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丢了
或许是因为心情愉悦,邵雄侠嬉闹欢腾的本性又暴露了出来,站起来恭敬地一弯腰,双手手指交叉,竖起两个大拇指:“陈局英明!”
陈道静笑意吟吟望着邵雄侠,也不知为什么,竟随口问了一句:“有多英明?比萧市长还英明吗?”
邵雄侠愣了一下,抬头看了陈道静一眼,随即就嬉皮笑脸起来:“陈局长,说心里话,您比萧市长英明一千倍,一万倍!”
“少拍马屁!”陈道静笑着瞪了邵雄侠一眼,心里却在想,邵雄侠敢说这样的话,充分说明了他跟萧何吏副市长的关系绝非一般,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萧何吏副市长或许不是个气量狭小的人。
“不是拍马屁!真的!”邵雄侠仿佛严肃认真了起来,微皱着眉头,一脸郑重地说道:“干光明磊落的事,萧市长行,但要论鸡鸣狗盗睁着大眼说瞎话这种事,他差得远了……”
“咳……”陈道静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虽然强忍住了,却呛得一阵激烈咳嗽。
雷剑也正在端着杯子喝水,没忍住,一口水全喷了出来,笑着骂道:“你这是夸陈局长呢?”
邵雄侠也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声解释道:“陈局长,你别误会,这个成语的本意不是贬义词,我的意思是对恶人就得用恶法,对坏人就得用坏法,对阴险卑鄙的人就得用……”
“别解释了!越抹越黑!”陈道静忍住咳嗽和笑意,板起脸瞪了邵雄眼一眼,但最终还是没忍住,便将头转向一边,用手半遮着脸笑了起来。
灿烂的笑容永远给人以美好的感觉,尤其是陈道静这样平时稍显庄重严肃的人,突然绽放的笑容更犹如沉沉灰暗中冒出的一朵璀璨而艳丽的花朵,让人倍感惊喜和珍惜。
望着陈道静轻微抖动的肩头和尽量含蓄却又愉悦开怀的笑容,邵雄侠不由一阵发呆,新局长的笑容居然这样美,不禁脱口而出道:“局长,你的笑声真好听,以后你要多笑才行……”
“闭嘴!”陈道静回过头来,尽管想换上严肃的神色,但脸上还是荡漾着笑意,心里想着如果局里多几个邵雄侠这样的小伙子也不错,虽然有些油嘴滑舌,但却能让气氛活跃而愉悦,起码现在,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心中被那对男女警察带来的愤怒和沉重。
一想到刚才西副楼上的那一幕,陈道静的脸色马上变得微微有些阴郁,用手指了指西副楼的方向,对雷剑说道:“雷局,刚才我去了一趟刑警大队,感觉那边管理比较混乱,对光头几个的审讯也不太顺利。”
雷剑有些明白,这或许才是陈道静把自己叫来的真正原因,直了直身子刚要说话,旁边的邵雄侠却嗤地笑了一声:“陈局,你没听说过狼狈为奸吗?让狼审狈,你说能顺利吗?顺利就怪了!”
“雄侠,没根据的事,别乱说。”雷剑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邵雄侠,但语气很平和,仿佛想制止,却有底气不足,也或许并非想真正的制止。
“谁是狼?谁是狈?说来听听。”陈道静转头用鼓励和期待的目光望着邵雄侠。
邵雄侠冷笑了一声:“陈局,雷局,这事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连猜都不用猜,今天许刚受伤住院了,那一定就是许亮审的光头!”
陈道静眉头微微一皱:“什么许刚、许亮的,你说清楚点。”
雷剑见邵雄侠对陈道静已经毫不设防,心里微微有些担心,怕他说的太过火,便赶紧将话头揽了过来说道:“据我们的消息,光头几个虽然名义上是黄河河务局的收费员,但私下与煌辉集团的关系比较密切,许刚和许亮都是刑警队的中队长,也是煌辉集团董事长许静的本家堂弟。”
陈道静心里豁然开朗,怪不得警察与犯罪嫌疑人这么其乐融融,怪不得兔子被追捕还有闲心去找许刚喝酒,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刚要说话,门一开,孟如海带着丁大成走了进来。
“陈局,回来了,**的,那几块料嘴太硬了,死活不招啊!我看有点麻烦!”孟如海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邵雄侠,心里便有些不痛快,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大喇喇地骂道。
陈道静刚才脸上虽然有些阴郁,但表情、语气却还算温和,但此时白皙如玉的面庞却瞬间就布满了寒霜,把孟如海冷落在一边,将冷峻严厉的目光望向了丁大成:“丁队长,光头几个审的怎么样了?”
“啊?陈,陈,陈局长,这个……”丁大成从小就有些结巴,这些年经过锻炼好了许多,但不能紧张,一紧张就会犯,而且严重的时候会说不成句。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尽管孟如海在来的路上和刚才上楼的时候已经多次给他吃了定心丸,但在陈道静凌厉目光的逼视下,丁大成还是显得有些紧张,双手局促地搓着,目光闪烁,不敢与陈道静对视,偷眼看看孟如海,这才战战兢兢地说道:“陈,陈局,他们不招啊,我,我们已,已经,已经尽全力了……”
“啪”!!!
没等丁大成结结巴巴说完,陈道静仿佛有些怒不可遏,猛地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站起来怒视着丁大成,那双好看的杏仁眼仿佛要喷出火来,厉声斥责道:“尽全力?你尽的什么全力?!!!尽全力伺候他们吃好喝好玩好吗?!!!”说完又是愤怒的一掌拍在了桌上,水杯、笔筒一阵晃动。
由于陈道静的发怒太突然,别说丁大成被吓得有些魂不附体,就连旁边坐着的孟如海、雷剑和邵雄侠都被吓了一跳。
“丁大成你告诉我!光头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是来接受处理的?还是来喝酒吃肉玩女人的!!!”陈道静说到激动处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指着丁大成怒斥道:“你到底是刑警队长还是夜总会经理?告诉我!!!”
短短一分钟,看上去很温柔和蔼的陈道静已经拍了三次桌子。
丁大成又被吓的一哆嗦,低着头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邵雄侠张大了嘴,有些吃惊地望着陈道静,目光中隐隐透着好奇、兴奋、期待和欣喜甚至是狂喜的光芒。
雷剑也有些吃惊,仿佛为了掩饰内心的喜悦情绪,忙端起杯子低着头慢慢地喝茶。
“说话!”陈道静怒喝道。
“我,我,我是刑,刑警队长……”丁大成的双腿微微有些颤抖,虽然寒冬腊月,但他的额头却已经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
相对于雷剑和邵雄侠,旁边坐着的孟如海感觉就不是那么好了,陈道静挡着他的面这么训斥丁大成,无异于就是在间接地训他,打狗还看主人呢!
“丁大成,你看你**这个熊样!坐下来说话!陈局长问什么,你就如实地说什么!”孟如海脸色有些阴沉,冲着丁大成骂道,一来是为了泻火,二来也是给丁大成壮胆,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丁大成也听出话里的意思,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嚅嚅地应了一声,向邵雄侠旁边挪了几步,就想挨着他坐下来。
“谁让你坐的?!!”陈道静冷冷地说道,眼睛直盯着丁大成。
丁大成一脸尴尬,刚要蹲下去的**又赶紧抬了起来,局促地站在那里,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知如何是好。
孟如海的脸色微微有些发青,好像被一个耳光扇在了脸上,想发火却又不合适,只好恨恨地想着,先让你威风威风,看最后谁脸上难看!
陈道静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目光中的怒火也渐渐不再那么炽盛,慢慢坐回椅子,语气冰冷地问道:“光头几个审到什么程度了?证人找到几个?证词做好了没有?他们的供词在哪?都给我拿来看看。”
丁大成偷眼瞄了一下孟如海,战战兢兢地说道:“陈局长,他,他们的嘴很硬,死,死活不承认打人,我,我们也找了许多目,目击者,可,可是没人愿意出,出来作证……”
“光头的嘴很硬?没人出来作证?”陈道静冷冷望着丁大成,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要的东西你全没有是吧?”
丁大成又是一哆嗦,这话里透着的那股寒意让他心里有些发毛,嚅嚅了老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陈,陈局长,最,最初,安排许亮审,审理这个案,案子,确实,是,是我的失误,可,可我刚才已经亲自去过了,但光头几个还是不招……”
“不用说了!”陈道静一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丁大成,冷冷地说道:“就是说凭你的能力办不了这个案子!是这意思吗?”
“啊?不是!”丁大成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可转头偷瞄一眼孟如海,又将头垂下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是。”
望着丁大成这副熊包窝囊的样子,陈道静的心里在充满轻蔑和痛恨的同时,更多的还是一种深深的不可思议的迷惑,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刑警队长的啊!
丁大成低着头不说话,想伸手抹一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可刚把手抬起来,仿佛觉得不妥,又赶紧放下了。
看着丁大成的可怜样,陈道静反倒有些气不起来了,静静地望着丁大成,许久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丁队长,你平时就是这么办案的吗?能力放到一边,起码的责任心应该有吧?你办不了这个案子,为什么不汇报?难道要等明天上午放人的时候才通知我是吗?”
“陈局长,你先消消气,为了光头这几块料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孟如海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吸了一口,说道:“大成是做的不对,刚才我也已经狠狠地骂了他了。不过说到汇报,这事倒不怪大成,傍晚的时候就跟我说了,只是我一直没来得及给你说起这事。”
丁大成悄悄松了一口气,偷抹一把头上的汗,向孟如海投去感激的目光。
陈道静转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孟如海一眼,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地问道:“孟局,记得刚才我问的时候,你当时好像是说没问题吧?”
陈道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丁大成傍晚告诉你了,那你刚才就说不负责任的乱讲,如果丁大成并没有告诉你,那你现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本以为孟如海会有些慌张或者尴尬的神色,谁知孟如海竟然淡定自若,神色不变地坦然一笑:“说心里话,就在刚才,我也没想到这几块料嘴会这么硬!”说完弹弹烟灰,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好在是个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定不定性也倒没什么影响!”
陈道静没想到看上去豪迈爽直的孟如海竟然也会如此安之若素的装傻充愣,一时心里不由五味杂陈,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朗朗乾坤下的犯罪事实,那么多人包括霍局长和我都是目击证人,光头几个当时也是承认了打人的,为什么如此简单的一个案子一到到了刑警队的手里,就马上变成了疑案、悬案了呢?”
“呵呵,陈局这是话里有话啊!”孟如海哈哈一笑,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说道:“陈局,这几块料死不承认打人,人证现在没有,最关键地,那小两口又拒绝指控,你说能怎么办?”
望着一脸有恃无恐的孟如海,陈道静压了压胸中的火气,笑了笑问道:“既然定不了案,那就是说只能结案放人了?孟局,你是个这个意思吧?”
孟如海见陈道静没敢跟自己硬顶,心里便有些得意,来回走了几步,转身望着陈道静,异常果决地说道:“肯定不行!这样也太便宜这帮小子了!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望着一脸嫉恶如仇、义愤填膺的孟如海,陈道静心里一声叹息,淡淡地笑着问道:“那孟局的意思?”
孟如海沉吟了一下,仿佛字斟句酌般缓声说道:“虽然是那对小两口暴力抗法在前,但就算他们执法有理,可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我的意见是要对他们好好地进行教育,当然,光教育还不行,要尽量多敲他们点钱,给人看病,补偿损失,要让他们一想起这件事就心疼,就害怕!只有这样,才能起到标本兼治的效果!”说完冲陈道静和雷剑笑笑:“而且,这样那对小两口的医药费、误工费也能多弄点,虽然挨了打,但好在落个实惠,一举两得,两全其美,陈局,你觉得怎么样?”说完又看看雷剑:“雷局,你觉得呢?”
雷剑心里是同意孟如海意见的,可见他老扯上自己,心里便有些烦躁,却又无可奈何,便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陈道静,等待她的表态。
“呵呵,”陈道静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嘲讽笑容,淡淡地说道:“我听明白了,孟局的意思就是想让他们破财免灾,是吧?”
孟如海听话里的味道不对,刚要说话,旁边的邵雄侠却冷笑了一声插话道:“陈局,这已经很不错了,想让他们几个破财,哼哼,一般人别说做不到,就是连想都不敢想啊!”
孟如海厌恶地看了一眼邵雄侠,转头对陈道静以退为进地说道:“陈局,我还是那句话,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你是局长,最后怎么办,还是你定夺!”
陈道静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正式而诚恳:“孟局,雷局,这几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行为极为恶劣,影响也不是一般的坏,如果简单地罚点钱了事,我觉得不太合适。”
“陈局,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呢。”孟如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现在局里大案、要案压着那么多,如果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这种管法,那刑警队就什么都别干了!”
“嗤!”旁边的邵雄侠发出一声讥笑,他本来对孟如海的印象就坏,甚至有些鄙视和痛恨,现在又见他跟陈道静叫板,便再也忍不住,低低地嘟囔了一句:“真是好笑,也不知咱们刑警队到底办了多少大案子!”
孟如海的火腾地就上来了,转头狠狠地瞪着邵雄侠,对这个治安大队长,他是又烦又厌又无奈。最近这五六年来,他在局里一向是说一不二,雷剑这个老下级自不必说,就连前局长陆华和政委袁华融也对他忌惮三分,下面的分局长、所长更是把他捧到天上。可在畅爽惬意中,他也有个心病,那就是一直摆不平的两个刺头:邵雄侠和徐慕枫,而偏偏这两个刺头又特别有能力,时常搞得他有些被动。徐慕枫还好一点,虽然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但你不碰他,他也不理你,相比之下,眼前这个邵雄侠就可恶得多了,像一只让人极度讨厌的蚊子,不但整天嗡嗡嗡嗡的哼唧让人厌烦,还会不时在你疏忽的时候叮你一口。
邵雄侠将身子斜靠在沙发上,用懒洋洋的眼神与孟如海对视着,丝毫没有一点的示弱。
两秒钟后,孟如海主动将目光撤了回来,他对这个“无赖”成性的邵雄侠还是有些忌惮的,在他的内心里,他是人,而无赖是狗,狗咬人大家都觉得正常,但如果互咬,丢面子的还是他孟如海。
“雷剑!平时的没事的时候多抓抓队伍建设!纪律都成什么样子了!上点心,好不好!!”孟如海忌讳邵雄侠,却将火全撒到了雷剑身上,直呼其名,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雷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不快,虽然不情愿,但碍于老领导的淫威,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嗯。”
“呵呵,要说队伍纪律,还是先整顿整顿刑警大队再说吧。”邵雄侠抱着膝盖,眼睛盯着天花板,不阴不阳地嘟囔道。
“邵雄侠!你嘟囔什么?再给我嘟囔一遍听听?!!!也不看看屋里都是些什么人?啊?!!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孟如海实在忍不住了,冲着邵雄侠近乎咆哮地吼了起来。
“再说一遍也没什么,”邵雄侠明显地不甘示弱,站起身懒洋洋地说道:“治安大队的纪律可能不好,但分跟谁比,如果跟刑警大队比,那简直就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起码没变成花街柳巷和赌窟吧……”
“雄侠,住口!”雷剑见邵雄侠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呵斥道。”
陈道静听了邵雄侠的话,既欣慰又愤怒还夹杂着深深的忧虑,欣慰地是邵雄侠敢说真话,而且是说出了自己要说还没说的话,便于自己再着重强调和进行批评;愤怒地是看来刑警队有这种现象是由来已久绝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看样子并不避讳、隐藏什么,简直是太胆大妄为了!而对这件事,包括孟如海和雷剑,甚至还有袁华融等领导班子成员的态度,又不能不让她感到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孟如海的脸变得极其难看,一转身把沙发上的包拿了起来,对陈道静说道:“陈局长,我不说什么了,你看着办吧。
看到孟如海这种态度,陈道静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不悦,便淡淡地说道:“孟局,这么激动干什么,大家现在不是正一起商量着嘛。虽然我是第一天到黄北,但雄侠所说的现象却亲眼见到了!”说完转头望望雷剑和邵雄侠,语气诚恳地说道:“有问题不怕,怕的是没有正确的态度去面对他,我们不能视而不见,更不能包庇护短,这样对集体、对个人都没有任何的好处!”
邵雄侠愣愣地望着陈道静,一时竟有些呆住了。虽然已经觉察了这位新局长与以前的局长明显不同,但还是没有料到她居然会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明确支持自己。如果在以前,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每次只有雷剑心里是倾向、袒护他的,但也是用厉声呵斥的方式来保护,可是现在,这位新来的女局长竟然不留余地就将孟如海的要挟给顶了回去。
孟如海见陈道静居然公开的纵容邵雄侠对自己威严的挑衅,心中的怒火顿时腾的燃烧起来,脸色发青地指了指邵雄侠,冷冷冲陈道静笑了笑:“商量?跟他?陈局,我看不必了,还是你们商量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不过临走我要说一句,不是我老孟夸口,这个案子我刑警队办不了,别人他照样也办不了!不服气的可以试试嘛!”说完回头一边向外走一边对丁大成吼道:“还不走!脸都被你丢尽了!!!”
丁大成一脸为难,看看孟如海,再看看陈道静,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望着一脸嚣张跋扈,仿佛明显就要撕破脸皮的孟如海,陈道静心里有些疑惑,他到底凭的什么?!!尽管心里闹僵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可妥协更非她所愿,便站在那里有些冷漠地望着孟如海。
邵雄侠心中更加大为感动,反而显得有些拘束起来,仿佛怕陈道静为难,竟慢慢站起身,走过来轻轻地说道:“你们领导商量事吧,我在楼下等着。”
这小子,有时候还挺懂事的!陈道静心里欣慰,但白皙如玉的面庞却笼着一层冷冷的漠然,带些不容置疑地对孟如海说道:“孟局,如果有事,你可以先走。但丁大成,我还有话问他!”说完不再理会孟如海,将头转向了丁大成,缓和了一下口气问道:“丁队长,你刚才已经去过刑警队了,情况肯定也有所了解了,那两个穿警服的人是你们队里的人吗?”
“哦,是。”丁大成见陈道静的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不少,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起来,连忙说道:“陈局长,那个男的叫许亮,是刑警队的中队长,那女的叫王爱兰,是鉴定科的。”
孟如海见丁大成这副神情,不由又气又恼,想拂袖一走了之,却又怕他顶不住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可不走,刚才话又已经出口,左右为难,一时便尴尬地站在了门口。
“哦。”陈道静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注意到了孟如海的为难,却不看他,对丁大成有些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他们,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局里上班了,先在家停止反省,具体的处分等党委会研究后再通知他们!”
“哦,啊?!!”丁大成见陈道静语气平和,正在暗自侥幸,以为孟如海的强硬起到了效果,却不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一时不由愣住了,那两个人,都是惹不起的主,一个是许静的远房堂弟,跟孟如海局长的关系比自己和孟局长的关系还要密切得多,一个是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好色鬼”郝雭贵的小姨子,在局里也有纪委书记郑旭刚罩着,自己平时就躲着这两个人,现在却让自己去宣布他们停职反省,这不是让自己去引爆炸药包吗?
“陈局,这决定你跟袁政委他们商量过吗?”孟如海突然想起陈道静曾经在袁华融屋里出来,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警惕,顾不上面子,走回来说道。
“还没有,”陈道静淡淡地说道:“这几天,我们开个党委会研究一下。”
“哦,”孟如海放下心来,笑了笑说道:“陈局,不怕你不高兴,我觉得涉及到的人的问题永远是大事,还是慎重一点的好,不如开过党委会再说。”
孟如海打的如意算盘还是两年前对付陆华的那一招,当时陆华一来想祭血立威,二来想培植自己的亲信,想撤换了两个中层,可没想到在局党委会上被当头一棒,碰了个头破血流。他没有搞清楚那两个人,一个是党委成员刁德富的外甥,一个是纪委书记郑旭刚的表侄,在一对二的情况就盲目开了战火,因为孟如海觉得陆华不太尊重他,便拉了雷剑和丁大成一起站在了对立面上,而政委袁华融依然是永远的中立,所以那次党委会,陆华异常的狼狈,也正因为如此,孟如海的地位再一次的提高并巩固了。
而这一次的情况也不例外,许亮的许静的人,而许静的能量足以让市领导出面。王爱兰的背景也不简单,姐夫是纪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郝雭贵的小姨子,据说两人不清不楚的,否则也不会费尽心力地将她安排到了公安局,而且王爱兰私下与局纪委书记郑旭刚的关系也匪浅。看来陈道静这一脚是要踢在石头上了,踢的越狠,恐怕会伤的越重。
陈道静自然不知道里面如此复杂的人脉关系,便淡淡地说道:“当然要慎重,不慎重还开党委会研究干什么?”
孟如海现在是唯恐陈道静对二人的处理过轻,从而引发的反弹不大,便皱着眉头试探道:“这两个人,也确实有点不像话,陈局长的意思是?”
“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留在公安机关工作!”陈道静一想起西副楼的那一幕胸口就隐隐作痛,眉宇间隐隐透着一股寒意:“我的意见是,坚决清除出公安队伍!!!”
孟如海心里暗喜,表面却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心地说道:“陈局长,这样的处分是不是太严厉了一点?”
陈道静看看孟如海,淡淡地笑了笑:“这只是我个人的态度,具体的,在党委会讨论!”
“哦,那好吧。”孟如海点点头,仿佛有些无奈的样子。
“那好,你们就先回去吧,光头几个要严加看管,不要再出现刚才的事情了。”陈道静摆摆手,坐回了椅子上。
“好,那我们先走了。”孟如海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刚才他去离开去刑警大队的时候,陈道静是站起身目送他出门的,可这次,还没等他出门,陈道静却先坐回了椅子,这娘们,做的也太明显了吧!
丁大成却不同,一出门,立刻就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拍拍胸口小声笑道:“可算是出来了!”
“废物!”孟如海鄙夷地骂了一句,转身向楼下走去。他走了,雷剑却留下了,这让他隐隐有些不舒服,甚至有些隐隐的不安,他们要商量什么呢?建立联盟?
孟如海猜得没错,陈道静确实是想征求一下雷剑的意见,所以孟如海一出门,便笑着问雷剑道:“雷局,对这两个人的处理,你有什么意见?”
雷剑仿佛早就想提醒,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时见陈道静问,便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陈局,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处分是不是太严厉了?”
陈道静见雷剑竟然与孟如海一个口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有些不解地问道:“雷局,你觉得这样的人配留在公安队里吗?”
“这些渣滓!简直是对公安这个名字的侮辱!”邵雄侠在一旁气哼哼地说道。
“雄侠……”雷剑转头想训斥邵雄侠,却被陈道静给拦住了:“雷局,我觉得雄侠说的很对,话虽然难听,但一点都不过分!”
雷剑微微有些难堪,犹豫了一下,缓缓地说道:“陈局,说心里话,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你放心,在党委会上我也会坚决赞成!”说完顿了一顿,有些担心地说道:“陈局,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许亮是许静的堂弟,许静的能量在黄北甚至东州都是很有影响的,如果这样处理的话,恐怕会有很多大领导出面干涉的。还有那个王爱兰,平时正事一点不干,上班不来,下班到来了,陪着刑警队的一些人值班,影响很不好!不过,他是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郝局长的小姨子,关系也比较复杂。”
陈道静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没想到两个人后面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决心,望着雷剑,语气坚定地说道:“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的关系,只要做出了败坏、玷污公安职责和形象的行为,我们就按规定严格执行!雷局,不必太担心什么,我们应该要相信领导的觉悟比我们要高!”
雷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但愿吧。”
“好,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陈道静笑了笑,将目光转向了邵雄侠:“雄侠,我安排给你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请局长下令!”邵雄侠站起身啪的打了个敬礼,与平时的懒散嬉闹不同,竟有些英气飒爽的样子。
“我想让你去把光头的案子落实一下,有把握吗?”陈道静微笑着说道。
邵雄侠脸上闪过了一丝难色,抬手看看表,皱着眉头说道:“陈局长,时间有点晚了,据说那些证人基本都是在道州下的车,黄北下车的没几个,找证人恐怕有些来不及了,你和霍局长他们倒是可以做证,但全是公安系统的,会不会显得太单一了点?”
陈道静没有说一些要开拓思路、克服苦难之类的话,只是盯着邵雄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我想把它办好!”
“坚决完成任务!”邵雄侠啪的又打了个敬礼,看看雷剑,又看看陈道静:“两位领导,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就去先把人弄到队里。”
“嗯,去吧。”陈道静和雷剑点点头。
邵雄侠急匆匆一溜小跑着下楼去了,陈道静又和雷剑聊了一会局里的情况,由于雷剑多少还有顾虑,所以并没有说出太多陈道静需要的东西。
过了有二十多分钟过,陈道静有些失望,便没了继续谈下去的欲望,抬手看看表,笑着对雷剑说道:“雷局,那你就回去吧。”
“嗯。”雷剑点点头,起身告辞走了。
陈道静疲惫地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静静望着窗外,想着一天来发生的事情,尽管有些心理准备,但事情的繁杂和困难还是超乎了她的想象,一天都过得这么难,看来以后的日子绝不会轻松。
过了十多分钟,厉胜男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道静姐,光头几个你交给邵雄侠那个小子了?”
“嗯,”陈道静有些疲惫地回过头,淡淡地笑了笑:“怎么样了?”
“我本来想教训他一下的,可是他一脸焦急,跟变了个人似的,我就没屑理他!”厉胜男口气里带着不屑和不解。
“顺利吗?”陈道静淡淡地问道。
“不顺利,我来的时候他还在那气急败坏地骂人呢,太阳穴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估计是束手无策给急的!”厉胜男摇摇头说道。
“哦?走,去看看。”陈道静起身从衣架上拿下大衣披在身上向门外走去,心里充满了迷惑,这是个多么简单的案子啊,怎么会连邵雄侠这样机敏灵透的人也束手无策呢?
两个人下楼,厉胜男驱车驶出大院,向同一条街的治安大队驶去。
来到治安大队的院里,刚下车,就听到了屋里传来邵雄侠的叫骂声:“找不到?麻痹的找不到就别回来!……让许亮那个王八蛋回去找!……他不回?麻痹的他敢不回,你带人去把他抓来!”
陈道静进门的时候,邵雄侠正恶狠狠地挂了电话,顿了一顿又拨了出去:“找到司机没有?什么?出院了?妈隔壁的,什么时候出的院?问医院有他的手机号没有?什么?没有?车牌号呢?也**没有?……”
“陈局,您怎么来了?”屋角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看到了陈道静连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又转头对正在打电话邵雄侠喊道:“雄侠,别吼了,陈局长来了。”
“雷局,怎么了?这是?”陈道静一看原来是雷剑,心里顿时有些欣慰,看来他也不放心这个案子,不过回头望望邵雄侠,还有几位好像刚被骂过而灰头土脸的治安队员,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上周她指挥上百人追踪抓捕狡猾的龙杰、黄猛、刘子辉等一级通缉犯时,场面也没这么急乱啊!
“唉!”雷剑叹口气,有些发恨,又有些无奈地说道:“也不怪雄侠发火,刑警队那帮人太不像话了,居然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弄丢了!包括咱们留下的证人的联系地址、电话号码,甚至居然连受害人司机的情况也弄丢了!现在不但证人找不到,就连受害人也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