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又过了几天,有人到医院来看望徐优优。
    陈老师手里面拿着花,身后的英俊青年拿着水果,另外一个个子高挑的青年两手空空,跟在后面。
    “然哥,你都是空手看望病人啊?”陆荀手里拿的是最重的东西。
    “你拿的不是有吗?”
    “然哥,你的诚意去哪儿了?”
    谢亦然哼了一声:“这个女人受伤住院都不通知我们,过了这么多天才知道,她才是个没有诚意的人,好不好?”
    谢亦然心里很不服气,一想到这些天陪在徐优优身边的都是涂天旭,他就觉得十分不痛快。
    那个养了一群小三的男人,凭什么有机会和徐优优这么亲近?
    陈老师三人到了徐优优的病房门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面十分安静,徐优优躺在床上,徐母正在女儿床边坐着,一脸忧心忡忡,另一侧则坐着涂天旭。
    涂天旭抬起头来,眼神跳过陈老师,在陆荀的脸上滑过,最后定在谢亦然的身上。
    “你来干什么?”涂天旭冷冷地看着谢亦然。
    “我来看望我的朋友,顺便也看一眼我曾经的朋友。”谢亦然也不恼火,面带微笑。
    两个人因为谢安琪的事情闹翻之后,就一直没有来往。
    “优优是我们的同事,”陈老师解释道,“这几天她没来工作,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昨天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才知道她受了重伤。今天专程赶来探望。”
    涂天旭知道徐优优在外面找了份工作,他看陈老师样貌端庄,又是长辈,于是站起身来:“您好。”
    徐母把花接了过去,和陈老师走到一边说话。
    这边涂天旭还在和谢亦然大眼瞪小眼,陆荀已经走到病床边上凑了过去。
    “哎?优优姐是醒着的啊。”他看她一直不说话,还以为睡着了。
    涂天旭伸手拦了一下:“你离得太近了。”
    陆荀撇了撇嘴,往旁边让开一步,却是对着床上的人甜甜地笑道:“优优姐,你还好吧?”
    涂天旭正想嘲讽陆荀,徐优优失忆了,谁都不记得,却不曾想床上的女子居然对着陆荀展开了笑颜:“小荀。”
    陆荀笑开一口白牙:“是我啊,小姐姐。”
    涂天旭的眼睛都瞪圆了,他看着徐优优:“你记得他?”
    旁边正在说话的徐母听见这边的动静,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一把抱住女儿:“你认识他们吗?”
    徐优优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带微笑:“陈老师,小荀,谢助教。”
    “太好了!”徐母几乎要落泪,“你还记得他们,我去找医生!”
    也许是太过激动,她连床头的铃都忘了按,直接推开门跑了出去。
    陆荀看得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啊?”
    陈老师走过来:“优优妈妈刚才告诉我,因为头部受到重创,优优现在处于失忆状态,她谁都不认识。没想到,居然还记得我们。”
    谢亦然讶异地看了看徐优优,又看了看涂天旭,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那不是正好吗?”
    “什么正好?”涂天旭冷冷地看着他。
    谢亦然笑而不答。
    陈老师和徐优优说了几句话,发现她对工作的事情都还记得,但是其他事情似乎都忘了。
    这时,徐母带着医生回到了病房。
    医生做了检查,神情有些疑惑:“她脑部的淤血已慢慢化开,物理检查并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脑部的损伤也比预期的要轻很多。按理说,她短时间内记忆出现问题是有可能的,但是现在出现部分记忆缺失。我需要和其他专家再会诊研究一下。”
    徐母仍然有些混乱,她拉住医生:“那她会不会永远都不记得我了?”
    “这个暂时不确定。”
    一句话说得徐母又开始抹眼泪。
    徐优优原本毫无反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转瞬即逝,病房里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
    除了脑部损伤之外,徐优优身上的其他部位的伤势并不重,反倒是涂天旭的伤势更重一些,打了一堆石膏,勉强能够活动。
    这几天,谢安琪急得坐立不安,却又不能去医院探望。因为徐家父母时常在医院出现,不能让他们看见一个年轻姑娘整天陪在涂天旭的身边。所以,涂母专门私下跟她交待,最近都不要到医院里去。
    这让谢安琪感觉既无力又无奈。
    不过,涂天旭并没有对她有阻止的举动,所以,谢安琪始终认为,在这个男人的心里面,她比徐优优的地位要高一些。
    如果不是徐优优抢先一步嫁进了涂家,以谢家的实力,她谢安琪怎么可能嫁不进去?
    等谢亦然从医院回来,一进家门就被谢安琪拦住了。
    “天旭怎么样了?”她知道哥哥今天去医院了。
    谢亦然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你哥啊?”
    谢安琪立刻陪着笑脸:“我哥哥当然身体安康,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你的天旭也死不了,已经可以到处跑了。”
    “那个徐优优怎么样了?”
    “她头部受了伤,部分记忆损伤,不记得涂天旭,也不记得她已经嫁过人了。”
    谢安琪本来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此时一听说,愣了一下大喜过望:“那她现在岂不是个废人?”
    “你想什么呢?”谢亦然白了她一眼,“她只是不记得涂天旭,也不记得自己父母,其他的事情都还记得。比如说,她还记得我。”
    “天旭本来就对她没什么感情,这回刚好可以离婚了。”谢安琪喜滋滋地说道。
    “妹妹,你得弄明白一件事情,徐优优并没有缠着涂天旭,是涂天旭他自己不同意离婚。”谢亦然摇了摇头,“而且看他现在的样子,也是不打算离婚的。”
    “什么?!”谢安琪把手里的沙发垫子扔在地毯上,“那个女人到底有哪点好啊?天旭又不爱她,为什么还要留着她!”
    “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他自己。”
    “我问过,他从来都不会正面回答我。”谢安琪很挫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
    “觉得什么?”
    “……没什么。”
    谢安琪并不想说出口,她觉得涂天旭完全是把徐优优当作挡箭牌,把她在内的几个女伴隔离在涂家之外。
    而且到现在为止,谢安琪都没有跟涂天旭发展到实质性的一步。
    这个男人是不是只想玩一玩啊?
    谢安琪比涂天旭小一届,她大一入校之后结识了大二的他,自此一见倾心,就没有在把别的男人放在眼里。
    彼时徐优优和涂天旭已经认识了,那个小丫头经常借着他父亲的名义,跟着涂天旭的屁股后面转。
    到后来,等她上了大学,涂天旭等人已经在读研了。可是徐优优仍然像一只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追在他后面。
    认识涂天旭的人,都对徐优优有所耳闻。只是徐优优和他们并不熟识,因为她的眼里面只有涂天旭一个人。
    徐优优似乎并不避讳自己对涂天旭的爱,她表现得很明显,明眼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来。
    无奈涂天旭对她始终都像是对小孩子一样,他可以哄着她,顺着她,甚至有些宠溺,唯独不肯爱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谢安琪就对徐优优充满了嫉妒和羡慕。
    这个女孩子可以随便在涂天旭面前撒娇,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宠物,类似于猫咪或者兔子之类的。
    而谢安琪则骄傲得像一只天鹅,那些女伴也都像美丽的妖精,或者是高贵的女神。
    因为他们都知道涂天旭到底喜欢哪种类型。与此相比,徐优优简直就是涂天旭身边女伴中的异类。
    所有人都认为,涂天旭和徐优优只是玩玩,却没有想到最后坐上涂家少夫人位子的,是那个像小白兔一样的姑娘。
    谢亦然看见妹妹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叹了口气说道:“徐优优这次遭了大难,也算是挺可怜的。你暂时就先别打人家主意了,让她好好养伤吧。”
    谢安琪柳眉倒竖:“你到底是谁的哥哥?我能等,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能等吗?现在还看不出来,再等几个月肚子大起来了,我怎么见人?”
    谢亦然沉默。
    谢安琪顺势哭了起来:“算了算了,你不肯帮我就算了,这事情我坚决不能让爸妈知道,大不了我回头自己去寻死就好了。”
    谢亦然皱眉,她这个妹妹任性骄傲,做起事情来有些极端,而且说到做到,搞不好真的做出傻事来。
    他站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哥哥没说不帮你啊,你倒是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谢安琪毫不理会地继续大哭。
    谢亦然只得走过去哄道:“好啦好啦,别哭了。徐优优现在失忆了,倒是个好机会,让我想想办法。”
    又过了些天,徐优优可以出院了,由于她的记忆缺失,完全不记得自己结过婚,嫁进涂家,却觉得自己在外面租公寓的事情。
    所以出院之后,她要求回到自己公寓里。
    徐家父母狐疑地跟着女儿到了公寓,看见里面简陋的家居环境,便拉过女婿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分居吗?”
    “当然不是。”涂天旭脸不变色,心不跳,“这是优优想出来的主意,她觉得我们两个平时锦衣玉食惯了,应该没事出来体验一下生活,所以就在外面租了一套公寓,偶尔过来住一下,没想到她就记得这里了。”
    谁都没有看到徐优优悄悄白了他一眼。
    而旁边的涂家父母脸红起来,这小子真是胡扯八道。
    然而真正入住的时候,徐优优非常抗拒涂天旭。
    “我明明记得自己是单身,抱歉,我实在不能接受,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
    涂天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妥协了:“好,我暂时不跟你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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