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徐优优开始回家养伤。
    徐母坚持要陪着女儿一起住，因为考虑到她失忆了，可能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但是徐优优之前租住的公寓只是一居室，太小了，所以涂天旭给她换了个三居室的套房，并且直接付完了一年的房租。
    徐父还有工作要忙，暂时一个人回去了，徐母留下来陪伴女儿。
    徐优优除了头部之外，身上并没有多重的伤，所以没过两天就可以出门了。
    刚开始，徐母几乎寸步不离，后来，她发现女儿只是遗失了部分记忆，并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才稍稍放下心来。
    母女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改变了许多。
    之前，徐母比较疼爱女儿，徐优优也喜欢在她面前撒娇。现在的徐优优变得客气起来，就连徐母给她做饭，她端起碗的时候，都会说谢谢。
    不过，徐优优会称呼徐母为妈妈。
    她回去休息了两天，就打算回到陈老师的工作室继续当助教。
    这一点，徐母并没有阻拦。
    因为女儿记得陈老师他们，多接触一下，说不定有益于恢复记忆。
    但是有另一个人却不高兴。
    这几天涂天旭没有和他们同住，但是每天都会去看望她们，甚至晚上会一起吃个晚饭再走。
    这是以前极少发生的事情。
    徐优优面对他的时候，通常是一脸漠然，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甚至会在涂天旭到来的时候，穿得整整齐齐，连睡衣都不肯穿。
    涂天旭听说徐优优要回工作室去，他第一个反对。
    “优优身体才刚刚恢复，应该在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又不缺钱，她不工作也是没问题的。”
    徐优优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可是我不认识你，不想花你的钱。”
    “……”涂天旭皱了皱眉头，“我是你的丈夫，有结婚证证明的。”
    也许他语气有点重，徐优优往后退了退，缩了一下脖子，看起来好像是受到了惊吓。
    徐母连忙说道：“优优最近感情上比较脆弱，你不要刺激她。”
    涂天旭嗯了一声。
    “我认为，现在优优想做什么，我们都不应该拦着他，说不定会对她的记忆有帮助。”徐母说道，“我同意让优优回去上班，天旭你有空的话可以接送他，这样我就放心了。”
    涂天旭虽然一肚子不满，但是不得不点点头：“好。”
    他真的开车送徐优优去陈老师的工作室，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真的把我忘了吗？”涂天旭忽然开口。
    徐优优的动作慢了两拍，才回过头来：“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事实上，涂天旭对此一直表示怀疑。虽然医生说这种症状可能会出现，虽然几率非常小。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徐优优应该对他还是有印象的。
    “抱歉，”徐优优说道，“我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你了。”
    涂天旭忽然减速，把车停在路边。他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去，看着面前的小女人。
    徐优优并没有避开他的目光，但是身子往后退了退，像是有些惧怕。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失望，但是我真的真的不记得了。”她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好吧。”涂天旭把身子往后退了退，“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能记住。我是你的丈夫，也是你最爱的人。你从认识我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追求我，直到我们结婚。”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情，其实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现在在干什么。
    涂天旭这个人并不相信爱情，她小时候看多了父亲，那些花枝招展的小三，以及母亲躲起来的眼泪，后来又看多合作伙伴身边的莺莺燕燕。
    女人对他来说是解闷的伙伴，也是一种商业工具。他可以谈情，但是不能说爱。
    因为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真爱。
    涂家父母并不相爱，但是不妨碍他们成为数十年的夫妻。
    所以涂天旭的人生计划里，感情和家庭是放在最次要的。他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想要的太多，以后找一个能够相夫教子的女人来做家庭内助，不妨碍他继续事业就可以了。
    谁能想到他的生命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异数，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的父亲居然给她选择了一个这样的结婚对象。
    他哪里会懂照顾女人。娶一个这样小白兔一样的小妻子，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个麻烦。
    结婚之前，涂天旭抗议过很多次，也把类似的话告诉过徐优优。无奈这姑娘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一门心思认为可以嫁给他，就是最好的结果。
    涂家没有离婚的历史，祖宗们认为家和万事兴，离婚是大忌。等到现在的子孙们，也觉得离婚这件事情是件丑闻。而且现在离婚还要牵扯到分家产这样麻烦的事，所以涂家家训里面有一条就是不能离婚。
    于是，从一开始，涂天旭就打算让徐优优做一个空头涂家少奶奶。他可以给她婚姻，但是不会给她爱情。
    但是，现在这个女人突然失忆了。她完全不记得这场婚姻闹剧。偏偏这个婚姻是她自己求来的。
    涂天旭心底隐隐有些愤怒，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被迫跟徐优优困在这场婚姻，一切只是因为她爱他。
    可是现在，她不记得他了，更不会爱他。
    涂天旭和徐优优对视良久，女孩子看起来像是对他产生了恐惧，一直在往后退缩。
    涂天旭转过头来，重新发动了汽车。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徐优优下了汽车，目送涂天旭远去。
    她的嘴角忽然展现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男人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居然还在强调她爱他的过往。
    徐优优头部受伤之后，的确有短暂性的失忆和意识混乱。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医生和家人已经认定她失忆的事实。
    她脑中灵光一现，干脆将错就错，继续装作失忆的样子。
    涂天旭不是不想跟她离婚吗？
    除非时间倒流，太阳西边升起落回东边，她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
    “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忽然，徐优优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她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过身去，看见谢亦然站在她面前。
    “这几天你不在，都是我在替你代班，有没有什么表示啊？”
    徐优优看着他没说话。
    谢亦然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该不会你连我也忘了吧？”
    徐优优忽然向他露出了笑容：“我记得你。”
    谢亦然满意地点点头：“总算是我没白对你好。”
    他指了指涂天旭离开的方向：“你总记得你丈夫都做过什么事情吧？”
    徐优优摇头：“不记得了。”
    谢亦然闻言，正打算添油加醋把涂天旭在外面养小三的事情，跟徐优优好好说道说道，却听见她开口：“我知道自己出了车祸，忘掉的那些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也不希望有人再向我提起。”
    谢亦然猛地住了口，他忽然想到，徐优优当初肯嫁给涂天旭，肯定是有感情的。这几年来，涂天旭在外面一直有外遇，对于徐优优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把他给忘记了。
    他看着她，忽然有些心软，决定不再提起此事。
    两个人站在门口说话，陆荀从里面走了出来。一看见徐优优，娃娃脸男生就笑起来。
    “优优姐，我真的好想你啊。”
    徐优优也一脸笑眯眯：“我也有点儿想你了。”
    “只有一点吗？”陆荀撇了撇嘴。
    “可能比一点再多一点吧。”
    谢亦然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心里面有些嫉妒。不过他也发现，徐优优在面对陆荀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放松。
    这年头，娃娃脸的男生这么吃香了吗？
    下午上课的时候，徐优优表现依然很好，下课之后，陈老师和她聊了几句才走。
    谢亦然等在门口：“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车鸣笛。
    涂天旭坐在车里。
    徐优优忽然拉住谢亦然的手臂，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你不想和他在一起吗？”谢亦然低头问道。
    徐优优摇了摇头。
    谢亦然忽然像下定了决心一样，伸手握住她的手，转头对着涂天旭说道：“你让她缓一缓。”
    车里的男人脸色变了，他拉开车门走了下来，站在谢亦然的面前。
    “她是我的妻子，你是不是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情。”
    谢亦然反手一推，把徐优优退回房间里，塞给陆荀，然后拉上了门。
    有些话他不想让徐优优听见。
    “你总要讲道理吧，”昔日的好友面对面站着，谢亦然看着涂天旭，“你在外面有那么多女人，优优她忍受了那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摆脱那些噩梦，我觉得你应该放手。”
    “这不关你的事。”涂天旭想把他推开。
    谢亦然站着不动：“你这样做，对安琪也是不公平的。”
    “谢亦然，”涂天旭眯着眼睛，“我认识你几年，你身边的女人不比我的少。”
    “但是我还没有结婚，”谢亦然没有否认，“如果我结婚了，自然还是要一心一意对待我的妻子。”
    “如果你不爱你的妻子呢？”
    “那至少也要遵守结婚的时候许下的诺言吧，”谢亦然盯着他，“涂天旭你不爱徐优优没关系，但是你不该娶了她之后还去碰别的女人！”
    还害得谢安琪身怀有孕。
    涂天旭脸上露出一丝费解：“你怎么知道我碰过别的女人？”
    谢亦然哼了一声，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想把自己妹妹的事情在公共场合说出来。
    “既然你不爱徐优优，那么就由我来接手了。”谢亦然话音刚落，涂天旭的拳头就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