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35五味杂陈
    “你真分手了？你们不是才出去玩吗？”顾桑在姜朝给她发了微信后,立马打了电话过来。
    姜朝擤了擤鼻涕才接起电话,声音闷闷的：“嗯，就是分手了。”
    “你这个声音怎么，刚哭过哦。”
    “不然呢。”姜朝没好气地反问。
    她昨天夜里没哭，可能因为太难过很快就睡着了。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大哭了一场,因为意识清醒后想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她的男朋友没有了。
    她原以为找到了她的宝贝,可现在宝贝说没就没了，怎么能不伤心？
    “谁提的分手？”
    “我。”
    “他是不是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闹到要分手。”
    姜朝吸了吸鼻子：“没有什么大事，但是失望这种东西，是会累积的。平时我也没少和你说他讲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吧。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分手，觉得没我也无所谓,还乐得自在。”
    “呐,确实我们得承认是你喜欢他多一点，但乐得自在这也不至于。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你说分手他说什么了？”
    “他意思说两个人冷静一下，也没再来找我了。”
    “嘿。”顾桑调子一扬，“姓陆的是不得了啊,怎么有种侯在那儿的笃定似的,感情他觉得你不敢撅屁股走人还是怎么的？”
    “他旅游回来之后就出差了,一个多礼拜没见,回来和我说不想见,根本就是在逼我分手。”
    “你们旅行发生什么了？”
    “我是冲他发过一次脾气,但那是他弄痛我了。可总不见得一发脾气就不要我了,那我们两个算什么？”
    顾桑沉吟了一会儿：“陆洲肯定是感觉自己吃定你了，不珍惜，太随便。虽然他条件好，但最重要的不还是对你好吗？不然都是假的。我是支持你分手的，如果他还知道挽留你珍惜你，就还算有救，不挽留你，那你也真没必要委屈自己和把你丢丢捡捡的人在一起，你姜朝难道还能将就？”
    姜朝一边对着电话点头，一边又落下泪来：“我觉得你说得都有道理，可是我真的太伤心了。”
    “我知道，晚上我下班了就来陪你。喝酒刷火锅什么的都行！听你的！”
    顾桑这天偏巧碰到客户提案，下班晚了，到姜朝家，按了好一会儿门铃没响，又打了几通电话，那端这才接起，说自己睡着了。姜朝这点与众不同，别人伤心失恋的时候睡不着觉，她却是越伤心睡得越多。按姜朝自己的话说，这是一种现实逃避机制。不愿意接受痛苦现实，所以逃到梦里去快活。
    “我带了好酒！”
    姜朝一开门，就见顾桑举了一**白葡萄酒在她眼前晃悠。
    “酒我这里有的是，你带个好男人上门还差不多。”姜朝裹了裹披在身上的毯子，侧身让顾桑进门。
    “喔唷不得了啊姜朝，这么快就已经准备好下一个了？”顾桑存心打趣，姜朝没搭理她，回到沙发上继续躺下，横尸。
    “今天更新写了没？”顾桑放下酒，问她。
    “用的存稿。”
    “你存稿还够用几天？”
    “三天吧……”
    “那看来你只能难过三天了。”顾桑啧啧摇头。
    “陆洲不一样。”姜朝想了想，说，“我以为他不一样。”
    姜朝说这话的时候牵强地去扯自己的嘴角，奈何眼角却先湿了。顾桑抬手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良久后，顾桑说：“我懂。”
    时间漫漫，我们生命里都会出现那样一个人，在我们眼里闪闪发光，独一无二，我们以为就是这个人了，以为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可发光的或许其实并不是这个人，而是他眼里我们自己闪亮的目光而已。
    “如果他真的不来找我怎么办？”姜朝问。
    “那……你去找他？”
    “我不会去找他的！这次绝对不会。”姜朝拼命摇头，“我不要再像小狗一样去摇尾巴，就算他因为这个回来了，以后也都不会再尊重我的。”
    “你知道这个道理就好。不论从战略还是战术上，都不可以去找他。这段感情本来就已经是你主动多一些了，他要是在乎你自然会回来。陆洲这性格肯定也不是什么明明爱你要死偏偏死要面子不回来的主。你们在一起半年多，他也知道你的脾气了吧？分手又不是说来玩玩的，到了这个时候，他要连主动来找你都不肯的话，姜朝，真的没意思。”
    “我知道。我现在很清醒，就怕到时候理智拦不住感情。”
    “难过就难过吧，不丢人。我们敢爱敢恨，比那些不敢的人酷到不知道哪里去了！”顾桑豪气地伸出手，“来，开了这**酒！不醉不归！”
    顾桑说是来给姜朝开解，而后喝得比姜朝还狠，很快一**白葡就见了底，姜朝又从冰箱翻出一**存货来。
    “真的，我和你说，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第二**酒打开，顾桑很快又一杯下肚，说话时舌头都大了，“我之前谈那个你记得吧，他妈跑到国外去和我分手，我的天，能更怂一点吗？怎么着啊，怕我去他家纠缠还怎么样啊？”
    “就是，他们算什么啊！不就是家里有点钱，长得人模人样的嘛！”姜朝也喝得高了，大声道，“赚得有我们多吗？有我们盘靓条顺吗？男人有*了不起啊！呸！”
    “哈哈哈哈。”顾桑听到姜朝报出d打头这个字差点笑喷，随即附和道，“就是啊，有*有什么了不起的！有电动玩具好用吗？没有！”
    姜朝也笑起来：“他们就只会给我们添堵！老子还给他缝衣服！良心喂狗！”
    “哇，姜朝，你这么贤妻良母的，他居然还不好好珍惜，陆洲瞎了瞎了。什么狗屁男神！就是个熊瞎子！”
    两人痛痛快快骂了有两杯酒的时间，而后，愤怒的情绪转化为悲伤，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抱头痛哭。
    “为什么他不来找我，呜呜呜。”
    “我的对先生到底在哪里！呜呜呜。”
    “我那么喜欢他，他就舍得这么对我……”
    “谁能在我加班的深夜给我安慰啊，呜呜呜。”
    闹了一整夜，次日，顾桑顶着宿醉的头疼爬起来去公司上班，而姜朝也顶着两个黑眼圈重新做到电脑前写更新。
    陆洲没有来消息，第一天没有，第二天没有，第三天也没有。
    这三天，姜朝每天都睡超过十个小时，白天和顾桑、陈非闲聊微信，有说有笑，积极乐观的样子。晚上在深夜里，想到自己和他相处的那些小细节，听着悲伤的歌，就在一个人的痛哭中入睡。
    而每个夜晚，她都梦见他。梦见他给自己的发了消息，梦见他们又在一起了，梦见他们在笑在闹。早上醒来之后，没有来信的手机，空空如也的床畔，又是没有陆洲的一天。
    明明一个人过日子很久，偏偏在离开他后格外孤单。
    人总是对失去格外敏感，虽然其实拥有这件事本身也只是人的幻觉而已。谁能真正拥有谁呢？我们都不是物品，不曾属于谁，只是选择与谁作伴而已。
    姜朝开始翻陆洲的微博、知乎、朋友圈，可能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这样认真地一条条去看，现在却像强迫症似的从头翻到尾。看到有女孩子留的言，就点进去看，是不是某个他的前女友，再去看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也时不时上个游戏，不是为了玩，而只是看他在不在线，或者什么时候在线。因为她再也无法从他口中得知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只能自己从各个渠道去追寻他的蛛丝马迹。
    看到他朋友圈有更新的瞬间，她的心不自主就跳到嗓子眼，而后才慢慢静下来。他只发了关于工作的内容，与她无关。点进他的朋友圈，上一条关于他生活的，还是和她一起去滑雪时候拍的她的视频，即便是背影与侧影，但仍然是她在他生活中的证明。
    他当时还要她剪辑也上传朋友圈，看她发了之后还要检视下面她的朋友们都是怎么回复的。姜朝想起时心情不免抑郁。
    人和人的关系何其脆弱，昨天还是同床共枕，今天就可以形同陌路。也是呢，原来爱到不能自已海誓山盟的情侣也能说散就散，而她和陆洲在一起的这些时间何其短暂，他从来没许过她什么永远。分手对他来说，能是什么大事呢？
    姜朝背着人留了许多泪，也藏下许多感悟。
    他们两个再说上话，已是五天之后。
    他发了一条微信，说
    从看到他头像跳到第一行那一秒的紧张，到看完这句话后的五味杂陈，短短数秒，仿若永恒。
    姜朝的抑郁更重，像一块大石头沉沉压在胸口。她不傻的，即便心底想要燃起希望，可是理智告诉她，这不会是一通带来欢乐和希望的电话。
    她被别人爱过，她也可以说自己是爱着陆洲的，所以她明白，当你爱的人要离开时，你不会只想给ta一个电话。你起码会想见他，想握着他的手，甚至拥抱着他，哪怕是最后一次，也要努力尝试，这才是你爱着一个人的表现呀。
    电话是什么呢？是彼此不见地搁在两端，是可以隐藏自己的情绪同时也避免直面对方的情绪。
    她有千言万语想和他说，她的眼泪都滴到了屏幕上，可发出去时只剩下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