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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鸢闻言只有些诧异,道:“二姑娘往日里不最是个玲珑剔透的么?”
    霍元芷历来柔弱可欺,又惯会惺惺作态,偏生又颇具有才情,能言善辩,最是个玲珑剔透之人,跟好些京城贵女都私交不错,在外时常能哄得好些人待其照看有佳,譬如,每每当霍元昭跟霍元芷二人在一块时,明明那霍元昭什么都没做,偏生这霍元芷便有本事,能够让所有人觉得这霍元昭仗势欺人,而那霍元芷是任人欺凌的那一个。
    霍元芷虽是名庶女,但霍家权势滔天,霍家除了已经出嫁的长女及三房不起眼的嫡出五姑娘外,余下全都是庶出,是以,在京城圈子里,霍家未出阁的几位女儿都是霍家女,嫡庶之分似乎没有别家那般明显,尤其,每每当霍元昭跟霍元芷站在一块儿时,那霍元芷的优势愈加显露无疑。
    “呵,那霍元芷惯会两面三刀,却不知,世人一个个又不全是个睁眼瞎,这不,那日,那霍元芷便在那九公主跟前栽了个大跟头。”
    霍元昭只一脸幸灾乐祸道。
    原来那日在戴家的寿宴上,整个京城最为尊贵的女子,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幺女九公主殿下也出席了,因这霍元嫆的婆婆戴家大房大太太冯氏与九公主生母也就是当今大俞的国母冯皇后乃是同宗同族的嫡亲堂姐妹关系,在闺阁时感情一直极好,故那日戴家办宴,九公主便由皇后授意,代为祝贺。
    九公主一出,自然沦为全场最尊,满京贵女无不想要在九公主跟前露上一眼,偏生那九公主性情孤傲,最不喜与这满屋子莺莺燕燕为伍,不过跟长辈们打了声招呼,便不见了踪影。
    人虽走了,但全程所有人的话题全都围着她打转。
    ***
    因九公主跟霍家走得极近,这霍家的几位姑娘相比之下与那九公主殿下便要算得熟络许多了,那霍元芷惯会惺惺作态了,见所有人都在讨论九公主,便笑吟吟的说着昨儿个公主殿下恰逢大驾霍家,公主殿下满身贵气却待人和睦云云,通篇夸赞。
    一时,只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见这霍元芷与公主殿下相熟,便是连一向孤傲的大学士之女段青雪都忍不住朝她看了来,顿时,这霍元芷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却未料,正在此时,忽而闻得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哦?你是哪个?本公主跟你很熟吗?”
    所有人闻声纷纷扭头,便见那九公主不知何时立在了身后,只微微眯着眼,眼底略带着些许轻蔑。
    霎时,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下来了。
    那霍元芷面上顿时有些尴尬,然便是到了此情此景,也丝毫未见慌乱,很快便反应过来,只微微白着脸,极力扯着笑冲九公主道:“元芷历来十分仰慕殿下的风姿,这才一时失口说多说错了话,若是开罪了殿下,还望殿下责罚。”
    一副柔若无骨,我见犹怜,好似对方一句重话便会随时滚落眼泪的模样。
    九公主见状,只冷哼了一声,看也没看那霍元芷一眼,直接越过她领着一众奴仆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一时间,只见屋子里众人面色各异,而那霍元芷微微咬着牙,脸色一阵苍白。
    ***
    “哈哈,那九公主殿下全程都没正眼瞧过那霍元芷一眼,你是没见那霍元芷当时那脸色,当真是解气极了,那霍元芷回府后,便再也没出过屋了,这可是今年一整年本姑娘最开心的事儿呢。”
    便是现如今霍元昭提起,依然能开心得笑倒在了她的软榻上。
    纪鸢见了只扯着笑陪着她笑了两声。
    霍元昭见她皮笑肉不笑,顿时皱眉道:“纪鸢,你笑得可真假。”
    纪鸢挑了挑眉道:“主要是,别人笑话那霍元芷的同时,我觉得背地里怕也没少笑话你,毕竟,同为霍家女不是?这这,你叫我如何笑得出来?”
    纪鸢似笑非笑的看着霍元昭。
    霍元昭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了,过了好一阵,只颇有些不耐烦道:“得了得了,你就甭跟个老妈子似的说教了,甭以为我听不出你的讽刺,哼,我又不是傻子,哪里不晓得那霍元芷丢脸,咱们几个脸上哪能有光,只是,只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又能耐她何?我本是无端被她连累的,又不能上去抽她教训她一顿,不过是编排她几句解气罢了,难道这也不许么?”
    霍元昭瘪着嘴,一脸愤愤不平。
    纪鸢闻言挑了挑眉,笑道:“成成成,哪有什么不成的?今儿个我便将这双耳朵借了你去,便是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也定会忍着,霍三姑娘,您开始罢,我洗耳恭听着呢。”
    纪鸢只笑眯眯的瞅着霍元昭。
    霍元昭顿时气鼓鼓的瞪着纪鸢,只被她这幅笑面虎的模样气得不行。
    肚子里瘪了大半个月的话,这时这刻,竟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过了好一阵,霍元昭气得朝纪鸢扑了上去,咬牙道:“纪鸢,好你个讨厌鬼,你怎么这么讨厌,简直比我二哥还要讨人厌,啊啊啊,气死我了,憋死我了,看我不咬死你——”
    说罢,只生生朝着纪鸢扑了过去,两人在软榻上打闹了起来。
    还是抱夏听得动静匆匆赶来,见二人险些将软榻都给掀了,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连连道:“姑娘,三姑娘,我的二位姑奶奶,你们当心着点儿,别掉下来了,若是给嬷嬷听到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好说歹说,这才总算是将两人给安抚了下来。
    ***
    两人闹了一阵出了一身汗,抱夏连忙端了水给二人洁面梳洗,整理衣裳头饰,末了,霍元昭跟纪鸢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儿来。
    闹累了,两人便搂着软枕并肩倒在了软榻上,少顷,纪鸢想起了什么,只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个坏消息呢?”
    纪鸢说罢,只见霍元昭难得默了一阵,脸上难得透着一抹复杂,过了好一阵,甚至隐隐哎叹了一声道:“至于坏消息么?就是大嫂身子好似有些不大好了···”
    说到这里,只顿了顿,道:“半月前,连大嫂的娘家人都特意赶来了···”
    这些,纪鸢之前早有耳闻了,此刻闻言,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子里静默了一阵。
    然而静默不过一句话的时间,便见那霍元昭一改方才的唉声叹气,只忽而侧过了脸,压低了声音跟纪鸢八卦道:“纪鸢,我与你说,此番大嫂的母亲来了,就连大嫂的妹妹也跟着来了,我那日见了,长得不如大嫂好看,姿容只有大嫂五成,不过俩个感觉极为相似,人群中可以挑拣得出来的那种,一瞧便知定是两姐妹,那什么,我听芙儿表姐说,大嫂似乎想要将她妹子配给大哥做续弦,不知真的假的——”
    霍元昭一脸神秘兮兮,然而,纪鸢之前早早便听说了,嘴上只道着:“大少奶奶果真有那么严重了么?”
    霍元昭道:“大嫂身子本就弱,尤其自三年前小产一回后,落了一身病痛,便愈发厉害了···”
    说到这里,又忽而感慨道:“大嫂人好,就是命不好,身子不好不说,嫁的还是大哥这样一个冰坨子,真不晓得这几年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一提到那霍家大公子,只见霍元昭生生打了个颤。
    霍元昭连连摇头,便是连那大公子的名都隐隐有些不敢提,并非霍元昭如此,便是连府中所有人都隐隐有些畏惧大公子,尤其是这两年,大公子驻守北疆,变得更加威严冷峻了,身上隐隐带着些肃杀之气,比起大老爷都还要令人生畏。
    而听到霍元昭无端提起那霍家大公子霍元擎,只见纪鸢双目闪了闪,过了好一阵,只见那纪鸢咬了咬牙关,重重的“嗯”了一声,难得对霍元昭的说辞表示赞叹。
    霍元昭顿时瞪圆了双眼,双目炯炯的瞅着她。
    ***
    这日,霍元昭在纪鸢这里用了午膳,又在她这里歇了一个午觉这才离去。
    临走前,想起过几日便是端午节,届时城南的汴河会举行热闹非凡的龙舟赛,霍元昭几个正在筹谋如何央求霍元懿领着她们一道出去玩。
    这日,她觉得纪鸢越发上道了,便十分迫切、跃跃欲试的想要邀请纪鸢一道前往,以往,纪鸢定是想也未想立即推却,而这日,却见纪鸢挑眉想了想,忽而道着:“成,那就这般说定了。”
    霍元昭闻言一愣,显然有些傻眼。
    而纪鸢心里头琢磨的则是:那日婉婉约了她,她答应若是可以出府,便陪她游玩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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