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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候人

    军中虽不许普通士兵饮酒,但将领之中不少人都是酒瘾子,再加上行军途中,粮食腐坏是难免的事情,顺理成章就让庖厨酿成了酒。
    毕竟狐逑自己是主管军中,要两壶酒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酒具不全,还是拿的木壶,让人去打回来的。木壶木碗,若在去年舒必定要皱眉,如今却只念着酒,端着木碗讨酒喝。
    狐逑没跟她喝过酒,不太知道她的量,只给她倒了半碗。
    舒皱了皱眉头“你给猫儿倒水喝呢”
    狐逑“你先喝着。”
    舒偏头看他“你不喝么”
    狐逑“我一喝脖子上就长疹子,喝不了的。”
    舒知道有人也喝不了酒,倒也不劝让,狐逑坐在桌子旁边,靠近了几分“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谁妖颜惑人了”
    舒偏头去看他“你见过楚王么”
    狐逑恍然“打过照面。若是说楚王,他倒是也有这个能力,但他惑谁了”
    舒“我就问你,你觉得他像个好人么”
    狐逑“为王,很难说好坏吧。”
    舒“我的意思就是说,你觉得他是好男人么”
    狐逑微微睁大眼睛。难不成惑的是舒这楚王是疯魔了么
    他连忙道“一看就不像个好男人。而且他旧日传言很不好的。”
    舒竟然也有几分认同“你都听过什么传言”
    狐逑面露难色,他倒是不擅长背后说人坏话,但眼见着舒可能会被拐跑,他赶紧绞尽脑汁道“就是以前说他跟荀君的事情,我以前在稷下学宫读书的时候,荀君大概因为是荀氏旁支出身,又到楚国就任高位主持改革,一直是稷下学宫生徒之间常议论的人物。那时候就有人说,荀君和楚王的事情。总之说的很不堪”
    舒转过头来“如何不堪”
    狐逑本来就是个老实孩子,自打心里猜测舒是女孩,更不敢乱说,支支吾吾道“好像是说,他他他逼荀君就范不成,然后就以各种事情相逼,荀君也因此不敢娶妻。但因荀君没有家人,还是没什么把柄,然后楚王就修建紧邻莲宫的府邸,将荀君囚禁。荀君郁郁才病死的”
    舒倒吸一口冷气“若真是如此情根深种,可为什么荀君死了没多久,他又娶了夫人”
    狐逑硬着头皮道“有的人总是滥情”
    舒咬牙切齿“滥情,你说的没错就是滥情”
    狐逑其实也就跟楚王打过照面,在这儿煽风点火,心里却很虚“可能跟这种靠近的时候,总会被花言巧语迷惑,但实际上都很难有好结果收场。再加上他又是楚王,晋楚之间虽有结盟,但如果因情字闹出什么两国之间的大事,便不太好了。”
    舒冷笑“呵,他没那个资格再接近了。君父本来说就要我与南姬成婚,那便不用想太多,这样是最好的。”
    狐逑却吓了一跳“你与南姬,你们不是双胞胎么,怎、怎么成婚”
    舒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道“又不是真的成婚,就是掩人耳目。”
    狐逑却心道你们要是兄弟二人,哪里还需要掩人耳目直接一个为王,一个封君便是了
    舒赶紧把话题岔开“总之,我之前就不喜欢那个楚王,现在越见越觉得他讨厌了。今日得了点闲,你让我再在这儿坐一会儿罢。”
    狐逑按住酒壶“那你少喝一点,一会儿出去醉醺醺的不好交代啊。”
    舒笑了“醉醺醺的从小我君父就叫我酒漏,喝下去多少既不上脸,也不上脑袋。要是谁能把我灌醉,那我倒也佩服了。我喝酒,最多只是觉得肚子胀。”
    狐逑是滴酒不沾,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舒去扯他按在木壶上的手,笑道“你不会喝酒的人,还来质疑我快点拿开手啦。”
    她手指在掰在狐逑拇指上,他跟被烫着似的一下子抽回手去,涨红了脸“那你、你喝吧。”
    舒一愣“怎么了掰疼你了我最近虽然勤于骑射,但也不至于手劲这么大吧”
    狐逑揉了揉被她碰过的地方“没有没有。”
    舒坐在那儿喝了还没两碗,却听着有人似乎朝这边过来了,狐逑还以为是来找他办事的人,连忙起身打算收好酒壶,舒抬手道“你又没喝,是我霸占你的地方在这儿喝酒,谁还能怪罪你。我给你挪点地方,留你办公事就是了。”
    正说着,帐帘被掀开来,大步走进来的人道“运送石漆的船到了么量是多少”
    狐逑抬起头来,也是一惊“商君。”
    商牟自打知道舒的身份,就知道这狐逑根本不是什么兄长,而是个保护太子的忠臣,不过因晋王又在军中重用他,难免也要打照面。他心思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照样公事公办就是了。
    却没想到,他因公事到狐逑帐下询问军务,却撞见了舒白日坐在这儿喝酒。
    他转脸看见舒,也是一愣,登时皱眉“你在干什么”
    舒也是猝不及防,端着木碗的手差点撤回来,她性子本来也算柔软,可能是回了家自己底气也足了,见到商牟就心底一股火蹭蹭往头顶窜“你管得着晋王在自己臣下账中喝点酒,倒也要楚国将军来指手画脚了”
    狐逑知道以前在军中,商牟对待舒又不客气又重视,眼神也在两个人之间瞧了瞧,但商牟的态度确实不太合规矩。
    商牟自知不在礼,硬邦邦的抬手道“臣见过晋王。只是楚王预备在帐下议事,却怎么都找不到您,原来您是到这儿来躲着了。”
    舒以前竟不知道自己这么幼稚,被商牟吼了小半年,她如今听见商牟自称臣,真是神清气爽。早知道,上次见面就算她穿着裙衫,就也不该对他软了口气,白让他训了一顿。
    舒“石漆的事情我也知道,因采量巨大,南姬又说必须要小心运输保存,所以船只才走的慢些,不过这些日子应该也到了。不过,清晨不是议事过了,怎么又要过去”
    商牟“楚国的探子回来了。”
    舒一惊“带回来了什么消息”
    商牟“您去便知道了。啊对了,狐君,石漆的运量与船只是否有记录,我拿去呈给楚王。”
    舒没想到喝酒喝到一半,竟然还会被商牟拎去开会。
    她一时都怀疑,会不会是商牟在胡说八道忽悠人,但走出去才发现,确实是往主帐的方向走,而商牟的性格大概也不会拿军中的事儿来骗她。
    只是他个高腿长,一路走得飞快,一双草鞋,脚趾都露在外面。也是破鞋踩泥毫无畏惧,他大步踏在水坑泥路上,溅的满身也不放慢脚步。
    而舒虽然穿的是短打胡服,绑腿穿靴,但踩在泥里也不方便,走的磕绊几分。
    商牟走出去好远,转过头来,舒落出去好远一段,还走的磨磨唧唧的。
    商牟虽然刚刚还故意君臣那般说话,但他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忘掉她的身份,还用那旧日又熟稔又嫌弃的口气道“你是回了家就养的半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了么,你要是再这么怕脏,干脆以后一身白衣找人给你抬着轿子走,脚都不用沾地就是了”
    舒虽然觉得自己回了家,但心底不愿被商牟看不起的心劲儿又上来了,她狠狠在泥里踩了一下,道“谁是怕脏”
    这一踩,泥水溅了小半身,脸上都沾上了点,她自个儿也脸上挂不住,想把脚从泥里,差点把靴子都给拔掉。
    商牟走过来,把她从泥里拽出来,推着她肩膀让她走前头“行行行,不怕脏也不用这样,我要再说几句你是不是要往泥塘里打滚了。”
    舒拍向他的手“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商牟收回手,抱着胳膊“这会儿倒是硬气了。在军中还跟我装不会喝酒的新兵蛋子,这会儿回了家,开始自己找酒喝了。”
    舒一边走,一边对他瞪眼“我什么时候装不会喝酒了”
    商牟“你从来不沾,你那次冒雨赶来跟我汇报,我给你个酒囊,你呛着了还瞪我。”
    舒觉得他肯定理解不了她那时候不安的心情“我那是不愿在敌营眼皮子底下喝酒。”
    商牟竟然沉默了一下“敌营。”
    舒张了张嘴,却也只是道“不管晋楚怎么结盟,对我来说,那时候楚*营就不是安全的地方。”
    商牟这时候,仿佛才后知后觉舒的戒备,紧张与提防。
    商牟应了一声“嗯。那你至少现在是回家了。”
    舒“对。”
    商牟“回了家也没见你来找我喝酒啊那狐逑就是个下臣,又不是你真正的兄长,你跟他不也是演假戏么,你找他喝什么,他一看就不能喝酒。你下次不如找我喝。”
    他看见舒十几日与他不联系,却一个人凑过去找那狐逑喝酒,就忽然觉得自己这么久的栽培和重用是喂了狗。
    明明那狐逑都不是亲哥,舒怎么却还跟人家关系这么好呢
    舒“晋王找楚将喝酒,难道不可疑么”
    商牟“这有什么可疑的,你们双胞胎里另一个晋王,以前不是说天天跟楚王喝酒么。咱们可以探讨军国大事啊”
    舒一听他说起这个来,倒是气不打一处来“以后晋王才不会跟楚王去喝酒了”
    商牟点头“确实,别跟他喝。你是没见过他吃饭喝酒,那矫揉造作的恨不得跟吃玉珠抿仙露似的,连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都不懂,怎么能算男人。”
    舒现在想想商牟以前对着辛翳没好气的正宗楚骂,都觉得解气。
    商牟“而且真男人就不会记仇。你上次跟我动手来着,我不也没觉得有什么。真不行咱俩哪天打一架,你觉得我以前训你太多,心里头不爽,有本事就打赢了我。”
    舒现在想起来,而后还有点烧“打你才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因为他心眼真的宽敞的能跑马,上次先是一阵凶她,而后又觉得她穿裙衫的样子很可笑,耻笑一番竟然还拎着衣角想看想动手就这样眼珠子长在后脑勺上的人,怕是这辈子都瞧不出她的性别罢
    商牟“那是因为什么”
    舒回头“因为你是个傻子”
    她喊完这一句,心头舒服了,快走几步,到了帐前,卫兵掀开帐帘,她微微一低头,走了进去。只看到师泷与南姬已经先到了,暄带着面具站在地图前,黑色长发辫做垂在肩上的发髻,红袖并在一处,一边拎着衣摆踱步,一边低头看着地图。这里明明不止一个女子,但就因为南姬一身衣裙,引起周围几个将领的侧目。
    辛翳也站在一旁,离她很近,舒走上前去,就在辛翳要走过来和南姬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下子跻身过去,揽住了南姬的腰,转头道“楚王是得了什么消息”
    南河忽然被舒搭上腰,也微微一愣。
    辛翳以前还总觉得这俩双胞胎是长得真的像,可是舒的眼神总是不太对,行动坐卧也跟南河不太一样,他现在几乎不用看脸,光是看背影,几乎都要能分出个七七八八。
    他往后退了半步。
    他虽然是先生不论男女他都喜欢,但对待别的男人,他还是宁愿保持距离。更何况舒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扑腾泥巴玩,溅了半身的泥水,他更是想远离半步。
    紧接着商牟也进来了,这场面下自然还是要公事公办,他转头道“卜子,你来说罢。”(https://)《帝师系统》仅代表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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