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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次被抛弃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屋里,天边泛起鱼肚白,没有朝霞,冷清得紧。
    晋渊醒时,楚昭月也醒了,她像低眉顺目的小妻子,浸染在微白的晨曦中,仔细替他穿上朝服,戴好官帽,仔细系着腰带。
    晋渊失宠多日,第一次有这般高级的待遇,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澎湃万千,连走出门时迎面扑来的冷风都感不到冰凉。
    尽管这份青睐不是源于喜欢,依旧高兴地抱着她又蹭又啃了好几下,才三步一头眷眷不舍地去上朝。
    他走到门外,坐上马车,车夫甩起鞭子督促马走两步,沿着将军府门口的青石大街朝前走。
    马蹄嗒嗒路过一个拐角,已经坐下的晋将军又涌起一丝不安。分明昨日,他阴霾到生出苔藓、菌菇的心底照进了一丝丝微弱却温暖的阳光,可现下,似乎又不好了。
    他掀开暗色车帘,纵身一跃,迅速跑回府里。
    楚昭月刚走进去,见着他还有点惊讶,“将军不上朝吗?”
    晋渊顿了顿,当着一院子小厮丫鬟的面紧紧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
    楚昭月有些无奈和发懵,拍着他的背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朝堂上的事虽然棘手,但我会尽早解决回来。”莫名有种不知源自何处的异样之感,晋渊道,“你在家乖乖等着我。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带你四处游玩,顺便把亲成了。”
    “恩。”楚昭月摸了一下他的头,这位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武将才红了一下脸,又在额上吻了一下,才肯上车去朝堂。
    “等我的好消息。”
    “好。”
    马蹄声一下下踩在青石板上,晋渊目不偏移地凝视着前方,从方才的柔情中抽身开,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野狼,眸中闪过丝丝嗜血的光亮,又或是丛林中露出毒牙的蛇,一旦被盯上,便是尸骨无存的惨痛结局。
    说起来,自从回京后,赶上来巴结他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如今帝位不定,皇后、德妃都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
    今日说是帝位商议,但一方登基,另一方势必会沦为阶下囚,兵变的可能极大。
    他吸了一口气,想起昨夜待她入睡后,自己特意部署到后半夜,这盘棋的排兵布阵、调兵遣将上不能出一点点差错。
    一子落错,就是满盘皆输。
    从殿外入大殿,晋渊听了一路奉承,耳朵都快长茧子了,心里只念着尽早出门前公主的一番温柔体贴,宛若春风化雨,令他巴不得赶紧替她做事。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在看见站得最偏的王禹时,晋将军的表情有些许僵硬,身侧的拳头缓缓握起。
    像看见主人抱起别人家狗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模样。
    王禹发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低下头,恭敬地打了个招呼,“晋将军。”
    晋渊转过头,懒得多给他一个表情,直接走到父亲晋王身边站着。
    晋王看了眼这个不令人省心的儿子,用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容安公主还在你府上?”
    晋渊点了一下头,“父王放心,等今日事毕,我便带她回来拜见你与母亲,我已经派人看过八字,是天作之合,但一些纳吉、下聘,还是母亲经验足,劳她费点心神。。”
    “太子虽已亡故,但容安公主再不济也是先帝的女儿,要拜见也是我们作为臣子的拜见迎接,哪有让她亲自上门的道理?”晋王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拒绝,“你还是别带回来了。”
    “要带回来的。”晋渊寻思着回去的路上要带些什么给她,听父亲的不认可之言,连忙护主心切道,“丑媳妇都要见公婆,更何况她是漂亮媳妇,没道理不让您和母亲见一面。”
    晋王黑着一张脸,似是山雨欲来。
    “父王别担心,公主素来谦和,从不摆架子,不会让你们为难。”
    那龟孙子的模样让他一阵窝火,没出息!
    如此发展,长久以往,岂不是被容安公主死死拿捏在掌心里,让往跑东面便朝东面跑,让跑西面便往西面,哪有半点一家之主的气魄!?
    夫字□□上,他懂不懂这个道理?
    锦阳刚要开口痛骂逆子一顿,帘后一阵响动,皇后、德妃,长公主楚昭懿、三公主楚昭华陆续进入大殿,纵是隔了老长的距离,浓厚的□□味依旧清晰地飘了过来。
    只怕今日的朝堂上,有一场硬仗要打。
    晋王只得作罢,愤愤瞪了晋渊一眼,压低声音,“准备好了?”
    晋渊沉声应道,“都在我们的控制范围。”
    晋王觉得这皇位之变倒算不了什么,但这逆子再照这样下去,日必会引来祸患。
    子不教,父之过,确是他没有严加管束才犯下这般错误。
    但所幸,错误也总有机会弥补。
    晋渊并不知道自己老父亲翻涌的内心,像锁定目标那般紧紧盯着楚昭懿。
    这颗人头,可是最好的聘礼,得好好规划着如何取下来,用一种最优雅美好的方式送给她,再向邀功的猎犬一样,得到一根最大的肉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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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晋渊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后,楚昭月才让镶碧陪着回房。
    昨天不得不让晋渊抱着,坐在郊外城墙上看了一个时辰的雪,虽然窝在他怀里并不冷,周围也没有人,但在这种场合里做这种事,实在不是一国公主该有的礼仪。
    镶碧也对晋渊颇有微词。
    不仅仅是今早在大庭广众下轻薄公主,丝毫没有身为护国将军该有的言行举止。昨日刚带公主回来后,就拉着她进屋关门,再没出来。
    怎可这般罔顾礼仪??!!
    镶碧气得肺都快炸了,但公主摆摆手示意她别上来,只好又无可奈何地退到一边。
    楚昭月想起昨晚,被他用力握住柳腰两侧,抱坐在桌上面对自己。
    少年将军的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眉眼上,尔后急不可耐地吻住光洁的额头,再顺着鼻梁缓缓往下滑。
    他的唇略微粗糙,摩挲过脸颊时带着一丝丝痒意,她初时还能忍耐一二,但往后行为愈发过分,只好屏着呼吸,紧闭双眼,任他为所欲为,当真以为自己要躲不过了。
    左右婚书都写了,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早晚要来的。
    几乎是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楚昭月咬着牙,纤细秀白的五指颤抖着摸到他领口。
    可她才扯一下,晋渊就像那被登徒子调戏的黄花大闺女,缩着身子往后猛地一退。
    与方才霸气抱着她吻了又吻的人截然不同。
    他惊恐地将微微散开的领口合拢,浑身烫得不像话,甚至连说话都结巴了,“公主……你、你要做什么?”
    楚昭月愣了,他费尽周折做了这么多,替她对付柳家,不就是想着这些?
    怎么这会儿却成了她霸王硬上弓?
    “对不起。”她将手收了回去,尴尬地站在那儿,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憋回去,只觉得脸面都丢尽了,脸颊与唇皆褪去了血色。
    晋渊有生之年中,从未慌乱成这样,差点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用力喘了两口气,生怕她误会什么,连忙重新抱回楚昭月,将头埋在她肩窝处。
    像煮熟的虾子那般小声一本正经,又格外认真道,“臣其实……自通晓男女之事后便日日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殿下行那周公之礼,人伦之道。”
    他说得这般直白,反倒让强行淡定的楚昭月素白的脸颊上晕出了火辣辣的红晕。
    如果不是他按着自己的手,恨不得立刻将耳朵捂上。
    “可殿下刚经历了这样的事……臣可以再等等,反正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不急于一时。”晋渊腻歪在她身上,有些痞痞道,“等成婚后,定会让公主对臣日久生情,臣在边关时得了许多妙书,闲着没事便仔细钻研,早就想好了,新婚之夜时要……”
    楚昭月长这么大,从未听过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连忙别开头,背后被汗水浸得湿透。
    哪怕隔了一个晚上,她再回想起来,都禁不住双颊发烫。楚昭月捧着手里的茶盏,强自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
    镶碧屏退了旁人,犹豫了半天仍是开口问道,“殿下,您当真相信晋将军会替娘娘和太子报仇吗?他该不会只是以这个为幌子,想占殿下便宜?您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他竟然这般对您,当真是以下犯上。”
    虽然晋渊人证、物证皆在,可别说是镶碧了,就连她也没信心。
    “晋将军战功赫赫确实不假,可柳家跨经数朝,也绝非好应付的对象。殿下您想,她们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皇长公主,就算定罪,也不可能就这么杀人偿命。除非柳家没了,但这么个大家族,哪是能轻易没了的?”
    楚昭月叹了口气,道理她也明白,“但我们有更好的选择吗?”
    镶碧摇了摇头,“那公主未来如何打算?晋王对您并不友善,奴婢担心您嫁给晋将军后,将来会受委屈。”
    大楚倒不像先朝,对女儿的管束颇多,她少时不得父皇的宠,早早便入学堂,暗自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皇长姐那般的女官,既是为自己谋求一份出路,也是给漂若浮萍的未来寻一个倚仗。
    有了楚昭秦后,便想在将来能帮上自己的亲弟弟。
    在宫中在朝堂,没有强大的母妃,有力的世家支持,便是寸步难行的尴尬境地。
    楚昭月想起三年前,晋王身边的管家晋和恭敬对她道,“殿下,您是金枝玉叶,王爷自知小王爷愚鲁,实在配不上您,还请您拒绝了他的痴念。”
    他说得委婉,可哪是觉得晋王府配不上她?
    那会儿楚昭秦尚未出生,她不过是一个贵人生的公主,淹没在父皇的二十多个女儿里,毫不起眼。
    实是她配不上天之骄子才对。
    可晋渊并不知情,临去边关前,他听说静贵人接受了跟王家的亲事,双眼泛着血丝,丝毫坐不住,又一次从王府的狗洞逃出,再从他在宫内后打的狗洞钻进去。
    彼时,青涩的少年趴在墙头,衣裳蹭下一大片灰尘,不甘心地望着她,分明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公主当真喜欢那王家小子?”
    她站在墙内,刚点了一下头,那双明亮有神眼里的光芒立刻就黯淡下去,慢慢从墙头掉下去。
    楚昭月原以为晋渊死心了,结果第二日,他又寻来了,在宫门外死死盯着她道,“我不信你当真喜欢他,他究竟有什么好的?他根本配不上你。”
    “当真。”楚昭月原本对他有一丝丝好感,但被晋王那番话刺伤了自尊心,如今也硬生生压下去了。
    可晋渊不死心地用手卡住门板,不许楚昭月合上,胸口带着被遗弃般的疼痛,绝望地盯着她,“我不信你对我半点无意,上次在长安路边的宝月楼,你明明……”
    “小王爷。”楚昭月打断她,像看一个执拗的孩子,抱着心爱的物品不肯撒手,“我过去只当你是宫中寻常的玩伴,普通的朋友,并无男女之情,还请您不要误会。”
    “王禹呢?”晋渊仿佛瞬间爆发了出来,握住她的肩膀垂死挣扎,“你喜欢他什么?你喜欢那种酸臭书生,我也可以变成那样,每天摇着一把破扇子念一堆酸溜溜的诗词。”
    楚昭月无奈,“但那并不是你。”
    “只要你喜欢。”晋渊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走上前抱住她,京城小霸王鲜少这么低声下气地求人,“你别嫁给他好吗?等我从边关回来,我会让父王向陛下请旨赐婚。”
    “别再跟你爹闹了。”楚昭月任他抱了一忽儿,随后将他乱了的领口理好,柔声道,“边关刀剑无情,保护好自己。”
    晋渊红着眼看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仿若一条被抛弃的狗,孤苦无依地在这风雪天徘徊,随后找了一个地方颓丧地坐下,小心翼翼地舔舐着从头到脚的遍体鳞伤。
    楚昭月回忆起往事,不禁感慨,她也从未料到,最后还是跟他在一起了。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草民见过容安公主。”
    她偏过头,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后不着痕迹地放下,“晋大管家?”
    晋和笑得很憨厚,“时隔三年,没想到公主还记得草民。”
    尽管猜到晋王会来,却没料到,来得这么快。
    楚昭月让镶碧替他端茶上来,伴着一小碟糕点,“晋王有话想托你转达?”
    “公主兰质蕙心,冰雪聪明,一下便猜到了。”晋和弯着腰客气道,“晋王有一事想同您商量,不知公主方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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