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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蜉蝣

    船队顺水行舟,总是要快些,大军也沿河岸行军。
    商牟带陆上带兵行军,舒并没有见他的时候,怕是商牟也没能见到如今穿着广袖礼服的她。南河执意说要换回来,也让舒一时惶恐,觉得南河或许是不想再帮她了。
    她自己也不认为完全能掌控局面,幸而南河也不会一下子撒手让她无所适从。
    南河依然用着南姬的身份,几乎跟舒寸步不离,会帮着她处理不少事情。不过舒觉得自己仍然要适应很久。一是适应自己身为晋王该做的事情,二是适应师泷、宫之茕和狐笠他们对待南河信服且亲近的态度。
    本来大家之间都相互有些隔膜,此时倒是融汇起来,倒是有种奇妙的感触。
    舒心里只有一点不舒服,便是南河如今带着面具掩藏身份。
    她甚至想,如果南河当晋王,而她公开自己是女子的身份,就像是蓝田君那样也入军营带兵打仗如何变成“姐弟”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当一家人,除了成婚和子嗣的问题还有些麻烦,这几乎是最好的走向了。
    但舒还没有跟南河提过自己的这些想法。
    然而某一回夜里,她撞到了某件事,让舒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设想到底是不是最好的了。
    大军到达荥阳之后稍作整顿,准备扎营此处为据点,荥阳城竟然也显露出极其微妙的姿态,他们怕是也能从城墙上看见铺天盖地的晋楚大君,吓得差点尿出来,但晋楚又不来打他们,只在能勉强看到的远处扎营。荥阳的主将怕是知道这么多的军队,想灭荥阳城只是时间问题,对方没来攻城,他哪里还有胆子出去戳老虎的屁股,连忙收兵封城,在城内屯粮整备瑟瑟发抖,最多也就是派了几个传令兵去往大梁递消息。
    驻扎在外头的晋楚联军,也笑话,说这个城主真不知道是打算站在哪边。
    但这确实是人家不得不选择的生存方式。
    而且魏国已经乱成了这样,他们去给王室卖命还有什么意思,还不知道谁最后能上台呢。这些城主县公可能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座城里的,谁会这样毫无理由的去拼命送死呢。
    而就在扎营之后,舒也深知自己对军中事务了解不够,三番五次的往军营中跑,不停地去看去问,把从商牟那儿学到的带兵的法子,也想实践一下。
    只是有一回,白日她回到了斗舰上,上了二层,往一处背人的角落里瞥了一眼,就发现有个身影靠窗站着,胳膊似乎撑在窗框上,身子往里探着。
    她也不过是偏一偏头,有些好奇的往那里走了几步看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那一处正是在甲板上的卫兵瞧不见的地方,要不是她恰巧登楼瞧见了,否则谁也不会往那边多看一眼。
    正瞧着,那男子挺直了腰背,侧脸露在她视野里,竟然是楚王。
    而那楚王脑袋正被一根手指顶着,不得不往后仰去,他似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什么,那手指收了回去,一张熟悉的脸从窗子里露了出来。
    是暄妹。
    她手里捏着面具,面上有几分舒从来没见过的温柔笑意,眼里还闪着几分羞赧和神采,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而楚王的模样也和平日完全两样,不论是私下那股不嫌事儿大的臭脾气,还是议事与场面上强势过分严格甚至讥讽群嘲众人的欠揍都没有。在一向不喜欢他的舒眼里,楚王简直笑的满脸甜腻腻似的谄媚,恨不得拿他那漂亮五官的每个细节来勾引人,眼睛里闪着光,极其欠揍的拧着腰站着,然后伸出手去,在舒惊愕的眼神中,去捏了捏南河的耳垂。
    南河也没有躲,仰头和他说着话,脸上神色变化的那么快,一会儿瞪眼又一会儿突然笑出来,让舒都觉得,那个人好像都不是她认识的淡定冷静的妹妹了。
    这两个人很熟么
    南河又戴上面具,又摘下来,似乎跟他演示着什么,那楚王在此刻满脸的活泼天真,目光都像是化成晴朗天光,照的人仿佛满心的忧虑郁结都会在阳光下消散殆尽。忧思总是很重的暄都露出了堪称可爱的笑容。
    楚王目光灼灼,好像在听她说话,又像是走神,双眼仿佛就跟要灼烧了她的皮肤一样,然后就在南河说着什么的时候,他忽然低下头,猝不及防又情难自已似的一下子贴近,在南河唇上亲了一下。
    舒
    这是在干嘛
    耍流氓还能这样嘴碰嘴的么
    却没想到南河并没有躲开,而是笑了,仰着头对他说了句什么,又抬起手来。那楚王简直像是深山老熊得了蜜,乐得捶胸顿足,低下头来又亲了亲南河。
    这个嘴对嘴的动作,她家暄妹竟然还回应了,她还伸出手搭在了楚王肩膀上
    舒岂止没脸看,简直吓的差点把脑袋缩进肩膀里,她本来就躲在门里往那边偷看,这会儿更是惊恐惊愕之下,手捏在门框上,差点把门框给捏碎了。
    这这算是什么啊
    啊
    暄这是跟楚王好上了
    就在晋楚结盟的这段时间里那之前,他们俩,岂不是晋王和楚王抱在一块儿,卿卿我我
    怪不得,怪不得她那日蹦出来撞见商牟的时候,楚王对于她们双胞胎二人的事情毫不吃惊,还说“是双胞胎中的另一个”
    暄什么都跟他讲了
    那可是敌国、啊不对,旧日敌国的王啊
    那个辛氏身居王位十一年了罢,从小就在人精窝里长大的,斗内臣斗外敌,斗的满手是血,心窝子里怕是跟莲蓬似的全是心眼,暄就算是聪颖冷静,甚至老练成熟,怕是也斗不过那楚王的罢
    而且舒以前就听说过楚王样貌如何艳逸绰态,妖容瑰姿,从小听来形容楚王的诗歌里,恨不得说谁看他一样就会被迷得七荤八素,恨不得剖了心都给这个男妖怪。
    舒那日一初见他,虽然也被容貌震了一下,但毕竟当时还有更劈头盖脸的事儿,让她也来不及细想。
    可楚王虽然漂亮的过分,但也不算很女气,而且舒前几日与他说话,心下不喜,自然也觉得旧日的传言歌谣夸过了头,就那臭脾气,只会让人觉得这张脸生在他身上可惜了。
    更何况艳逸浪荡的气质也是因那楚王的举止,她觉得要是自家暄妹的老成性子,就是生了楚王那样一张脸,也会把那张脸沾染几分仪静端肃。
    但且不说那么远的事儿。可看到暄刚刚的神态,怎么都像是被这张脸迷了心窍
    难不成楚国大巫又什么巫术妖法,这楚王要是对谁使了,便会让人对他神魂颠倒
    否则以暄那样看着温柔实则拒人的性子,怎么、怎么可能会
    舒都不敢再看,她缩进门里,却听见了几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辛翳“我也就得空上来一会儿,白日总没时间见,再说你这几日怎么了,为何一直说自己身体不适要真是吃坏了东西,就不该撑着,应该找巫翳来与你瞧瞧病”
    南河可是因为来了例假才浑身难受,不愿意下船,她支支吾吾道“并不是有了什么不适,就是懒得动。”
    辛翳从小到大都没听南河说过“懒得”这两个字。
    他不太信,却也捏了捏她的手,道“手很凉呀”
    南河“不打紧。你傻不傻,就为了这事儿跑回来一趟,军中事务你不必与我说,我回头自己去问舒就是了。”
    辛翳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在那儿又墨迹腻歪些什么,只听过了好一会儿,他道“我现在是信了,你都穿这样的衣裳了,还瞧不出有什么曲线。你看寐夫人,还是挺明显的”
    舒
    这什么渣男言论勾搭着她家暄妹,竟然还拿暄妹跟他的夫人比胸围
    南河“”
    辛翳“果然你真的是男子。不过我说了无所谓,那就是真的无所谓”
    舒
    等等这是什么剧情
    对、对她竟然忘了,她最早就听说过楚王与令尹荀君似乎有染,甚至那位君子也因此背上污名这楚王向来都是男女不忌的他居然还不知道暄是女子
    南河竟然也道“那就好。你不在意就好。”
    辛翳“真的,你表情明显不信,但我是真的不在意真不行下次我跟你一起放水,证明我的真心”
    南河“别了别了别了。我相信你了”
    舒懵了。
    这到底在玩什么你追我躲的爱情游戏。
    暄是为了她们二人的身份,所以才不吐露自己的性别,还是说她也并没有被楚王那张脸骗到失去理智
    舒本来是打算回到船上处理些军报事务,此刻她要是回到里屋,怕是肯定要跟暄打个照面,而她现在根本没法面对啊
    舒几乎说坐立不安没一会儿,就落荒而逃下了船。
    军中井然有序,来回巡逻的士兵或有人对她行礼,宫之茕也跟上来,倒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护卫着她。舒却觉得自己脑袋要乱了,满肚子的话想找人说,转身道“你、你先别跟着我了,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军中主帐下有人么”
    宫之茕有些关心她,却也不是多问的性格,只道“主帐下按理来说是有人的。”
    舒抱头“那、那我去找狐逑他人呢”
    宫之茕点头“他如今在军中主管这次军备的调拨和使用,现在应该在军营北侧。”
    当舒没头没脑的闯到军营北侧的时候,狐逑正在自己帐下做账目,一把算筹铺在桌子上,看见舒闯过来,毫不客气的往桌子旁边一坐,道“你什么时候忙完。”
    狐逑其实与她有些日子没见着了,他也想过找由头再去见她,但一是心头也没有勇气,二是总觉得以自己的职务,好好做事就是了,要去找晋王有些没由头,他手忙脚乱收拾东西“怎么了么,出了什么事儿么”
    舒“别,你忙你的,别收拾了,我不想麻烦你。就是,哎呀,就是”
    舒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口,狐逑还没见她这样子过,说着不让他收拾,他收拾账本的动作更快了。
    舒“算了,你有酒么。”
    狐逑“啊白天就喝”
    舒摊开了手“喝吧喝吧。反正你这儿避人,谁也不知道。我要是不喝,我感觉我翻不过去这篇儿,总像是自己的最好的东西让人抢了似的。他妖颜惑人,我可不会让他就这样得逞下去”(https://)《帝师系统》仅代表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的观点,如发现其内容有违国家法律相抵触的内容,请作删除处理,https://的立场仅致力于提供健康绿色的阅读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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