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太低,无法看到最新章,请勿过分跳章宋姗迷迷糊糊睡着,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主要是发生的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回到了二十年前,还是用的别人的身份。变成林素美,在她少女时的确是可望不可即的一件事,然而当她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凭借自己的刻苦取得优异的成绩,凭借着自身能力拥有了好的工作,她在这些年的生活经历里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的起点并不代表着终点,哪怕起点再低,再落后,都可以凭着自己努力创造出一个不错的未来。
所以宋姗一点没感觉庆幸,也没有回到过去改变自己人生的想法。
她的过去,很难堪,也是她遭受别人同情的理由,尽管她自己不愿意提及,却很明白,生在宋家二房的那些年里的经历,对她出社会后不是没有帮助。至少她勤劳不怕苦不怕累,因此得到领导认可和赏识,在面对别人冷眼时,也可以毫不顾忌的迎面而上,家庭让她负重前行,她却因此更加珍惜前行的机会。
但她依然希望把这一切关于过去的难堪可怜同情卑微弱小全都关在某个记忆的盒子里,用一把钥匙锁上,将钥匙扔进大海或者森林,从此再不将其打开。
回到二十年前,就意味着她不得不再面对二十年前的自己,面对父母的冷漠,长辈的漠视,全家的冷落。
是梦吧,一个长长的梦,梦境结束后,陆宙会带着她一起去办理结婚证,从此以后她的人生不再是一个人,有困难有挫折都可以和另外一个人分享承担,从此以后她不必独自立足于一座陌生的城市。
或许是自我暗示有了作用,她真的睡着了。
陈冬梅叉腰在屋前的石坝子上破口大骂:“哪个在背后说我女儿的坏话,那么有本事来我面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竟然敢说小美摔傻了,你们才傻,全家都傻。”
“别以为我不晓得,一些人天天想让我家倒霉,就是不如意你意,我家小美好在呢!现在好好的,以后好好的,嫉妒死你们这些长舌妇。在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鬼半夜来剪断舌头。”
“我家小美从桑树上摔下来了,下面都是土,能摔个什么样,长了脑子的都晓得。我们自家的桑树,自家的土地,没偷没抢的,轮得到你们讲空话?哼,小美就是人太好,那嘴贱的要吃桑泡就上树给她摘,结果自己摔倒了,那好吃鬼却跑得快。”
“你们这些人我就不信家里没养女儿,成天打胡乱说,别以为我不晓得是哪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我都记着呢!哪天我心情不好,也弄个名头说你们女儿摔傻了。”
……
林平的媳妇梁英抱着一岁的儿子看向自己婆婆,她对这个婆婆有些害怕,嫁进来之前都有人说过了,自己婆婆是个厉害的,所以婆婆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这会儿看着婆婆口沫乱飞的骂着村里人,很有一股冲动想去为婆婆倒一杯水,但总归忍住了,抱着儿子回自己房间。
林建业坐在大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老烟杆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草是自家种的,不用花钱买,村里人吃烟都这样,他瞧着自己媳妇,有心想说什么,终归是忍住了。
陈冬梅能嫁给林建业,林建业心里甜得不行,活了这辈子,就没那么高兴过,满心想着要让媳妇过上好日子。那时候陈冬梅长得漂亮,皮肤也比一般农村妇人白,走路时姿态婀娜,反正林建业就没有见过哪个有自己媳妇好看。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让林建业听着格外欢喜,哪怕她瞪他时不耐烦的话都听得甜滋滋,让两个哥哥都说他结婚结得人都高兴傻了。
林建业是一腔热血希望媳妇过好一点,结果呢?
四兄弟都跟着父母一起住,别说吃的了,住的也是那最差的屋子。林建国是老大,父母怎么都不会亏了老大,更何况林建国还有本事,能和村上有能力的人说上话。林建民是最小的孩子,父母疼幺儿这话没错,反正林建民是不得被亏待。于是乎林家被亏的就是林建党和林建业了,但偏偏林建党有一门石匠的手艺,日子过得不错,有钱,于是父母对林建党十分看重,谁让他最有出息呢?于是乎,林建业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存在了。
林家的屋子,住不下后,第一次扩建时,林建业出钱出力,扩建的房子却是给了二房家住,理由是二房孩子多住不下了;第二次扩建时,林建业又是出钱出力,扩建的房子给了四房,理由是老四该娶媳妇了,没房子能娶到好媳妇吗?如果林建业争那房子,就是故意不让老四找媳妇。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林建业不同意也得同意。
林建业不得自己父母宠,让陈冬梅也跟着他一起受苦,刚结婚的那些年,没少闹矛盾,陈冬梅受到委屈时,没少躲在房间里哭,让林建业也看着难受。他们三房如此不受父母看待,一来是因为林建业没有听母亲的话娶母亲看重的那个女人,二来则是因为林建业在几个兄弟当中,的确没啥本事,因此他对陈冬梅一直感到愧疚,若是他能够像自己二哥那样有本事能挣钱,也不至于被自己父母看低。
因为历史和文化环境等等的关系,当地生活没有分家一说,通常情况下都是子女结婚后便自成一家,钱财物品也在这时候分割干净,至于父母是独立生活还是跟着子女,就视每家的情况而定了。
在老四林建民结婚后,一大家子人彻底分开了。当时穷,很穷,林建业也是几个兄弟之间条件最差的那个。偏偏这个时候,他们的父母要求,每家跟一个月,然后在林建国家住一个月后,林建党就让两个老人直接住到老三家里去。因为之前两位老人在林建党家里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林建党出门赚钱去了,陈霞身体也不好,没有办法照顾孩子,就让两个老人跟着二房,帮着照顾孩子。林建党觉得,得用那个时间抵这次的顺序,至于照顾孩子,两个老人待在哪家不会稍微照顾一下小孩?
林建业和陈冬梅都气疯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们硬气的不肯同意,林建党也不肯接受。至于老四,反正也没有轮到他,也就不参与。两个老人当时也闹了起来,这种不孝顺的事闹大了,也影响很大。最后还是林建国这个大儿子,憋着把父母接回家,继续住了一段时间,重新按照顺序来,相当于林建国用自己吃亏,解决了这次事件。
因为林建国的厚道做法,和作为老大的责任心,也让另外三房后来一直到现在,都比较服林建国,只要是林建国提出的要求和建议,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另外三家通常都没有异议。
可也因为那次事件,陈冬梅从弱女子变得强硬起来,若是真的按照二房说的来,他们三房恐怕这辈子都得被欺负。人该强硬的时候就必须得强硬起来,否则你一旦保持这个弱势,别人就一辈子看低你。
后来在林平十多岁的时候,和林安一起回家,天下大雨,大人们都在抢割地里的粮食,哪里能顾忌两个孩子。林平和林安就帮忙收坝子上的粮食,两个孩子被雨淋透了,又累又饿,结果隔壁家二房正煮着晚饭(两老当时跟着二房),林平和林安闻着香味口水直流,两个老人看到他们后,没有问一句累不累饿不饿,也没有提醒他们把湿衣服换下来,而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直接把门狠狠的关上了。
陈冬梅回家,看到两个孩子饿成那个样子,还委屈的说去敲爷爷奶奶的门,他们不肯开。他们不是想给自己要吃的,他们胃口大,吃得多,知道粮食金贵,不能吃人家的,他们只是想让爷爷奶奶给点米粥给妹妹喝,因为妹妹饿了在哭。
陈冬梅听得眼泪直流,然后抹开眼泪,去烧火做饭,从那以后,她就变得无比强硬了。
屋子不够住,林平林安兄弟两住一个屋子,陈冬梅和林建业带着女儿住一个屋子,孩子大了结婚总不能住一个屋子,女儿以后大了以后,也不可能继续跟着他们住一个屋子。
陈冬梅咬着牙,和林建业商量着自己建屋子,陈冬梅去娘家借钱,然后自己建窑子,请懂烧砖的人来烧砖,然后他们自己另外找地方,修建了现在这栋屋子。
现在人人都说林家老三家富裕,有那么一套屋子,却没有人知晓这套屋子背后的事,那全是心酸事。
他们一家是咬着牙忍过来的,为这房子,欠了不少钱,吃的全是汤汤水水,但心里踏实,这就是他们自己的家,自己用双手建成的家。当然了,另外三房还是来帮忙了的,毕竟还是亲兄弟,不可能完全不帮,林建国出了钱,林建党和林建业都是出的人工,后来把之前的屋子卖给了二房,两家人关系才不温不火起来。
林建业只要一想起这些事,想到媳妇跟着自己受过的苦,就没有办法舍得说她一句半句。以前多娇滴滴的一个女子啊,若不是跟着他,哪里会变成如此大嗓门如此厉害的女人。
都是被逼的。
陈冬梅说够了,这才罢休。
梁英赶紧倒了一杯水给陈冬梅,陈冬梅接过杯子,喝了口水。原本想抱一下孙子逗弄一下,虽然因为是生的孙子,她不是很满意,林家的孩子,生儿子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于是让陈冬梅更希望能有个小孙女,不过是大孙子也还好,以后可以保护弟弟妹妹,至于有没有可能会有妹妹,这个就难说了。在听到自己宝贝女儿屋子里传来轻微动静后,陈冬梅赶紧去到女儿屋子里。
宋姗醒了,是被陈冬梅的声音给吵醒的。
当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仍旧在属于林素美的房间时,她不由得心慌起来,怎么还没有回到自己在宁海市的屋子里?
就这么一会儿,大家也都了解了来龙去脉了。
老林家的自留地里种着两棵桑树,这桑树和别的桑树自是不同,这是嫁接过的桑树,结的蚕蚕泡和其它桑树结的蚕蚕泡自是不同。蒋春叶和林家的林素美交好,便同林素美一起去摘那蚕蚕泡,蒋春花不敢自己去摘,老林家的陈冬梅可不是好惹的,生产队上的小孩,谁没打过那两棵蚕蚕泡的主意,被陈冬梅追着骂还没什么,关键是追到家里后会被爹妈一起揍,因此只有林素美自己动手了。
那嫁接过又能结蚕蚕泡的桑树长得比一般桑树壮也高,林素美爬上去后,竟然摔了下来。
这可把蒋春叶给吓着了,连小孩子都知道林素美是陈冬梅的心肝宝贝,林素美要有点什么事,可不是被追着骂那么简单。蒋春叶在喊了林素美好几声,林素美都不回应后,立即哭着跑回来叫人,蒋春叶是真怕了,万一林素美摔傻了,她一定会被打死,隔壁第八生产大队就有个小孩摔倒变成了傻子,他们还一起去看过热闹。
生产队上有两个淑芳,一老一年轻,大家喊人时都称为大淑芳和小淑芳,具体姓什么倒没人记得了。小淑芳看到自己女儿哭得鼻涕眼泪一块流出来,还是个不解气,被人拉着还是给了女儿一脚:“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和林素美能一样吗?她要有什么,你拿啥子去赔……”
林家女儿金贵,整个林家四房也才两个女儿,个个都被当成宝,林海燕已经嫁人,还是嫁到了城里,整个林家就只剩下林素美一个女孩,当然被宠得厉害,就更别提林素美的大伯还是生产队的队长了。
得罪了林家人,哪怕是得罪了生产队队长也没有啥大不了,但要是惹了林素美,那可就是灾祸了,哪怕陈冬梅不计较,林素美那十个哥哥能不计较?十个壮汉子,个顶个的做工十个公分,一起站你面前,吓都能吓死你。
“小淑芳,你也别骂春叶了,先去看看小美人怎么了,要是没什么事,这不是自己吓自己吗?”
“就是就是,先去看看小美。”
“他们家那桑树长得是高大,但人站上去摘蚕蚕泡,也不过一两米,摔下来也没啥。”
“这摔下来可不得了,第八生产队的那个不就是摔傻的啊!”
“这能一样吗?人家是摔倒在石头上,把脑袋摔坏了。冬梅家那土里能有什么石头啊,都是些土,应该没啥事。”
……
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小淑芳并没有被安慰到,生怕林素美出了事,以后在生产队上的日子不好过,向着林家的自留地跑去。
林家自留地。
林素美,不对,是宋姗正揉着头,乖乖的坐在土里,旁边散落着一些蚕蚕泡,也可以被称之为桑葚。她的头很晕,这感觉并不陌生,轻微的脑震荡,比起头晕,整个脑子更晕。
刚才她好像看见蒋春叶了?蒋春叶还对她又喊又哭,她头太晕了,也说不出话来,主要是她和蒋春叶没什么来往,不知道说什么,蒋春叶那担忧忐忑的样子让她瘆得慌。
这是在做梦吗?但做梦怎么就会做到蒋春叶?
或许做梦不是为了遇到蒋春叶,而是想要品尝这嫁接过的桑树结出来的桑葚,当然了,她更喜欢称之为蚕蚕泡,有一种接地气的亲切。
地上洒落着一些蚕蚕泡,她捡了一颗红得发紫的蚕蚕泡,放进嘴里,牙齿咀嚼,蚕蚕泡的新鲜和绝对的甜美瞬间充斥在她嘴里,她眯起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
蚕蚕泡在这地方随处可见,一些田埂上和荒草土里都被种了桑树,一到这个季节,就是孩子们最开心的日子,满山坡的寻找蚕蚕泡,拿着筐袋子装满,甚至连衣服口袋和帽子也装一些,蚕蚕泡一被压到,立即流出红色的汁液,因此孩子们回家总会被大人们吵闹衣服脏死了。
这水果也是宋姗小时候吃得最多的水果。
但嫁接过的桑树结出来的蚕蚕泡,显然不能和一般的蚕蚕泡相比了。实际上她也不懂这嫁接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生产队队长是个有本事的,学回来了这门技术,谁也没有当真,但他就是搞出来了,被嫁接过的桑树长出来的桑叶又大又青翠,长得也比其它桑树好,桑树低矮,采摘桑叶很方便,哪怕是小孩子也能采摘着桑叶。
但那些桑树都不会结出蚕蚕泡,唯一嫁接过又能结出蚕蚕泡的就只有林家这自留地的这两棵桑树,被林家看得很紧,每年结的为数不多的蚕蚕泡,只有林素美才能够吃到,别人是想也不用多想。
宋姗就常看到生产队上的小孩子眼馋的看着这两棵嫁接过的桑树,想知道这嫁接过的桑树结出来的蚕蚕泡有何不同,在他们眼中,这样的蚕蚕泡必然更为高级,因为嫁接过的桑树长出来的桑叶都更高级一些,因为没有品尝过,于是更想尝尝那是什么味。
宋姗也想尝尝,路过时也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暗自对比过,这高级蚕蚕泡面部有一点须须,形状比一般蚕蚕泡长一点,成熟得比一般蚕蚕泡晚一些。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有机会尝到这高级蚕蚕泡的。
在她背着背篓出门干活时,正好看到手捧着一把蚕蚕泡的林素美,她不由自主的看向林素美,眼睛都舍不得移开,直到林素美走到她的面前了。
“你想尝尝吗?”林素美伸出手掌,上面放着一些蚕蚕泡,每一颗都新鲜清亮,色泽美好,能够想象它的美味。
宋姗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忐忑不安的摇摇头,不敢抬头去看林素美。
林素美收回手,耸耸肩,也没多想,径直离开了。
宋姗回过头看了眼林素美的背影,林素美是个美人,美名远扬,在附近几个生产队里都小有名气,还同谢长萍几人形成了美女团,于是第九生产队除了富裕外,又有了出美人的美誉。站在林素美面前的宋姗,觉得自己就是卑微的泥土,林素美则是那美艳的鲜花,不需要别人提醒她们之间不同,一眼就明了,她甚至想要挖一个洞把自己藏起来,好像这样自己身上的补丁和平凡无奇的脸就不会在林素美身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和精致漂亮的脸衬托之下更丑陋。
宋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看的是林素美的脸,还是林素美身上穿的新衣服,还是林素美身上代表的一切,受尽宠爱,是父母的心肝宝贝,是哥哥们关心逗弄的小妹妹。
总而言之,她宋姗和林素美,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在她心中,这嫁接过的桑树结出来的蚕蚕泡就是那奢侈品,但这奢侈品,对林素美来说,不过如此,只是随意品尝的桑葚罢了,可以和小伙伴吐槽这蚕蚕泡和别的蚕蚕泡味道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
如今她终于尝到了当年最想品尝的蚕蚕泡了。
宋姗皱皱眉头,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怎么会如此执念这蚕蚕泡?大概是在这所谓的家乡里,她找不出美好的怀念,唯一记挂的就是这蚕蚕泡?又或许是在她离开了云市后,才发现这蚕蚕泡并非随处都有,街上摆摊的水果店里,一点桑葚,价格斐然,于是让她想起了那个被她藏起来的家乡了。
对三十六岁的宋姗来说,哪一种桑葚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只想将三十岁前的人生连同那个家乡一同埋进记忆的土壤里,让它踏平,再也不去翻转,从此以后过上另一种平静的生活。
至于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她还能够在梦中进行分析,大概是因为回定州办理户籍证明资料时,打探了一下当年的第九生产大队,如今的九山村,于是做了这么个关于第九生产大队的梦。
宋姗整理着自己的梦,并算着醒来的时候天会不会就亮了,希望不要迟到,因为明天是她和陆宙拿证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小美小美,你有没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林安几步就跑到宋姗的面前,把宋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没有明显的伤,立即松了一口气:“小美,你哪里不舒服,说话啊?”
宋姗愣愣的看着林安,这是陈婶的二儿子林安,林素美的亲二哥,她认得这个人,只是他怎么会叫自己小美?
林安被吓到了,伸手摸摸宋姗的额头,没有发烧,松一口气,第八生产大队那个摔成傻子的人,听说变成傻子以前发过热。
不管了,先把妹妹带回家再说。
林安直接蹲下,把宋姗背在背上,一路快步回家,还不忘记安慰自己妹妹:“小美,你别怕,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哥哥,哥哥一定想办法医治你……”
宋姗头没那么晕了,脑子却糊涂了,梦到蒋春叶是因为桑葚的缘故,但为何林安会出现在自己梦里呢?
宋姗从未受过家人的重视和偏爱。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林素美的羡慕,常常会想,如果自己是林素美该有多好。
在她出去打猪草时,竟然撞到了林安和隔壁第八生产队的刘茵约会,她尴尬得不行,怯懦的躲在一边不敢出声,生怕被他们发现自己在这里。明明她没有错,是她先来这里打猪草,可她就是怕,原因莫名,大概在家里身份低微,于是习惯了卑微。
刘茵问林安:“我们之间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啊?”林安傻傻的。
刘茵生气了:“你都没想过和我在一起?”
“想过。”林安特老实,“但我们不合适。”
“我们怎么就不合适了?”
林安挠挠自己脑袋:“反正就是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林安你今天把话给我说清楚。”
林安深呼吸一口气:“我妈说你性子强硬,娶你回家会家宅不宁,我嫂子性子太软,你进门会欺负嫂子,而且我还有一个妹妹,我妈肯定会偏心她,你肯定看不惯这行为。”
“那你呢,你也是这么想我的?”
“我家好吃好穿的都是小美的?你能不嫉妒不会有任何不满?”
“林安,你妹妹反正都要嫁出去,这么对她好有什么意思……”
林安不乐意了,林家的儿子从小就被教育让着姐姐妹妹,这么多年来就一个姐姐林海燕一个妹妹林素美,当然得让着宠着了,何况因为林素美这个妹妹,林平和林安不知道被几个堂哥堂弟羡慕成什么样子。
林安原本还犹豫和刘茵的事,一看刘茵的态度,立即觉得妈说得对,刘茵人不错,但不适合咱家,娶回家来会家宅不宁,立即歇了争取的心思。
林安和刘茵不欢而散,林安走得干净利落,刘茵却被气哭了,哪家对女儿像陈冬梅那样对女儿的,简直就是奇葩,偏偏林安还没有半分哄着自己的意思。
宋姗默默的蹲着,直到刘茵哭累了走了,她才站了起来。
当天晚上,宋姗忍不住哭了一场,很莫名的就哭,没有原因,大概有原因,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她多想有一个人像林安护着林素美那般护着自己,哪怕是在父母打骂自己时,劝一句话,拉一下,而不是像两个姐姐只知道低着头,生怕父母连她们一同骂,她理解她们,知道她们的难处,但她就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宠着自己,哪怕只是一个关爱的眼神。
可这些,她都没有得到。
她趴在林安的背上,难道这是要让她在梦境里享受一下被哥哥关心疼爱?
想不明白。
尤其是十五岁的宋姗的确渴望这样的心情,但三十六岁的宋姗早就懂得了自己爱自己的活法,已经不再去追求这样的温情了,在梦里享受这亲情,早就失去了那样的感觉。
林安把宋姗背到一半时就遇到了生产队上的人,林安这会儿着急,也来不及和他们说些什么,只是把宋姗背回了家。陈冬梅一听到这消息,差点把搁在双腿上的簸箕打翻,把簸箕一放,蚕也不挑了,直接向家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