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光头

    虽然熬夜对皮肤不好,陈道静也一向比较注意尽量不熬夜,但工作性质的原因,熬夜还是成了家常便饭。
    不过她在这种工作环境呆长了,也学会了见缝插针的休息,邵雄侠走后,她便坐在沙发上闭目假寐起来。
    刚迷糊了十几分钟,手机便又响了起来,闭着眼摸过来,拿到眼前的时候才将眼睛睁开,一看是邵雄侠打来的,心里不禁微微有些惊喜,难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雄侠,怎么样了?”陈道静微微有些急切地问道。
    “局座,有点不妙!”邵雄侠的声音显得微微有些慌乱:“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满地的血迹。”
    “什么?!!!”陈道静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从沙发上腾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能肯定地是,这里刚发生了混战,院子里一片狼藉,而且发现了一颗子弹。”邵雄侠的语气逐渐恢复了往日的语调:“局座,我们来晚了,国产大片上演,可惜咱错过了!”
    陈道静没有接话,她在沉思着,看来正如自己所想的,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除了段书记,恐怕还有至少两帮人马在急于找到想要的东西。
    “仔细搜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线索。”陈道静说完,缓缓地放下了电话,事情越闹越大了,她肩膀上的压力也隐隐又重了一层。
    望着窗外,陈道静静静地站着,过了一会,拿起手机又给邵雄侠打了过去:“雄侠,让胜男在那搜查,你多找几个人,在黄北的大小医院去转一转,看有没有可疑受伤的人,尤其是枪伤的!”
    “好的,我就去安排。”邵雄侠一拍大腿:“还是局座高明,我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市中心医院的手术室里,一位白衣大褂的医生终于缝好了最后一针,直起身子,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将口罩摘下来,仿佛已经憋的太久,大口地深深呼吸着。
    “宋大夫,没事吧?”许静脸上闪着焦急与不安。
    医生转头看了看手术台上的许峰,轻轻叹口气,对许静说道:“头上和肩上的伤没有大碍,只是这两根手指,唉,时间有点长了,我怕就是将来能长好,恐怕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灵活,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许静脸色一变,伸手拉住了宋大夫的衣袖:“宋大夫,不能留下后遗症,你告诉我,哪家医院做这样的手术最好,省外的也行!”
    “静哥!”宋大夫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恳求般地望着许静叫了一声。
    “唉!”许静也心知无望,松开了宋大夫的手,慢慢走到手术台前,静静地望着头、背、肩、胳膊、手都绑着绷带的弟弟,目光变得痛苦而柔和。
    “哥,没啥大不了的,出来混总归要还的,我都觉得这一天来的太晚了呢!”许峰虽然疼得有些呲牙咧嘴,但却依然一副满不在乎地架势:“给人砍断过多少次了,哥,如果要还账,我这十个指头都被砍了也不够利息啊!”
    “嗯,”许静轻轻地点点头,目光中夹杂着痛苦和欣慰,轻轻地扶起了弟弟:“小峰,走吧,我们回家。”
    许峰挣扎着做起来,坚持着不让哥哥扶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向外走,还一边笑着说道:“哥,不用扶,这点算什么,当年咱们的腿被打折,不照样自己爬着去厕所吗?什么时候让人扶过?”
    “呵呵,好!”许静笑着点点头,转身又对宋大夫说道:“不管谁问,这件事务必保密,如果走漏了风声……”
    许静没有再向下说,但宋大夫却被那眼神看得有些浑身发冷,忙连连点头:“静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明白的!对我,您还不放心吗?”
    “嗯,明白就好,只是我还想多说一句,今天不同往时,以前有个小错,大家还可以谅解,但现在情况不同,所以要格外注意。”许静虽然一脸轻松的笑容,但话里却还是透着一丝叮嘱。
    许峰却没有许静这么含蓄,回过头不耐地说道:“老宋,我正一肚子火没地发泄,你要是也想尝尝砍断手指的滋味,那就尽管不听我哥的。”
    “哎呀,峰哥,你这是说哪里话!”白大褂医生吓得脸都有些绿了,哀求地望着许静:“静哥,咱们多少年的交情了,难道这点事还信不过我吗?”
    “别听他乱说,都是自家兄弟,我知道你不会的,只是跟人说话的时候要多留点意,别中了套。”许静淡淡地笑笑说道。
    “静哥,如果我多说一个字,不得好死!”白大褂医生指天发誓道。
    许静没再说话,淡淡地笑着点了点头,陪着许峰下楼想停车场走去,刚上车,手机响了起来,淡淡地看了一眼,接通问道:“什么事?”
    “静哥,不好了,拘留所也变天了……”一个声音急急慌慌地说道。
    “沉住气,慢慢说!”许静沉下脸,不悦地说道。
    “兔子刚才捎出话来,说他在里面老挨打,生不如死的,现在快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如招了去监狱去……”那边微微带了点哭腔。
    许静一向很舒展的双眉也不由皱在了一起,拘留所不是别的地方,它跟治安大队是完全掌控的地方,怎么在这里也会出问题呢?
    “好了,别慌慌张张的,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许静不悦地说完挂断了电话,先启动了车子驶出医院,这才拨号给孟如海打了过去:“孟局,拘留所那边怎么回事?兔子怎么还会挨打?”
    “静哥,我也听刚听说了,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打电话问问!”孟如海也显得有些不安,难道拘留所也看着自己有点被新局长冷落而转了风向?应该不会啊,所长焦桂贤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跟许静的关系也是密切得很,每年光从许静这里也不止拿到几十万的好处,再说,他这个人胆子不大,应该不至于但跟许静和自己对着干啊!
    掏出手机刚要给焦桂贤打电话,却先收到了一条短信,竟然正是焦桂贤发来的:孟局,不好,陈局和徐慕枫要夜审光头和兔子。
    孟如海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看看表,早已是凌晨了,我草!这个娘们还是不是人啊!
    连忙给许静打过去,许静反倒不慌了,这一系列的进攻让他已经很难从容地布局,与其疲于应付,不如釜底抽薪!
    丁建国,这都是被你逼的!许静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凛凛的光芒。
    晚上的审讯很顺利,兔子几乎没费多少周折,三下五除二便招了,虽然都是避重就轻,但完全可以延长关押了,而这,完全达到了陈道静审讯的目的。
    审讯光头时的难度稍微大了一点,徐慕枫扎着绷带审了二十多分钟,光头就是一言不发。
    陈道静担心徐慕枫的伤势,便亲自走进了审讯室。在光头面前,陈道静俨然像换了一个人,一口的江湖话,从久仰说到缘分,从佩服说到照顾,虽然说的很多,但仅仅也就用了一分钟多点。
    江湖上的人物一般都有点英雄主义,有些人之所以能咬紧牙关,除了惧怕后果外,更多的是为了享受出来后那种荣耀。当然,这种英雄主义大多数都来自于对于背后势力的自信或者恐惧。
    陈道静当然明白这一点,她这么来突审兔子和光头并不是心血来潮,一是早有准备,只是被近来发生的事情打乱了,二来她也收到了一个神秘电话,说兔子准备招供。
    “光头,我很忙,否则也不会这个时间还不睡觉,明天一早我就要飞往南州。”陈道静说完看看表:“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考虑,如果想说,我就留下来,如果不想说,那咱们就公事公办。”说完两道威严地目光逼视着光头。
    光头脸色闪过一丝矛盾之色,不过随即就低下了头,又开始像刚才一样死不吭声。
    “一分钟了。”陈道静抬手看看表,淡淡地说道:“光头,我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觉得你有靠山是吧?觉得你的老板能量很大,完全能把你捞出去是吧?”
    光头还是低着头不做声。
    “呵呵,我告诉你光头,你有靠山,我也有靠山,而且我的靠山比你的靠山要大得多,否则我也不会一来就收拾你们!”陈道静笑笑说道:“不怕说给你听,我在省里呆得好好的,为什么要下来?为什么先到清湖区?云老七听说过吧?”
    光头虽然继续低着头,但身子却微微一动。
    “一分半钟了。”陈道静又看看表:“你还有一分半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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