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套路与反套路
七八年前,高小松还没有发迹,在sandy酒吧认识一个叫做“钱卫”的东北哥们。京城人向来能说会道,东北人在语言天赋上也不差,俩地方人吹牛b的本事闻名于华夏。两人呢,无业游民,经常光顾sandy酒吧。一来二去,从酒友到朋友,慢慢的高小松就和钱卫就混熟了。
有段时日,高小松不知道哪条筋搭错了,突然觉得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不是事儿。四处跟人打听有没有事儿做,那精神劲头仿佛整个人开了光一般。
钱卫被高小松这么一通闹,想起之前有个发小在豫省做水产生意。听说那生意,好做得不行,日进斗金的,非要叫钱卫过去一起做。钱卫是个闲人的主儿,人生苦短,及时享乐。只对吃喝玩乐有兴趣,认为挣那钱太苦,就没有去。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闹,实在是经不住高小松对做生意那么高的热忱咨询,就带着高小松南下豫省去了。
半年之后,高小松自己灰头土脸的回来,东借西筹的20万一个子都没有剩下。一身债务的高小松逼不得已,做起了古董商的掮客。很幸运,高小松碰上了古玩的大火时期,才从此慢慢发迹起来的。
因祸得福,破灾发迹是一回事。高小松可不会感恩那段在豫省吃瘪的日子。什么鸡ba水产生意啊,那就是传销,是骗局好吗。传销的世界里,就是一个小型的法西斯社会,一个整天喊着口号自欺欺人的社会。传销的世界里,没有真话可言。三人成虎,是非黑白颠倒,让人的整个三观破灭,而后又被重新树立新的三观。那段时日,高小松像是喝了迷魂汤,打了兴奋剂一般,斗志昂扬。每天都幻想第二天自己就是千万富翁,亿万富豪。傻子一样一次次给所谓的“大公司”打钱,等到自己冷静下来,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口袋空空。
“洗nao”,真可怕!这是高小松花20万买到的一个新认知。
一世英名,自认为聪明过人,却被别人耍了个团团转。那是高小松心里永远的耻辱,永远的痛。
前几日在重庆上车,交谈得知东北人沈从海和二狗子要到黔省做公交生意。其中的门道也许可以蒙得了别人,却无法糊弄常年走南闯北的高小松。一听就知道,俩东北佬肯定是被老乡骗去做传销的。在外做传销的东北人,常以公交生意为接口,引诱自己的老乡南下来投奔自己。很多东北人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只有自个儿欺负人,没有可能被别人欺负。认为公交生意肯定能够轻松干起来,很多东北老乡就这样上了当。
沈从海和二狗子,只不过是这些众多被骗的东北老乡其中两个而已。
话说高小松和龟仔,还真的不是贪图这些钱。也就那么几万块,以他们现在的身家没必要铤而走险。吃过传销的亏,加上北京人天生打抱不平的性格,高小松才让龟仔出手顺了二狗子袋子里的钱。好让他们没钱后,就此打道回府,省得浪费时间在传销事业上。再者,那钱与其给传销组织发展壮大,还不如自己拿过来好好消费一把,促进祖国正统事业发展呢。
那天无意得手后,高小松和龟仔就在都匀的下一站独山下车了。多年的东奔西跑有这么一个好处,就是朋友多!独山就有好些高小松的朋友。
在独山的当晚,高小松就把钱给散出去了。无凭无据,哪怕消除不了嫌疑,警察查到也没有办法捉他。根本不用担心进警局调查偷窃的事,高小松担心的是自己现在身上的那几张票据。要是今天进去,这几张票据被搜出来,身上多年经营的事业,就会被警察给顺藤摸瓜给一口端了。为了事情不败露,那就只得默认那钱是他们拿的。
陈楚默现在死死认定那钱是他的,倒也说的过去。因为二狗子列车上,多次担忧没钱做不成生意,没准儿这钱还真是陈楚默这小子的。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别打了一辈子鹰,还被鹰啄了眼了。得套一套他!走到哪,套路到哪,这是高小松的行事风格。
“楚默,我替龟仔给你赔个不是。我之前也不知道龟仔要出手,下车了,龟仔才告诉我他把你的钱给顺了。想过要还回去,可是来不及,火车都已经开走了。”高小松把责任推到龟仔那里去,毕竟现在要和楚默谈判的是自己。把责任担子卸给龟仔,有利于己方接下来的谈判。
说着以茶代酒,敬了陈楚默一杯,算是道歉。
“楚默,你那五万块钱我们哥俩给...”高小松进一步套路,对自己很有信心。此刻心里得意得不行,自认聪明极了,粘上毛比猴儿都精,嘿嘿。
“cnm,剩下的钱,你们给扔火车厕所里去了?”陈楚默暴怒。站起来,“吧啦”一个响亮的耳光,高小松直接被扇倒在地上。陈楚默的手劲可想而知。
陈楚默骂声就一直没有停过嘴,现在又动起手来,我看诚心找事。干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伸手不打笑脸人。收拾我,也就忍了。现在老大高小松,被你莫名其妙被一巴掌干趴下,我再不出手就不配跟松哥混饭吃。“咣当”一声,龟仔操起身边的椅子,就往陈楚默身上砸。
“嘭”又是一声巨响,龟仔倒飞出去两三米,狠狠的砸在角落的空调机上。陈楚默的动作之快,龟仔都来不及反应。尼玛,今天遇到硬茬子了。这等身手,陈楚默练家子无疑。
“是十万,是十万。”高小松忍着痛,躺在地上咬牙说道。
是我没有表达清楚的意思,还是陈楚默没有听明白呢?我想说那五万块钱,被我们哥俩给花掉了。要是钱真是他的,应该回答说是6万才对啊。要不是他的,那也总该给我把话说完的机会,他也好做出判断回复我啊。
丫的,陈楚默这畜生不安套路出牌。根本不给我套路的机会,直接就谈判起来了。
“十万?你丫的确定是十万?我那钱还能生仔啊?”陈楚默学的京城口音不伦不类。“嘣”的一脚踢在高小松的肚子上,疼得高小松眼冒金星,气都喘不上了。墙角的龟仔看到老大再次被揍,想站起来跟陈楚默拼命,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劲。
什么意思啊,这是?十万块还多了?还有人嫌钱多的?等等,不是!难倒不是谈判,又回到讨论钱原本的数字来了?挨了一顿打,还是在套路的路子上,没有偏离轨道嘛。高小松眼睛咕碌碌飞转,重拾起套路的信心。
“不,不,是八万,八万。我们哥俩花掉的是你那八万。我说的十万是我们哥俩孝敬您的。误会了不是?”高小松喘匀了一口气,说了一个吉祥的数字。小子就看你接招了,你不是说你家人给钱你出来做生意嘛。那你总该知道那黑袋子里多少钱吧,看你怎么回答。要你丫的是搞事的,咱们出了这个门那就没完,以后慢慢收拾你。
“哦,误会啊,原来是误会了。以茶代酒,兄弟我给你赔个不是。”陈楚默表情凝重的说道。
一把提起高小松重新坐回椅子上。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高小松,一杯自个儿拿着。
“吧”又是一声。高小松的嘴刚碰到茶杯,冷不防又被陈楚默扇过来一巴掌。这次还好,没有被干趴下。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被扇得后退了三四步才勉强站住。
“cnm,你耍我玩儿呢。我那6万块钱,一会儿十万块,一会儿八万块的。成精了还,会72变了都。是不是以为我小学没毕业不识数啊,倒忽悠起我来了。”陈楚默接着说道。语气比之前平和了些,打出去这几下,出了不少气。
早知道你们两个老江湖不好糊弄,居心不死。可没想到,菜都没上,就套路起我来了。要真被你们套路,青城山老道士的脸面,还不被我给丢尽了?尼玛,陈楚默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说得好像青城山的名号有多厉害似的。不就一个破道观吗,现在的百姓对道士隔空取火之类的法术,早就不买账了。你以为还是几百年前啊,个个老道士被当成半个神仙给供奉。
6万块,那就对上了,十有八九那钱就是陈楚默的。跟陈楚默玩弄数字游戏,他不生气才怪,这一顿打该。
能猜到6万块,倒不是完全是陈楚默的运气。那个黑色塑料袋,里里外外包了好多层,厚度上看10万都是有可能的。高小松一出口就说是10万块,既然是套路,不可能讲真实数。10万这个数肯定是假的,可以排除掉。
8万,也不太可能。二狗子两人每人四万,还不如加多一万凑够10万呢。再者华夏人一向讲究吉利,四听着就像是“死”。很不好听,8万也可以排除掉。
5万呢,每人2万5。东北人很忌讳别人说他们傻大个,2万5,不就250吗,那也是不成啊。
所以,陈楚默这一通分析下来,就猜是6万这个数,有八九成的信心。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京城人习惯开玩笑,一时没有把住门,让兄弟你误会了不是。袋子里确实是六万块钱。说的十万,我咱哥俩赔您的那份,和那6万无关。”高小松捂着红肿的脸颊狡辩道。
观察到陈楚默愠色已散,大着胆子,慢慢走来,在陈楚默身边扶起椅子坐了下来。龟仔稍微喘过气来后,也慢慢靠过来。拉了把椅子,在陈楚默身旁坐了下来。两人都不敢出声,怕再说错了些什么,又招来一顿毒打。
“你们该,谁特么叫你们说话有一段没一段的。看你们也遭了不少罪,乱说话这一条就过了。至于,顺我钱的事,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陈楚默装着很大方的说道。
可不能六万,再加个十万就了事。这两人可是肥羊,干了不少坏事的肥羊。不是吃素的一般人物,既然已经开罪了他们,那就开罪得彻底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