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离职了

    祝暮安搬离了别墅。
    她觉得她心情应该要愉快一些，可一想到她离开曲氏时，无意间回头，看到的曲稀，心情就没办法愉快。
    曲稀的目光沉甸甸的，是她没看到过的。
    即便一瞬间，他就收了回去，但那种像压着一座山在身上的目光，让祝暮安没办法忽视。
    “时总，这个文件麻烦签个字。”财务部的经理把每月的报税单拿了进来。
    祝暮安从发呆里回过神，抬头对她笑了一下，打起一会精神，扫了眼账单，刷刷几下签上大名。
    财务经理走了，祝暮安就坐在那里继续发呆。
    秘书来和她讲事，她好像什么都能听进去，也能弄得懂秘书的意思，但就是隔着一层纱，只能勉强的把秘书打发走，再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结果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秘书再次走到祝暮安面前，心里有点发愁的叹气，她拿起一份文件，对着祝暮安说：“时总，这里少盖了一个章。”
    “哦。”祝暮安从发呆里回神，对着秘书来了个迷幻的笑，拿起手边的章在上面印了一下。
    盖完之后，她又低下了头，笑容也不见了。
    秘书把文件收起来，犹豫了一会，还是违反了她的做事准则，忍不住劝道：“时总，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家休息一阵时间吧。”
    “啊，我还好。”祝暮安抬起头，微笑着说，“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虽然那么说，祝暮安也意识到了她自身的不对，想了一下，还是说：“不好意思，今天好像也没什么需要我的事了，那我先下班回去了。”
    秘书总算松了口气，把明显不在状态的祝暮安送到楼下，招了辆车把她塞进去，算是完成了任务。
    路上，祝暮安低着头，手指搓着手机屏幕，却不看内容，满身都透着一股心不在焉的颓感。
    开车的司机似乎是个热情的，看了她一会，就开始找话题：“小姑娘这是要去吃午饭吗？”
    祝暮安抬起头，对他露出客套的笑容：“没有，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先下班了。”
    “哦哦，下班啊。”司机看着前面的路，“说起来你那么大的小姑娘，是不是有男朋友了？还是已经结婚了？”
    祝暮安笑了笑：“都没有，我……”
    她的话没完，就被司机截断了：“我明白了，小姑娘刚失恋是吧。”
    祝暮安：“……”
    她一时间没能跟上司机的思维，不知道说点什么。
    司机以为她是默认了，开始劝起来：“像你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找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啊，就算失恋也不用那么伤心。而且大叔是过来人，那些事情就开始痛苦一阵子，时间久了就好了，生活还是得过的，”
    祝暮安：“……”
    她有点艰难的想转变司机的观念，干笑了几声：“我……我没失恋。”
    “啧，都这样失魂落魄了，还没失恋？”司机一副明眼人的样子，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是犟，一天到晚的说自己不在乎这个，不在乎那个，出点问题也不愿意找人开导，非要自己消化，你们……”
    就在司机大叔敦敦教导的时候，祝暮安的手机震了起来，她连忙抓到救星似的，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司机不说话了，祝暮安连忙接起电话，听到对面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时，时小姐是吗？我是曲家的管家，您现在在忙吗？有时间吗？求您帮帮少爷，可以吗？”
    祝暮安毫无意识的握紧手机：“怎么了？曲稀出事了？”
    “少爷他胃病犯了，可不听医生的话，非要去工作。”管家忍不住担心的说，“上次少爷胃出血，就没有好好养着。他这样下去，又要胃出血了，时小姐，我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您，您可以……”
    “他现在在哪？在家吗？”祝暮安打断管家的话。
    “对，在家。”管家听她有答应的意思，连忙说，“辛苦时小姐了，辛苦了。”
    ……
    祝暮安到曲稀家的时候，刚好看到管家和私人大夫被曲稀推了出来。
    他似乎是因为心情不好，或者是疼的，皱着眉头，脸色苍白，满身黑气：“我不去上班，你们去替我吗？曲氏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我……”
    “你怎么了？”祝暮安远远的出声，向着曲稀走了过去。
    曲稀抬眼看到她，在嘴边的话立刻被关了回去。他乖巧的站在门口，咳了一声，似乎想说话，但还是没说。
    祝暮安走到曲稀面前，对着医生道歉：“不好意思，他这里我来就好了，需要给他吃什么药，交给我吧？他应该还不至于去挂水吧？”
    “还好，没那么严重。”医生见祝暮安好说话，就把药塞到了她手上，“不过要注意一点，胃还是要养的，不然可能还会胃出血。”
    “好，谢谢医生。”祝暮安对医生笑了笑，她的余光看到曲稀皱起眉头，似乎想说话的样子，回头对曲稀轻吼道，“你闭嘴。”
    曲稀乖乖的闭了嘴，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乖巧的大孩子。
    祝暮安则送走了医生，劝离了管家，回去一看，曲稀还保持原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居然有点可怜。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进去。”祝暮安看到这样的曲稀，莫名的就有了勇气，连吼他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了。
    曲稀皱着眉，缩了缩脚，顿了一会，还是依言走进屋里了。
    可能是因为医生和管家拦着，他今天还没穿上西装，就套了个黑色的羊绒衫，莫名其妙有了点学生的感觉。
    这不哭不闹，又听话的样子，也不知道戳到祝暮安哪个点了，从昨晚开始就累积的郁结散去了不少。
    祝暮安跟着进了屋，曲稀已经窝在沙发处。他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蹲下了，把自己团成一团。
    祝暮安走过去，把药放在茶几上：“怎么？很疼？吃饭了吗？”
    曲稀抬头看他，他疼得嘴已经发白了，眼里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但声音四平八稳：“不疼。”
    祝暮安：“……”
    她都看到曲稀额头上细细密密的冷汗了，这还不疼，那她真不知道什么是疼了。
    不过她知道就曲稀这个破性格，他不想说的事，八竿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祝暮安索性就把他丢在那里，让他疼着，自己则进了厨房，熬起了粥。
    空腹不能喝药，怎么也是要喝了粥半小时后，才能吃药。
    祝暮安一边熬，一边忍不住往曲稀那边看。
    曲稀已经又缩成一团，这一团莫名其妙的，让祝暮安想到了一些事。她忍不住说：“怎么不疼死你呢？”
    这一瞬间，祝暮安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对曲稀的态度有点不对。
    可能是因为那五年，她把时君逢认成曲稀的时候，态度就是这样。又或者五年来，还是改变了很多，一旦吃了那些抗抑郁的药物，之后事情让她想不到五年前那些遭遇，她就会也不那么厌恶曲稀。
    但可惜，这都是表面上的。
    祝暮安知道，她能在曲稀面前站着，在曲家呆着，甚至对他态度那么祥和，全是因为身上那些药。
    “喝粥。”祝暮安为了让粥熟的快点，是大火熬的。熟了是熟了，但味道怎么样，还有待商榷。
    曲稀乖乖抬起头，接过祝暮安的粥碗，乖乖往下喝。
    他一边喝，一边皱眉，看上去简直是实难下咽。
    祝暮安眉头跳了一下：“有那么难喝吗？”
    “没有。”曲稀抬起头，看着祝暮安，“有点烫，胃疼。”
    祝暮安：“……”
    她这才发现，她连勺子都忘了给曲稀拿了。她突然觉得，带曲稀就像是带个小孩似的，看着那么可怜，她都快觉得曲稀是装样子，博同情了。
    她回到厨房，拿了个勺子放到曲稀的粥碗里，曲稀拿去勺子喝粥，这才看上去好了一点。
    曲稀喝粥，祝暮安也没事干了。
    气氛和心情都一起静了下来，祝暮安这才清醒的意识到她在干什么。
    一时间，有点尴尬爬上了她的心头。
    “你不用在这看着我。”就这时候，曲稀似乎看出她的尴尬，放下碗，先开了口，“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在这里……”
    曲稀扫了一眼四周，“你在这里没有太好的回忆，别在这里呆着了。”
    “曲总这是想赶我走？”祝暮安挑了挑眉，“那你是想怎么照顾自己？照顾得胃口和你曲家一起倒了吗？”
    曲稀闭了嘴，没说话。
    良久，祝暮安说：“曲总，其实我对你，还是有喜欢的感觉在。”
    曲稀的拿着碗的手指一跳，他抬起头看向祝暮安，刹那间，祝暮安都能看清楚他眼里的期许和盼望。
    但是她扭过了头，将剩下的话说了出来：“但是，你知道，喜欢不一定能在一起。我们就是这样的一对人，我现在照顾你，是出于愧疚。而在一起，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曲稀点点头，拿着粥碗站了起来：“我明白。”
    ……
    祝暮安从曲家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她仁至义尽，给曲稀做了一锅养胃的汤，才离开了曲家的别墅。
    出门之后，她突然想清楚了一些事。
    曲家对她来说，曾经有恩惠，但后来也有曲稀的一再索取，让她痛不欲生，可这个仇她之前就报了，曲家现在风雨飘摇，几乎都是她的功劳。
    祝家，她也没什么遗憾。这间小别墅终究不是她的，就像是她父母和她缘分那么浅一样。
    而时家，时元德给她时迹娱乐，说是为了报恩。祝暮安以前不知道原因，现在也明白，当初时元德快要死了的时候，是她母亲救了时元德，并且给了他一笔重新发家的本钱，所以时元德说要报恩。
    不过严格来说，祝暮安觉得她是欠时家的。其实那五年里，时家对她一直都很好，时元德对她也好，除了不想她和时君逢在一起以为，一切都很好。
    最后还给了她一家那么大的公司，这恩情报得真是有些大了。
    但是祝暮安不知道怎么还他，时元德并没有缺的东西，想来想去，她也只能把时迹娱乐再还回去……
    祝暮安看着天空，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很累了，但又觉得很轻松了。
    等她做完最后一件事，就什么也不欠，什么都没关系了，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能，唯一会欠的，就是小羽毛。
    好在，小羽毛并不知道她这个妈妈，而曲家又对他是极好的，这样，她也不必再担心了。
    祝暮安边离开曲家，边想着未来的一切。
    她转天回到时迹娱乐之后，就像往常一样了。秘书都有点惊奇她的变化，还以为她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不过吃了灵丹妙药的总裁，办的事虽然有效率，却好像有点脑残。
    秘书看着她找了律师，将股权让渡书签了，那让渡书的对象是时君逢，但她签完了，也先没让律师交给对方。
    大部分股权被转让，祝暮安手里就还剩下一点。这一些，她则是找了买家，都卖了出去。
    卖完了之后，她当场将钱全部转到了曲稀的账户里。
    至此，完成了她想做的那件事。
    这部分钱，一部分是给曲稀用的，看能不能弥补上空缺，如果能，就算是她为愧疚买了点账。
    一部分是给小羽毛的，算是她这个没做过什么事的妈妈，尽了一点责任。
    做完这一些，祝暮安让律师去找时君逢，自己则离开了时迹娱乐的大楼。
    ……
    无事一身轻松，祝暮安感觉她马上就能去她想过的日子里，嘴角微微挑起笑容。
    她打了个车，说了她暂时落脚的地方，就一直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司机都在和她聊天，她心情不错，也说了不少。司机看她嘴干，示意她身后有矿泉水。
    “谢谢。”祝暮安知道，有的人会在车里放矿泉水给乘客，也没有太在意，就拿了一**喝下。
    之后，她又和司机聊了两句，昏昏欲睡的感觉，就袭了上来。
    在她睡着之后，司机突然露出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
    与此同时，曲家。
    曲稀乖乖的从床上爬起来，他胃口还有点疼，但经过一天的休息已经好多了。
    祝暮安依旧没有来。
    曲稀有些失落，他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找点什么方式，再接近祝暮安。
    他其实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
    其实曲稀早就发现祝暮安恢复记忆了。
    他故意进入祝暮安设下的陷阱，故意去顶当小三，故意将竞标书泄露给祝暮安，除了赎罪以外，他其实更想将祝暮安圈起来。
    他一步步逼着祝暮安直面他，逼着祝暮安直面五年前的事，逼着祝暮安做出选择，逼着祝暮安可怜他。
    但是都失败了。
    五年前对祝暮安的伤害太大，即便他这样做了，祝暮安依旧不喜欢他，不爱他，或者说，她发现了。
    她知道曲稀想要什么，所以才对他说出之前那一番话。
    我喜欢你，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呵。”曲稀冷漠的笑了一下，从床上下去，一切只是他自作自受。
    他打开手机，突然看到了里面的转账消息。
    曲稀楞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祝暮安，祝暮安的手机响了一会，却没有人接。
    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又打了电话到祝暮安的办公室。
    这次有人接了，是祝暮安的秘书。
    祝暮安的秘书有些疲惫的说：“喂，您好，时迹娱乐的总裁办公室，请问您是？”
    “您好。”曲稀有些急切的说，“我是曲稀，请问你们时总在吗？”
    “时总？”秘书的声音有点迟疑，“她今天刚离职了……”
    “离职？”曲稀不可思议，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的手机就被人插入了电话。
    曲稀和秘书说了两句，挂了电话，接通了另外一个：“喂，曲稀。是我，我是艾森啊。”
    “艾森？”曲稀又看了眼号码，见是z国的号码，有些不解，“你在z国？”
    “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曲稀，我调查出来了。前几天，时君逢和艾薇儿去沈乐的生日宴，是因为时元德去了沈家，时君逢一定要追过去。”艾森那边飞快的说，“而通过黑沈乐的电脑，我发现，时元德和沈家二十年前就有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