日一大早就不在了,元卿也要忙着找媳妇,她待在桃颐园无聊的紧。
又对那些选秀的女子有些好奇,落安不带她去,那她自己悄悄地看上一眼,反正他也不知道。她趁着小桃不注意,穿了她的衣服鬼鬼祟祟的来到这里。
到底是有些心虚,走路都有些慌慌张张,东瞅细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来干坏事了。
转了个弯儿,一不小心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身上。“哎呦”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