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凌石见他话语之中浓浓的杀机,想必是要痛下杀手,却听秦影道:“可是当年翠姑当年的确是因你而死,这也是事实。”王国林眼睛一扫,见到秦影,面目中射出憎恶之色,道:“秦影,当年你还年幼,许多事情你还不知道。你的这些师兄自以为找到了失德之事,就马上宣告将我逐出师门。哼!当年我师傅新丧,你们长门弟子就迫不及待的赶我出去,只不过是因我师傅说过以我的资质必能达到《生神经》中化能返虚的最高境界,你们怕无人能制得住我,是以不敢以《生神经》相授,心中始终提防于我,将我弄成弃徒,再也无颜立足于七宗之内。”
    秦影却道:“是的,许多事情我当时不清楚。可是你生性过于急功近利,行事不择手段,又没有是非之心,若是得窥本门上乘武学,为祸天下,必定惨烈。”
    “哼!这些话当年那些逐我出师门的伪君子们天天挂在嘴边,连你一个当年小姑娘亦是如此说,你也可以想象当年我受到的待遇不公了。”他说到这儿,语气平静,可是话中的恨意却丝毫不减,走上前来,那种怪异的真气涌起来了,想要痛下杀手。
    “ 是的,当年我是没有大,可是刚才的话却是二师叔所说的。”王国林呆了一呆,道:“师傅也说过这样的话?”随即嘶声道:“我不信。师傅常说我资质上佳,是习武奇才,怎么会说这样的话。”秦影却清脆的声音道:“当年师叔曾以师傅提到了你的天赋,也说过你的禀性。请求师傅若十年之内,你能修身养性,克制心中的争胜之念,就传你《生神经》之学。到时必是我派一代宗师。当时我随侍师傅身侧,亲耳所闻,没有半句假话。可是不久就出了翠姑之事,而你亦因在派中不得意,整天滋事生非。师傅无奈,这才将你逐出师门。”
    “任你舌底生花,也改变不了我对幻空派的印象。我现在杀了董海地,再擒下你们二个小姑娘。再到小蓬莱去找现在主事的人,让他们也见见我现在的身手。我王国林离开了幻空派,也同样能达到武学的巅峰。”
    他得意的说完这句话,却听敌到一声幽然的声音道:“幻空派的最高神通我没有见过。但你现在的武学便称为巅峰之境,却也未必。”王国林眼中神光电射,却见发话的却是静立一旁的一个少年,清亮的眼睛与他相对,却毫不避让。他心中大怒,心说你有何本事到这儿如此大放厥词,正要出手,仔细看时,却见对方面上晶莹氤氲,显然修为到了极高的境界。他心中一惊,暗暗叫苦,刚才苦战一场,体内真气已消耗了一大半,最后虽行险胜了董海地,但是那也只是有心算无心,攻其不备,才如此轻易赢了对方。但董海地毕竟不是寻常庸手,他亦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他心中惊疑不定,却听到那少年道:“我也不捡你便宜。你先调息一阵,再与我交手好了。”他说完这话,理也不理王国林,却径直走到罗普一行人面前,道:“我本已放你们一马,可是你们却得寸进尺,和那个家伙打伤了我的朋友。莫非你们真想将一条小命留在这儿吗?”
    王国林总得自己技艺大成,可是却被这小孩如此轻视,心中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当下就欲出手,却见对方转首一笑,简简单单立在当地,却让他不知如何下手攻击。他不相信自己敌不过一个小孩,也也知道不可轻举妄动,当下忍气静下心来调息。
    罗普等人一听他说话的口音,心中就暗暗叫糟,再仔细观看对方身形,愈发肯定心中所想,可是此时此地,再也容不得转囿的余地了。
    赤江尼玛等人不敢怠慢,好在经过这些天的苦练,众人武学又有提高,对方再能,也只有一人,若是七人联手亦不能胜,那可也太不成话了。
    邵姜贞见那个叫石头的小孩如此大口大气,虽知他身怀绝技,但怎样也不能可比师傅更厉害吧!对方人多势众,只怕亦是凶多吉少。这也想能了这人为何当众径直拒绝了父亲收为徒弟的荣幸。只怕这人生性自大成狂。她心中虽恼这人自大若此,可是却止不住欣赏他的风采。这人讲如此大笑,神态自然之至,若不是对方厉害非常,只怕这一席话已将对方吓退了。现在邵姜贞渐渐明白父亲要收此人为徒的原因了,这人神态间天生就有种自信,那种极度的自信若不是神态自然,必然是极度的骄狂。
    赤江尼玛四人联手,呈联击之势。凌石也不在多话,挥手就是一拳,赤江尼玛四人心中大骇,就是这一拳,四人只觉得这一式之间,自己便赤裸裸的立于对方身前,生出无力抵抗的感觉。但是四人齐声一喝,似乎是个暗号,联手之间,心意与功力化为一体。秦影见识过四人的联手之威,虽然对凌石很有信心,但是毕竟没有真正见过凌石出手。她见凌石那如同天马行空的一拳,悬起的心就放下了一半,赶紧给师兄渡气疗伤,董海地虽然受了伤,真气损耗甚大,但是他与秦影本是同门,真气同性,而又清楚本门疗伤法门,伤势马上就好了五六分,睁眼看时,见那天在艺术学院见到的小孩正与那四人动手,只觉得凌石的一举一动,无不合乎自己在园中的创意,只道此人是有意为之,却不知凌石于拳脚之道,所知却并不广博,只是在学院见了他的的园艺造型,而又观察了董海地与王国林的交手,心中正盘算变化,此时顺手使出,只觉得心中畅快异常,当下长啸一声,双臂舞起,犹如汹涌的波涛涌起,让四人陷入到了无边的巨浪之中。
    此时天色微露一线,众人瞧得分明,见四人联手却似被凌石一个人包围一般,不由目瞪口呆,不能则声。赤江尼玛四人只觉得那汹涌而来的浪峰没有穷尽之时,一点一滴半自己的精力窄出,四人只觉得浑身的汗水不断的流出,湿透衣衫。
    这时罗普三人见形势如此不妙,怒喝一声,亦冲了过去。
    邵姜贞虽说心中不喜这个嚣张的石头,可是毕竟此时也算得上同仇敌恺,正要冲上前去,被一旁的师傅一把抓住,听师傅道:“别鲁莽,好生看着。”秦影虽然担心石头,却见董海地面色苍白,显然伤势不轻。当下手抵他的大椎穴,一股真气透入,为他疗伤。
    凌石见对方三人齐上,心中倒有些紧张,不知自己能不能敌得过七人联手。那个中年人与罗普的功力显然高于赤江尼玛四人,但这三人显然不懂那连体合击之术,反而不能让赤江尼玛四人全作无间。这种破绽让凌石心中一定,他大喝一声,拳势一变,也不再是先前拳路,而双掌化拳,向内一圈,却正是罗汉拳中最普通一招僧缚虎,可是落在正一神内守,一神外游的秦影与董海地眼中,却玄奥无比,一时竟找到丝毫破绽出来。
    他身形逼进七人,七人一时觉得仿佛自己就成了攻击目标,一时之间,就是赤江尼玛四人亦心神大乱,不复先前的无隙可乘。七人心神微惊,但随即知道不妥,此中以中年人次仁贡布功力最高,经验亦最丰富,当下一声吐气开声,唯有硬碰硬的对捍,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对手的方向全然无法推测,只有采用这个笨办法,他缠住对手,其他人进行策应,看能不能抵住这神秘莫测的高手。
    但是其他六人却觉得依然不能将自己的招势发出去,心中俱有这种感觉:若是出手,只怕会误伤师叔。但罗普眼力却高于同侪,怒急之下,不顾一切的将身法提至极限,恍如一道影子,粘在凌石身后,可是在刹那之间,凌石的身形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师叔高大的身影,罗普大惊,要是收招,已然不及。但是掌中蕴含的七分真力却硬生生收回,但就在旧力收体,新力未生之际,一只手掌却迎向了他的胸膛,这掌若是落实,只怕当场就要毙命。罗普心中闪过念头:“原来刚才只是诱招。”这时却见一声惨叫,却见师妹一下子扑在自己身上,那一掌却印在了她的背心。
    罗普只觉得心胆俱裂,以此人的功力,这一掌之威,就是大罗真仙也难以承受。他惨叫一声:“央金玛!”闭上双眼,不敢再看师妹头部,可是却没有听到师妹的声音,睁开眼时,却见师妹已落在对方手中,面上表情惊疑不定。
    央金玛见师兄再也没有可能避开那幻化无方的一掌,心中一急,师兄过去种种的关怀让她不及细思,身子已扑了过来。婆坦多教的身法实有鬼神莫测之效,在电光火石之间,已楔入到了罗普身前,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凌石没想到对方如此悍不畏死,好在他本无杀对方之心,加之功力收发由心,化掌为爪,一下子将这深鼻高目的女子扣在手中,那女子身量高过了曾静萍,肌肤白晰,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明媚。那天凌石救陆映秀时,便见过这女子一面,知道对方功力深浅,是以力透对方后背,让她动弹不得。
    另外六人投鼠忌器,不敢稍动,那中年人次仁贡布开口道:“如此高手,却掳人为质,有失身份。”他的口音低沉,但却字正腔圆,听不出一丝异地口音,凌石哈哈一笑,道:“你是个生意人吧!应该知道有时候实力不够,是不能谈判的。”这句话让六人一阵羞恼,自己七人在教内声威赫赫,却得了一句“实力不够”的评语,心生被对方小觑的想法。
    罗普向来心高气傲,心中生出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要虽一见到师妹平素刚强的面容,此时显得惊慌失措的表情,再看看对手面无表情的面庞,心中深起一股寒意,不由开口道:“你想怎样?”
    此言一出,凌石知道对方已然妥协,他道:“你们大闹军事学院,本来与我无关。可是你们却打伤了我的朋友,所以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将眼光投向了地上调息的王国林,道:“若是王国林能赢我,你们可以无事。但若是我赢了,你们七人得到有关部门去自首。”七人知道,因他们在军事学院内杀了人,若让他们自首,无异去送死。罗普赶紧道:“那不行。若是你胜了,我一人承担全部罪责就是了。可你得放过我的同门。”
    凌石倒有些欣赏他的义气,道:“好!那就一眼为定。”
    他也不再言语,放开手中的央金玛,静静回到董海地身旁。秦影心头一松,全心替师兄疗伤。此时王国林已从调息中醒来,见这小孩行事如此干脆利落,心中因对方年稚而生的向分轻视已全然收起。因为如此行事的人那就是有种对自己强烈的自信,而在武者的世界,自信有时就是实力的别称。
    那面庞丰满的央金玛看到这小孩,心中升起几分好奇:“这个小孩到底是怎样的人呢?”秦影看到凌石见到央金玛注视凌石的眼神,心中倒微微有几分吃味。这个藏边的姑娘的肌肤如同羊乳一样白嫩,全然没有藏边姑娘经历风霜后的粗粝感觉。那身材埋在宽大的衣服之中,却依然丝毫不输于自己。她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凌石,象是责怪他的怜香惜玉。
    邵姜贞却觉得这少年此时的神情不似先前的讨厌了,反而心生无限的好奇。
    凌石投目到王国林身上,道:“条件你已听得分明了,不知觉得怎样?”王国林面上生出决绝之意,道:“我离乡背井这么多年,只想到重新回到小蓬莱去找我失去的。若是对你的挑战都不敢面对,如何面对幻空派?”
    他目光中的肃杀之意射到幻空派三人身上,丝毫不掩饰眼中恨意。凌石恍如未见,道:“你我本无仇怨,但你打伤了我一个朋友。本来他报仇也用不着无插手,只要给他三五年时间,未必会输于你。只是我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所以你自己小心了。”
    罗普一想起那夜伤于王国林手下的孟伟,这时如何不明白小孩口中的“我的朋友”就是孟伟,又听他说几年之后,武技不输于王国林,心中生出沮丧之感,但随即生出傲气:“就是你孟伟功夫再高,杀兄之仇,也不能不报。”
    王国林缓缓从地上立起身子,目似鹰隼,迎着从天际缓缓升起的红日,深吸一口微带暖意的空气,将心中浊气尽吐,双手平放,抬眼看去,却见自己眼中旭日已逝,却见凌石立在当地,将自己眼中的日光尽数挡住,却有数之不尽的光芒从仿佛黑暗身影之中散发出来。他心中微微一凛,对方身影未动,却已出招了。
    那身影在罗普众人眼中在慢慢的增大,仿佛将初升的光亮吸收在体内一般。央金玛只觉得眼中一片眩晕,这是我教中的魔尊亲临么?
    内伤已好了五六分的董海地眼中惊讶愈来愈重,这少年初时所用的功夫自己虽然没有全然窥到,但是却有些熟悉之感,光明而淳厚。此时却觉得戾气在此人身上滋生,仿佛换了一个人般。他心中疑问愈大,忍不住看一旁的秦影,心说小师妹从哪儿找到这样的高手,到底什么来历。
    凌石心中的狂暴真气仿佛在欢呼鹊跃一般,却又不同地以往的裂体而出,而是见到老朋友一样轻快活泼。
    王国林觉得面前矮小的身影变得高大,知道这是对方气势不住增长所致。他觉得自己体内的真气的凶烈之意隐隐有被压抑之感,若是任由对方这么静立下去,若是气势蓄满,那只怕当真就无法发挥自己奇异的身体异术了,只有硬拼内力一途了。虽说自己内力为对方真气所激,又调息已久,但是一种本能让他觉得最好不要和对方比斗内力。
    他侧身一滑,身子如蝙蝠滑翔一般,已立在凌石身旁,此时凌石身子却依然不动。任由王国林无所不至的拳招击打在自己身周,但他却依然是那些老老实实的罗汉拳。只是罗汉拳向来光明淳大,此时却带上了许多陷阱杀招,已然由阳刚化为阴柔。
    王国林是武学方家,罗汉拳流传甚广,但各种流派那也是知之甚详,可是此时却不敢断言见过这样的拳术。他有了惊惧之心,奇异体术之中的杀着只是浅尝辄止,不敢将之用实。其实他这也是高看凌石了,凌石只是依据对方招势加上对于董海地的体术运作之道的运用,让罗汉拳的后续仿佛丰富了许多。这也正是他此时欣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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